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持续震动，陆疏行还在继续发消息。
[陆疏行：问的七中的人，靠，问了几圈才问到张晨这个垃圾他们班级]
[陆疏行：赵瑾跟那个垃圾还挺熟的，每周都会去找他]
[陆疏行：怪不得一副有仇的模样，和那种东西一丘之貉]
[陆疏行：你说秃秃人还挺好的，怎么就生出来这种儿子]
陆疏行又发了一大堆对于班主任和他儿子性格如何不匹配的牢骚和谴责，消息来自半小时前。
大概是发现这半小时中，他自个儿发了无数条消息霸屏，而原本吩咐他办事的老大连个句号都不舍得给自己回复，陆疏行终于意识到，对方可能没看手机。
[陆疏行：老大你还在吗？老大？喂？]
[说话的霍锐：知道了]
霍锐垂着眼，神情莫测，隔了一会儿，又发了条消息。
[说话的霍锐：别扯张]
张晨虽然是张建清的儿子，却并不是养在张建清身边的。
当年的那件事，张建清还不是他们的老师，但是也明确表明了自己帮理不帮亲的态度，一直到现在，成了他的班主任，也从没有因为儿子的事情给他穿过什么小鞋，甚至——还隐隐有些想要补偿他的意思。
霍锐的指腹在手机屏幕上摸了摸，眼底闪过一丝冷漠。
虽然他省略了两个字，但是守着一堆饭和手机的陆疏行秒懂，多年的兄弟不是白当的。
[陆疏行：好的老大明白了老大]
[陆疏行：tvt老大你什么时候和同桌过来，我和荣荣还有体委守着冷掉的饭饿死了]
霍锐掀起眼皮，看了眼这会儿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一个人吃的十分投入的某人。
[说话的霍锐：吃完了]
[陆疏行：？？？？]
[陆疏行：人间不值得.jpg]
霍锐收了手机。
沈愈已经把他的那份拆好了，筷子和勺子也给放好了，椅子也帮他挪好了，看起来售后服务倒是十分殷勤。
霍锐点的咖喱鸡肉饭，附近的店也就那么几家，他选了最近的一家，面食送过来也不好吃了。
外卖已经送到半个小时，再晚吃就凉了，霍锐才把沈愈给喊了起来。
沈愈吃的正开心，这家的咖喱鸡肉饭味道不错，主要是饿了，吃东西正好能把刚刚梦里那些奇怪的事情导致的情绪波动掩盖下去。
霍锐拉了张椅子在他旁边坐下。
沈愈舔了舔唇边沾到的咖喱：“3000米是三点开始，我们两点半过去就可以，现在十二点半，还能再睡两个小时。”
霍锐拿了筷子，“你还睡？”
刚刚上药的时候喊着疼，结果转头就睡着了，这会儿居然还想睡。
沈愈低头又扒了两口饭，他的已经吃完了。
“我不睡，我去刷题目，哥，你睡会儿？”
他抬头，眨了眨眼，拢了拢身上刚刚披上去的霍锐的外套。
他现在就算困也睡不着，不吃东西后，脑海里就乱糟糟的。
从之前的几次经历来看，梦里多半是上辈子的事情。
以前是梦到他记不起来的或者是——一些未来的东西，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上辈子经历过的，但是至少那些梦里还有自己出场，但是这次，直接梦到了霍锐，虽然事情也和自己有关。
这太奇怪了，那会儿他才刚出学校没多久，按理说，他认识霍锐是二十四岁的时候，难不成，他那时候出的小车祸，把自己和霍锐很早就认识都忘了吗？
沈愈只觉得头疼。
但又不是真的疼，只是被那种记不起来的感觉压迫的疼。
霍锐轻哼了声：“不睡，你回去刷题吧。”
沈愈看了他一会儿，不知怎么的还从中间听出了一点委屈，他笑了笑，把东西整理好了，才应了声好。
霍锐见他还真的回自己宿舍了，脸色黑了黑。
始乱终弃。
然后一口一口地扒着饭。
下次不点这家外卖了，没味道，差评。
沈愈回宿舍洗了个澡，把自己清理了一遍，他从镜子里看了看后肩，已经不怎么红了，后颈和腰侧的早就退了下去。
他又换了身衣服，下午没有其他比赛了，沈愈不想再继续穿运动服，洗衣服的时候，摸了下口袋里的小刀，想了会儿，还是拿出来放进了新换的衣服里。
大约半小时后，他才捧着一堆的书去了605宿舍。
意料之中，霍锐没有睡。
开门的时候，霍锐脸色还黑着：“又过来做什么？”
沈愈抱着书从他身边钻进去：“监督你睡觉。”
霍锐盯着他的背影，嗤了声。
后颈处已经恢复了白皙，但是他现在挺想把那个地方再弄红一点的。
沈愈说来监督霍锐睡觉，就是真的来监督他睡觉的。
今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就算是他，精神都高度紧绷，更不用说霍锐。
睡觉是最容易放松的方式。
他用的方式也直接，直接坐到床边，抱着霍锐的腰，把人拖到了床上。
两人并排躺着躺了一会儿，沈愈在霍锐肩膀蹭了蹭：“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去做题。”
霍锐半阖着眼：“你以为我是小孩子？还需要你哄睡觉？”
沈愈笑了笑：“你不是小孩子，你是男朋友。”
他仰着头亲了亲霍锐的下巴。
霍锐脸色比刚刚还难看。
就现在这个姿势，他能睡得着才奇怪。
明明天气不热，后背却莫名出了一身汗，沈愈身上的沐浴露香味止不住地往他的鼻间钻。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最经不得撩拨的时候。
他忍了一会儿，翻了个身，对着白花花的墙：“下去。”
沈愈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劲，最后在他的耳朵上亲了亲：“好，我去做题，你先睡一会儿，到时间了我喊你。”
霍锐这会儿没使小性子：“知道了。”
就是语气挺僵硬。
……
下午的比赛照常进行，沈愈他们去操场的时候，已经到了最后的几个长跑项目。
陆疏行他们一人拿了只冰棍，蹲在墙角边吐槽：“学校真狠心，怕大家跑完3000米累得爬不起来，特意把这种项目放到最后。”
霍锐已经去了3000米的起跑点。
沈愈抱着外套点头：“还蛮人性化的。”
当了一天裁判终于闲下来的宋扬奇怪地盯着他的唇看了会儿：“沈同学，你嘴巴是不是破皮了？”
而且破的还挺严重的，上午好像还没有。
闻言，陆疏行也跳起来绕着沈愈走了一圈：“是哈，唉，同桌你是不是……”
戚荣咳了一声。
沈愈下意识舔了舔唇，虽然不流血了，但是他自己照镜子的时候都觉得挺明显的。
他目不斜视看着跑道的方向。
陆疏行顿了顿：“秋天嘴巴干燥很正常，唉，我给你推荐个润唇膏吧同桌？晚上睡觉前涂一涂，第二天就不破皮了真的，效果贼好。”
戚荣：“……”他真的是高估陆疏行的智商了。
难道只有他发现老大的嘴巴也破皮了吗？
沈愈：“…………啊好，你直接链接发我微信就可以。”
宋扬也掺和了一脚：“顺便也给我发个！我也干燥！”
3000米的比赛没有初选，就是直接决赛，高二年级组男子的每个班参加一人，一共十五个人。
放眼看去，霍锐是这群人里最显眼的，也是人气最高的。
那些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自发组了个啦啦队，站在旁边齐齐给霍锐加油。
看得陆疏行羡慕不已：“我要是有老大这个人气，至于现在还单身么？”
沈愈在旁边看了会儿，没有接话。
3000米的比赛开始，很多人在跑道内侧陪跑，他们几个也不例外。
宋扬本身就是体育生，跑3000米根本不在话下，陆疏行和戚荣跑了1000米就开始在操场中间给老大加油，他们实在是不想跑了。
倒是沈愈，平时看起来瘦弱，最近一段时间的锻炼还是有用的，还能继续跟着跑，不过就是跟不上霍锐的步伐。
霍锐跑的一直很稳，他的爆发力和耐力一向很好，跑了三圈就和其他人拉开了距离，到后面也没有减速多少。
宋扬陪在沈愈身边：“霍锐的体力，不当运动员真的可惜了。”
沈愈停下来休息了会儿：“他志不在搞体育。”
宋扬叹了口气：“也是，就算他想当，也不应该浪费那个成绩。”
沈愈眨了眨眼，比霍锐他们少了一圈，继续跟上去：“跟成绩也没有什么关系吧，如果那是梦想，就算成绩再好，也可以去完成他。”
“又不是只有成绩差才能当运动员，很多人都是因为热爱体育吧。”
他回头看了眼慢吞吞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宋扬：“你不是也是因为热爱吗？”
他还记得之前宋扬把运动比喻成自个儿老婆。
宋扬神情滞了滞，有一瞬间的失神，很快就恢复了平时的憨憨样：“那倒也是，沈同学以后想做什么？”
沈愈脚步一顿：“不知道。”
还没想过。
梦想吗？
上辈子，梦想是遥不可及的。
这辈子，他还没有仔细地想过，以后毕业了，应该做什么。
唯一确定的大概就是，自己一定会陪在霍锐身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终点处，突然传出来一阵欢呼。
霍锐被一群人包围在中间，双手撑着膝盖喘气，负责记录的体育老师疏散人群：“让选手通个风啊，扶着选手走一会儿再让他坐下来。”
陆疏行立马搀扶起霍锐，被霍锐冷冷地看了眼。
陆疏行摸了摸鼻子：“老大干嘛，要吃了我吗？”
戚荣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视线落到还在和体委慢吞吞跑过来的同桌身上，心想不是要吃了你，是要吃了同桌。
霍锐黑着脸走到沈愈面前。
刚刚跑过长跑，他的呼吸还没有平复下来，直接无视了旁边几个试图给他送水的女生，拿过沈愈手里他已经喝过的水就直接往嘴里倒。
沈愈回过神来：“第一？”
霍锐的脸色更黑，宋扬甚至能看见他身上冒出来的黑气，立马摸了摸鼻子：“哎呀我去后面看看他们统计班级排名！一会儿集合的时候见！”
说完，发挥了体育生特长，溜了。
见霍锐脸色不好，沈愈自知理亏，刚刚自己想梦想想的太过投入，一时间错过了男朋友最高光的时刻：“我错了，回去给你道歉。”
回去道歉，就不是单纯的道歉了。
霍锐冷哼：“你不是聊得挺起劲的么？”
沈愈拽了拽他的手腕，拉着人在跑道内侧慢走：“在说以后想做什么。”
“男朋友怎么这么厉害，又拿了第一？”
因为旁边有人，他说话刻意压低了声音，语调有点软。
霍锐默了会儿：“撒娇没用。”
光顾着和别人说话。
话虽这么说，这一招还是管用的。
沈愈笑了笑，往后退了两步，和他并排走着：“没有撒娇，在说实话。”
他微仰着头，眼睛笑得弯起来。
霍锐偏开视线，神色略有缓和，隔了好一会儿，气息平复了下来，他才问：“以后想当什么？”
如果麻烦精想当什么奇奇怪怪的职业，他也养得起。
这个问题，最终也没有在今天得到答案。
沈愈自己还没有想好。
运动会他们班总积分拿了年级第一，霍锐一个人拿了三个第一。
去领奖的时候，张建清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看不见了。
虽然是运动会第一，但也扬眉吐气啊。
高兴的后果就是，这个周末的作业又很多。
理由是作业多一点能让大家收收心，下下周就是联考了，万一考不好，他们班就会被别的班级骂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一群人怨声载道。
运动会结束，学校论坛就被霸屏了。
沈愈是在睡觉前收到宋扬发过来的一大堆帖子的。
什么
#品一品神话这个完美的身材#
#这些年我们无法得到的男人#
#别爱他，没结果，就是我们的神话本人了#
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混在里面。
#霸道校霸和他的乖乖小娇妻#
#神话和同桌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
沈愈：…………这不是实名论坛吗？
[宋扬：唉，都是你和神话的照片，不得不说，有些拍的是真的好，要不是我认识你们，我都要以为他们说的是真的了]
[宋扬：这群女生啊，以前还暗搓搓弄个群磕cp，现在都光明正大在论坛磕cp了，也不怕被神话暗杀]
[宋扬：我和你的cp怎么没人磕呢？我这样的不高大威猛帅气吗？]
[沈愈：……别吓我]
沈愈是真的被吓到了，瞌睡都醒了。
[宋扬：我这不是羡慕吗？你看看多大的热度啊，我已经看见高三的级花都在说要给你送情书了！]
[宋扬：这要是我，呜呜呜]
[沈愈：……我有喜欢的人]
[宋扬：？？？]
沈愈没有再回复，他已经知道宋扬只是在开玩笑了。
一个人如果喜欢另一个人是看得出来的，平时宋扬看他的时候，就是看个普通朋友的神情。
不像之前陈年一看霍锐，就算再怎么遮掩，神情都会出卖他。
得不到八卦回复的宋扬，转头去和陆疏行八卦了。
陆疏行又跑他们三人小群，把宋扬和沈愈的聊天记录发了出来。
[陆疏行：我靠，同桌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你们怎么都暗搓搓的！]
[陆疏行：@说话的霍锐，老大，我们还不知道你喜欢谁呢tvt]
[说话的霍锐：？]
[说话的霍锐：这谁的聊天记录？]
[陆疏行：同桌和体委的啊]
[说话的霍锐：磕cp是什么？]
[陆疏行：……老大你看论坛吗？算了你别看了我怕你看了就把论坛拆了]
不等陆疏行回答，霍锐已经去百度了。
回来后——
[说话的霍锐：宋扬住哪个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