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集团和森业集团的竞争由来已久,今天两家走到对立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屠斐翻了一下午成果不小,对于两家主营的业务,竞争的利弊点都摸得差不多。
屠斐聚精会神不曾留意时间,再抬头是图书馆要关门,工作人员过来提醒。
窗外,暮色夕阳西垂,行人向着街道而去,屠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回要是余志海再说起连环车祸案,她肚子里也是有社会墨水的人了。
屠斐回到局里,余志海已经回来了,“彭毅还在那,晚上我去替他,你没事就下班。”
屠斐不乐意,“我不是刑警吗?你们都加班,我一个人下班,人家怎么看我?”屠斐有情绪,很大的情绪,“老大是不是不拿我当自己人?”
余志海扑哧一声乐出来,故意说:“你好意思说我啊?小同志,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屠斐不解,还想说话时,余志海抽出一根烟,扬了扬下巴,“我出去抽根烟,你跟我出去说会话?”
屠斐的性子耿直,余志海知道,她藏不住心事,不乐意就是不乐意,小脸一摆,可阴沉了。
“本想定下来再跟你说的。”余志海点烟吐了个烟圈,舒口气说:“海京市那边管我要人了。”余志海说的是邢思博,“都是市区单位,但人家比我大啊,说是某个小同志一心要在海京市破个大案,我这横竖拦着,是耽误了你的好前途。”
余志海的一番话让屠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余志海看她蔫巴巴的样子,笑了,“干嘛啊?我又没说啥,邢队说得没错,你年纪小,但有干劲,是个好料子,放哪都能不错,我也权衡过了,海京是首都,不是咱们通津市能比的,你能在那大展宏图当然好。”
余志海年记长了,经验也比屠斐丰富,他也从年轻时候走过,“人都是这样,对于一个新地方充满向往,我年轻时想着要去大城市的,不过现实远没那么美好,你想好了,你要去海京市也可以,但也要想想,万一适应不了怎么办?”
“我可以适应。”屠斐不服气地反驳,“我什么苦都可以吃。”
“是吗?”
“你们蹲男厕所跟踪,我也可以。”屠斐从不会抱怨,她既然选择刑警的工作,就做好准备了。
“呵。”余志海吐着烟圈,不时挥手赶走围绕他的蚊子,淡淡的烟雾中是屠斐英气的脸,她不像是一般女孩自己那么柔弱,甚至不会撒娇,有事儿喜欢第一个上,别管脏活累活。
余志海打心眼里是看中屠斐的,所以今天打算多说几句,“我从不怀疑你对艰苦环境的克服,我担心的是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这其中自然也包含了上下级的关系,“你性子野,易冲动,到了海京市,可没有我没给你善后了,你不能在再那么冲动,处理任何事情首先要控制好情绪。”
屠斐知道,余志海是决定放她走了,她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如果有一天在海京市待的不开心那就回来,我这里给你留个位置。”余志海掐灭烟头,长舒口气,“你暂时算是工作调动,那边稳定了,关系再调过去,不过你这一去啊,我估计是肉包子打狗了。”余志海笑道,屠斐也绷不住乐了,“老大,你骂我就算了,你还骂邢队。”
“我就骂他丫的。”余志海挥拳头,恨道:“抢走我的人才,我记他一辈子。”
邢思博的原话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老局长头一次开金口给我个名额,我不能不领情,可我也不想领个废物回来,你们队的屠斐我看着实不错,正好华邑酒店的案子,她也参与了,你就让她过来先搭把手,也算是个磨合期,到时候她不愿意,我不留,不过呢……
邢思博话锋一转:不过屠斐要是想留下,余志海不能强留她。
来去皆由屠斐。
这么一看,屠斐真受宠,屠斐自己也受宠若惊了。
“老大,看你对我这么好的份儿上,我给你爆个料吧!”屠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屠斐回报给余志海的是她一下午的成果,“林氏集团独女林魅国外名校博士,这次林氏集团出事了,虽然没有确定下一认负责人,我猜最大可能是林魅。”
余志海也不接话,示意屠斐继续说,“我这么说,原因有二,一是林氏集团总裁林致远对于爱女十分宠爱,早些年他接受采访也说过,未来的一切都要留给爱女;二是林魅确实优秀,她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毕业后没有回国,就是不想让别人觉得她靠着家里,在外国凭借实力进入据说史上最难面试的雅奈尔,一家五百强的国际化企业。”
余志海抬手看看时间,靠窗笑着说:“我还有20分钟时间给你。”
“不用。”屠斐张开五指,指尖律动,“五分钟就够了。”
屠斐本想忍到最后说完,但夏日的蚊子太多,“老大,我还是给你发信息吧,这蚊子简直要活吃了我。”
余志海看看时间,他准备去替换戚彭毅,“那行,你呢,”余志海叹口气,他心底舍不得跟自己朝夕相处半年的屠斐,“记得我的话,海京干得不顺就回来。”
屠斐嘴上道谢,但是心里想的是:既然去就必须干好,干不好,太打脸了。
“我看你心也长草了,在这里待着闹心,明天去报道吧。”余志海放人。
屠斐当晚跟母亲祝琇云打电话,说了近期的工作变动,祝琇云提议,“那你正好去你沈阿姨家住吧。”
屠斐是不想打扰沈清浅的,不过祝琇云接下来的话让屠斐改变主意了。
祝琇云在屠斐从海京市返程那天和沈清浅通过电话,她细心地察觉到,沈清浅十年前应该是遭遇很大的创伤,以前清浅的温柔在在骨子里,现在的温柔是在表面,“她一个人在海京市,没有任何依靠,每天在医院和那么多人打交道,难免有不开心的,她吃亏了难过了都只能自己憋着,你和她一起,互相是个照应,沈阿姨以前对你那么好,你不得回报下人家?”
“回报?”屠斐挠头,费解道:“我怎么回报啊?”对于朋友,屠斐知道怎么相处,但是沈清浅是特殊的存在,跟母亲同辈,但又像是朋友。
儿时,屠斐眼中的沈清浅是白衣天使,美得不可方物,“我好像也帮不上她什么,去了反倒给她添麻烦。”
“你这孩子。”祝琇云嗔道,“也没让你特别做什么,就是照顾着点,两个人好过一个人,在她那勤快点麻利点,年纪轻不怕累,有活多干点。”
屠斐噢了一声,干活她可以,琇云就这么定了,她又给沈清浅打电话。
“这孩子性子野,我一直担心她闯祸,就算现在进了刑警队,我也是不放心,每天提心吊胆的。”祝琇云笑意道:“就劳烦师妹帮我管着点,不用考虑我,该打打该骂骂,她敢跟我瞪眼睛,可不敢跟你这样,你管得狠点也没事,她的衣食住行我每个月给你……”
“师姐。”沈清浅打断祝琇云,“咱们之间说钱就伤感情了,我一个人住也挺无聊的,屠斐来了正好是个伴儿。”
第二天,屠斐坐上去往海京市的火车,余志海发信息:本该给你饯行,但实在抽不开身,以后有机会的。
戚彭毅也发了信息:小师妹,前途似锦,发达了别忘了师哥。
就这样,屠斐拎着个小行李包去了沈清浅的家,心里头竟然有种新兵报到的激动,她站在沈清浅家门口,没好意思直接开门,当当当,礼貌地敲三下。
咔哒,门开了,沈清浅站在门口,一阵风袭来,扑面而来的淡香,还有沈清浅淡淡的笑和温柔的话,“欢迎回家,屠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