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弦斐说着话,逐渐靠近,缠绕周身的冷杉尾调香覆过来,额头抵在她的肩上。
因为身高差距,他背也佝偻着,像是终于低下头。
“我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他的声音极低:
“这一次换我为你沉沦。”
鹿之云迅速推开他。
他的话音随着他踉跄的步子,向后撞得铁门哐哐作响,“为你沉沦”四个字也一同撞得稀碎,就像玩偶的那颗红色爱心一样。
封弦斐唇线绷直,看着眼前的少女消失在楼道尽头,再也没回头。
他久久站在原地,手里紧握着那个被摔坏的星际娃娃。
夜深人静,外面的落雪如鹅毛般绵密厚重,铁门一关一合,清凌凌的风凶猛往里灌。
不知站了多久,他踏着雪走向豪车,忽地又一阵凉风拂面,落了雪,打过他的长睫,随着缓慢眨眼,消融的雪瓣翩翩落下。
他也没急着开车回家,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咬在嘴里。
没有点燃,他本来就没有吸烟的嗜好,但是此刻却急需它来缓解情绪。
车窗敞开着,冷飕飕的夜风如刀子一般刮进去。
鹿之云在楼上瞧了一会儿,看了看时间。
从她回屋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
怎么还没走?
封弦斐坐在车里,仿佛感受到她的视线,幽幽地,仰头撩起眼皮看过来。
鹿之云眸光微闪,不敢再看,急忙拉上窗帘。
封弦斐的薄唇抿了抿烟嘴,把那根未点燃的烟扔到一边,凝视手里始终攥着的星际娃娃。
冷白如玉的指尖反复摩挲摔坏的空缺位置。
星际娃娃怀抱的那颗红色爱心已经碎成了渣粒,一粒粒扎在他手心。
封弦斐忍着痛勾唇自嘲,后背靠在车座上,人显得有几分失魂。
刚才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以前她为他沉沦,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
她要去实现父母寄托的音乐梦想。
原来,这个梦想对她这么重要。
他竟丝毫不知。
从前,他的重心是工作,极少考虑鹿之云的想法,她看书写歌自得其乐,也不需要人陪,他习以为常,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就是她的梦想。
他的关心不多,交流也不多。
见面后直奔主题,二人之间的交流全在床上,上床之后他又忙工作去了。
在封弦斐看来,鹿之云跟他这三年,他对她不错,物质上优渥,也没跟其他女生有过任何越矩行为。
唯一一次就是那次维也纳的联姻饭局。
可这件事情,他同她解释过了,他连联姻饭局的门都没进。
然而,分手仍旧成了既定现实。
封弦斐这天晚上回家时,天将破晓。
回到家直接躺到床上,怎么也睡不好,睡梦中总想捕捉鹿之云的独特香味。
实际上她没在这儿睡过,床品沾不到她的味道,因为二人之前鲜少回国,现在的床品是全新的。
封弦斐索性拿着星际娃娃,躺在床上像小狗一样嗅。
玩偶有她的香味,如同刚刚烤出来的布丁里头包裹的奶油甜香。
这回,他倒是很快入睡了,再醒来时,已是晚上八点。
早上是通宵未眠的头晕,这会儿却是睡得太多的头疼。
封弦斐起床洗了把冷水脸,电视机在播放新闻。
好巧不巧,文娱频道正在盘点近期爆火的表情包,其中一个就是鹿之云在综艺节目里弹吉他的动图,配了一行字【生活不易,只能卖艺】。
封弦斐拿毛巾擦脸的动作顿了顿,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滴落在地毯上。
他知道,那是粉丝里流传的自黑表情包,而且他还知道,鹿之云闯荡娱乐圈的种种原因。
从前,他不想让她去淌这个大染缸,但是现在,他非常希望她勇敢追梦。
想法彻底转变后,封弦斐不自觉地拿起手机,给鹿之云打电话。
先是未接。
再拨时,是一串拒接的忙音。
封弦斐神色淡定,静下心来处理白日积压的工作,忙完之后,他继续伏在书桌前,拿出胶水改锥之类的工具,开始认真修复摔坏的玩偶。
昨晚,鹿之云有意无意地扔了一下,星际娃娃损坏严重。
星际娃娃的本尊倒没有缺胳膊断腿,无独有偶,它坏掉的部分正好是双臂环抱的红色爱心。
封弦斐一点一点的粘连红色玻璃渣,细致又耐心,不徐不疾地粘好了一半,这时,家里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仅仅比他年长八岁的小叔封镜民,闲来无事跑来看看近况。
瞅着这位情种少爷正在专心致志修复定情物,封镜民更加感到闲得发慌,他安静地坐在封弦斐对面,各做各的事。
封镜民捧着手机,和同行们在微信群里热聊。
当了解到明日的饭局将有几个明星出席,封镜民顿时兴致盎然,给其中之一的某个女明星打了个电话——
“我是封镜民,别来无恙啊……越来越红,难得没忘了封叔叔我……你正准备专辑吗……好好好,明天的饭局大佬很多……那你忙吧,明天见。”
封镜民在电话里东拉西扯聊了四分钟,封弦斐手托下巴,听了也足足四分钟,脸色有些难看。
封弦斐:“你和谁打电话?”
封镜民喜笑颜开,“你猜?”
作者有话要说:当然是和封小狗的心上人打电话。
封小狗哭晕古去:老婆不接我电话,却接别人的电话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