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时间就这样飞速的过了一个月,郁宁在这期间没接什么活儿,倒是接到了一单尾款。

这一单来自于给闺女看新房的田老板,原先给他闺女看风水他就付了郁宁五十万,如今却是干净利落直接上门道谢,抬手就是一张一千万的银行卡,说是老宅让工人加班加点,半个月前装修好了,但是还在散味儿人还没住进去,只不过目前已经和他夫人复婚了。

不过他闺女的婚事最后还是吹了,就是去领结婚证的前一天,他闺女发现对象外头还包了几个嫩模,被抓到的时候在家里大玩某不可描述的群趴当做婚前告别仪式,闺女直接拍照发给到了爹妈+对方爹妈的群,婚事直接告吹。

果真应了郁宁那一句‘爬藤缠屋,情海生波’。

只不过田小姐觉得这波居然不止两座,居然还有好多座——这波可真够得劲的。

土豆和红薯已经在古代开始发芽了,甚至还长出了不矮的小苗子,不过到底那头还是冬天,天气太过寒冷点,之前一直是用琉璃搭的暖房和炭盆供着的,想要长久下去肯定还要等到明年开春正式种上一茬看看结果。

疫苗顾国师那头也测试过了,暂时还没有人出现什么不良反应,两人也就接种上了。但是郁宁想要接他们来现代却被婉拒了,说是等到年后有空腾出手来了,能好好收拾一下手里的活再随郁宁来现代。

兰霄的大楼还有一个月要落成剪彩了,之前是约了方道人来布置这金针定海的大格局,不过私下里他也联系了郁宁,打算到时候一起动手好有点底气。郁宁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毕竟怎么也是自家人的产业,怎么也要放在心上。

其实郁宁本来还想着要不要把顾国师给偷渡过来帮忙看着的,不过后来想想他怕顾国师和兰霄一言不合就翻脸,想想还是算了。

眼见着到了十二月了,距离过年是真的只剩下一个多月了,郁宁这头才打算前往一趟秦安府,将雾凇先生嘱托的那件事给办好,临行之前却又接了个电话,是H市的固法大师打来的,说是几天后就是达摩祖师圣诞,要举办佛会,问他要不要来参观一下。

郁宁本来想拒了的,结果吴用拼命给他弹消息,说是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让郁宁把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东西都带来让固法大师给开个光,那就是法器啊!简直就是不要白不要,要了也是白要!

法器一般来源有四种,其一,天生地养的宝物,暂时郁宁见过的也就是雷击木,这一类法器的威力不大稳定,有些惊天地骇鬼神,有些也就那个样。

其二,物件经过长时间的流通,中间或有奇遇,被时间塑造而成。比如说五帝钱就是这样形成的,成于五个最鼎盛的王朝,长时间在人手中流通,凑足了天地人三才,久而久之便能形成气场。

其三,被人用各种风水局培养而成,类似于郁宁之前获得的白玉藕,就是在方道人所布置的太极润和局中所化。不过白玉藕是偶尔世间,但也是有人专门用风水局培养法器的。

其四,那就是各类佛教道教的开光仪式了,比如佛会,那就是用短暂的、通过大量的人气与灵气达到一种令物品迅速成长为法器。又或者是长期将物品供奉在寺庙内,经过僧人道士长时间的供奉,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其实这种方式与第三种类似,只不过第三种一般所耗费的时间会更长一些。

郁宁一听瞬间就心动了,便答应了下来拨了个视频给兰霄:“兰总,最近有时间休假吗?”

兰霄一开始没接电话,而是直接按掉了,没一会儿张然的短消息来了:【开会ing,大概还得一个小时,兄弟,啥事儿找我们老板啊?先说好喂狗粮请别找我转达,刚分手。】

【???你不是之前还是单身狗吗?】郁宁想了想又回了一条:【哦,那让你老板空了再打电话给我。】

张然:【[亏得我聪明机智.jpg]多谢你饶我一条狗命,没有再骗狗进去杀。】

张然:【对啊,找了一个又分手了。】

郁宁:【我怎么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有女朋友的?】

张然:【那是上上一个,太缠人了,影响我工作的效率。】

郁宁:【╮(╯▽╰)╭[活该单身.jpg]】

张然的头像也很快沉寂下去,显然就是也开会去了。郁宁在家里抠脚撸猫,给自己点了奶茶和蛋糕,还顺手也给张然那头送去了一份,算是来自老板家属的关爱了。

大黑闻了闻郁宁的脚,看着那脚一晃一晃的,实在是没忍住扑上去咬了一口,随即一脸嫌恶的扭头就跑,蹲在架子上不停地用爪子洗脸,一副被玷污了的小模样。郁宁奶茶喝到一半,兰霄这头就打了视频过来,视频中他依旧是陷在老板椅中,但是后面的背景并不是郁宁看惯了的那个豪华的落地窗,而是一扇百叶窗。

兰霄的神态还带着一点倦懒,抬眼看向郁宁的时候却是一片清凌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头:“你找我?”

郁宁放下奶茶,笑嘻嘻的说:“没什么,兰霄你现在在哪?”

“刚开完会,还在会议室。”兰霄言简意骇的道。

郁宁问道:“你最近有空吗?腾出两天来我们出去旅个游?……我刚刚看着时间还以为你在午休就打电话了,你们干总裁的都是这么辛苦的吗?午休都不给吃饭的?”

“出了点问题,就拖了点时间。”兰霄解释完,又想了想说:“旅游?我安排一下时间。”

郁宁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根本就是忙得腾不出手来,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要是忙的话就算了,我自己去就成了,最多两天我也就回来了……H市的固法大师邀请我去参加佛会,灵山寺其他不怎么样,但是风景是还不错的,我就想找你一起去走走看看,放松一下心情。”

兰霄思索片刻,勉强的点了点头道:“年末,过年的时候我再陪你去旅游。”

“你不会是打算趁着我旅游这两天在公司加班吧?”

张然的声音从屏幕外幽幽传来:“对没错,先生就是这么打算的。”

郁宁耸了耸肩,干脆就直接和兰霄说了:“我师傅那头有件事情要我办,可能要走半个月。”

“这么久?”兰霄有些讶异,郁宁的门他是知道的,一般来说来回也就是五分钟的事情,基本可以忽略,但是郁宁这次居然说要半个月?“什么情况?”

“事情比较复杂,你回来再跟你说。”

“好。”

郁宁把电话挂了,无奈的耸了耸肩。什么小说里都是骗人的,跨国公司总裁哪来这么清闲,为了谈恋爱一天二十四小时围着对象转,公司难道不会破产吗!

还行,总算是没活成异地恋——郁宁如此安慰自己道。

安慰完自己,他就干脆就提着包裹前往了H市。

***

他到H市的时候刚好是一个雨天,火车站附近的便利店里的伞都被抢购一空,郁宁实在是没法子干脆去厕所临时回了一趟古代捞了一把纸伞回来。四十八骨的紫竹伞撑起,上头绘着的两朵艳丽的牡丹,被雨丝一打,便有了几分娇娇怯怯的美感。

郁宁撑着这样一把伞立在雨中,在一众格子洋伞中显得是那么独树一帜,吸引了不少眼球。吴用一眼就看见了郁宁,撑着伞三步并做两步小跑了过来:“郁先生,您到啦!我还在找您呢!”

“天公不作美,早上还好好的呢,下午就下起雨来了。”吴用引着郁宁往停车场的地方走去,边走边道:“这这次来可得好好玩几天,住处我也安排好啦——就之前您住的那个酒店,固法大师那边也给您留了一间禅房,您想住哪都方便。”

说罢,他又悄悄的打量了两眼郁宁,总觉得这一次见面,这位郁先生变得更……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就像是蒙尘的明珠拭去了灰尘,乍一眼上去便让人觉得敞亮,偏偏人行走之间又透出几分从容,便眉开眼笑的道:“先恭喜一下郁先生了,想必这几日郁先生也有了几分奇遇吧?”

“奇遇?”郁宁有些好奇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不是的话,我就猜您一个好事将近吧!不管怎么说先恭喜您了。”

“多谢吴老板。”郁宁清淡的笑了笑,但是终究没人不喜欢听好话,原本被有些沉郁的天气搅合的心情也爽快了许多。

最后郁宁还是直接住到了灵山寺,毕竟雾凇先生的事情迫在眉睫,还真是没有空好好玩一玩再走。

灵山寺因着马上就要到来的达摩祖师圣诞已经布置开了,这两天甚至闭门谢客,等到明日的佛会才会重新开门。固法大师作为方丈倒是没有郁宁想的那样忙得脚不沾地,顾老爷子也在,两人正在一棵松下下棋,松针这个时间已经开始发黄,偶尔随着风落下,倒也是一景。

只不过坐在松下的人是不是那回事就不好说了。

郁宁和吴用才走近,就听见顾老爷子骂骂咧咧的说:“你个老秃驴,什么地方不好选,非要附庸什么风雅来松下下棋,你不知道这天气掉树叶子啊?!——哎呀!疼!”

顾老爷子把扎进领口的松针给掏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固法大师看着宝相庄严,实则嘴唇微动:“我怎么知道,坐都坐下来了……你就给老衲个面子对吧,我们寺里还要做微信公众号宣传的,在拍照!在拍照——!你稳重点!能不能有一点隐士高人的风范?!”

话音未落,一个松塔直接砸在了顾老爷子的头上,这松塔还不小,顾老爷子被砸得一懵,紧接着那松塔就从顾老爷子头上蹦跶到了棋盘上,好好地棋局被毁了大半。手上还捏着一枚白子的顾老爷子的当即就把手里的棋子砸桌上了:“我不玩了,你自个儿玩去吧!”

说罢,拂袖就走。

“哎你别走啊——!拍照!宣传啊!”固法大师低声喊了两句,见实在是拦不住人,这才注意到了在廊下的郁宁和吴用,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起身朝着他们两个双手合十,微微一鞠,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刚刚就在一旁端了一个看着就很专业(贵)的相机的僧人一顿乱拍,嘴里还叫道:“哦哦哦——师祖!师祖您这个镜头实在是太好了!”

顾老爷子此刻也走到了廊下,面色实在是称不上好,阴阳怪气的道:“郁先生,小吴你们来了啊。”

吴用凑上去给顾老爷子拂了拂头上被松塔砸歪的头发,殷勤的问道:“刚刚没砸疼吧?”

“没死。”

固法大师缓步而来,到了廊下那僧人就跑过去献宝似地给他看刚刚拍到的画面,只见不大的相框中,天地一片灰暗,唯有固法大师身上色彩鲜明。松塔随意的搭在棋盘之上,黑白子散落在上,鲜红的袈裟映着老僧宝相庄严,还真有那么几分禅意。

郁宁他们几人也凑上去看了几眼。

僧人道:“师祖,您看这照片!绝了!这禅意!这意境!说不定还能参个什么奖呢!”

固法大师双眼微阖,低声道:“明柒,老衲不过一副枯朽的皮囊,你手中不过一张偶得的相片,此等皆是虚妄罢了,切莫沉迷于此,虚得戒嗔、戒贪、戒痴,方能有所进益。”

僧人神色一正,双手合十道:“多谢师祖点拨,是明柒痴了。”

“能自视己过,已是极好,你且去吧。”

“明柒知道。”僧人躬了躬身,一脸收到了点拨有了了悟的走了。

见人走远了,固法大师甩甩袖子,眉飞色舞的道:“嗨,这明柒的拍照手艺真的不错,你们刚刚看见了吗?!那禅意,那意境,绝了!”

郁宁轻笑了两声:“大师还是这么自在随心。”

“人都老了,和某些一样装模作样的那可多累啊!只不过身在红尘,总是不得超脱罢了。”固法大师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还在生气的顾老爷子,道:“那日一别,郁先生近来可好?”

“一切都好,劳大师记挂。”郁宁施施然还了个礼,固法大师一笑,带着他往禅房走:“我就说郁先生会选住在我灵山寺,小吴还不信,你看这不就被我猜中了吗?”

吴用乐呵呵的摸了摸自己的脑壳子:“还是您慧眼独具。”

顾老爷子上下打量了一通郁宁,虽然知道郁宁之前也就是个轻伤,但是这才没过去多久就十分精神的站在他眼前了,半点毛病都没有的模样,实在是不得不令人钦佩。“郁先生果然是年少有为……之前那个木匣子你看了吗?”

“看了,风铃我很喜欢。”郁宁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这次来我可要去您那头再选三件宝贝,就是不知道您肯不肯割爱了。”

“开门做生意,有什么舍不舍得的?”顾老爷子答道,紧接着话锋一转道:“只不过明日之后,我怕郁先生就看不上老头子那点拿不上台面的东西了。”

几人又客套了几句,固法大师直接进入了正题:“郁先生这次来,东西可带了吗?”

“带了一些,回头还要有劳固法大师。”

“那回头郁先生把东西直接交给老衲就是了,今晚十二点法会就要开始,郁先生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也好。”郁宁应了一声,笑眯眯的说:“您二老要是还有事就忙去吧,不必管我,我也是半个熟人了,吴老板还陪着我呢。”

固法大师和顾老爷子闻言也就放心了,不再作陪。吴用等人一走就道:“好像老爷子还要和大师一起拍什么记录片,是没什么空,我猜郁先生您也睡不着,要不要去逛一逛?”

“逛哪里?”郁宁有点好奇。

“哦对……两次来带您走的都是后山的路,前山您还没去过吧?”吴用解释说:“这寺叫做灵山寺,自然这座山就叫做灵山,明天是法会,虽然寺里头封了,但是上山一路上可热闹着呢,卖什么的都有。”

他又悄悄指了指门外经过的几个道士模样的人:“这次法会恰好遇上了灵山寺百年生诞,固法大师在行业里头也算是翘楚,这次请了不少人进来——对了,固法大师说了今天的头道香就归您了!这可是天大的好处!刚刚他不好意思说,让我转达给您,算是上一回的赔礼道歉了。”

郁宁这等不信佛不信道的人也知道头道香的意思,这可是个社会热点,之前还上过电视被国家台点名批评争相购买头道香的恶习,还要比谁的香更粗、更高,活似越高越粗就越能被神佛看得见一样。“这礼也太重了些吧?”

“这个郁先生就不要推辞了,好处大大滴有!”

郁宁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主要是我不大喜欢这样招摇。”

“没事儿,晚上的法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也就那么百来号人。”吴用又用下巴比了比在门前经过的几个穿西装革履的人:“这头道香可金贵着呢,说句不好听的,先前出那档子事要不是刚好落到您身上,固法大师这法会怕是也要办不起来了。”

“您就答应了吧,保证您不亏!再说了,到时候上香都是单独进去的,您进了香出来了也就完了。”

郁宁迟疑的点了点头:“也行。”

两人又聊了两句,打算联袂去山下逛一逛,结果吴用临走之前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捞了两套似道非道、似佛非佛的古装来,让郁宁换上。郁宁看着外面濛濛细雨,有点不解:“换这个作甚?”

“嗨,您这就不知道了吧……”吴用也不避嫌,把自己脱得只剩背心大裤衩,把衣服换上了:“这些小摊小贩贼精贼精的,知道这两天法会,要是不穿得看上去有点明趟,买不到啥好东西。”

郁宁看了看衣服,所幸吴用带来的这一套也不是什么广袖宽袍,也不推辞就换上了,顺道还把自己一头长发挽了个道髻,看着还真有那么几分意思。吴用看着郁宁换了一身衣服就跟变了个人似地,不禁叹道:“怪怪,我就知道郁先生你特别适合穿这衣服,还真没给我猜错。”

郁宁打量了一下吴用,他本来以为吴用穿上这一身会显得特别市侩,但是吴用换上这一身衣服后,便显得像是个和气的中年道士一样,看着比郁宁还像个道士——走在路上会被人拉着算卦的那一种。

两人相视一笑,联袂下山。

或许是灵山寺为灵山带来了一丝禅意,又或者是这灵山天生就是这么有意境,濛濛细雨之下,青山绿水,烟雾缭绕,一副人间仙境的模样。虽然山上的寺庙封了,却仍旧是有不少游客冒雨前来游玩,留下了一张又一张空灵的照片。

上山的路不算是曲折,但也不算是平坦,是由一个一个的大石阶组成的,小贩们也不惧风雨,在石阶上支着一张张小桌子,倒也不叫卖,上面摆的什么东西都有,有吃有喝,精工雕琢的工艺品,古色古香的玩器,有人摆摊,自然就有人买,人烟一起,打着各色雨伞的游客与摊主窃窃私语,倒也是一番好景色。

郁宁本以为这一身衣服会招惹很多视线,却没有想到今日这山上不光是被请来的客人,也有许多游客如此传召,其中以年轻人最胜,满头簪花不胜风,步摇轻曳,相比之下郁宁这样的简直是不起眼到了极致。

郁宁恍惚之间还以为自己到了古代,四十八骨的紫竹伞撑在头顶,吴用有点羡慕的看了一眼,收了自己的伞跑到小摊贩那头也买了一把油纸伞,只不过没有什么好花样可以挑了,伞一打开,之间上面写了四个大字:瓶邪王道。

吴用打量着头顶的这四个字,有点纳闷的看着周围看了他一眼就转过头去闷笑的小姑娘们,问道:“这四个字是不是有什么含义,为啥我总觉得不大对?”

郁宁看了一眼,虽也不太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推荐道:“要不换一把?我看那把写白底不写字的就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