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指证

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下, 一百多人被带上了法庭,直接减法庭中间的空地挤得满满当当。

被告家属席位置顿时骚动起来,很多人都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自己亲人了, 一个个开始喊起自己亲人的名字。有的嫌犯压根不敢回头看自己家人,有的则是满眼期待在被告家属席上来回寻找,还有转过身对着自己家人跪下磕头道歉痛哭流涕的。

感受现场的悲伤气氛, 徐以叙有一些不高兴。

他身边的这些孩子们因为看到自己某些熟悉的研究员出现,都变得乖巧安静起来,尤其是年纪比较大的两个小孩, 看到了自己某些熟悉的面孔,紧紧拽着徐以叙的衣角, 希望徐以叙能给他们带来力量。

“他们更应该对我们道歉才是吧。”徐以叙伸手一个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头, 给他们一点鼓励, 嘴上不高兴地说了一声, 只可惜在热闹的法庭上, 他这一并不大的一声并没有什么人关注。

“我才不要他们的道歉。”回想起以前的日子,有些孩子小声哽咽起来。

“肃静。”很快就有人出来维持了法庭秩序, 几分钟后才恢复了安静。

因为是公诉, 诉讼人是检察院,一开场暂时没有徐以叙他们这些人什么事, 检察院那边阐述了案情以及提交了证据,被告人那边的律师也在表示被告人只是在研究所工作, 并没有参与非法人体实验研究。所有涉及人体实验, 都是正规申请, 对人体研究的志愿者进行的,并没有违法事实。

这就是已经了解到研究所炸毁,所有内部资料都不可能存在的情况下说的,就是指望警方没有得到确切具体到个人的证据。毕竟研究所的研究是需要保密的,可没有在网络上做什么保存。

“如果被告人均不曾参加非法人体实验研究,那么我方受害人应该从未见过被告人才对。”

对方律师却是反驳说道:“人证均未成年,可能存在记忆误差,我方人员也在同一处研究所工作,从而得知姓名样貌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成年了。”听到这里,徐以叙忍不住插嘴说道。

为什么他每次都要被人说未成年!

个子矮难道有错吗!他一个月多长了一点五厘米,可快了好么!!

“证人发言。”这个案件纠结是什么情况,其实大多数不是眼瞎心盲的人都有数,差不多也要到徐以叙他们发言的时候,既然徐以叙开口了,法官也就顺势让徐以叙说话。

其实这一百多个人里面,几乎九成以上的他都认识,毕竟名单都是他提供的,只有少部分是警方根据线索自己查的。

“你们我都见过,大多数都在我身上做过实验吧,为什么要说谎呢?”徐以叙眼神直直地看着那些人,头微微偏了偏,语气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纯然的疑惑,随后看着内心最为愤怒不甘以及看着他们满眼仇恨的研究员说道,“汪博,你在我身上切了四十六刀,并拿走了三分之一的脾脏,那个感觉你难道忘了吗?”

说完,徐以叙又看向了下一个人:“肖博,你用了七十七刀取走了我腿部皮肤,也不记得那种感觉了吗?”

“赵工……”

“成博……”

徐以叙喊了六七人名字,没说一个后,都并不意外看着对方所有的情绪都变成了恐惧,望着自己满脸牙齿打着颤,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到了这个时候,其他人看着自己曾经同事这幅样子,再看看眼前这位打扮精致,仿佛被千娇万宠长大的小王子,逐渐在这个陌生的打扮里看到了熟悉的眉目。

“是……”

“是那个……”

“怪物!!!”

一时间法庭上出现了滑稽的一幕,仿佛受害人和加害者的地位颠倒了般,坐在证人席的孩子们情绪还算稳定,倒是被告者那些人纷纷陷入惊恐,甚至还出现打算逃离法庭夺路而逃的人。

法庭上所有人都一片愕然,慌乱了一阵后才重新把那些被告人压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只不过之前还能好好站着的被告们,大多数都或者腿软,或者被强制押解跪坐在法庭前方空地上。

即便是这样,在靠近证人席位置前还是突兀的出现一片空白。

无数惊奇的目光落在徐以叙身上,徐以叙被各种目光看习惯了,倒是完全没有在意,反而还骄傲地扬了扬下巴:“你看,他们都认识我,这可以说明他们都参与过人体实验吧。”

恐惧这种事情,一向是当对方恐惧了,自己这边就不害怕了。

看着那些原来高高在上的研究员们这个样子,其他孩子也都振作了起来,纷纷开始指认起有那些研究员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实验。

这些孩子年龄大的两位倒是指认出五个人来,年龄小的认出一两个就不错了,还有的甚至被抓的这些人里面一个都没见过的,发现自己指认不出来反而还有些委屈。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毕竟年龄小的这些孩子,负责的研究员也都还在研究所里工作,被爆.炸案给吞没了,自然没有出席的机会。

听着孩子们的话,感受到四周人们看着自己那些不齿的目光,甚至可能这些目光就是来自自己家人,有些研究员心理素质并没有那么强,并且还稍微有些良心的人没绷住,痛哭地承认了。

“我也不想做这种事情啊,但是所长把我调到实验室来,我知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随便说不做。”某个研究员哭嚎着,“敢说不做甚至还想去报警的,全部都出意外死了!”

“我不想死啊,我还有家人,那个时候饼干才刚出生,我怎么能丢下我的孩子。”

有了第一个人,接下来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有些死咬着自己没做的,看见大势已去,也只好顺势大哭也把自己的罪认下了,并且为了争取从轻发落,甚至好供出来好几个没有被抓回来的前同事。

因为当庭认罪的事情,法庭为了防止串供的事情发生,宣布暂时休庭,由警方再一次确认嫌犯所供述的犯罪事实,并且和徐以叙他们这边的证人记录做对应,来进一步核对每个人犯罪程度。

下一次开庭暂定是一周后。

从法庭里出来,徐以叙他们很快就被被告人家属围住了。哪怕他们的家人已经承认了自己迫害了这些孩子们,刑罚已经不能避免,他们还是希望自己家人的刑法能够轻一些。

七嘴八舌地对着徐以叙他们说自己的儿子/女儿/老公/老婆都是好人,做出这种事情完全是被迫的,当初从研究院辞职回家去看了很久的心理医生才恢复成现在这样,他们都知道后悔了,希望他们这些孩子能够善良点,他们的家人现在也只有四五六七十岁,还是个孩子,他们还有很长的人生,还可以拯救。

徐以叙抿着嘴没有说话,他能感觉到这些人是心里是完全和嘴里说的一样,是真的觉得这些人都会改的。

但是……

“我最开始的编号是T821,我身边这个孩子的编号是Y2113,还有左边那个扎马尾辫的女孩的编号是K4331。”徐以叙用着他那双澄澈地目光看着这些激动的大人们。

“研究至今持续了二十年,编号字母从A到Z,数字最高9999,因为编号满这个原因重新编号的情况有四次。”

“每一个编号,都是一个生命。”

“现在还活着的,就只有我们八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