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田怔国是被踢醒的。
眯瞪着呢,他听见有人趴在旁边摇他:“起来啦,今天要练习的。”
他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在放假呢,闭着眼睛掀起身上的被子就往旁边盖,嘴里嘟嘟囔囔着:“不练……有啥好练的啊。”
又眯了一会儿,他才清醒一点,睁开眼一看,姜天赐就躺在旁边,早已经醒了,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正侧着脸,眨巴着眼睛看他,好像一块呆头呆脑的白豆腐。
萌的呦……
田怔国大清早被姜天赐用“可爱星星眼”招数击败,躺在被窝里,内心在咆哮:太可爱了太可爱了!想捏爆他!!!
看他醒了,姜天赐又在被窝里踢踢他的腿:“下床吧。”
田怔国把腿压上去不让他动:“你昨天快挤死了我了你知道吗。”
“怎么会?!”姜天赐的表情出现了一道裂缝,他撇撇嘴,反驳田怔国。
“我睡觉一直都很乖的,而且我这么瘦,根本不占地方!肯定是你自己太胖啦!”
田怔国不知道被他这句话里的哪个地方戳到笑点,没忍住笑出来,气得姜天赐把腿抽出来又踹了他一下。
“快起床啊你!”
枕头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动了一下,田怔国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举起胳膊,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
“收到!”
中秋节的第二天,首尔下了一场大暴雨。
姜天赐从被窝里出来,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他想了想,从衣柜里翻出件格子衬衫,准备待会在路上穿着。
外面的雨噼里啪啦的,他们在路上两两一把伞,半边身子都湿了,姜天赐和闵允其一把伞,他左边的衬衫袖子沾上雨,湿哒哒的贴在胳膊上,怪不舒服。
他突然感觉到一丝惆怅。
在他的记忆里,好像夏天的结束总是伴随着一场大暴雨,雨停了,夏天也就被带走了。
原来都已经十月了。
他没惆怅完,肩膀突然被闵允其搂住往里带了带。
闵允其摸到他湿了的袖子,又把伞往旁边偏了偏,“靠近点。”
姜天赐乖乖地把自己往伞下缩,看着伞外的人来人往,也有其他人套上了外套。
他站在闵允其旁边,被他锁着肩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哀悼夏天的结束。
结果到了公司,就又被老师骂了,原因是前天教的舞蹈,姜天赐没背熟。
他让小孩儿站在练习室中央,伸出手,掌心朝上,然后举了根尺子,“啪啪啪”在手板心上连打三下。
田怔国站在后面有点担心,但是姜天赐看上去倒是没什么,他把手背在身后悄悄摸了摸,低着头自责了一会儿,就立马开始投入练习。
一边不断地重复动作,一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努力努力!我是百折不挠姜天赐!
午饭也只是草草地扒了几口,吃完后他又抓紧回到练习室开始练舞。下午上完声乐课,也马上回到四楼继续跳。
一直练一直练,练到全身汗如雨下,后颈**的。明明是流了汗,看上去却像浇了一罐牛奶上去,白茫茫的一片。
舞蹈老师看到也不禁感叹,他带过那么多练习生,却依然为这样年轻而蓬勃的生命力而动容。
努力是不会背叛你的。
练习生每个月会互相评选,姜天赐在十月,一举拿下“最努力练习生”和“最好看练习生”两个称号。不服不行,脸是老天爷赏饭吃,而汗水,是他自己挣来的勋章。
老师夸他最近舞蹈进步挺大,他一副开心的不知所措的样子,抿着嘴摸了摸鼻尖,但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没有啦,只进步一点点而已,跟其他人比还是不够的。”
老师点点头:“嗯,确实是还有很多不足,还要继续努力。”
于是他嘴角立马就放下来了,乖乖地点头:“我知道了。”
舞蹈是他的短板,所以郑号錫经常会在上课结束后帮他指导,不厌其烦地帮他一个一个对拍子,扣动作。
姜天赐其实心里很感谢他,他实在有点笨,但郑号錫面对他好像永远都保持耐心和温柔,跳的不好他也更多是鼓励,从没像老师那样骂他。
让他当面说出来感谢他会觉得有点害羞,所以作为报酬,姜天赐经常会背着其他哥哥们塞给郑号錫一些牛肉干棒棒糖之类的小零食。
他从家乡带来的老干妈,现在吃的只剩一个瓶底了,连田怔国想吃他都没舍得给,但是如果郑号錫想用这个拌饭的话,他就一点也不吝啬地挖一大勺放他碗里。
田怔国捧着碗在旁边醋到翻白眼。
“姜天赐,你没有良心啊你!!!”
姜天赐盖上老干妈,赶紧放冰箱藏好,在心里默念“听不到听不到”,然后给自己洗脑:我的良心大大的有!
————
今天要学习新舞了,但是姜天赐中午的时候,却突然要请两个小时的假。
他是直接去找了老师说的,田怔国他们都不知道,听他说要请假的时候,目光齐刷刷地看过去,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老师也问:“你要干嘛?”
姜天赐不自觉地捏着衣角:“我有一个朋友要走了,我想送送他。”
“什么朋友?公司里的朋友?”
老师微微蹙了下眉头,她知道公司最近要走一批练习生。
“嗯。”
“但是下午要学新舞哦,”老师拍拍他的肩膀,“而且你朋友只是离开公司,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没必要送这一次。”
姜天赐抬起头,眼神是期盼的,哀求的:“可是如果以后真的可能见不到呢?而且我就请两个小时假,我会努力补回来的。”
老师笑了:“那也不许哦,练习第一。”
姜天赐没说话,默默地退回去继续练习,田怔国想和他说话,结果他扭过头开始练习基本舞步,明显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没关系,田怔国想,过一会儿就好了,说不定到了下午,他就累忘了。
但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下午的舞蹈课,姜天赐没来。
他逃课了。
————
奔跑在车站大厅里,姜天赐的目光在人群中左右寻找着,终于在一堆花花绿绿的行李中,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人。
他心一下子放下来,喊了一声,笑着朝他跑过去,去道那一声不知归期的道别。
脑海里响起中午请假时老师说的那句话,“不行哦,练习第一。”
他当时在心里反驳,不是的。
这世界上重要的东西太多了,练习是倒数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