沈清浅掀开被子躺在屠斐身边, “正好我也累了,陪你睡一会。”恢复理智的人知道害羞了,脸红地往后躲, “阿姨……”因为哭了太久,屠斐嗓音沙哑,带着微弱呼吸特有的小颤音。
“呵~”沈清浅轻笑, “你是在害羞吗?”沈清浅按住被子,卡住了要缩回被子藏起害羞的屠斐,她抱住屠斐,将人拢到怀里闭上眼,淡声说:“我困了,要是吵醒我,可是有一顿重罚等着你呢。”
沈清浅再就没了动静,屠斐眯眼偷偷打量,沈清浅睫毛颤动,像是在撩动她的心。柔和的五官勾勒出的表情也是柔和的, 屠斐的心也跟着柔软, 她缩在沈清浅怀里没动。
回想起刚才眉心的一稳, 明明是和小时候一样的动作,带给她的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冲击,大概是和她现在跌宕起伏的心情有关吧。
屠斐胡思乱想着,终于在沈清浅怀里睡着, 温暖的怀抱让屠斐每次不安时都能第一时间寻求到慰藉, 屠斐翻腾着, 一直睡到傍晚。
屠斐总算是睡了一个长觉,这次醒来,再也睡不着了。
夕阳暗红的亮光照进房间里,沈清浅的轮廓美得婉约,屠斐大胆而又热烈的目光盯着沈清浅,真是好看啊。沈清浅的五官禁得起细瞧,秀气的眉,高挺的鼻,饱满诱人的纯……沈清浅突然睁开眼,屠斐立刻低头,躲避的动作太明显,暴露出她在偷看。
“睡饱了吗?”沈清浅凑过去,额头抵着屠斐的额头层了下。屠斐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以心脏为圆心蔓延开来,有点舒服,还有点不够的渴求被唤醒,屠斐小声说:“睡饱了。”
“恩。”沈清浅抬手抚上屠斐温暖的脸颊,“我们晚上炖汤喝好不好?”轻柔密语听得让人心软,别说炖汤,什么都可以,屠斐想起身,“我去弄。”
“不能虐待伤员。”沈清浅放开屠斐,平躺伸了个懒腰,“多亏你,我也睡个好觉。”沈清浅起床开灯,“我给你换药,换完了我们去炖汤。”
屠斐伤得不算重,主要是肘部和膝盖擦伤,沈清浅涂抹药水,“小伤不沾水,不包扎好得更快,你穿短衣短裤。”
“嗯。”屠斐低头盯着蹲在床边的人,上完药帮她穿上鞋子,之前沈清浅帮她脱鞋的画面浮上来,她心底一软,低头轻声说:“阿姨对我真好。”
“呵。”沈清浅轻笑,抬眸道:“你对我不好?”
屠斐挠挠头,脸红道:“跟阿姨比,我做的不好。”
沈清浅起身,指尖戳屠斐的眉心,一本正经地训道,“不准你这么说我的小孩儿。”沈清浅揉揉屠斐的脑袋,“走吧,我们去炖汤。”
我的小孩儿,屠斐头一次有种莫名的归属感,好像她确实是沈清浅的,这感觉让她心底泛着甜。
乌鸡是沈清浅今天打电话叫人送过来的,她一直想着炖新鲜的鸡汤,今天终于倒出功夫来。
客厅餐桌上的食物没有动过,屠斐的心沉了沉,“阿姨一直没吃饭吗?”
“那个不想吃了,凉了不好吃,我待会要吃乌鸡。”沈清浅轻快的语气,“今天咱们两个都补一补。”
屠斐想帮忙加快进度,沈清浅拦住,“你今天就陪着我就行,什么都不用做。”
“我当个白吃吗?”屠斐站在门口,难为情地说:“我只是一点小伤。”
“那你给我打个下手吧。”沈清浅说的下手像是拿根葱,剥个蒜,顺便再尝尝汤之类。
“说来,我一直觉得《黑猫警长》好多集。”屠斐后来看过才知道,一共才五集,沈清浅笑道:“是啊,就像《西游记》,我记忆中总是播个不停,我以为上百集,其实才二十多集。”
“那么少吗?”屠斐似乎也是刚知道,沈清浅点头,回身看向门口的人,脸上是讶异,屠斐咂舌,“我也以为上百集呢。”
沈清浅炖汤,做凉菜,屠斐站在门口陪聊,沈清浅每次回身,目光没有落空过,屠斐反馈给她生动的表情。
晚上7点,两人坐到一起开始吃饭了。
“这好像是我们是第一次这么早的时间在家一起吃晚饭。”沈清浅模棱两可的语气换来屠斐的认同,她还补充了句,“很难得,我们的电话都没有响。”
沈清浅笑了笑,盛汤给屠斐,“你多喝点。”
客厅里开着窗,叫了一天的蝉终于安静,夏风刮进来的声音都听得见,卷起窗帘绕走几缕香,屠斐鼻尖都是乌鸡汤的鲜香味道,吐空的胃知道饿了。
饭后,沈清浅洗碗,屠斐仍没能抢过她,沈清浅柔声道:“你啊,安生当几天病号,等好了我再好好奴役你。”被人放在心尖宠是很多人的梦,尤其是女孩子。
屠斐不喜欢,她喜欢为沈清浅做事,所以愣是从她手里抢来一个活儿,沈清浅洗好的碗,她挨个控水放回到橱柜里。
两人今晚都没有进书房,饭后坐在电视前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的是屠斐爱看的警匪片。
两人看剧和吃饭差不多的安静,偶尔交流几句,大多时候都是挨着彼此专心看电视。
好笑的部分,屠斐总比沈清浅先笑出来,沈清浅原本不觉得好笑,但被笑声感染,也会忍俊不禁。
沈清浅曾经享受一个人的静谧和自由,她现在也享受两个人的喧闹和陪伴。
紧张的剧情,屠斐微微前倾身体,沈清浅的视线会落在她的身上。
便衣警察深夜孤身查案后到家门口被袭击,激烈的厮打后,警察侥幸逃过一劫。
危机过后,屠斐也会跟着偷偷松口气,沈清浅能感觉到,做什么都很投入的小孩儿,为角色捏了一把汗。
正是因为屠斐的投入,才会让她对于每个人都容易生出同理心,是优点亦是缺点。胡三立的死亡,暴露了屠斐在情感上的“短板”,沈清浅难以想象,如果让屠斐做医生,那会是怎样?
袭击警察的歹徒完美躲过所有摄像头,剧情似乎僵持住了,下一集开篇剧情有了拐点。
警察对门的邻居自己安装了摄像头,歹徒被照到正脸,他很快被绳之於法。
这一晚,两人过得安静平稳,没有电话,没有外来的打扰。沈清浅偶尔会摆弄手机回复信息,她的手机安静是因为调了静音,但凡能信息回复,沈清浅就不接电话。
屠斐的手机安静,因为警局的同事刻意避免给她打电话。
夜深了,该睡了,沈清浅提议,今晚两人睡在一起。
屠斐脸颊泛红,“我觉得不用吧?”屠斐感觉自己已经想开了,心里只剩下残存的负面情绪而已。
“我觉得用。”沈清浅牵起屠斐的手去洗手间,“一起洗漱一起睡。”
沈清浅动作和往日一样麻利,屠斐磨磨蹭蹭,沈清浅抱着屠斐的被子回主卧前去了趟洗手间催促,“快点哦,磨磨唧唧的小孩儿。”话语里的揶揄很明显。
屠斐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脸红个什么劲儿啊?不就是一起睡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屠斐心中涌起万丈豪情,大踏步去主卧了。
沈清浅已经上床了,半躺盖着被子,屈起的膝盖上摊着一本书,“上床前关灯。”沈清浅收起书放到床头,屠斐心跳突然加速,她关灯后轻手轻脚地爬上床。
两床被子,一张床,距离还是很近。
屠斐僵着身子睡在边上,沈清浅翻身,抬手揽过她的腰,将人往自己身边拢,“你往里面点,别掉下去。”
“没事。”屠斐象征性地往里面挪了点,沈清浅温暖的手突然摸上屠斐的脸,“你不会是不好意思了吧?”不说还好,屠斐脸更红了,沈清浅摸到滚烫的温度,笑道:“小脑瓜里想什么呢?”
“没。”屠斐小声地回答,沈清浅问完人家,自己冷不丁想起那晚荒唐的春梦,她轻轻咳嗽一声,放开屠斐,“睡吧。”
屠斐睡了一整天,沈清浅睡了小半天,两个人其实都不困。
各自瞪着大眼睛望着夜色装睡都不动,像是约定好了一起翻身,两个人打了个照面,两对黑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屠斐笑出声,“阿姨也没睡着吗?”
“下午陪你睡多了。”
“我今天也睡得多。”
“要不然聊聊天?”屠斐想起那晚酒后哭的沈清浅,沈清浅反问:“聊什么?”
“过去啊,什么都可以聊。”屠斐话音落下,沈清浅打了个呵欠,“我好像有点困意了。”
过去的话题,无疾而终。
清晨,两人一起去上班,屠斐的神采奕奕让邢思博和陈光辉都意外,“老大,昨天你让我抓捕胡三立,我听着是有证据的意思?”屠斐接完水喝了一大口,清了下嗓子说:“但是昨晚胡三立临死前说,他没有杀人,我觉得他应该没撒谎,他还说了句我是被什么,不过后面没说出来。”
邢思博瞅瞅陈光辉,陈光辉听见熟悉的声音,确定屠斐是真没事了。
陈光辉心底不禁佩服沈清浅,这位沈医生,不仅可以救人性命,还能救人心灵。
“那就开会汇总下近期的进展吧。”邢思博坐下,屠斐打开抽屉,拿出一只蓝色的笔,沈清浅给她的,“我这边的进展不多,我还是提议去金碧辉煌展开调查,现在白鹏兴在金碧辉煌上班的事已经确定,他上班期间疑似和纪景明发生过冲突,纪景明现在不在场的证据很可疑,但还没有证据。”屠斐简单汇报后,陈光辉也汇报了自己看监控和搜查白鹏兴住处的信息,“我不仅看了他在酒店的监控,还让交警队查了他死亡前几天的出行轨迹。”
通过白鹏兴的行动轨迹来看,白鹏兴被打后没有停止上班,住处换成了酒店,每次回到酒店都会下意识看下身后。
死亡当天,白鹏兴是白班,他晚上下班后本来是奔着酒店去的,但中途接了个电话后往反方向走。
监控虽然连不上,但断断续续可以续接上,白鹏兴接完电话去金碧辉煌对面的烧烤店打包烧烤回家了。
之后再被发现,就是尸体被抛在兴义区农田地里。
“行动轨迹说完了,我说下在他家发现的线索。”陈光辉指了指窗子,“他家当时是开着窗子的,我进去后还是很热,他家没有空调,我猜应该是有风扇,我从他的床底下翻到了个纸箱子,挺新的,外皮撕坏了点,但剩下的标记能看出是装风扇的,我怀疑凶手就是用白鹏兴家的风扇勒死他的。”
陈光辉之后问过附近的居民和收破烂的,“还真有个收破烂的捡了个新风扇,不过说是被人剪断了电线,还被雨淋过,他自己接了个线给修好了,现在送回老家了,我今天计划和他一起去取风扇,我怀疑那就是凶器,至于被剪断的电线嘛……”陈光辉顿了顿,“我调了下监控,那段摄像头虽然多,但是没有拍到可疑的人员,我估计对方是知道摄像头安装的位置,都躲过了。”
陈光辉话音落下,邢思博皱着的眉头舒展,“那我简单说几件事。”
金碧辉煌,仍是不能铺开调查,屠斐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知道多说无益,屠斐没吭声。
“关于胡三立,我接到了他同伴的举报,就是那天一起打牌的人。”邢思博接到的举报是胡三立当晚穿去华邑酒店那套衣服被丢了,他后来穿的那套看似一模一样,其实是有区别的,“胡三立衣服上的碎屑与法医从何俊雄指甲里提取的碎屑一致,派出所找到了他丢的那套衣服。”
衣服被团成一团,从住处后院的杂物堆里找到,派出所一番逼问后,胡三立仍是嘴硬不承认,不过当天派出所的人离开后,他收拾东西就往火车站去了。
“胡三立确实有重大嫌疑。”邢思博的话,屠斐不是很赞同,“现在有嫌疑人也死了,而且他死的时候说的话,我觉得可信度很高。”她顿了顿,拧眉又说:“他那个同伴也奇怪,为什么不早点举报,偏偏等到现在?”屠斐更倾向于认定胡三立没有杀人。
凡事靠证据,人死了也不能轻易终止调查,邢思博抽出一根烟,“今天,光辉和技术组去取风扇。”
屠斐需要去接一个人,白鹏兴的母亲徐凤芝,从大北方的江城南下,“老人家刚失去儿子,你多开导她,为了安全着想,人就先安排在咱们宿舍空着的那张床吧。”
三人各自分开忙碌,屠斐知道徐凤芝的车次但没有电话,人也没见过,只有邢思博给出的信息:认识自己的名字,个子不高,轻微跛脚,麻花辫,大红的衣服,黑色裤子,布鞋。
屠斐写了个大牌子在车站举着,车上的人几乎都出来了,她也没见到徐凤芝。
屠斐皱起眉头,这有点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