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意后知后觉地弥漫上来。
不光是被泼汤的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就连在外面抽着烟、准备走进屋里的许大树也被这一变故惊呆了,父子俩的怒火就像是会传染一样,你传我,我传你,下一刻——
弟弟许家耀抬手就将先前晚餐的那张餐桌掀翻了,也没兴趣再去翻许娇的书包,随手就把那破包丢到墙角,上前两步想要来抓许娇的领子。
“你敢这样对我?你疯了?”
许大树手里的烟枪也往墙角附近的椅子上一放,肩膀耸了耸,披着的蓝色外套就掉在地上,他随手去抄屋角用来夹煤炭的烧火钳,双目圆瞪,中气十足地开口冲许娇道:
“我看你真是在外面学坏了,胆子也肥了,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要爬到你老子头上去嘞!”
厨房里的许母听见掀桌子的巨大响动声,握着菜刀走出来几步,唠唠道“咋嘞咋嘞”,等发现是许娇惹了父子俩生气,她转回目光就想继续忙自己的事情,然而就是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她就看见了许家耀头上那黏糊糊的紫菜蛋花的痕迹。
膀大腰圆的女人握着刀的手带着常年洗不净的油光,但刀柄并未在手中打滑,她直接冲了过来,嗓门也是气冲山河的架势:
“你个挨千刀的赔钱货!你居然敢这样对我儿子!”
都是常年做活儿的,除了许家耀这个大块头的体型中看不中用,其实夫妇俩都是双打的好手,要是许娇真是原主那样只有孱弱的体质、也没有抵抗的力道和办法的类型,今天这趟估计就不是回家,而是一脚踏进鬼门关。
往常见到他们这个模样,原主只能保持面上的倔强,然后能有多远跑多远,争取不被抓到,否则被用扁担、皮带抽都是轻的了,这些将打孩子当成天经地义的事情的糟糕父母,就算将他们认为的不成器的孩子杀掉,他们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负疚感。
但许娇可不是个能惯着这些人的软柿子。
既然有些人是无法用道理讲通的,那就用他们最擅长的方式将他们打服再说话——
在许母还未冲过来之前,许娇先用一脚将许家耀踢出战局,闪身躲过许大树劈头盖脸砸来的一铁钳,耳边有呼呼的风声刮过,她的身手虽然不及第一个世界那样厉害,但当时在那个修仙的世界里,她学到的可不仅仅只有依据灵气才能用处来的招式。
几百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练习的招式,就算很久没去回忆,也轻易在脑海里浮现出来,修仙者,先修身再修心,在那个世界里,哪怕是众人认为的最弱的丹修,都有远胜于普通人的体质,何况是昆仑弟子。
尽管许娇现在没怎么复习过,而且这身体也没有多大的力气,却不妨碍她借力打力,靠着自己纤瘦的体型和速度,躲开了那恐怖的朝着她面门而来的许大树的炭火钳。
并且还抽空抓住旁边厅堂里落下的干柴树枝对着他的脸抽了两下。
这一切都发生在很短的时间内。
从厨房里冲出来的许母眼睛都红了,本来还打算放下菜刀,临近的时候再换其他的东西,毕竟她也讨厌闹出人命被派出所的抓走,但看见许娇这样试图上房揭瓦,又打她儿子又打老子的架势,她再也忍不住,今天就打算清理门户。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见着就要跑到许娇的面前,她突然原地来了个大摔跤,肥胖的身躯倒在地上,发出“咚”一声闷响,随后就是杀猪般的“哎哟”声。
“杀人啦!不孝女杀人啦!这没良心的东西哟,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人来管管啦!”
菜刀掉在地上,伴随着女人扯开嗓子的哭丧声,很快,左邻右舍再不能继续装聋作哑下去,他们纷纷来到许家的院外探头探脑,有胆子大的也提高声音问道:
“老许头,你们家这是咋啦?”
许娇看了眼如今撑在墙边,将烧火钳当做拐杖用,因为先前大开大阖的动作而直喘气、站都站不住的许大树,还有在旁边地上抱着肚子哎哟哎哟滚来滚去的许家耀,又看了看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道德绑架的许母,淡定地随手抽了张长凳子在身后坐下。
她双手环胸,仿佛刚才的那场家庭演武场连热身都不够,面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场闹剧,仿佛自己完全不是当事人之一。
许大树看着她的这个样子,想到刚才连续好几下明明看着人、动作落下去却打空的样子,不知想到什么,眼中闪过几分厌恶和恐惧来。
他没再继续动手。
反而扯着嗓子与外头的人说道:“莫得事,臭婆娘切肉滴时候剁到手嘞,都没啥问题,回吧你们。”
村里的人向来是哪儿有热闹往哪里冲。
虽然许娇挨打的时候,他们并不会出来插手,反而是笑嘻嘻的、不痛不痒地在那里说风凉话,要么说他老许养了个白眼狼,要么说别打了,出人命了警-察就来了,总之热闹是看得很过瘾的。
相对的,若是他们看见许娇冲着许大树动手,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没有闹出人命,他们顶多说许娇两句没有良心,不懂事,老许不会教娃娃,别的是一概不管的。
说不定还会将这事当成谈资,将许大树这张老脸丢到隔壁村去。
许大树深知村里人的秉性,并不想一把年纪了被人看热闹,将人都赶走之后,低头看着在地上坐着哭的老婆,大喝一声:
“行了!”
“还嫌不够丢人嘞!你想让全村的人都看见,我们养了个白眼狼,现在被她反噬了!”
许娇扬了下眉头,差点想出声夸一句:不错嘛,还懂反噬这个词,老许这文化水平不低啊。
许母骂骂咧咧地冲他吼:“行什么行!你个窝囊废,连个女娃娃你都打不过,我要你有什么用,自从嫁给你,我为你做了多少事情,你呢!前些年跟隔壁村那寡妇纠缠的不清不楚,让我在婆家人跟前抬不起头来,现在好了,全村的人都晓得,你连个女娃娃都压不住,让我和儿子跟着你受委屈!”
这一通乱喷许娇是
完全没想到的,她百无聊赖的目光从这两人的身上扫过,又看了看边上开始嚎啕大哭的许家耀,缓缓摇了摇头,插了一句嘴:
“不想继续动手了是吗?”
“那我说两件事,第一,请你们不要去学校里找我的麻烦,不然当着老师们的面将你们打一顿,再退学重考一次还挺麻烦的;第二,我不会去答应你们去结什么乱七八糟的阴亲,少打我的主意。”
“就这样,我回屋休息了。”
说完,许娇旁若无人地朝着自己的书包方向走去,在许家耀一边哭一边试图抬脚来踹自己的动作里,以更快的速度一脚踩在他的脚踝上,狠狠地碾了一下,头也不回地掀开帘子,往屋外的另一个房间走去。
身后是许家耀的痛呼声——
“妈!妈我的脚好痛,是不是被她踩断了!妈!我要杀了她!你跟爹都是咋了呀,咋连个许娇都打不过了呀!”
隐隐约约还有许母安慰他的那些只言片语:“莫怕,莫怕,妈带你去瞧瞧,咱们这就去找县上的大夫,她要是敢把你弄伤了,我一定要她好看!”
……
许娇在这个家里其实根本没有单独的屋子。
从小她是在许家耀的房间里睡的,在这个弟弟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晚上这对不负责任的爹娘就把孩子交给他带,让她半夜起来给这个弟弟冲奶粉、换纸尿布,逗他睡觉,偶尔小婴儿的哭声大点,原主就会被脾气暴躁半夜被吵醒的父母一通好打。
再后来,许家耀慢慢开始上学了,她就得起来给弟弟做早餐,送他去上学,小学的时候还好,后来原主上初中了,两个学校离得并不近,许娇是学校里惯常的迟到犯,每天都会被老师罚站在班级门口,就这样在墙外听一个上午的课。
过了九年义务教育,许家就不许她读书了,赶着她出去打工,替她弟弟赚读书的钱,许娇不肯,好在当时的高中学校看她的成绩好,可怜她,给她免了学费,她硬是靠着农忙的时候给邻居们做农活换来的钱当平时生活的支出。
就这样,许母还会常常趁她不注意,将她的钱都搜刮走,美其名曰女孩子手里不能有太多钱,有太多钱就会学坏。
再后来的大学也是考的磕磕绊绊的,若不是许娇跟当地的邮差关系好,将大学通知书藏在自己村后面山垛的石头下,用铁盒子装着,每天上山砍柴的时候拿出来看看,指不定这个学校她都是读不上的。
如今打开房间一看,许娇果然见到整个屋子里都是许家耀的东西,许母将里面收拾地齐齐整整,甚至还有一张瞧着就挺沉稳、适合学习的木桌,就是不知道那个长相挺磕碜的弟弟脑子有没有被特别开过光。
如果没有,这桌子多半是没用的。
她按照原主的记忆,熟门熟路地打开柜子,果然找出一床崭新的被子来,同时,她将那些看着邋遢的东西统统打开门,丢到了屋外。
厅堂里。
许家耀像个大头娃娃似的被许母抱在怀里哄了一会儿,这才止住了哭声,只
是态度还不依不饶的:“她那么嚣张,你们就不能管管她吗?现在她就敢对我这样,等以后你们不在了,她是不是会把我像沙包一样打啊?心情不好就打我,心情好也打我,这日子我想想就害怕,她说不定还会偷我的钱花。”
“爹,妈,你们想想办法啊!我不想被她欺负!”
许母拿布擦着他的脑袋,闻闻还是觉得不太干净,想拉他起来去洗个头,听见这话,不由同许大树对视一眼,夫妇两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却没有吭声。
良久,许大树重新捡起烟枪,将自己手里的炭火钳放在脚边,大口大口地抽,在那烟雾缭绕里,他眯了眯眼睛,随口道:
“等着吧。”
“等大师来了,就都好嘞。”
许家耀一时间没听清楚,眼角挂着泪去看许母:“妈,爹刚说啥?啥好嘞?”
许母轻轻拍了下他的背,神态里带着几分害怕,只说:“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起来,妈帮你洗个头。”
许家耀愣愣地“哦”了一声,陪着她一起起来,然后往屋外的方向走,结果打眼就看见自己的屋子里亮起灯,外面地上还有一张凉席,席子上铺了好多的衣服。
他定睛一看,最上面的不正是他跟朋友前两天进城的时候买的新衣服吗?
许家耀登时就冲了过去,看见屋里面许娇抬眸看来,随后不痛不痒地抬手将他的衣服继续往外丢的样子,与那眼瞳对视的刹那,他想到刚才的那一脚,肚子又隐隐作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然后,他指着自己屋的方向,对许母大声道:
“妈!她把我衣裳丢出来了!她把我东西都丢出来了!她想造-反啊!”
许母想到刚才冲向许娇的时候那莫名其妙摔得一跤,被许家耀这样的怂恿闹得头疼,不由大吼了一句:“行了!丢出来就丢出来了!让你跟她晚上一个屋你敢睡吗!你不怕被她打死!”
许家耀顺着这话不知联想到什么可怕的画面,登时闭紧了嘴巴,不再制造噪音。
许母又道:“过来洗头,莫看嘞,一会儿我帮你收拾收拾,你今晚来我屋里跟你爸一起挤挤。”
许家耀想到父母房间里那张一睡下去就会吱呀吱呀开始响的床,面上露出几分烦躁来,忍不住小声抗议:“我不要跟你和爹一块儿睡,他老打呼,你们屋里还臭,我不想去。”
许母热水放了一半,冲他翻了个白眼,“那你去外头大厅打地铺,我给你整铺盖,还没让你养我们呢,就开始嫌弃了,以后不知挑成什么样子。”
许家耀想到过两天又跟朋友约好了去县上一起网吧通宵,手头却没什么钱的事情,当即露出个笑脸来,乖乖地朝着许母迎过去,小声道:
“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嘛!”
“等你和爸老了的时候我肯定赚了很多钱,我请保姆天天去你们床前伺候你们,水果都给你们端到跟前,亲自给你们喂。”
许母被他哄得笑了起来,给他洗头抓头的动作都很轻,嘴里絮叨
道:“还是你有良心啊,妈没白疼你。”
……
许娇听见外面那母慈子孝的对话,从自己的包里意外找到一小瓶钱艾不知什么时候送来的香水,总算能用淡淡的花香味将屋里讨厌的气味去掉,便朝着角落里喷香水,便打呵欠,脸上露出几分困顿来。
在门关上之后,郑芷虞就从她的影子里出来了,一身红衣站在这老旧的土屋里,被屋里的旧颜色对比的格外明媚、抓人目光,不知她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点,反正许娇就只看见她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盯着门的方向看。
也不知道是在思索什么主意。
许娇重新换了被子之类的床褥,坐在床沿上打着呵欠,对郑芷虞说了一声:“刚才的事情谢谢你,晚安。”
她知道方才在跟这一家人动手的时候,郑芷虞有偷偷地帮助她,比如将许大树的钳子挥开,又比如将许母绊倒摔跤。
若不是这样,这场家庭武斗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许娇反思自己平日里锻炼不够的事实,拉开那绣花的大红色被子,往床铺里的方向躺下,但肚子就在这时候发出了一声“咕”。
她想起自己没吃晚餐这件事了。
郑芷虞黝黑的眼睛盯着她看,声音阴森森地道:“他们这样对你,根本不配为人父母,不如……”
许娇打断了她的想法:“没必要,以后不会再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回来警告一下他们,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我就回学校了。”
郑芷虞看着她的样子,语气有些幽怨:“可他们连饭都不给你吃……”
许娇想了一下:“我带了钱,明天可以去村里的店里买点泡面和面包回来,问题不大。”
郑芷虞似乎并未被她说服的样子,当着许娇的面,径直穿过了那一面门,许娇等了好久,也没见她回来,但隔壁也没有什么太惊恐的声音传出,她便没去想了,反而是淡定地盖被子睡下。
……
夜半。
许娇都已经睡着了,忽然听见一声很大的尖叫声,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先是看见红衣的郑芷虞站在自己的跟前,随后就闻到了一股肉香味。
郑芷虞对她指了指手里的这盘手撕鸡,盘子边上还有一小碗酱料,许娇的目光盯着那嫩滑的鸡肉,分神问了她一句:
“这怎么来的?隔壁什么动静?”
郑芷虞只将手里的盘子朝她的方向推了推:“吃就是了,问这么多——隔壁什么动静我怎么知道,可能只是做噩梦了吧。”
许娇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这声惊叫一听就是许家耀的,而叫的这么惨多半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结合郑芷虞的身份,许家耀这要是跟她没关系,许娇能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她跟郑芷虞对视了几秒钟,终究没挡住这一盘鸡肉的诱惑,抬手从包里抽出一张湿纸巾,撕开包装擦了擦手,这才拿起筷子夹肉吃,这鸡肉并不是被刀工切得规规整整,反而是被随意地撕过的样子,但就是因
为这样,让人有一种大口吃肉的快乐。
许娇用舌头尝出来,这肉要么是蒸的、要么是用汤煮的,而且是挑的正熟的时候起的锅,所以皮肉都十分鲜美,而且鸡应该是挑的这乡里散养的土鸡,所以肉质紧实。
一句话,过瘾!
她边吃边从记忆里找许母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一道菜,但无论是从今晚的餐桌看,还是从原主的记忆里翻,许母做的多半是泔水一样的一锅煮,鸡鸭肉也常常用来干炒,绝没这样的做法,于是不禁猜到:
“你这是……在哪里找来的菜啊?”
郑芷虞端着盘子,蹲下来仰头看着她,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问:“好吃吗?”
许娇认真地点头。
大约是因为太饿了,这盘鸡肉吃起来有种平生最美味的感觉。
郑芷虞眯了下眼睛,嘀咕了一句:“那就行,他们这鸡也算是养的不错了。”
许娇耳朵尖,在这安静的屋里听见这句话,不由扬了下眉头,想到进门时看见的已经关上门的养鸡棚,不由出声问:
“这是你做的?”
郑芷虞勾了勾唇:“怎么,我不能做吗?”
许娇不吭声了。
相比于这屋的温馨气氛,隔壁屋里的许家耀却是一片心惊胆战,想到自己半夜出门解手看见的红衣女鬼,他抱着许母瑟瑟发抖:
“真的!妈!真的有鬼啊!”
“救命啊妈!”
许母一巴掌拍在他头上,这次是真下了力气:“鬼什么鬼!我在这儿,我看什么鬼敢来!你快给老娘睡觉!”
许家耀不听,只是哭,但也许是父母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临近天亮的时候,他也睡着了。
他睡下之后,两个家长却没睡着。
许母先出声:“老头子……”
许大树“嗯”了一声,还是那句话:“造孽啊,等大师过来吧,等他过来,啥都好嘞,你莫怕,你们都莫怕,她不敢怎么样嘞。”
他就这样念叨着,等天明的时候,早早起来出了门,一整天都不见踪影。
……
第二天,许娇在这乡间过的还算快活。
不必再去做那些家务,也不必再被糟糕的人束缚着,哪怕是吃泡面,也吃出一种美味无比的感觉来,她一整天都没待在家里,包也背在身上,去村里的山上来了一场踏青。
晚上照例回到屋里。
然而刚推开门,她就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郑芷虞也从她的影子里出来了,问她一句:“怎么了?”
许娇:“这屋里也太能藏味道了,昨天刚清理的,今天出去一天,就又捂臭了。”
郑芷虞无奈地同她说:“我来帮你打扫吧。”
许娇摇了摇头,看许家夫妇都不在,拉着郑芷虞往里走:“倒也不用,我自己就——”
话到一半。
她的眼前突然一黑。
……
再醒过来的时候
。
许娇发现面前还是一片黑暗。
伸手的同时,能碰到一片光滑的东西,她敲了敲,听见了木头的声音,手脚都尽力探了探,才发觉……
这好像是在一块长方形的木盒子里面。
等等。
这种东西,不是衣柜,就是棺材。
许娇抬手强硬地想将头顶的黑暗祛除,与此同时,身下微凉处忽然有冰凉蔓延,随后,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对她发出一声:
“嘘。”
许娇:“!”
是郑芷虞!
这是怎么回事?
她们俩为什么都在这个空间里面?许家夫妇又在搞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