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堂堂阮总。

一个眼神恨不得就能让手下的人颤颤巍巍。

而如今, 蓝天白云之下, 她扎着两个萌化人的小揪揪, 一脸的茫然。

除了阿伦、菲儿和蓝经理、李嫣几个跟她亲近的能忍得住,其他员工全都扭头憋笑憋得龇牙咧嘴一脸狰狞。

李嫣咳了一声, 用手碰了碰小雨:“你干的?”

除了小雨,谁还能碰阮总?总不能是阮总自己扎的头发吧?

小雨心虚的摸了一下鼻子:“不是我。”

她的余光偷偷往阮忆那去瞥,正对上她杀气腾腾的注视, 小雨哆嗦了一下, 拉着李嫣的胳膊, 讨好的说:“姐,姐,我今天能跟你一个屋吗?”

李嫣忍不住笑:“不能。”

小雨简直了, 她诚恳的看着李嫣:“姐, 救命之恩,他日——”

“苏潇雨。”

阮忆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小雨一下子站直:“我在!”

阮忆抱着胳膊, 看着她一挑眉:“拿上行李, 跟我回房。”

小雨:……

李嫣给小雨使了个眼神,她双手合十在胸口摆了一下, 放心吧,小雨, 姐姐会为你点蜡的。

阮总真的是对事事洞若观火啊。

她才刚想跑。

但是小雨在她的教导之下也早就不是昨日的小白了, 她想好了, 自己就咬死不承认能怎么着?

进了房间, 阮忆冷冰冰的瞥了她一眼,进屋去洗漱去了。

小雨蹲在那开始收拾行李,其实李嫣没有告诉她,以前阮忆从来不会参加集体活动,去哪儿出差就算是带着她或是旁人,都会自己睡一个屋,而且她的行李别人是碰不得的。

这段日子,李嫣也体会到了阮忆对于小雨的格外照顾,以及“纵容”。

是的,纵容。

小雨在不知不觉间一次又一次头戴西瓜帽开开心心的去踩阮总的雷,然后成功的引炸了一个又一个。

然后呢?

阮总不舍得惩罚她,倒是一次又一次的咬牙切齿让阿伦催债。

后来呢?

阿伦真打电话催了一次,半年的绩效差点给她扣了。

哎,她们的阮总,早就不是之前那个手腕凌厉对人苛刻的阮魔鬼了。

她似乎逐渐柔软了下来。

阮忆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小雨就蹲在那收拾她的行李箱,把阮忆要穿的衣服拿出来,她知道阮忆的性格,先是用随身带着的医用酒精把衣架逐一都擦干净,然后才一个个摆好。

她摆的位置都是阮忆认可的,阮忆一手搓着头发,看着她,心里隐隐的泛酸。

很小很小的时候。

妈妈曾经对妈咪做过同样的事儿。

那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妈妈做点家务都会笑的那么开心。

而如今……她自己体会到了,点滴的浪漫才是幸福。

阮忆幽幽的看着小雨,其实她的内心也是复杂的,她想到家族活不过四十的魔咒,想着被自己糟蹋了半辈子的身体,理智告诉她不应该把小雨拉进这个旋涡,如果有一天,她真的离开,小雨又陷了进来,她很有可能像是妈咪那样痛苦,可是……

阮忆垂了垂头,她的眼睛酸,心更酸。

没有人天生喜欢孤独。

她孤独太久了。

她舍不得放开小雨。

“哎,你洗完了?”小雨锤了锤腰站了起来,她感觉自己真的是不如十八岁的时候,上次累的腰不舒服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缓解,本来一直说想找专业人士帮着按摩一下的,可是因为太忙就耽搁下来了。

阮忆点了点头,她看着小雨,刚洗过澡,她整个人都很通透,尤其是那双如墨的眸子,渲染了点点水光,勾的人心痒痒。

小雨不自在的偏开了头,她咳了一声:“阮总,那真不是我干的。”

阮忆听了笑了,她缓缓的走近小雨,这一次不需要鼓风机,山里的空气正好,风一吹,吹动阮总薄纱一样的睡衣,那浅浅的若隐若现的美景啊。

小雨好歹也是身体健全,精力充沛的大好少女,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随着阮忆的向前,她向后,一直到阮忆把她逼的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阮忆笑了,她两手杵在小雨身侧,将她锁进怀里,红唇轻启,如丝的媚眼盯着她:“你欺负我?”

小雨:………………

我的个天啊!!!

阮总,欺负欺负,对我欺负你了,求你,请你,赶紧的离我远一点。

阮忆离她太近,头发的发丝甚至都擦着小雨的脸颊,带着沐浴过后浓郁的香气,小雨心跳如雷,她感觉自己的胸口都要炸开了,可是阮总却好像是故意一般,狭长的眸子盯着她诱惑的笑。

小雨深深的吸着气,阮忆挑眉:“怎么,敢做不敢当,话都不敢说了?”

说话么……

小雨用力的咽了口口水,她对上阮忆的眼睛,俩人对视那一刻,阮忆的心中一禀,她猛地往后一退。

小雨:……

她还啥都没说呢。

阮总……不会又看透她在想什么了吧?

是的。

刚才,如果阮总再不离开,她肯定就控制不住了,她会掐住那纤细的腰,使劲的将她扯进怀里。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小雨坐在床上尴尬的荡着腿,阮忆背对着她假装收拾东西,她的心也跳的厉害。

过了好一会儿。

小雨才起身,她拿起吹风机:“阮总,我给你吹头发吧。”

阮忆回头看了她一眼,“吹头发?吹好头发扎揪揪么?”

真的……

阮总这怼人神功。

小雨被噎的死死的,阮忆看着她那恨不得咬舌头的表情,勾着唇:“你很想念小时候么?”

“嗯。”小雨点了点头,她看着阮忆问:“你不怀念吗?”

一般人长大了都会怀念小时候吧?只有那一段日子才是真正的无忧无虑,在父母怀里嬉笑,跟着小伙伴们四处玩耍,根本不需要上班,不需要工作,不需要为了未来担忧。

阮忆听了神色变了变,“不。”

她的童年和小雨不一样。

她的记忆基本上都是各种治疗,是医务人员按住她将长长的枕头从脊柱刺进,是妈妈痛苦的样子,是妈咪流泪的样子,是无数次离别……是奶奶偷偷擦泪的模样……唯一的那抹亮光,就只有小雨。

所以,她很怀念幼时的小雨,甚至她那样骄傲的人,小雨忘记她,她还近乎固执,使劲手段的把她留在身边。

黑暗之中那一抹光亮,虽然微小,但她永远不忘。

小雨看见阮忆的表情知道又触动她心里的不快了,她有点难受,走过去,“我给你吹头发吧。”

阮忆身子僵了一下,她看着小雨,小雨真诚的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都是真诚。

过了片刻,阮忆轻轻的点了点头。

“嗡嗡嗡”伴随着吹风机的声音,小雨抓着一缕缕头发吹着,阮忆的头发发质特别好,真的是犹如丝绸一样,“阮总,你真香。”

阮忆唇角上扬。

小雨感慨:“看你天天那么忙,怎么保养的,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天生丽质吧。”

阮忆笑了:“不用拍马屁,今天的事儿我不会忘。”

小雨:……

真的是别想要欺骗阮总。

等俩人弄完东西,楼下的人都集合完了,大家兴奋的要去篝火晚会地点,听说还有很多少数民族的姑娘小伙子在等待他们跳舞。

阮忆不想去的,她不喜欢这么多人的场合,跟小雨和李嫣交代了一声就离开了。

小雨虽然失落,但是也知道阮忆的性格,她恋恋不舍的看了看阮忆,跟着李嫣走了。

篝火晚会弄的很盛大。

红灿灿的火焰升起,马奶酒飘香,选的就是草原上,大家手挽着手胳膊挽着胳膊,尽情的跳舞欢唱。

篝火照亮了半边天,驱散了夜的寒冷。

人家少数民族的姑娘、小伙儿能歌善舞不是吹的,一扭腰、一转身的,曼妙舞姿,爽朗笑容,大家虽然都不专业,但是被带动的就是跟着转圈圈也上去了。

“嘿!”

“吼!”

……

所有人都围着篝火,小雨喝的脸红红的,她其实喝啤酒还行,这种什么马奶酒,看着还行喝起来腥辣之中还带着一股子她有些接受不了的膻味儿,后劲儿特别大。

过了一会儿,她的头开始发晕,一个人坐在草坪上缓和。

在当地有第一舞娘之称的白烟过来拉着她要一起跳舞的,小雨靠在地上,笑的特别酥:“不啦,不啦,我累啦。”说着,她把手放在嘴边,给人家一个飞吻:“左边的观众,右边的观众,你们自己玩耍吧~快看这美丽的姑娘,她的舞姿是多么曼妙,古有掌上飞燕,现有我们白烟姐姐~”

白烟红着脸跑了,一直跑到队伍领队那里,她指着小雨说着什么,领队惊讶的看了看小雨,写下一串号码给了白烟。白烟宝贝一样拿了,她偷偷看了小雨一眼,低下头脸红了。

大家闹到了夜里一点多钟,烤了一只全羊。

阿伦这把可露了一手了,她手里拿着一把军刀,那锐利的刀光带来一阵寒气,可是刀子在她手里飞速的旋转,她一片一片专业的片着羊肉,旁边的大厨都竖起大拇指称赞自叹弗如。

她给小雨端了一碟子羊肉过来,小雨接过去,吃的特别开心。

她现在还在反后劲儿,脑袋一阵阵发晕。

阿伦笑眯眯的逗她:“怎么样,姐姐的技术如何?”

小雨用力的点头,“好吃,姐,你的刀法真不错。”

阿伦晃了一下自己的刀:“那是自然的了,咱这刀可是砍过人手的。”

小雨:………………

一瞬间的石化,小雨嘴里还含着肉,茫然呆呆的看着阿伦。

她喝了酒,小脸红扑扑的,睫毛湿润的,眼中就像是把那篝火的光芒都敛了进去。

阿伦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看着小雨那模样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脸,这手才刚下完,她就看见对面的李嫣冲她直咳嗽。

阿伦也喝高了,她挑眉:“怎么,我们嫣姐吃醋了?嫌我没给你弄肉了,你等着。”她拿出刀子,正要去片肉,手腕处一痛,阿伦惊呼一声,她扭头一看,愣住了:“阮、阮总???”

冷汗一瞬间落了下来。

阿伦酒都醒了。

我靠……

完蛋了,她调戏老大媳妇被抓了个正着。

小雨看见阮忆兴奋极了,想爬起来却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摊在草坪上。

阮忆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清爽干净,妆容很淡,盯着阿伦看了看夸奖:“好美的刀。”

阿伦一阵恶寒。

阮忆继续夸奖:“好美的手指。”

说着,她踢了一脚地上醉成一摊你的小雨,小雨简直是在工作室里训练有素,她扯着脖子喊着:“剁了,剁了!!!”

阿伦:……

到最后,一直到阮忆把小雨扶走,阿伦那么大的个子,跟个小宝宝似的缩在嫣姐的怀里,她呜呜的抱怨:“没有良心啊,我跟了她这么久,她居然为了一个小混蛋要剁了我的手,呜呜,嫣姐,人家不依,人家不依啦~”

李嫣无奈的按着她:“好了,别闹了,咱们总算是办成了不是么?”

阿伦听了心里好受点。

没错,她和李嫣今天是特意把小雨灌醉的。

这不是俩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而是他们实在着急啊,皇上不急太监急的,在她们看来,小雨和阮忆现在还处于朦朦胧胧连暧昧都不算的阶段,弄的老大每天跟内分泌失调一样,开心的时候笑容满面,不开心的时候她们就跟着遭殃。这需要什么?需要来一把火推一下,滋润一下啊,到时候boss开心了,才是真正的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是么?

酒,有时候就是有这样好的作用。

阿伦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小雨的酒品怎么样。”

李嫣想着小雨:“我感觉不错,你看刚才跟喝白水一样喝。”

小雨靠着阮忆的身子,浑身没有什么力气,头一阵阵发晕,只能用力嗅着阮忆身上的香气。

阮忆被她小狗一样到处乱嗅弄得浑身不舒服,一种陌生的感觉像是电流一样往心脏处涌,她皱着眉训斥:“你是小孩子么?怎么喝这么多酒?”

小雨喝的舌头都大了,“还不似……不似嫣姐和阿伦姐总是找我喝……”

阮忆听了眼里一凉,这两个胆大包天的混蛋,跟她来这一招?

“苏潇雨。”

阮忆的声音冰凉,她看着小雨:“你酒品怎么样?”

如果真的像是阿伦和李嫣设计的那样,喝醉了酒就对她轻薄,她肯定一脚把这个小鬼给踹出去。

人的求生欲,无论何时都会起作用。

小雨有了片刻的清醒,她看着阮忆把胸脯都要拍烂了保证:“你放心,阮总,我酒品一等一的好!绝对不给你惹麻烦。”

阮忆的心放下了,她扶着小雨回到酒店。

小雨身上有着酒香和淡淡的奶香,阮忆心烦意乱,她搂着小雨的手收紧,恨不得将她嵌入怀里来缓解某种情愫。

总算是到了酒店,关上门。

阮忆还没来得及去洗澡,酒品一等一好的小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健步,“咦哈”的一声,跳上了床,她一手扯掉枕头巾,在手中挥舞,另一手摆出一个武打的功夫造型,她凤眼圆瞪,手一挥,指着已经傻眼了阮总,用京剧的唱腔唱着:“大胆哪吒,你敢剥我儿敖丙的龙筋!别以为你换个发型我就不认识你了!”

阮忆:…………………………

她一个翻滚,再次站起来,满眼的泪:“本龙王这就要去天庭告你御状,咦呀呀呀呀!噔噔蹬个咚!”她转了一个圈,两手抱着腿,从床上往地上凌空一跳:“玉帝,玉帝,本王要告哪吒的状!他杀我儿啊杀我儿!”

阮忆:!!!

“咚”。

一声闷哼中。

原本美好的夜晚。

楼下,救护车灯光闪烁,有人被送进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