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芷虞听见许娇的话,非但没有分毫惧怕,反而是看了看周围的这个房间布置,缓缓凑到许娇的跟前,吐气如兰般幽幽道: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地方啊……”
见到这干净整洁的布置,她多少猜到了自己先前在那宿舍里被拒绝的原因了,无怪乎当时的她已经将自己的姿态摆成那样,声音也极近勾引的意味,结果许娇偏偏心如止水一样,还在关键的时刻推开了她,借口去洗手间。
弄得郑芷虞很是怀疑自己的魅力,甚至还在想她是不是因为这厉鬼身份阴气太重而遭到了嫌弃。
结果。
只是因为宿舍环境不好吗?
许娇没想到她能从自己一句简单的“收拾”又发酵到这种颜色内容上,也没有出声解释,只是随手从兜里摸出了一张黄色的符——赫然是先前周绮丽从寺庙里带回来给她的护身符。
郑芷虞感受到那讨厌的气息,眼眸缓缓地动了动,盯住她指尖夹着的这黄符,慢慢道:“丢掉它,娇娇,有我保护你就行了。”
尽管她说这些的时候没有什么表情,但许娇奇异地从中领悟到了这张符的作用,似乎真对面前的人有作用,于是顺势问道:“把它按在你身上,会发生什么?”
郑芷虞舔了下自己鲜红似血的唇。
仿佛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这作用说出。
许娇如今知道这符能发挥大用处,明明有要将它仔细收起来保管的意思,面上却不显,只是将那符慢慢地贴向郑芷虞的额心,动作并不快,就在快要够到的时候,女人冰冷苍白的手将她的手腕握住,语气里含着浓浓的怨念:
“好了,逗你两次而已,倒也不用对我下这样重的手……”
“万一我道行不够,被这玩意儿烫的毁容了怎么办?”
许娇指尖缩了缩,将那符在手心里紧紧攥住了,扬了下眉头,默不作声地与她对视。
因为两人的力量悬殊,所以就连讨债,都需得对方心甘情愿,郑芷虞正因为清楚这点,如今微微叹出一口气,捏着许娇手腕的力道不松不紧,拇指指腹在那腕骨上摩挲而过。
良久,她妥协道:“这符上画的是能将厉鬼暂时困住的符文,也能避灾祛恶,抱着恶念接近你的脏东西会被它弹开,同时也被暂时困在原地无法动弹,你可以趁此机会逃离危险的地方。”
“不借着这黄纸也行,只要将上面的符文学会,画出来也能暂时困困小鬼,不过你是普通人,这符画起来并不容易,倒也没必要去学——”
郑芷虞从自己破碎的记忆里找到相关的内容,话到一半,见许娇自由的另一手在空气中无师自通地学着那符的笔画在动,按理说,天师这行的都得是家传或者是有门路的,否则普通人见着这样一张鬼画符的东西,什么都看不懂,更遑论去找这字符开头的笔画了。
找不到开头,不知其中连贯的笔画,自然也就无法临摹仿照。
但许娇她竟然……
郑芷虞眉头稍微动了动,漆黑的眼眸里露出几分凝重的意味来,声音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空气中,只有一道浅浅的、像是金色的字符在慢慢成型。
那光若隐若现,随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最后竟然真在空气中摇摇欲坠地现了形。
许娇从模仿这字形的状态里清醒过来,收回了手,也盯着自己面前浮空的那个字,安静了几秒钟,她出声问:“这个符……是这么好学的东西吗?”
郑芷虞被她问的有些想笑,只意味深长地觑着她:“你说呢?”
许娇凭借自己以前看恐怖片或者是仙侠小说的经验判断了一下,总觉得自己这次的身份后面笼罩着重重的谜团,但她没有表现出太明显的惊异,依然是如寻常那般冷淡,哪怕脑海中隐约知道面前这个金色的字能将郑芷虞困住。
尔后,她手腕微动,将那字符推到了郑芷虞的方向。
红衣女人一时不察,毫无防备地被这金色的字符上下笼罩,登时就如落入笼中的金丝雀那般,黑眸小幅度睁大,声音慢半拍地吐出:“你这是?”
许娇将被她捉住的手腕慢慢抽离,往后退了一步,观察了一下如今略显茫然无助的红衣状态,平静地点了点头,评价道:“这个符效果好像不错。”
郑芷虞:“……”
她好笑地看着拿自己做实验的许娇,在那金色的牢笼里规矩地、似罚站一样站了一小会儿,便同许娇道:“试也试完了,现在知道你在这行天赋异禀了,能将这东西撤掉吗?”
许娇双手环胸,靠在浴室的门廊上看她,缓缓说:“你好像忘了什么。”
郑芷虞:“?”
许娇轻飘飘地提醒她:“我刚才说要跟你算账。”
郑芷虞有心想对她露出个讨好的笑容,苍白的脸上,嫣红的唇扯了扯,漆黑的眼睛倒是很无辜,可惜她如今这脸庞几乎没有血色,就连笑都显得诡异,半晌只能放弃,软下声音喊她:
“娇娇~”
许娇不为所动,确定了郑芷虞现在没法从那金色的流光里出来,这才直起腰身,往郑芷虞的方向主动走了两步,随后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屋内,瞧见这房间里的窗户是紧闭的。
难怪就说了这么几句话,她就感觉到难言的闷热。
许娇忽而抬手将自己腰身后面裙子用来束腰的那蝴蝶结腰带松开了,两条松松垮垮的长布料垂落下来,垂在膝盖小腿的位置,将她同样纤细的腿部线条衬得匀直。
浅蓝色的布料修饰出她肌肤白皙,锁骨处有些俏皮的宽沿小v领设计显出几分清纯的气息,许娇在将蝴蝶结松开之后,又抬起右手,反手往身后摸去,将裙子后面的拉链缓缓地往下拉。
原本有些贴身的裙子,立刻从肩头的部分开始松懈下来。
像是被撕下外皮的水蜜桃,将要把里面甜蜜的、诱人的果肉露出。
郑芷虞眼睛都看直了,盯着许娇肩头要掉下去的布料问:“你……在做什么?”
许娇想到她先前趁着自己在公共场合没法大动作,所以又是玩弄自己的唇舌、又是趁着吃饭的时候偷偷玩自己小腿的事情,不紧不慢地回答:
“如你所见。”
“房间里太热了,想去浴室里洗个澡。”
郑芷虞:“……”
她现在才发现,这人无动于衷的、神态冰冷地躺在自己身下,最后不情不愿地被卷入情-欲旋涡的模样并不是最诱人的。
如今这样主动勾引自己的样子才是!
明明是阴气森森的厉鬼了,郑芷虞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还会因为看到这样的画面而感觉自己体内有热气要往外冒,她一定是哪里坏掉了!
她声音有些喑哑,如同夏日的空调开了太久,盖子上都带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那样,潮气不散地开口喊道:“娇娇。”
郑芷虞黑色的眼睛透不进光,只执着地看着几步以外的许娇,恨不能将面前的人吞下去一样,声音里带着潜藏的强势意味:
“过来。”
许娇勾了勾唇,却一点儿也不受郑芷虞这语气的威胁,淡蓝色的布料落在地上,她转身朝着浴室里的方向去,光滑的后背线条、玲珑的腰身……
从郑芷虞的角度看去一览无遗。
她如今终于明白了许娇跟自己的“算账”方式,先前自己趁着对方没法反击,所以使劲地撩拨,现在被许娇阴差阳错地找着了机会,先前郑芷虞有多么得意忘形,现在就有多么烈火焚-身。
浴室内,蓬蓬头前那扇小小的半磨砂玻璃门关上,也不知这酒店是谁设计的,只有中间那部分是半透明的材料,让人紧紧能窥见大致的线条,但肌肉紧实的小腿又是清楚无疑的,连脚边溅落的水珠都看得清清楚楚。
郑芷虞见她恶作剧地没关上大门,又是气又是恼,可脚步才刚往前迈一点,那金色的牢笼就挡了她一下,光芒大盛一瞬,如同警告那般。
郑芷虞:“……”
她难得用咬牙般的语气喊:“娇娇!”
看许娇不理自己,郑芷虞只能软硬兼施:“你现在把我放出去,我们就一笔勾销,嗯?”
许娇原本还不怎么放心这金光的效果,现在听郑芷虞这么说,倒是放心了下来,知道对方要是有办法早就出来了,不至于跟自己这么废话,能这样嘴遁,正是没有法子的体现。
于是她安心地享受这一场热水浴。
……
“娇娇……”
“你现在不让我出去,等下我可要记仇了。”
六七分钟后。
郑芷虞的声音从最开始的硬气,到后面连哄带骗,甚至毫无尊严地说:“我知道错了,宝贝。”
许娇从头到尾都不搭理她,将红衣女人像是幼儿园学生罚站一样地留在外面,听着耳边哗啦啦的流水声,将乳白色的沐浴露挤在手里,又在身上洗出绵密的泡沫来,以热水将这一身的疲惫通通冲去。
原先是刻意忽略郑芷虞的话,后来外面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声音,许娇快要洗完的时候,发现了这件事,便转头朝着外边的方向望去。
玻璃上都是热水升腾起来的水雾,什么都看不见,许娇便将门稍微推开了一点,紧接着,入目本该看到金光和红衣的方向竟是空空如也。
许娇动作停了一瞬。
没等她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手腕上忽然多了一道冰凉的温度,狭小的淋浴间温度骤然降下去一点,被热水冲的微红的后背肌肤上,有微凉的吻贴上去。
“在找我吗?”郑芷虞的大红色衣裳将这淋浴间整个充斥,如瀑的黑色长发披散下来,她从后面将许娇抱住,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
许娇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仿佛知道她的疑惑似的,郑芷虞有些得意地与她道:“以为那种东西能困住我一辈子,嗯?”
许娇没吭声,垂着眼眸看她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颜色,低声道:“出去,我还没洗完。”
郑芷虞轻轻笑了一声。
“没洗完?”
她瞧见许娇侧了侧头,仿佛想要故技重施将自己给困住,便将她的双手都握住,同时,俯身倾去将眼底瞧见的那近在咫尺的耳垂给咬住。
低低的声音里带着莫名的情绪:“正好,我来帮你啊。”
……
热水飞溅在玻璃上,雪白的瓷砖上。
半透明的玻璃门内,纤细的两只雪白脚踝被水淋到,便不安地往旁边挪了挪,可是很快又被另一股力道拉着,往那火红的衣料处而去,不小心踩在上面。
便听一声轻轻的“咚”。
许娇后背贴着冰冷的玻璃门,被凑来的力道亲的不由自主扬了扬头,含糊地冒出一声:“冷……不行……”
话才刚说完,她就被拉起来了,紧接着,人就被推到了另一侧的墙壁上,头顶是哗啦啦的热水流下,倾泻在她的肩上、背上。
郑芷虞声音里带了几分宠溺,低声与她说:“现在行了?”
许娇原本是背对着她,后来主动转了过来,抬手捂了一下郑芷虞的眼睛,喉咙动了动,仿佛哽咽,又像是情绪太激动。
郑芷虞听见她的声音,唇角拉了一下,明明视线被挡,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带了两分宠溺地说:“松手,乖,这样我看不到你了。”
许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眼睛垂落下来,无意间落在额间的温热水流落在她的眼睛上,将漆黑的睫毛染成鸦羽似的一片。
她瞧见那红色衣裳上的腰带,一手捂着郑芷虞的眼睛,另一手去解,等手里拽着那长长的红布条时,模仿着先前这家伙恶意逗自己的姿态,微微喘息着,凑在对方耳边问道:
“想要我?”
郑芷虞听得情绪更激动了些,然而反应到现实当中,却让这浴室里的温度一降再降,好在一切如她先前所想的那样,喂许娇吃过两次的东西起了作用,能帮助女孩儿抵御来自自己身上的阴气。
她低低的说:“当然。”
许娇便不说话了,只是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布条拿起来,蒙在那眼眸的位置,郑芷虞刚得一刻光明,又被那红色的腰带挡住了,手头的动作都停了一会儿。
她重又去摸许娇的手,以为对方想要重新将自己困住,结果那柔软的、温热的指尖并未有什么动作,反而将她的手都压住了,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犹如命令一样的气势:
“别动。”
郑芷虞眉头扬了一下,偏了偏脑袋,似是想透过这绸布看清楚许娇的神情,然而这布料是从她身上取下来的,只要不揭下,她什么都看不见。
直到许娇的动作落在她的身上,层叠的红衣布料变得松垮,郑芷虞有些惊讶地出声问:“你这是……?”
竟然主动来攻她?
郑芷虞被许娇的决心和架势惊了一下,一时不知该怎么评价对方这种脆弱身板还想做攻的行为,就慢了这样几秒钟,竟真让许娇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可许娇的上风并没有占据多久——
郑芷虞反应过来之后,笑声在这浴室里轻轻传开,也没将自己眼睛上的布料解开,就单纯凭借着力量将人重新压了回去,继续方才的动作。
许娇身上少了一层衣裳的阻碍,自然比她更方便入-侵,何况这身体还是不怎么运动的学生体质,自以为很使劲的动作,其实发挥出来的力道比猫儿也大不了多少。
被折向头顶的手腕动了动,想要把对方的禁锢解开,然而郑芷虞却再不给她机会,用已经被水打湿的长长腰带另一端,将她的手腕绑了起来。
……
潮湿的浴室里,水声还在哗啦啦的、无情地冲刷着。
雾气从半开的玻璃门里透出去,萦绕在屋里各处,将紧闭的窗玻璃弄的半模糊,又凝结成水珠,不堪重负地攀着玻璃缓缓下落。
有重重的鼻息、喘气声从里面漏出。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
吊着一点儿哭腔的声音像是受不住那般响起:“好胀……冷……”
那声音并未拖长,稍显短促,像是不肯示弱,又被逼的没了办法,只好不情不愿地从唇间漏出,但听起来,却更像是撒娇。
一道婉转悠吟的声音响起,内容被掩盖在那淅淅沥沥的水声下面,让人听不太清楚,但其间透出的情绪,却是含着笑意的。
“哪里冷了?”
“快一点就不冷了吧?”
被这红衣覆盖的人摇了摇头,肩膀不可自抑地发起抖来,被压在头顶的手也蜷在一块儿,仿佛连指尖都受不了这刺激,便羞赧地缩了起来。
如此没过多久,许娇一口咬在身前人的肩膀上,紧闭着的眼睛,热泪混着落在脸上的水珠一起滚滚下落,里面含糊地冒出一声被逼到极致的服软:
“慢、慢一点……”
郑芷虞偏了偏头,微凉的吻落在她的脸侧,或许是因为被这热气腾腾的浴室将两人捂得太久了,她终于被染上了一点儿温度,吻都不似先前那样凉。
她低声说了一句话,将先前的要求重复了一遍。
许娇胡乱地摇头,被束缚在一块儿的手腕动了动,落到面前来:“你先……解开……”
郑芷虞轻笑着拒绝了她,只催促道:“快点,不然我可后悔了。”
许娇被她闹得没有办法了,想再说点什么,喉咙里却是压不住的泣声,眼睛闭了闭,良久没法子似的,主动朝着对方的方向凑去,颤抖的腰身艰难直起,嫣红的唇朝着对方眼睛处的红绸而去。
打颤的牙关张开,将那绸布的边缘咬住,同时用力地往下拉了拉。
升腾起热气的空间里,雾气将两个女人的面庞笼罩地超然出尘,抵着墙壁的那一人面色潮红,不知是被热水冲的,还是被别的什么所弄。
另一位眼睛上蒙着绸布的倒是肤色雪白如画,眼睛上的红色布料落下,垂落在地上,被热水染得更深了几度,却弯弯绕绕的,与另一人手腕上的红布连在一起。
远远看去。
正似月老用了最粗的红线,将她们俩几世的姻缘都用力栓在一起。
无论如何都不能分开。
……
三个小时后——
许娇坐在沙发上,雪白的被子盖住了她的腰身和腿,身上穿着之前那条裙子,只是锁骨下方,隐约透出一点暗色的痕迹来。
仿佛欲盖弥彰。
她手里捧着一杯刚倒好的热水,目光却总是往周围望,似乎总有些心虚地觉得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些什么奇怪的暧昧味道。
毕竟浴室里的水汽似乎还没有全然消散。
郑芷虞俯身撑在这椅子前方,看着她被被子裹住的样子,时不时地扣起她的下颌,将零星的吻落在她的脸上,脖子上。
许娇重复着将她推开的过程,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瞪了她一眼,似是在提醒某位红衣,不要被荒唐事耽误了正经的工作。
郑芷虞才不管等下这房间里要出现什么东西,如今她刚得了甜头,只觉得自己如同一个饥肠辘辘的旅者,才刚吃了一道前菜沙拉,后面的美味正餐都没享用,怎么都不甘愿就此打住。
她弯腰去抱许娇的脖子,用鼻尖蹭她的脸:“再来一次吧?”
“我在这里,它不会这样不识趣的出现的,嗯?”
许娇这会儿小腹还有些胀,腰下还有些微微的刺痛,哪能像这个非人类的家伙一样总是胡闹,抿着唇再一次将对方的脑袋推开。
郑芷虞一计不成,再换一计:“你来也行的,我一点儿也不介意被它围观,来嘛?”
末尾的语气词被拖得极长,仿佛在这一声邀请里,能装下十万字的不可描述内容。
许娇被她说得差点在心头呕出一口血——
她倒是想把郑芷虞这个混账认真教训一顿。
问题这会儿她浑身都没有力气,撑死有心无力罢了。
想到这里,许娇闭了闭眼睛,将那些燥乱的心绪压下去,面上是平静的禁-欲模样,正是不为所动的姿态。
郑芷虞太食髓知味,邀请的越发露骨,甚至还要用激将法:“莫非……你先前那样凶,是为了激我将你狠狠地上一次,其实你并不想碰我,是不是?”
许娇:“……”
她刚张嘴想说什么,头顶的光忽然灭了。
整个酒店房间,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