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就是童隽, 他走进摄影棚的时候,刘杰怔了怔, 又看看手里简历上带的照片。
“是个素人。”他有点遗憾地说,“外形条件是真好, 但年纪太小了, 恐怕难以展现出来想要的效果。”
他都有点审美疲劳了,长的再好看有什么用,这里又不是要选美!甚至有的时候过于俊美的外表,还有可能分散观众的注意力, 让他们无法看到衣服本身。
产品经理心说你真是个事逼。
他笑着道:“自然随性也是一种风格, 人家小伙子都来了, 就让他试试嘛。”
当然了,这个过场还是要走的。刘杰仔细地看了看童隽,说道:“请先你试一试第三件衬衣搭配工装裤吧。”
童隽道:“好的。”
他们要展现哪一件衣服都是由设计师当场指定, 童隽拿了衣服,去帘子后面换上。
这次的服装主题系列叫做“浓夏”, 整体采用油画的风格, 色调以绿色、白色和向日葵黄为主,但因为不是舞台走秀, 而要在大众中推广,所以设计要求是独特美观,又不能特别标新立异。
刘杰低头喝了两口水,对这个貌似只有十七八的少年并不太看好。
他一边在心里思索着是否还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一边回头冲着助理说道:“你去给我找一下潘骏经纪人的电话, 我要……”
下面的话还没说完,试衣间的门一开,童隽换好了衣服,从里面走了出来。
四周静谧而幽暗。
唯有那一束灯光追随着他的脚步,周围的空气仿佛顷刻凝固下来,刘杰扭头看去,而后愕然的微微张开了嘴巴。
这身衣服,下面是墨绿色的工装裤造型,上衣则是一件略显宽松的衬衫,以更浅一点的绿色格子打底,上面错落着几处棕黄色的不规则色块,让人想到夏日树丛的罅隙中,隐隐透出来的太阳花。
衣服的款式慵懒休闲,童隽穿的也随意,领口微敞,袖口折起,露出少年单薄突出的腕骨。
他就这样步履闲适地走了过来,目视前方,神色很淡,衣服的下摆随着脚步在空气中扬起,划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言语动作,他站在那里,就让人想起叶底的风,花瓣的影,天边的白云与背后澄净耀眼的蓝天,以及那燃烧着的太阳投下来的烈烈光线。
繁华与静谧,青春肆意与少年纯然,结合的恰到好处,如同一个故事。
刘杰一下子将手中的水杯放下,双目放光,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这就是他要的那种感觉,不用刻意张扬耍帅,也不是努力展示炫耀身上的服装,而是穿上这身衣服,就能演绎出其中所要表达的气质,人与衣服是一体的。
他没想到,最终给自己带来惊喜的,竟会是这样一个少年。
他大步走过去,跟童隽握手,欣喜地说道,“你叫……童隽是吧?很高兴能认识你!”
基本上只需要这一眼,刘杰便认定了童隽就是他需要的那个模特,但后面还有其他的候选人,不能给人家展示的机会,按照流程的开会决议也还没有进行,因此当场不能确定结果。
童隽又展示了几套衣服,然后被告知要和其他候选人一样回家等消息,三天之内肯定会出结果。
他换好了衣服离开之前,刘杰还好像怕童隽会反悔似的,派了助理出来送他,又悄悄跟童隽说,让他安心等待。
这种场合童隽原先经历的可太多了,心里有谱自然不慌,跟助理道谢之后,就出了公司。
外面的天气很热,童隽出门买了杯冰沙,打车回家。
到了家门口,童隽给司机付钱下车,他还没来得及进去,就发现自己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看了看来电人是原拓。
之前童隽面试的时候手机静音,这一看才发现短短半天的功夫,竟然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其中有学校老师的,有原拓的,也有童海生和童磊的。
童隽觉得有点懵,接通电话:“喂原拓,什么事啊这是?”
“童隽!”
原拓的声音中透出少有的兴奋,最起码从童隽认识他以来,还从来没有听原拓这么高兴过。
他说:“刚才王老师接到了教育局的电话,今年本省的前三名出来了!”
高考成绩都是由省里统一下发,一层层的最后才到学校里面。
而前几名的分数和名单往往要比统一查分的时间早上一些,刚刚确认核查完毕,就有不少部门都知道情况了,会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出来。
童隽听到原拓语气雀跃,也不由被他弄得有些激动,说道:“太好了!你多少分啊,是第……”
“不是我,是你。”原拓显然有点亢奋,打断了童隽的话,大声告诉他,“你这回是省状元,分数728!”
童隽一怔。
原拓的声音微微放柔了一点:“恭喜你啊童隽,这回你可以好好去上大学了。”
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原着剧情的安排中,童隽都没有上过真正的本科大学。
为此他经常被一些营销号和对家粉丝嘲笑为“文化水平低”,“低智”,没有人知道,他曾经也是在学校里数一数二的学霸。
他也曾想象过抱着书走在高等学府的校园中会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但看一看空荡荡的家,就全然提不起兴致来了。
反正只有一个人,怎么过不是过呢?
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将改变,就像系统所说,崭新的人生就在眼前,这全都是靠努力一点点挣来的。
眼眶一热,唇角却忍不住地想要上翘微笑。
“谢谢你。”他跟原拓说。
原拓也在电话另一头笑着,他很替童隽开心,但估摸着他还要跟家人分享这件喜事,就没耽误童隽的时间,说道:“你快跟叔叔他们说一声吧。等晚上我再找你庆祝。”
童隽笑着说:“好。不过我估计他们应该也已经知道了。”
毕竟足足过了一上午,学校的老师没打通童隽的电话,就把这件事通知了在公司里的童海生和童磊。
于是公司的员工们便难得看见了平时不苟言笑的小童总跑着下楼,径直冲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外间其他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童磊匆匆跑出来,把摸鱼的员工们吓了个够呛。
童磊却根本没有心情注意他们:“爸,你看见消息了吗?隽隽考了省状元,全省第一名!”
童海生已经盯着手机乐半天了,整个人红光满面,连话都说不清楚,听大儿子给他报喜,就会连连点头。
童磊喊这一嗓子,让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公司,身边有人竟然能考中省状元就已经是一件天大的新闻,更何况这人还是老板的小儿子!
说好的纨绔子弟坐吃山空呢?家里这么有钱学习还这么好,让人上哪说理去。
听说了这件事的人,大多数都又是羡慕又是感叹,不过很快,各种情绪全都变成喜气洋洋了——童海生给公司里的每个员工都发了个大红包,说是要散散喜气。
得知了这样一个好消息,童海生和童磊也没心情继续上班了,父子两人开车兴冲冲地回了家。
“隽隽,你太棒啦!”
童磊一下车就往家里跑,进了门之后正好看见童隽在冰箱里掏酸奶,他大笑着,冲过去就把弟弟抱了起来,竟然力大无穷地转了半个圈。
“我靠,哥,你快松开。”童隽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酸奶按在童磊的肩膀上,“会摔死咱俩的!”
童海生也笑了,从背后轻轻踹了童磊的屁股一脚:“别胡闹了,快把你弟弟松开。”
童磊把童隽放开了,童海生却笑着张开了手:“乖儿子,让爸爸也抱抱。”
童隽吓得直躲,躲着躲着,也忍不住笑了。
真好。
父子三人当天下午又去了趟童爷爷和童奶奶家,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也给邵玉琳那边打了电话,但是她可能正在拍戏,手机没有接通,也就只能暂时作罢了。
这一次的高考成绩出来之后,t省的整体水平都要比去年有所提高,让一直密切关注这件事的教育厅领导们也松了口气。
这下算是可以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了,尤其是省状元的分数,跟满分就差了二十来分左右,让他们觉得光荣之余,又很欣慰。
省教育厅的领导还特意看了看这个学生的成绩,想知道他是r市一中的,还是阑江中学的。
这两个地方虽然不算一线城市,经济水平也在全省排不上前列,但教育水平是出了名的高,每年的省状元绝对都出自这两个地方,从来没有过花落别家的情况。
结果他一查生源地,今年还真的出了个意外——人家竟然是s市一中的!
别说省里的领导们,就是一中自己学校内部也完全没有想到,他们还能有这么扬眉吐气的一天。
当喜报从教育局传过来的时候,学校的领导们都高兴坏了,一中外墙上迅速挂了红色的条幅,这个好消息立刻就传遍了当地。
童隽他们这一届参加完了高考,之前高二的学生们光荣升级成了毕业班,还在学校里面苦逼地进行暑假前的期末冲刺。
课间的时候,有人特意跑出来看挂在墙上的条幅,满脸都是赚大了的表情:“哎嘿嘿,多亏我有先见之明,当初童学长在贴吧里面买笔记的时候及时抢了一份,这下可以永久收藏了,省状元亲手写的笔记!”
另一个同学道:“可惜咱们下手还是有点晚,没搞到原版,也不知道那本在哪个孙子手里,赚翻了啊!”
一中和二中之间只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两名同学议论的时候,易珊珊被她妈妈领着,从一中的院墙外面路过。
这些话传到了她的耳朵里,易珊珊忍不住看了一眼那红色的条幅,觉得自己被灼痛了眼睛。
易妈妈随着她的动作停下了脚步,也朝着一中的横幅看了一眼,然后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
她有点不敢相信地问:“这个童隽……就是你原来初中那个同桌吗?”
易珊珊艰难地“嗯”了一声,心里有憋屈,有后悔,还有点说不清楚从何而来的愤怒。
她平时心浮,学习成绩本来就很不稳定,但好好复习的话多少还能冲个中等偏上。
可是因为转学这件事的影响,易珊珊总觉得到了二中也有人在不停地议论嘲笑自己,完全没有了学习的念头,成绩更是一落千丈。
她那个时候才发现,被人指点,被人看不起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太难受了。
现在她的分数只能将将上个专科,经过一番商量之后,易妈妈决定今天送她回二中再复读一年。
也就是说,这样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她还要再熬整整一年!
易珊珊的心情本来就十分低落,没想到路过一中的时候,还正好看见了童隽的喜报,昔日瞧不上的人已经变成了她望尘莫及的模样。
易珊珊想快点走,却迟迟没有挪动脚步。
易妈妈看着她,问道:“在想什么?后悔以前没有跟人家处好关系了?”
易珊珊皱着眉,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又好像不是,于是敷衍着点了点头。
易妈妈却问她:“有什么可后悔的,人家成绩好和你有关系吗?他考了省状元,你和他交朋友了,能让你也考上名牌大学吗?”
这句话在心里扎了一下,正好戳中了她此时的不甘与自卑,易珊珊咬住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瓮声瓮气地说:“我没有!”
易妈妈硬拽住她离开这里,一边走一边说:“咱们家的经济状况不好,妈妈却努力给你提供好的生活条件,不是为了让你爱慕虚荣,和同学攀比,更不是为了让你去吸引什么有钱学习好的男同学。”
“你的同学过去是个差生也好,现在成了省状元也好,都跟你没关系,也不应该决定你对待他的态度!”
易妈妈的声音很严厉,事实上从得知女儿的作为之后,她就亲自上手把易珊珊给揍了一顿,狠狠教训了她,让易珊珊直到现在都很害怕。
她小声道:“我知道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想着跟别人攀比显摆了。”
易妈妈摇了摇头:“你应该在意的是你自己,对别人以礼相待,那是你有教养,懂礼貌,随便去欺骗伤害别人,损失最大的,是你自己会变得不善良,不可爱,让人讨厌。”
她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终于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学会怎么做好自己,咱们不需要靠吸引任何人,也是最有魅力的女孩。”
这还是转学之后,妈妈头一次这样和颜悦色地跟自己说话。
易珊珊愣愣地抬起头,发现母亲的鬓边好像已经有了白发,她身上的衣服一点也不漂亮,但却整理的干净妥帖。
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惭愧地说:“妈妈,对不起。”
“别说这个了。”易妈妈拍了拍女儿的后背,“从今天开始,咱们好好学习,下回一定能考好的,啊?”
易珊珊看着母亲的眼睛,重重点了点头。
童隽的分数很快也被班里的其他同学知道了,大家嚷嚷着让他请客,童隽也正好挣了钱,就一起约着去了ktv。
一帮半大的小伙子乱七八糟地要了点白酒啤酒,一面唱歌一面喝,都玩的很高兴。
让他们觉得难得的是,原拓竟然也少见地出现在了班级聚会中,只不过他也没跟着大家唱歌,只是坐在一边,慢慢喝着酒,含笑看着童隽和他们闹。
他的酒量很好,从记事起就从来没有醉过,等到最后大多数人都不太清醒了,原拓便负责打车送他们回家——当然,他完全是看在童隽的面子上。
童隽抱着手坐在沙发上,看着原拓忙前忙后,也不帮忙,就冲着他乐。
原拓半蹲在沙发前看了看他,伸手在童隽晃晃:“哎,我是谁?”
童隽将原拓的手打开,笑着说:“小刺猬。”
“也醉了。”原拓点了点头,得出结论,“来,我送你回家。”
童隽笑道:“我没醉,是你不懂我的梗。你急着回家吗?要是不急的话跟我去前面的公园里转悠转悠吧,想看看星星。”
他说什么原拓都没有异议,倒是老妈子一样的系统蹦跶出来,跟童隽说:【天黑了,前面的公园里没有灯,不安全。】
童隽道:“这有什么不安全的,我又不是小姑娘,再说还有原拓呢。”
系统:【……太黑,容易闹鬼。】
童隽大笑道:“别怕,我一身正气,鬼邪不侵,我保护你。”
【本系统不是怕鬼!本系统是怕宿主遇到危险,不能继续赚积分!】
【跟你说不通,下线了!】
系统说完这两句话就不见了,怎么喊都喊不出来。
“那边的秋千空了。”原拓问童隽,“你要坐吗?”
两人高考前曾经在这里背过单词,都知道整个公园里只有这一架秋千,非常抢手,小孩子们白天都排着队的玩,根本没有空出来的时候。
倒是现在时间晚了,周围没有人,这一片总算安静下来。
童隽已经过了小朋友的年纪,本来对秋千没兴趣,但这样一来,就有种坐到就是赚到的感觉,跑过去坐了一会。
原拓站在他的身后,帮童隽推了两下秋千。
大概是怕摔着他,原拓用的力气不大,秋千悠悠地晃着,晃的五分酒意变成了七分,让他整个人有种醺然而又安心的感觉。
童隽看着天,今晚并不晴朗,整片天空本来是被一片阴云挡在后面,然而恰好在这时,一阵清风浩浩卷过,青天竟然刹那间一洗,皎洁的月光倾泻下来。
童隽:“系统?”
系统重新冒了出来:【忘了恭喜你金榜题名,送你的。】
童隽有点感动:“谢谢。你回来了,你不是怕……”
“鬼”字还没说完,嘶啦一阵电流响,系统再次不见了。
原拓听见童隽笑了起来,问道:“在笑什么?”
童隽将手抱在胸前,仰头看着天边的月亮,说道:“我觉得今晚的天气真好,我已经很多年没感觉这么轻松过了。”
他可能真的醉了,嗓音有点沙哑,口齿也微微含糊,咬字时的尾音上却仿佛带着个小勾子似的,划的人心里直痒痒。
原拓静静地听着,手上的动作没停,不紧不慢地帮他推着秋千。
“我以前总是分不清,自己是生活在现实中还是活在梦里。原本一切都好好的,结果就某天放学,一场大火,爸爸也没了,哥哥也没了。那几年我一个人生活,总是在想,究竟什么是死亡呢?真的就是永永远远都见不到了吗?没有一点办法改变。”
童隽道:“后来他们回来了,我也不安心,总怕是假的,总怕什么都是一场梦,醒来之后,仍然一无所有。”
“不过今天高考出了分,我好像突然有种真实感了。那些事彻彻底底改变了,再也不会按照轨迹重演。”
原拓默默地听着,他完全理解童隽的感受,当第一次化解了李欣丽的阴谋,没有被她雇的人碰瓷成功时,自己也是这种感觉。
那天晚上,他和童隽同床共枕,默默庆幸着自己的劫后余生。
是啊,一切都不一样了,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秋千被一下下推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又重新靠近。
童隽的手一直抱在胸前,没有扶着旁边的绳子,每一次秋千重新落下来的时候,他能够感觉到身后那双手伸出来,稳稳地将自己接住。
秋千绳又一次被原拓握在手里的时候,童隽转过头去看他。此时的月色那样好,从几棵大树的空隙间倾泻下来,照在他的身上。
原拓的眉目磊落分明,脸上的神情从容而平静,与当初那一身乖戾的模样相比,仿佛一块经过打磨的美玉,初初绽放了些许华光。
童隽看着他,又好像在看着另外一个自己,酒意醺然,四下宁静,恍惚间好像在一个梦境当中。
原拓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扶住秋千弯下腰来,童隽瞧着他,却慢慢闭上了眼睛,仿佛想要将这一刻的光阴封印。
原拓知道童隽是喝醉了,当秋千停下来的时候,他怕对方摔倒,才凑过去按住了童隽的肩,却一下子掉入到了他望过来的目光当中。
两人的距离很近,几乎呼吸相闻,童隽怔怔地看着他,那眼神很奇异,这一瞬间原拓甚至有种被童隽看破了心思的错觉,对方却把眼睛闭上了。
他扶着童隽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弯下腰,试探着伸手,在童隽的眼睛上碰了一下。
指尖的触觉柔软而脆弱,小扇子的睫毛在他的掌心中轻轻颤了颤,不知怎的,原拓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冲动,让他凑上前,将亲吻落在对方的眉心。
原拓的心脏紧张到怦怦疾跳,这是他头一次去亲吻一个人,双唇接触到童隽的皮肤之后,他甚至连动都不敢动弹一下,就这样保持着静止的姿势,悄悄去打量童隽的神情。
童隽半仰着头,依然闭着眼睛,却没动。
原拓于是又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嘴唇,这次他没敢停留,碰了下就赶紧直起身来,像是个刚刚偷到了糖的小孩子。紧张,不安,又有股说不出的满足与甜蜜。
童隽没有完全睡着,却又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朦胧间有人披着一身月亮,俯下身来轻轻地吻他。
但第二天早上醒来,这点记忆连同当时不明不白的情愫,就让人记不分明了。
正好像花香雾影,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