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怔国被突然扭转的事实有点吓到了。
他看过去,姜天赐站在原地低着头没说话,“肿嘴角”硬是要把饭盒塞到他手里:“赶紧给我拿好!明天带土豆过来!”
姜天赐倔强地把手背到身后,不接。
那人看起来气急败坏地把他的手拉到前面,把紧握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田怔国看得心惊胆战,想不通他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姜天赐的手小小的,手指也细细的,像是稍微用个狠劲就能掰断一样。
他终于还是把饭盒的提手塞到他手里,捏好,凶巴巴的:“听到没有!明天我要吃土豆!”
姜天赐低着头,把饭盒忘旁边狠狠一掷,捂着耳朵转身就要跑:“听不到听不到!”
“肿嘴角”追在后面,狠狠地在背后给了他一掌,他被拍得一个踉跄,“啪”地一下摔在地上。
田怔国差点就要冲出去了,他死死地扣住电话亭的边缘,却看到那人把他拍到地上后,表情又有点无措,想要去扶又有点犹豫。
“呀?还不快自己起来!”
姜天赐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表情冷淡,一点也看不出愤怒和悲伤,田怔国听到他说:
“我不想再给你带饭了。”
他转身离开了,“肿嘴角”在他身后完全愣住了似的,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脚边是那个已经被摔破了的保温饭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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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怔国回到宿舍后还忍不住在想。
想姜天赐,想他离开时那个,瘦瘦的,小小的,有些孤独的背影。
中国练习生被排斥这种事情在练习生圈子里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但是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真实的霸凌现场,所带来的冲击远比听说要强烈得多。
而且看他们那样子,这种事情,肯定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心里隐隐对自己今晚明明看到了却没有出手阻止的行为感到不耻,又想着姜天赐今晚那样反抗了,以后的日子不会更难过吧?
不过他也好像知道了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秘密,那两个练习生打架的真正原因,原来是因为姜天赐吗?
不会是为了谁当他老大这种幼稚的事情吧?还就真的只是为了一盒土豆饭?
田怔国躺在床上想啊想,被这件事占据了全部的思想,终于在三点的时候,坚持不住闭上了眼。
第二天早上起来,果然又晚了。
又是熟悉的狂奔上课路,田怔国一边跑一边想:这个月是第二次迟到了,这次真的要完蛋了!
气喘吁吁地推开练习室的门,却与里面正要往外走的人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
田怔国完全瞪大了眼睛,被人型bjd娃娃的冲击性美貌冲晕了头脑,昨晚想了一晚的那个人现在突然就出现在眼前,他差点就脱口而出“姜天使?”
幸好身后老师的声音替他找回了理智,“天赐呐,包包放在门口的柜子就好了。”
姜天赐回头应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对田怔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他旁边绕过去把包放好。
十秒钟后,田怔国终于消化了这个事实:姜天赐上四楼了。
准确来说,他进步了。
怪不得昨晚敢说什么“不想给你带饭了”,毕竟上了四楼,那个练习生最近又来不了公司,说话可不就突然有底气了嘛。
但他还是高估了姜天赐,上到四楼的第一节 舞蹈课,他被老师骂到几乎狗血淋头。
田怔国他们在一旁休息,就只有姜天赐一个,喝口水的时间都不给,被揪到练习室中央继续记动作,但他舞蹈功底好像真的不太好,跳出来的动作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度。
田怔国看着老师大发雷霆,姜天赐就站在对面,低着头不说话,手一直下意识地抠着衣角。
他心里忍不住吐槽,练习之前“天赐天赐”地叫着不知道得以为多喜欢呢,现在骂起人来倒是一点不留面子。
他没注意自己的目光一直盯着姜天赐,他是真的好漂亮啊,但是一点也不女气,就只是单纯的漂亮,不分性别的漂亮,出了汗也依旧蓬松柔软。
他稍微侧着脸对他,深咖色的发丝乖乖地贴在耳旁,有晶莹剔亮的汗水顺着下巴滑下来,嘴唇是鲜红的,微微张开喘着气。
面对这样一张脸,再大的怒火也能消了,舞蹈老师不骂了,站在那儿看了他一会儿,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再把动作练练,最起码都得记住才行吧。”
姜天赐点点头,于是老师让他回列了,又点评完几个练习生的舞蹈,他把朴智琝单独拎出来,让他和姜天赐一组开软度,顺便指导指导他的舞蹈动作。
姜天赐像一只小动物怯怯地望向他,朴智琝对小动物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小心地和他搭话:“我先帮你开胯吧。”
姜天赐点点头,然后坐在地上,让朴智琝掰着他的腿往两边开,开着开着,就几乎开到了180度。
朴智琝:......
“你好软啊,”他扶着姜天赐的腿抬起头,“你能劈叉嘛?”
姜天赐点点头,站起来,然后又劈开腿坐下去,整个过程轻轻松松。
田怔国在一旁偷偷瞟了一眼,立马目瞪口呆,平时他开软度时叫得撕心裂肺,而人家,分分钟就一个叉劈下去。
人比人果然气死人。
但是那有怎么样,他又想,他舞蹈跳得没我好,身体软也没用,跳起舞的动作也软软的。
可是他长得很好看——
田怔国像是精分一样在脑海里自我斗争,细数着姜天赐身上的缺点和优点。
他长得好漂亮,可是没什么实力;他笑起来也很好看,但是韩语也不怎么好;他还有点可怜,孤身一人来到异国,却被欺负霸凌,天天给别人带饭;但是他也算幸运了,这种程度就能上到四楼来练习......
数着数着,他发现其实自己对姜天赐的了解都好浮于表面。
肤浅......
他在心里骂自己,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有什么了不起——
那边传来一声轻笑,田怔国扭头看过去,发现是朴智琝和姜天赐,他们俩似乎相处得很好,朴智琝正在帮他调整动作,不知道说了什么,姜天赐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智琝哥也认识新的朋友了,田怔国下意识去看金泰亨的反应,想看看他这个旧朋友会不会不高兴,可是转过头,金泰亨正和郑号锡闹得开心,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原来,只有我会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感到不开心吗?
田怔国越想越不是滋味儿,他觉得他承受了他这个年纪所不该承受的东西。
可我还是好想要一个好朋友啊。
一个可以陪我玩的好朋友;一个可以和我成双成对的好朋友;一个可以把彼此作为One Pick的好朋友;一个可以改变我孤独忙内的命运的好朋友。
老天爷啊,拜托拜托,就请赐给我这样的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