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沈清浅的手机里突然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她连喊了两声屠斐, 没有任何回应。
祝琇云从洗手间刚洗手出来, 她心生不好的预感, “是不是执行任务受伤了?”祝琇云眉头紧皱,忧心道:“就是这样才不想让她当刑警,太危险了。”
电话开了免提,话筒里传来摩擦的声响,她们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猛然传来一声“啊”的惨叫,听得她们心惊胆战, “这孩子在哪呢?要不然报警吧。”祝琇云担心屠斐出事, 沈清浅拧眉细听, “好像没动静了。”
两人都凑到听筒跟前, 忽然传来轻微的咳嗽声,随后是长长的舒气声,“阿姨。”屠斐细微的声音传来, 呼吸厚重极了。
两人长长地松口气, “你没事吧?”沈清浅紧着问。
“我没事,晚点说。”屠斐拧眉,脚脖子扭到了,她恨恨地踹了一脚倒在身边的人。
屠斐的电话没来得及挂断, 沈清浅追问:“屠斐, 你说实话, 你们是几个人, 你一个人的话……”
“阿姨!”屠斐刚刚打斗完,被偷袭气不顺,沈清浅接连追问让她语气不像以往那么温顺,“我现在情况特殊,晚点再说。”屠斐直接挂了,她赶紧打给邢思博,“老大,刚才有人偷袭我,被我撂倒了,我估计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咱们三这么分散,对咱们太不利了。”
屋里的人,可能和何俊雄的案子有关,而且涉嫌聚众赌博,无论如何都要逮。
邢思博让陈光辉去正门支援屠斐,他一个人守在后面,“屋里怎么突然安静了?”屠斐趴在门口小声问陈光辉。
先前的喧闹声归于沉寂,房内的灯灭了,“聚众赌博不抓个现行,等于白扯。”陈光辉啐了一口,“我感觉今晚可能要白忙活。”
派出所的警车停在门口,布控好所有的出口,邢思博敲开房门。
房内的人各个睡眼朦胧,似乎被吵醒,“别装睡了,刚才不是都玩得挺开心吗?”陈光辉扫他们一眼。
“警察同志,完全不知道你说啥,我们这忙一天挺累的,睡得早。”为首的壮男好脾气地说。
他们声称是在不同的地方打工的,一起租房子,省钱还能有个照应。
一干人进入房间开始搜查,没有查到麻将或者扑克牌,“真是奇怪了。”屠斐自言自语,她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夏日里偏僻处很安静,麻将碰撞的声音很容易辨认。
其余人在屋里盘问和搜查,屠斐一瘸一拐地去了进门最先经过的厨房,门口一个黑色大水缸,上面盖着红色的塑料盖,泡变形的葫芦瓢倒扣在上面。
水缸旁边是用木头和方砖搭建的台子,刀痕密布的菜板上是闪闪发亮的菜刀。
屠斐身后是大锅,锅盖立在一旁,屠斐摸了摸锅边,微热。
屠斐蹲在烧火的位置探头看,黑漆漆的看不清,她打开手电筒往里照,柴火燃尽的灰尘满满的一下子。
屠斐越看越可疑,正常人家做饭都得先扒灰,这得是多久没扒灰了?她拿起一旁烧火棍搅和,碰到了什么硬物。
屠斐探身摸到什么拽出来,是一把修长的西瓜刀,她先后拽出七把长刀。
屠斐弄得满身灰,想洗手便掀开盖子舀了一瓢水。
大缸很深,黑漆漆的看不见底,和刚才的柴灰很相似。
屠斐心思一转,她拿起烧火棍往缸里戳了几下,凹凸不平。
屠斐探身往水里摸,奈何水缸太深,她袖子全湿了,也没能摸到什么。
陈光辉突然从正房出来,“诶?”他诧异看着地上的管制刀具,屠斐招手,“辉哥你来。”
陈光辉小跑过来,带着一股子汗味,他脑袋扎进缸里,才算捞出来一个黑袋子,里面装着的正是两副麻将牌。
“我衣服给你擦脸?”陈光辉瞅瞅白净的小姑娘要变成小包公,心疼又好笑。
屠斐摇头,“我忍着回到警局吧。”屠斐突然担心,他们的水不是不干净,怕是有问题。
算上门口被屠斐撂倒的男子,一共12个人,全部带回局里,路上邢思博瞅瞅屠斐的小脸跟山水画似的,不免心疼,“光辉反正你衬衫湿了,脱下来给屠斐擦脸。”陈光辉委屈,“不是我不肯,她嫌弃我。”
“恩,活该。”邢思博瞪他一眼,“以后勤洗澡,要不然连对象都没有。”
回到警局,屠斐洗脸,肚子饿得咕咕叫,“老大,我去买点吃的,你们先审着,我马上回来。”
“脚没事吧?”邢思博嘱咐屠斐自己买药,屠斐摇摇头,“没事。”
屠斐出去打包的路上,打电话给沈清浅,祝琇云接的,她一再确认:“你真没受伤吧?”
屠斐的脚有点拧了,黑影偷袭她快速转身,拧到了脚脖子,“没事没事,我今晚得通宵审讯嫌疑人,您好好在阿姨家,我明天完事就回去。”
“行,那你自己小心点,晚上准备点吃的。”祝琇云嘱咐几句,“没事就挂了吧。”她尾音落下,屠斐喊了一声“妈”,祝琇云手机挪回到耳边,“怎么了?”
“阿姨呢?”
“有话说?”
“啊……”屠斐其实没什么特别想说的,但是她想听听沈清浅的声音,她冷静下来回想起之前挂电话,她似乎有点凶……祝琇云嗯了一声,“你等下,浅浅在洗手间呢。”
屠斐听见母亲喊了一声“师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屠斐的电话。”祝琇云的声音。
很快,电话里传来沈清浅的声音,“喂。”沈清浅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
“阿姨。”
“恩。”沈清浅应声,“忙完了吗?”语气温柔,似乎真的没有异常。
“恩,刚刚在抓人,所以挂电话时挺着急的。”屠斐低头走路,踢着路边的石子,像是犯错的小学生在承认错误,“不是故意跟你凶的。”她说的很小声,甚至有点小小的委屈。
“呵~”沈清浅的轻笑声传来,“你跟我凶了吗?我没察觉到啊。”
屠斐挠挠头,“那就好,阿姨,我明天争取回去,我妈妈就麻烦你照顾下了。”
“你少操心我。”祝琇云的声音突然传过来,屠斐突然意识到,电话开了免提,她没再多说便挂了。
“你看看,我就说这孩子跟你亲,她不说我不觉得,刚才语气确实凶。”祝琇云轻叹口气,“她就是这样,跟亲近的人口无遮拦,现在大了,知道跟你道歉了,个狼崽子跟我说话总是这么凶的。”
沈清浅的笑意淡了淡,祝琇云的话言外之意似乎在说:她并非屠斐亲近到可以口无遮拦的人,她知道自己这样想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但不知怎么的,思路就此跑偏了,“她毕竟还是孩子,性子也急,我不挑那些,在我面前,我希望她怎么舒服怎么来。”
祝琇云的心放下,回房休息,她今晚睡在屠斐的房间。
沈清浅夜半读书出来,站在屠斐的门前,推开门的手顿了顿,她猛然记起,小孩儿今天不在家,房间睡着的是师姐。
沈清浅缩回手,轻舒口气回到卧室。
屠斐在店里等着老板的三份热汤面,她坐在店里摆弄手机,戳进和沈清浅的对话框,几次想写点什么,但时间太晚了。
嗡,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新信息跳进来,沈清浅:小孩儿,晚上要记得吃东西。
屠斐:阿姨,你还没睡啊?
沈清浅:希望我睡了?
屠斐:不是。
沈清浅:希望我失眠?
屠斐:也不是。
沈清浅:那是什么?
屠斐有点心急地回复:就是突然收到阿姨的信息,很开心,但是又不希望阿姨失眠。
沈清浅:呵~你是个矛盾的小孩儿。
屠斐吸吸鼻子,屠斐:恩,我想跟阿姨提前打声招呼。
沈清浅疑惑,屠斐发信息解释,她性子急,办案时会专注,所以一旦被打断,情绪上会急躁,屠斐重申:如果未来我跟阿姨急了,绝不是故意的,阿姨不要生气好不好?
沈清浅:恩,我说过,你在我面前,怎么舒服怎么来。阿姨也提前跟你打招呼,如果我有情绪波动,那是我的事,你不要介意,好不好?
屠斐:恩,那阿姨也在我面前自如就好,不必为了我而特别怎么样,我不是小孩子,我可以担当一切的。
两个人聊了一会,屠斐催沈清浅睡觉,她放下手机,长舒口气翻个身,希望今晚可以睡好。
屠斐后半夜2点拎着三袋热汤面回来,邢思博和陈光辉在审讯室,“他们分别采集指纹,有一个叫胡三立的指纹和箱子上的指纹一致,他的外号是七哥,今晚我重点审他。”邢思博边吃面边交代,他主要审核胡三立,屠斐和陈光辉一起审讯剩下的人。
屠斐胃里吃的热乎乎,有人的胃却是饿得咕咕叫,林魅按压着胃,趴在桌上了。
从那晚见过乔汐言之后,她不佳的胃口更是一落千丈了,林魅记不得上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
林魅似乎不知道饿,她一直让自己处于忙碌的状态,和林文君聊完林氏集团的公关危机后,她继续和程瑞峰、宋明喆讨论工作,所有人都离开了,她仍然不肯放过自己。
仿佛只有虐待自己,感受到疼痛了,林魅才知道自己的灵魂还是醒着的。
林魅趴在桌上,指尖按着手机,发出去的信息没有动静,打出去的电话没人接,她再次打出去。
林魅知道不会有人接,就像过去的多少个日夜,乔汐言随时都跟消失了一般。
嘟嘟嘟,电话没人接,林魅哼笑一声,她就知道,只不过她还是要打,要骚扰乔汐言,凭什么她可以好好睡觉?她却无法入睡。
机械的女声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林魅挂断电话,抓起手包和车钥匙下楼,深夜里一辆黑色的奥迪疾驰在海京市宽敞的主干道,方向是乔汐言的家。
林魅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而来,乔汐言给过她一把钥匙,说是家里的,至于真假,林魅不得而知。
林魅握住钥匙的手颤抖地插进钥匙孔,轻轻一拧,咔哒一声,门开了。
林魅深吸一口气抿唇,总是谎话连篇的人看来也说过几句真话,她深夜潜入乔汐言的家里或许不够君子,不过她不是破门而入,她有钥匙。
林魅轻手轻脚进去顺手关上门,她告诉自己:看看就走。
夜色朦胧却也藏不住乔汐言的阔绰,二层洋楼,客厅宽敞,装修精致,多到数不清的门,房间太多了。
林魅站在客厅中央,深吸气,鼻翼里是熟悉的味道,乔汐言身上的香水味。
安静的夜藏不住一丝声音,所以细碎的低吟声响起时,林魅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听觉只是又惑性地魅惑人心,那么当林魅站在卧室门口目睹乔汐言正在进行的事,那完全是视觉上的冲击,因为太过于震惊,林魅完全无法挪开步子。【看下小绿字,有说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