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的唇,是个什么滋味呢?
虽藏在徐笙的心里许久,但这么多年,着实也没敢做这样出格的事。
外头的丝竹声乐清脆。
徐苼见他真的俯下身来,别说是让着她了,今天是不知道吃哪门子的疯,青天白日的就半搂着她如怀里。可真让她看呆了眼:“你来见我,就是打算对我做这等事的?”
掌心贴着她的侧脸,池景州从小娘子的眼瞳里瞧到了自己。
“我也是个男人,色令智昏。你总不能把我当成个圣人。”
她撞上他的目光,“你这是在夸我好看?”
池景州盯着她的朱唇,问,“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你非要我这么说才会显得高兴些。”
“我哪有那样,说来说去都是你不好。”
池景州,“嗯,我是不好,总惹得你生气。”
徐笙却低下头,勾了勾嘴角,“讨巧卖乖,我信了你个鬼!”
屋外的李女使眼力见极好,又向着外头走出了几步。树的剪影婆娑,门内两人之间的吐息声都听得明白。
池景州勾起她尖尖的下颌,拿话开始逗她:“几日不见,表妹倒是圆润不少。”
“没错了,见不着你我每日能吃两碗饭,晚上睡觉都是香的。”徐苼不想让他如意,用手去拉扯他的耳垂。
池景州搂着她的时候,可好说话了,一点都不气恼:“小没良心的,今日不叫景州哥哥了?”
她自是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无非是一些抱怨。可徐苼打从心底就有些倦怠了:“我不想接你的话。”
“前些日子还求着我要亲亲,女人当真是如此的善变?”
徐苼所学到的种种,徐父徐母便是见到亲生女儿也要权衡利弊。而她不过是怕自己受伤,有何错处。
“小公爷若是不喜欢我这样的,你大可以去找别人。”
“徐笙。”池景州他生气了。
“别叫我的名,你到底要逼着我到什么地步?”徐笙吼道。
而后话到这里就此打住了。他长手一捞,将小娘子带入怀里。
她被亲的迷迷糊糊,池景州掐着她的腰不放:“我们不闹了,好不好?”这一场吵架,又是池景州服软作为结束。
估计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这少年人的极限,唇就落到她的额头,鼻尖,耳垂,他闻着她身上的那股儿香才觉得安下心来。
是不是恶念一旦放开后,渴望就会肆意的生长。池景州如此的诚实,他喜爱她的身子,这张最是无用的美貌皮囊。
徐笙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他不爱她是真的,“你就没有想过,徐阮才得爹娘的宠爱,我不过是徐府多余的一人。”
她是在旁敲侧击,谎言总有一日是要被拆穿的,假的成不了真的。
“看来你这几日在徐府过的不好,他们可是怠慢你了?若是过的不如意,随我回国公府。”
徐苼冷哼了一声:“到国公府也不是受你的气,好不了多少。”
像是有一团肉眼看不见的黑雾捏住了她的手腕,池景州盯着那娇艳欲滴的唇,“表妹,这话说的我好委屈。难道这个坎儿就过不去了,非要我给你作辑,你才肯原谅我?”
“池景州你真的一点都不懂我!”
池景州也不乱碰了,把浓眉抵着她的,喘了口气:“表妹何必让我猜你的心思,不若直说了。倒是有一点,我是明白的,苼苼欢喜我。”
“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她几时说过喜欢,那都是为了迫不得己,接近他,套牢他。
池景州强力的把她的肩膀掰回来,迫着她面对着自己,语句上倒是安抚一句道:“你若是不喜欢我,为何却也能让我亲了?可是随便来个什么人都能采摘徐家娘子的花蜜。”
他说的这是什么浪荡话!
徐苼瞬间脸都跟着红了,“池景州!你混蛋!”
他为何总要把她形容的如此不堪,莫非在他的心中,她徐苼和那些花魁娘子一般无二?
不让他抱,折腾的要从腿上下去。
池景州冷漠的看着她,“徐苼,你差不多得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为她摆平生辰宴,为她送上牡丹花,还是得不到这小娘子的一丝笑脸。
“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对不对?”徐笙忽然发问,“池景州,你是不是根本不会爱人?”
不是不肯真心喜欢自己,而是他根本没有爱人的能力。
对方靠近过来,擦过她的脸颊,“表妹说的话太玄妙,我不懂。”
本来只想和他拖延几个月,可是如今是一刻钟都不想留在池景州的身边。因她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对方当成是无理取闹的小孩儿。
她又何必在这样的烂人身上,花费力气。
“我想过了,既然徐阮也是徐家千金。不如表哥换个人议亲。”
少年人听后,他的心里却是觉得发堵,“自我进这个门开始,你已经把我推出去两次。”
只是两次么?徐苼:“为何我觉得现在见着你这人,都有些烦了。”
这小娘子自小如此,得不到的就费尽心思要得到。等拿到手里里,却转瞬就可以丢了。
可他却不是她能随意就招惹的!
“哪里有这样的事。”池景州收紧她的手,目光狠厉:“莫非表妹这回不喜欢落魄书生,转而对宣王感兴趣了?”
“都说了我和宣王没有任何关系!”
他拿眼神威胁她,“你们那夜做了些什么事,自己该清楚明白。”
她被掳走的那一夜?
一点一点的靠近,徐笙她面上维持的矜持消失殆尽,抬起手,一巴掌扇在池景州的侧脸,“池景州!你混蛋!”
池景州既不能真心的喜欢她,又对她处处生疑。
徐苼不受这份窝囊气,那不如早点和他早点散了,这情不处也罢。
这么一吵,池景州先前做的都白费了。好在这小娘子在人前是要脸面的,独自坐在一处不与他说话罢了。倘若她撒起泼来,那他另一边的脸都招架不住。
徐腾领着徐阮出来,领着她给在座的几位一一做了介绍。
到了池景州跟前。
徐腾就觉得他的气场有些不太对劲,问:“小公爷,怎的不喝茶?今日可是特意让女使给你上的新茶。”
贵公子不接话,端着皇城司大人的架子,冷森森的开了口:“舅舅,我有一句丑话说在前头,官家不喜几位王爷与臣子走的太近。”
徐腾流下一把汗:“不过是家宴罢了,大家看在你和苼苼的婚事上才给了脸面。瞧这贺礼的帖子那还不是写了苼苼的名讳。”
池景州:“舅舅分得清主次就好。”
见状,哪里还看不出端倪。这是在敲打他不可宠爱徐阮越过身份去。
啧啧啧,这对小情侣不是在吵架么?这池景州还如此维护徐苼,当真是应验那一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徐腾拉了池景州私下里说话:“想必徐阮的身份你也已经知晓,同是表妹,今后还请多照拂一二。”
他却说:“舅舅何必为难我呢?我便是看一眼别的小娘子,苼苼都要把我的眼珠子抠出来。若是真的照拂了别人,那今后我的日子也没法安稳的过了。”
那还不是你纵容出来的!徐腾在心中腹诽:“苼苼的心眼跟针尖一样小,那还不是因为她在乎极了你!坎坷不管你们怎么吵,这门婚事是板上钉钉的。舅舅不顶用这一辈子也生出过哥儿来,自始至终是把你当做儿子一样疼,哪里有不帮忙的道理?”
池景州沉吟片刻,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舅舅不如在今日的宾客里为她挑一名好夫婿,女婿便是半个儿子的道理,那徐府也能多一座靠山。”
给徐阮找人家的事情,这可是和徐苼想到一块儿了!
“哪里是舅舅不想给阮阮找好人家。”徐腾捉襟见肘道:“着实是高门大户看不上她,放出去低嫁你舅母又不舍得。”
池景州颔首:“舅舅觉得宣王如何?”
赵晏此人说来是有些故事,他本不是嫡母娘胎肚子里生出来的哥儿,只是因为运气好,从小被养在嫡母身边,等老宣王过世后,没有兄弟和他抢夺爵位,他自然而然的成了新的宣王。
这么一提起来,赵晏似乎也还一位王妃?
徐腾思虑片刻,觉得这似乎有点戏:“想着徐阮的年纪和苼苼一样大,也是到了该议亲的年岁。”
这事又不能明着来,只好又求到徐苼跟前,以她的名义散发草帖请东京城各位名门淑女。
徐苼正在盯着新勾画好的指甲:“爹爹要出资给我办春日宴?”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磨了几年都没办成的事,今日倒是打着灯笼直接上门来了。
“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徐腾说:“把你那群狐朋狗友都叫来,这办春日宴的地方爹爹也帮你寻好了,就在那刘大娘子的那个马球场里。”
哦豁,还马球场呢?徐苼越听越觉得里头有算计:“爹爹是想让我办春日宴的借口,给徐阮在贵女前露个脸?”
“不是!哪能占你这样的便宜,爹爹不过就觉得今年没给你好好过个生辰,补给你的。”
鬼才相信他的话。
不过,这春日宴办得极迅速,不用她自己费半分心思,细枝末节的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徐苼看着马车外路过的人,问着身边的李女使:“我亲自给出去的草帖就将军府蒋娘子一个,其他的倒是不知来了哪户人家的小娘子?”
“东京城有头有脸的可都来了!听说宣王爷也要来。”
外头的马车停下了,传来徐阮的说话声:“妹妹,到地方了。”
徐苼扶着李女使的手下了车,她今日是艳压群芳,满座的牡丹都不及小娘子娇艳的面庞。
刘大娘子上前对着她行了礼:“当真是喜事养人,徐娘子是越发的美了!”
喜从何来,就她和池景州的那门破婚事?她淡笑不语,领了徐阮上前给刘娘子介绍:“这位也是徐府的小娘子。”
“阮娘子嘛!见过的,这几日都在我这里练习打马球。”
徐阮低头红了脸:“我往日里没有学过骑马,怕给徐府出丑,这才恶补了几日。”
刘大娘子:“宣王他们早已经到了!还请娘子们进棚子里说话。”
宣王,赵晏。
那也算是个会搅局的人了。徐苼她垂下纤细的睫,一言不发,这春日宴怕是有好戏可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