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斐一早给陈光辉打电话,惊喜地高呼:“确定了!确定了!”
屠斐小嗓门嗷嗷嗷, 沈清浅刚打开卧室的门就听见了。
屠斐跳下床冲出门口, 沈清浅正望着她,屠斐立刻噤声, 嘿嘿笑了两声, 音调恢复正常,“阿姨, 吵到你了吗?”
沈清浅望着俊秀的眉眼低头摇了摇,“确定死者了?”
“对, 就是白鹏兴!”屠斐的惊喜透过电话传给陈光辉,陈光辉也激动, “太好了, 咱们这个案子总算有点眉目了。”
屠斐刷牙的时候都在讲电话,沈清浅站在阳台前, 听见她含糊不清惹来惹去的,平日里说话里硬气全不见,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
沈清浅微微蹙了下眉头,抬手揉揉太阳穴,居然做梦了, 还是个萶梦。
“好惹好惹,我知道惹。”屠斐着急,嘴里含着牙膏沫子, 扯着小嗓门嚷:“挂惹叭, 我都吃了好几口牙膏惹!”
“噗。”洗手间里屠斐吐牙膏沫子的声音, 一通温软的电话总算是挂了,沈清浅眉头舒展。
屠斐风风火火洗漱完毕换装下楼,一路过于顺畅,临到下楼才想起,她满脑子都是破案居然忘记和沈清浅打招呼,要不然回去补一个?会不会太刻意了?
嗡,沈清浅刷牙时,客厅的手机响了。
沈清浅咬着牙刷拿起手机,果然是屠斐发来的,屠斐:阿姨,我着急先走啦,今早吵到你对不起嘻嘻。
沈清浅无奈地轻笑,道个歉还笑嘻嘻的,嗡,新信息蹦进来,还是屠斐。
内容让沈清浅倒吸一口气,“咳咳咳!”沈清浅呛得直咳嗽,牙膏的辛辣味入喉,顺着鼻腔往上,咳嗽得沈清浅眼圈红了。
屠斐:阿姨,我昨晚梦见你了。
沈清浅抬手擦掉咳嗽出来的眼泪,糟糕的是她忘记手上沾了牙膏沫子,一擦眼睛受到刺激,泪水流的更凶。
沈清浅太久没“哭”了,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回想起昨晚荒唐的梦境,她此刻鼻尖发酸,倒真的有点想哭。
沈清浅深吸气真的打算就此放声哭一下的时候,房门咣的一声,随后是急促的脚步声奔着侧卧去了。
沈清浅急忙擦眼泪,脚步声短暂地消失后奔向洗手间,沈清浅立刻微微侧身背对着门口。
“阿姨!”屠斐兴冲冲地站在门口,沈清浅清了清嗓子,吸吸鼻子说:“恩,落东西了?”
屠斐望着镜子里的人,察觉到异样,她随手将东西揣进兜里,走到沈清浅跟前,“阿姨。”
“恩。”沈清浅低着头,“拿了东西还不走?”
屠斐嘴上答应,人却是微微屈膝几乎半蹲,侧头抬眸看沈清浅的脸,“阿姨,你怎么了?”
沈清浅拧身,打开水龙头,“没事。”
屠斐直直地望着镜子里梨花带雨的脸,她的心仿佛被针猛地刺穿,很疼。
“阿姨。”屠斐突然从身后抱住沈清浅,她忽然想起昨晚,是不是昨晚发生了什么?屠斐意有所指地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呢,我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了。”
沈清浅鼻子更酸了,她失漉漉的手拍拍屠斐的手被,“好了,你去上班。”
“那阿姨有事给我打电话。”
“恩。”
“阿姨不打,我会打给你的。”
“恩。”
“我一会就打。”
“好。”沈清浅不知是不是自己压抑太久,此刻被屠斐抱着,温暖的怀抱让她的泪腺接近失控,“你去上班吧,快去。”
屠斐紧紧地抱了一下沈清浅,“阿姨,你今天还上班吗?”
“上班。”
屠斐点点头,放开沈清浅,出去了。
沈清浅洗手洗脸,泪和水混合到一起,许久没哭,冷不丁哭一次,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没有。
因为屠斐说做梦她被牙膏呛到,她咳嗽到流眼泪,擦泪时被牙膏沫辣眼睛……都是昨晚的梦不好。
小孩儿做萶梦就算了,她一个人多少年都习惯了,莫名其妙地做起萶梦来了,想来想去只能说是昨晚受到屠斐的影响了。
沈清浅下楼,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屠斐站在车旁,她扬起笑,“阿姨,我想蹭你的车。”
屠斐光明正大地蹭了回车,路上屠斐没聊敏感话题,聊了案情,“多亏阿姨帮忙,等完事一定请阿姨吃饭。”
“又请我吃饭。”沈清浅舒口气,恢复到屠斐熟悉的样子,“我怀疑这是你的口头禅。”屠斐嘻嘻笑也不否认,“阿姨,你猜猜我梦见你什么了?”
沈清浅好不容易让自己忘记昨晚的梦,屠斐一句话让她的心里建设全部泡汤,屠斐满脸的期待,沈清浅的反应却很淡,“恩,什么梦?”
“我做梦,梦见我缠着阿姨给我买好吃的,阿姨全给我买了!”
“……”沈清浅内心无语三秒钟,敢情这一晚上,梦还没少做?先是萶梦消耗体力饿了,然后缠着她买好吃的?
“就做了一个梦吗?”沈清浅淡声问。
“好像是。”屠斐抓抓马尾辫,“阿姨做梦吗?有没有梦到过我?”屠斐见沈清浅没有太多表情,想活络气氛,“比如说梦见我……”
“没有。”沈清浅斩钉截铁,屠斐扁了扁嘴,吸吸鼻子小声说:“噢,那好的吧。”
话语中的委屈让沈清浅哭笑不得,是她想多了,以为屠斐说的梦是最开始的萶梦呢,“难怪平常总给我买吃的,敢情梦里中敲诈我,说吧,是不是总梦见我,然后缠着我给你买东西吃?”
“也不都是买东西吃……”
“你还真的天天做梦啊?”沈清浅偏头看屠斐,屠斐的指尖在大腿上乱划,慢吞吞地说:“差不多吧。”
“每天都能梦见我?”沈清浅匪夷所思,她回想起屠斐之前几次做梦了,不是真甜就真香的,到底是什么梦啊?
屠斐咂咂嘴,眯着眼望着早上已经开始刺眼的太阳,含糊不清地说:“记不清惹。”其实也不是全部记不清,她梦见过亲沈清浅,不过这不能说。
沈清浅余光看着屠斐,她抬手抓了抓脸,脸颊微红,不知是被抓的,还是想到什么害羞的了。
“你夜里多梦,是睡前想太多。”沈清浅嘴上说屠斐,心里说自己:还说人家呢,自己何尝不是呢?
朝阳分局门口,屠斐下车,临关车门,她突然探身低头说:“阿姨,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们两个至少能顶上半个诸葛亮,有事随时可以找我。”不等沈清浅回应,她握拳扬起笑,“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一起加油吧!”
屠斐的振奋写在脸上,写在嗓音里,沈清浅低霾的心有种一瞬被光亮射中的温暖感,“恩,加油。”
屠斐关上车门,飞奔而去,沈清浅从初见时就喜欢小孩子的屠斐,一部分原因是她是师姐的孩子,一部分原因是小孩子长得好看又可爱,然后最大一部分是小孩子天生乐观积极的性格,她总喜欢龇着小虎牙冲自己笑,她总是充满活力,和师姐调皮的劲儿让人生气却又拿她没辙。
沈清浅目送屠斐离开的,收回视线时被副驾驶遗落的物品捉住。
沈清浅打电话给屠斐,“你早上回家就是为了取一支笔吗?”屠斐旋风刮过来,又旋风般带着圆珠笔刮走,顺带刮走五支崭新的圆珠笔,都是沈清浅给她的。
屠斐回到办公室,陈光辉嘶嘶地喝着热水差点呛到,咳嗽到脸红脖子粗,瓮声瓮气地说:“您可真是祖宗,让我7点半到,然后你迟到一小时。”
屠斐嘿嘿笑,五支笔放到桌上,“对不住啦,辉哥。”
“这么多笔,给我一根作为补偿。”陈光辉的手还没碰到笔,屠斐抽起一旁的笔记本砸过去,啪的一声,亏得陈光辉躲得快,屠斐抓起五支笔全部放到抽屉,“这都是我的!”
陈光辉吐槽屠斐小气,屠斐哼了一声,“告诉你,以后不准再和我阿姨说话。”
陈光辉无奈地摇头,“得,咱们说案子吧,老大刚来过,被赵局叫走了,估计一会就得下来。”
两人说话间,邢思博回来了,屠斐汇报情况,死者身份确认:白鹏兴。
白鹏兴,20岁,死前系金碧辉煌旗下酒吧的服务生,店内专有名字:尤里。
屠斐介绍情况时,每次提到金碧辉煌都会咬重音,邢思博也不傻,知道屠斐什么意思,故意问:“那你怎么想的?”
“我觉得现在不对外公布案情真实进展。”屠斐的话倒是让邢思博一愣,“凶手不就是怕我们发现死者身份,毁脸毁指纹吗?我们公布必定会打草惊蛇。”
“那金碧辉煌呢?”邢思博挑明地问,“你要直接去调查吗?”
“不。”
邢思博再次愣了,诶哟,小同志难道醒悟了?
屠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觉得应该暗中间接地去调查。”
邢思博到嘴边夸奖的话说出来变味了,“你这小同志是不是上天派来跟我做对的?我说了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屠斐深吸一口气,反驳的话没有立刻说出口,她唇角动了动,猛灌了一杯水,隐忍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
“……”屠斐扭头走了,邢思博故意问,“干啥去?”
“我喝水去!”
“一大早上喝那么多水干嘛?”邢思博瞟了一眼陈光辉,陈光辉满脸无奈。
“灭火!”屠斐火气冲天,尾音消失在门口,邢思博压低声音,“你给我看好她,金碧辉煌你们两个都不能亲自去调查。”
“老大……”
“既然确定白鹏兴,除了金碧辉煌,周边可以查的信息很多,其他的先排查清楚。”
“……好。”
“客气着点。”邢思博意有所指,“别案子没办,落个坏名声。”
陈光辉出门找屠斐,她端着个大缸子,站在门口咚咚咚喝的来劲。
“走啊。”陈光辉捶了下墙壁,屠斐眼皮都没抬,“除了金碧辉煌,咱们可以去的地方很多。”
“比如?”
“森业集团。”
屠斐眸光转了转,“好。”
森业集团,纪景明,那日在医院里拦住沈清浅的人,屠斐今天要好好地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