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池景州从来没这样生气过,当皇城司给他打小报告告知徐苼的行踪,他无心看卷宗。

他是让她回徐府一趟,不由想起昨日徐苼缠着自己问他自己长得好看不好看。身段玲珑,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黏。

池景州不肯轻易的夸她,那小娘子就是老大不高兴,给他甩脸色看。

今日就开始暗戳戳的想法子给他找不痛快。

“有人在长街巡逻的时候见到徐家娘子,她打翻了卖书画书生的摊子。”两人是敌对的老仇人一般,在长街上就大吵起来。

“但说来奇怪,徐娘子没发火。”皇城司下属说:“反而领了人一同买衣裳去了!”

池景州绷紧下颚,眼神锐利,“徐笙给别人花钱,那人谁啊!”

“属下特意调查过了,那书生叫兰昭明祖籍绍兴人士,还是个赶考的举人!家中贫寒,平日里在长街摆摊卖卖字画维持生计。”

又是那个落魄穷书生,她这人性子乖张,其中一条就输最爱吃强扭的瓜。

徐笙好的很啊!拿着他给的银子,在外头胡作非为。

一双细长的手指掐紧紫毫笔管,池景州的面色有些不愉,“你们亲眼看着两人进去了?”小没良心的,不是说不和那姓兰的书生有干系,今日还带着他去买衣裳!而且还是用他给的银子!

“大人,您看上去脸色不好呢?可是在担心徐家娘子的安危?”

他是心疼他的银子!白撒到江里,也不白便宜了别人!

池景州恢复了日常的孤傲之气,他极其的不以为然的说,“你们也是瞎操心,他们这次又去的是卖衣裳的店。哪里会出什么意外呢?”

外行人都知道自家大人说的不过是托词罢了。徐家娘子长这么大,惹得花花蝴蝶麻烦事还算少么?哪样不是池景州在后头给她料理,一只一只的给踩死了干净。

就希望,这次徐家娘子注意点分寸,她也别和那兰书生走的太近了。

不然落到自家大人手里,兰昭明怕是要脱层皮。

徐笙其实拉着兰昭明进来卖衣裳的店,自然是有她的一套打算。

半个时辰前,她刚从爹爹那里领了银子从徐府出来。本是心情很好的才对,很不巧遇上了兰昭明。在她面前叽叽歪歪。

徐笙扶着额头不耐烦,那些国公府的侍卫眼力见一流上前就打翻了他的书画摊。

丝毫不在意眼前人的谩骂声。

她走近一步,看向兰昭明问,“你觉得我这套衣裙,美不美?”

兰昭明被困住手脚,他闭上眼睛,选择不去看眼前的少女,“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这个穷书生对自己似乎很讨厌,她买的新衣裙是能将这人迷倒,那还怕池景州不动心。徐笙对着衣铺的老板吩咐说,“这衣裳不能让这位哥儿满意。快把你家的衣裳都拿出来,本小姐要一次性买个够。”

衣裳铺子被国公府的人包下来,往外头赶着客。

“怎么回事!徐家娘子不过就是买个衣裳,用得着如此大动静?”

“里头还有个男子呐!”

谁都知道太师府的徐娘子眼光甚高,平日里就和她的表哥说话,看不上别的。

这一回,可是春心动了?

挤在衣服铺子看热闹的人多得很,若不是有国公府的侍卫把守着,大家都想冲进去一睹徐笙的面容了!

徐笙不爱闻外头劣质的香,让李女使倒了香炉里的香灰,重新点了一盏。

少女的指尖从五彩斑斓的披帛上一一划过,她说,“这香方的名讳是雪中春信,哥儿闭着眼,可是感受到早春的风从耳畔而过。”

氤氲的香气里,兰昭明缓缓的睁开眼。

如同见到早春的梅花,春雪洋洋洒洒落在娇艳的花蕊。他一时分不清到底是那是梅花,还是那徐笙的唇。

他自来端方,这样的耻辱让他难堪。

但还是不肯轻易放过他。徐笙绝美的脸到了他跟前,粉粉的唇轻轻启动,“莫要急躁,跟着我一同轻声呼吸。等香入了肺,又可觉得有一阵雪松的清香?”

少年人的耳已经成了恼羞成怒的绯色。

徐笙噗嗤一声的笑出声,“原来看人羞涩竟是这样有趣,难怪他总是逗趣我。”

她口里的那人是谁?兰照明别过脸去。

她一连换了几套衣裳着实是有些疲累了,让李女使在这里盯着人,自己进去换回原来的。

徐笙解开衣裳上的带子,料子轻薄,滑过牛乳似的肌肤。

“大人,铺子里歹徒已经被控制住了!”

她猛的一把摁住胸口,遮挡住春光乍泄。可外头的人更快,一双手掀开帘幕走了进来。

池景州身披着皇城司的铠甲,兴致勃勃的看着她。

两人的视线在狭窄的试衣间里遥遥相望,徐笙只瞧得出他眼里的嘲讽,以及藏在眼底里的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妒意。

他不是该在宫里,怎会来的这里?

徐笙想要尖叫,“池景州!你还知不知礼义廉耻!”

池景州自然是不知晓的,他的目光落在她捂紧的手上,以及裸露的肩颈:“表妹,不想和我说些别的?”

少女柔软的身躯,蹙起的烟柳眉,可不是方才勾引兰昭明时的那般尽心尽力。

香炉里的香燃到了尽头,冷峻的少年慢慢看向她,愉悦的勾着嘴角,“表妹这样窘迫的神情,可真让吾兄觉得满意。”

她怎么会觉得吸引住兰昭明的目光,就能也让池景州为她沉沦?

他们分明就像是春日和冬雪里的两个极端。

想她这样柔弱的小娘子,被这恶龙盯上,一口一个都不带塞牙缝的!

徐笙的脸已经气的变形,越退越没有余地。她已经快贴在身后的墙壁上,气喘吁吁的盯着他,“小公爷,好大的官威!”

池景州的眸子动了动,提起腰间的佩剑,“没办法,皇城司收到密报说这衣裳铺子里藏着歹徒,为了京中百姓的安危,我只好跑一趟。”

简直就是一派胡扯,徐笙板着脸,“那此处小公爷已经检查过了,还请您出去!”

他却摇了摇头。

“若是歹徒藏在表妹的衣裙之下,那可如何是好?”

徐笙,“……!”

特么的,池景州还是不是人啊!

更过分的是,她的裙摆被剑鞘探着高高的撩起来,徐笙都可以感受到摩挲在肌肤上的冰冷触感,往她的腿上爬,她站在他的身前就像是被审问的囚犯。

她做事什么时候变得有条有理了?池景州冷着脸,“表妹知道的,吾兄也是担忧你的安危。”

“别放狗屁。”

皇城司的铠甲代表的事执法严明,但是他那深灰色的眸子里却尽显着斯文败类。池景州说:“表妹怎能骂人呢?”

“那你怎能这样对我!”

等着她爆发,等着她对他歇斯底里的,他就觉得爽快了?

池景州就是不想她快活,当真真是可恨的不行!徐苼咬牙的问,“你今日便是这般羞辱我,就不怕往后余生我都赖着你!”

池景州挑了眉,问了一句,“表妹,你拿着吾兄给的银子在外逗书生?”

吾吾你个头啊!还有完没完了。徐笙真的有被气到,没好脸色的,“买衣服的银子是爹爹给的,和你没关系。”

池景州挑了下眉,“舅舅怎么会给你银子?”

徐笙两手抱胸,回道,“我和爹爹说你骂我丑,他自然会给银子了。”

池景州奇怪,“我什么时候说你丑了?”

“那你也不是从来没夸过我好看。”这么一听还有戏?徐笙琢磨着便也让他知晓自己的心事罢,总不能万事都她一个人扛,“表哥,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他侧眸看她一眼,室内安静。

尽管这个小孩儿从年幼说的最多的便是,表哥我讨厌死你了!要么就是指名道姓,池景州,你还是不是人啊!从未,有这么一次,会像是今日这样。

很好,都开始攻心为上了。给他闹这一出。

“把衣裳穿好,今天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了。”

徐笙用着那一双多情的水杏眼,牢牢的盯着他。甚至开始大胆的扑上来,揽着她的脖颈儿,娇滴滴的说:“表哥,苼苼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

那游走在花花丛中的小公爷像是想也不想的要拒绝她,池景州扯了扯嘴角:“表妹,男女授受不亲啊。”

“你见着我不穿衣裳的时候,就怎么没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了?”她很是不高兴的说。

眼前的小娘子肌肤凉的如夜明珠,他无心多看:“那我总不能致表妹的安危于不顾。”语气却依旧玩味儿。

这事,总要有一人先明,她自认不是花花公子的对手。徐苼伏在冰冷的铠甲之上,丝丝入骨的凉,她瑟缩了下肩颈,“我不许你去相看宴,不许你夸其他小娘子好看。”

少年人却是轻笑出声:“你就是顽劣,难不成我这一生只能看你一个了?”

徐苼踮起脚尖,飞快的扫过池景州的下颌:“我才没有玩儿,这次我是是认真啊!”

离得近,是能数清她根根的睫毛。双眼神采奕奕的,他隐约见着自己耳红的倒影,以及这小娘子的衣衫不整。

“胡闹!”

一声呵斥,她竟是被硬生生的推开。

徐笙的后脑勺就撞上了墙,痛的她眼花直掉。她憋着嘴,委屈的不行:“表哥对我当真只是兄妹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