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江抬眼看向太宰治, 转而又把头转回来看酒杯。
“田中也有孩子吗?”织田作有些惊讶,“明明看上去田中才是需要人照顾的,之前看到的灶门君好像也是很照顾你的。”
太宰治捧腹大笑。
坂口安吾觉得自己有必要帮上司说的什么,可回想起田中江平日的行径, 又觉得说不上什么。
田中江则是很淡定:“炭治郎很能干。”
虽然再不能干的人, 和他接触之后都会自动转型成为保姆。
“灶门的确很能干。”织田作回想起之前见过一面的少年, “这样的话,孩子们应该不用田中担心了。”
“是这样没错, 所以我也给不了织田你什么好的意见。”田中江依旧淡淡的。
觉得他冷淡吗?他只是避嫌而已,太宰治是个麻烦, 和他沾边的人都是麻烦, 更别说织田作之助上个职业和异能。
“别这么说嘛,田中能给织田作的帮助还有很多。”太宰治走过来揽住田中江的脖子,逼地田中江后仰。
被触摸到要门的感觉不是很好, 因为很久前的一些经历, 田中江浑身紧绷。太宰治也意思到了自己的不妥, 慢慢松开了手。
“话说回来, 织田作你的小说写好了吗?”坂口安吾问。
“哪有这么容易,我还没有半点思路呢。”
“等你写好一定要拿给我看。”
太宰治不满地鼓起脸颊:“安吾好过分,我要第一个看织田作的小说!”
“行, 写好第一个拿给你。”在一些小事上,织田作总是格外宽容。
田中江并没有出声,静静地坐在一旁聆听故事一般, 偶尔还饮上一口酒液。
“田中你不好奇吗?”太宰治用胳膊肘戳了一下田中江,“织田作以前因为没看到一本小说的结尾,所以打算自己写下去。”
太宰治缓缓地像是在述说一个故事:“织田作认为自己如果再杀人的话就没有再拿笔的资格了,所以成了一个不杀人的黑手党, 很好笑吧?”
说着,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一点都不好笑,田中江正视对面的男人,如果灵魂有颜色的话,织田作应该是明艳饱满的青色吧。
可惜是在横滨,不然这样的人他会主动被吸引的。
“如果只是房子问题我可以帮忙解决的。”不知道出于什么,田中江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也不能阻止了。
“我最近要搬家了,留下的空房子空间很大,正适合你带着小孩搬过去,唯一的缺点就是那里离Mafia有点远。”
织田作微笑:“能告诉我地址吗?我会找时间过去看一下的,如果合适的话,有个和善的房东也不错。”
“嗯。”田中江闷声应下。
只是这一次应该没有关系。
心情变得有些微妙的田中江,打算去吧台又要了一杯不含酒精的鸡尾酒。
太宰治拦住了他:“来酒吧连酒精都不摄入算什么。”
在调酒师耳边低语几句,不一会面前就被摆了两杯琥珀色的酒水。
田中江不常喝酒,只是隐约记得这种酒精度数很高。
“这样吧,我们互相问问题,答不上就喝一杯。”太宰治带着坏笑。
按平常田中江是不会理会太宰治的,只是今晚不知为何他有点想要酒精带来的微醺。
“我没有什么要问你的。”田中江幽深的眸子盯着太宰治。
将其中一杯放在田中江面前,太宰治举起酒吧示意:“那我问,你答上了我喝。”
两人相视良久,一旁的坂口安吾向织田作吐槽:“太宰还没成年,你不阻止他吗?”
织田作愣了一下:“太宰是黑手党啊。”
黑手党不违法算什么黑手党?
两人的沉默以田中江端起酒杯作为妥协的结局。
太宰治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最喜欢的颜色?”
“银色。”
太宰治微笑着喝下一杯酒,调酒师立马给他倒上。
“最喜欢食物。”
“方便的食物。”
一连问了三四个喜好的问题,太宰治也面不改色地喝了好几杯。
然后,他继续问:“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一年?”
田中江端起酒杯喝了干净。
太宰治又问:“你站在哪一方?”
又是一杯酒下肚。
接下来的问题,大多都是以田中江喝酒结束的,不过太宰治也喝了三四杯。
待把调酒师新倒上的酒饮尽,田中江面上脸一丝绯红都看不见,但对面的太宰治已经摇摇欲坠了。
“你那天到底在看谁?”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田中江心里清楚,太宰治问的上次河边的问题。
那次之后相遇,田中本以为太宰治已经放弃了答案,看来还是记在心里。
嘴巴微微动了几下,发出的声音却几乎听不见。只是已经醉地不省人事的太宰治下意识就要去够酒杯。
织田作轻轻拉住了太宰治,因为意识已经昏昏沉沉,太宰治直接仰倒织田作怀里。“他应该喝不了了。”
田中江点头,也没有非要逼太宰治喝。
织田作给太宰治安排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让他在吧台上趴着睡舒服一点。酒精让平日里不安分的人终于安静了,太宰治嘴里嘟囔了几句听不清的话,最后抵不住酒精的作用沉沉地睡过去了。
“待会我把他送回去吧。”作为挚友的织田作很有自觉。
坂口安吾则是在不知道第几杯时就已经目瞪口呆:“真是看不出来,田中的酒量这么好。”也算是一起喝过酒的朋友了,所以在称呼上随意一点也无妨。
田中江则是喝完最后一杯酒,将杯子放在桌面。他的酒量算是天生的,也没有刻意训练过。但其实他也不是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平静,至少是微醺的状态。
但其他人并没有发现田中江的异常,田中江酒品还行,现在意识至少保持着清醒。
田中江本来想找调酒师要一点冰水,手机却突然响了。
看到显示的来电人,田中江有一瞬间的迷茫,但还是接通了电话。
“田中先生吗?”那边女孩的声音温柔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田中江试图让自己的声线变得自然一点,但因为喝多了酒总有一些沙哑。
“祢豆子吗,有什么事?”
被叫了名字的祢豆子有一点激动,但还是记起来兄长的叮嘱:“您今天很晚都没回来,我们有些担心。”
旁边的炭治郎也插声进来:“我可以过来接您,可以告诉我地址吗?”
隐约间,田中江还听到几声稚嫩的声音。
有点麻烦,田中江没有想过灶门家会等他回去的。
“我今天有些事情,所以晚一点回去,你们先睡吧。”
对面的祢豆子小声地提醒:“钥匙在花盆底下,不要忘了啊。”因为田中江每次都会忘记钥匙,所以他们家的钥匙常常有固定的地点存放。
“我知道的,晚安。”田中江挂断了电话。
织田作看着田中江眼里有笑意:“孩子们很可爱吧,有家人等待的感觉很不错。”
田中江眨眨眼,并不是很能理解他。
“你看,你现在在笑呢。”
伸手过去,田中江在嘴角摸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勾起。
心里的一些东西慢慢在改变着,就等着不知道那一刻产生从量变到质变的转换。
“我要回家了。”田中江这么道。
织田作和坂口安吾挥手向他道别。
“也不知道会不会迷路。”虽然认识时间不短,但相熟悉只是一晚的坂口安吾不知为何产生了老母亲的感觉。
田中江走的有点快,完全不是平常的走路方式。
或许是酒精的缘故,又或许是今天的运动量有些超标,田中江久违地感觉到了脸颊浮现出一丝温热。
但这种感觉很好,好到田中江想要更快一点去见到更多人。比如灶门家孩子,比如红叶大姐,比如很多有过美好记忆的人。
可是当走过一个路口,在转角处遇见某个人时,那种激情冲动连通脸颊的一丝温热褪的一干二净。
那人背对田中江站着,一头鸦羽般的黑色长发在肩后随意地炸开,身上穿的衣服颜色一如当年的深蓝,只是原本位置该有的图案现在是一片空白。
像是吞下了滚烫的火石,那几个音节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全身也僵硬极了,像一尊雕像停在原地。
“怎么几年不见,连话都不会说了?”那人语气里并未带有责备,他转过身来,一双猩红的眸子在月色下格外刺眼。
很久之前埋下的隐患,即使装作看不见,那处伤痕也会在原处,不会随着时间而愈合,反而会因为太深的伤口化脓恶化。
这样的见面也是田中江没想过的,因为即使那人在这个世界,他也没想过他会来找他。
毕竟,当年可是他间接杀害了两名兄长啊!
见田中江还呆愣在原地,面前的男人眉心皱出了深深的一道竖纹,他走地更近。
“我教你的礼仪都忘了吗?”
昔日的记忆扑面而来,田中江终于敢抬头看对面一眼。
“斑哥。”
得到回应的男人终于放下了刻板的面容,一只大手落在田中江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