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穿回来第一百一十六天

作为学校的风云人物,贺千建连续请假三天都没来学校,引发了一阵讨论。

二模成绩周三才会出来,然而早在一模过后,几个学校就有不少人打赌,堵二模第一会依旧是李潇或者被贺千建夺得。附中和其他学校的人大部分选了李潇,而承华的学生则基本上都选了贺千建。

至于贺千建自从联考开始就从没拿过第一,为什么承华依旧有那么多人认为他有夺得第一的可能性,原因有二:一是之前联考模考哪怕贺千建没在第一也依然稳定在前三,可见其实力,二则是贺千建之前因为特权极少参加考试,不适应考试所以才会屈居第二第三也是有可能的嘛。

二模过后就是三模,三模完了直接就高考,高考之前能够排名的也就只有这两次考试了。去年他们承华好歹也出了个文科状元,今年高三文科没有强手,大家的希望就都把自然寄托在了贺千建身上。

毕竟,贺千建可是从小学开始就一路获得各种破例,在承华可以说是传说级的存在。早在他刚升入高中部之前,就有人预料三年之后高考状元必定由贺千建摘得。上一届学姐获得文科状元时,还曾有人可惜,如果贺千建早一年上学,承华那年就是文理双状元了。

三年很快过去,贺千建这一届的高考马上就要到来,然而他却不是被一中的江臣压着就是被附中的李潇压着,眼看着理科状元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期待越大失望也越大,即使还没有到最后决胜负的时候,承华的学生们心里也忍不住犯嘀咕:别风光了十二年,最后阶段翻车了。

也正因为此,整个承华不仅仅只是高三的学生,就连初中部以及高一高二的学生们,也异常关注这次的模考成绩。

周三一早,承华公告栏就围满了学生,模考的大榜是全市排名,大家耳熟能详的几个学霸连后面跟着的学校都不用看,眼睛一扫就知道,只需要看后面跟着的排名就是。

“第一还是附中的李潇。”

人群里有人唏嘘一声,却也谈不上多么惊讶,毕竟自从一中的江臣请长假连模考都不参加之后,李潇每一次排名都稳坐第一。

“第二是谁啊?名字怎么从来没见过。”

“霍博?”有人顺着名字往后面看,惊讶道:“燕一中的?”

“霍博?”有人有些印象,瞪大眼道:“那不是燕一中校霸吗?而且他是十一班的,怎么可能?同名同姓吧。”

“燕一中著名的垃圾班?”说话的人摇头:“肯定是同名同姓,大佬打架厉害我认,二模第二不太可能。”

“怎么不可能?”有人道:“我之前就看了,一模的时候他就是十六,听说当初第一次联考他还在燕一中六百多名,第二次联考就挤进前两百了,后来更是一次比一次猛,上学期期末的时候,他就已经全市前五十了。”

“假的吧?”有人不敢相信:“还是说你说的那个霍博和我们知道的不是一个?”

“就是那个。”那人笃定道:“我问过我燕一中的同学了,之前他们学校的学生比我们还惊讶,听说当时直接有人质疑他作弊,还是后来他们学校有个老师作证,说他一直是江神在辅导才好一点,你们应该知道江神高三上学期就不上晚自习了,但你们肯定不知道他是为了辅导他两个朋友……喏,沈旭,三十多名,你们应该也听过,特玩得开那个,和江神还有霍博铁三角,从小玩到大。”

“卧槽。”一个男生骂了一声,说不清是嫉妒还是羡慕:“和江神玩得好,还有这福利?”

“牛逼了。”有人不知道想到什么,喷笑出声,边抖着肩膀边道:“你们说一中的江臣一开学就请假,不会是开辅导班去了吧。”

公告栏的学生一愣,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一人道:“要是真的,我他妈一万块一节课都去。”

“别说,十万一节我都去,这什么牛批手段,一中吊车尾都能给他教成全市第二。”

有人把话题转了回来:“看来我们学校这届理科状元是没戏了,贺千建这次前三都没有,第四。”

“第三那个也是我们学校的,张亮,谁啊,没听说过。”

“贺千建他们班的,每天戴着眼镜,没什么存在感,听说之前有段时间贺千建特别不喜欢他,和他玩得好那群人整了他好几次,这次他考试名次在贺千建上面,估计日子不好过了。”

“贺千建自己都不知道作成个什么几把样了,还能搞别人的事。”

听到这声冷哼,众人看向发声的方向,见是一向和贺千建不对付的张言京,不由都八卦起来。

承华是私立学校,能够进来的学生家庭条件都不会差,可这些背景也分了三六九等,贺千建和张言京无疑都是金字塔顶尖的存在,整个承华,除了现在已经转到燕一中的贺千闵外,能和贺千建呛声对掐的就只有张言京了。

大家族的八卦藏得严实,不在一个圈子的根本触不到一点虚实,更没有消息来源。贺千建请假三天,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请假,现在猜测众多,却没有一个石锤,而眼前的张言京无疑就是最有可能知道贺千建到底为什么请假的人之一。

燕一中有霍博,承华就有张言京,同时校霸,胆子小些的同学面对起来不免有些发憷,可也不乏胆大的,直接就问道:“京哥,贺千建怎么请了这么长的假,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他没事吧?”

张言京确实知道贺千建为什么请假,甚至就连贺家最近的风云诡谲他也知道一点,毕竟圈子也就这么大,有些事情一时半会能瞒,时间长了一定会露出些什么,不可能完全瞒住,何况贺家其实没有刻意隐瞒,只是暂时没有宣之于众罢了。

想到远远见过一面的少年,张言京挑起嘴角,看着比贺千建顺眼多了。

别人可能给贺千建给贺家面子,不把贺千建的丑事说出去,张言京却没有这个顾虑,听到有人问,他也没卖关子,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道:“他闲得没事在家跳楼玩,摔仙人掌堆里了,断了条腿,医院的人给他拔刺都拔了一台大手术的时间,你说有没有事?”

“跳楼?”有人觉得匪夷所思,却没有质疑张言京说的是假话,众所周知,他根本不屑撒谎,宁愿交白卷也不作弊,看谁不爽打人都打得光明正大。

有人好奇:“几楼?”

张言京嗤笑一声:“二楼。”

二楼也能摔成这样,而且跳下去也不看地方,摔在自家里的仙人掌丛里,贺千建不是脑子有毛病吧?

*

承华众人的议论,贺千建并不知道,他此时红着一双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贺言风,打着石膏的腿和惨白的脸色,有几分可怜。

“爸?江臣这么对我,把我推下楼,你们就打算这么算了?”

话虽是对贺言风说,目光却已经移向了杨蕴,眼尾隐隐有泪光闪烁。

杨蕴见他这副模样,微微别过头,眼底却没有多少情绪。

说实话,当时看到贺千建一身划痕伤痕,断了一条腿躺在花坛里时,杨蕴的担忧心疼都丝毫不少,毕竟不论如何,她也养了贺千建十几年,哪怕知道他可能背地里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也想过要一点点将这个孩子放下,可这又哪里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何况,当时与贺千建惨烈对比的,是江臣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打断了贺千建一条腿,把他逼得摔落花坛,却没有丝毫不忍退怯,仿佛做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与她印象里浅笑着干净清隽的少年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有了贺千建这个前车之签,杨蕴现在最怕的就是反差,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与自己想象中不同的模样。

那天晚上,回到房间之后,丈夫就看出了她的异样,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递给她让她看看。

那里面,写的是贺千建从初三开始就派人监视江臣,写的是他每年与江臣巧合的同一天体检,写的是他曾派人围堵江臣想要打断他的手,写的是他故意在滑冰场挑衅江臣,回来之后却颠倒黑白……

黑字白纸,每一件事情都很清楚,杨蕴拿着这叠纸脑子一片空白。之前她知道贺千建表里不一,也怀疑贺千闵之前出的事和他有关,可那些都没有切实的证据,所以她很难从心理上彻底分割与贺千建的母子之情。

可现在这份调查报告,却如同一盆冰凉的水,兜头倒下,让她浑身冰凉的同时,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曾经也疑惑过丈夫对贺千建忽然冷淡甚至冷漠的态度,一度觉得丈夫这番剧烈的变化过于不近人情,可看到这些她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有缘由。

后来,她去了一趟燕二医院,亲眼看到了那个受伤的孩子,他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即使过了那么多天,依旧只能躺在床上活动,此时的贺千建与他相比,已经不知道要好上多少了。

见杨蕴似乎无动于衷,贺千建心里一惊又是一沉,他低低叫了一句:“妈……”

杨蕴打断他的话:“你爸的处理没有错,你先打伤了臣臣的朋友,医生说他的伤势已经可以报警了,而且那孩子伤在脑袋上,没多久就要高考,你现在这样已经比他好多了,就算了吧。”

贺千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还是之前看到他打球摔跤擦破皮都会心疼得不行的母亲吗?现在他断了一条腿,全身上下被那些仙人掌扎了上百根刺,有些刺扒出来是连皮带肉,疼得他连呼吸都困难,杨蕴全都看在眼里,竟然说算了?

果然是亲妈吗?这么快的时间,就偏向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他还以为这么多年杨蕴至少对他是有些感情的,没想到说变就变。

贺千建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阴翳,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生活在贺家,在不知道他身份之前,贺家人都对他那么好,哪怕因为清楚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而留了一线,可他怎么可能对他们毫无感情。

上一世他的父母都是社会最底层的穷人,没受到过什么高等教育,为人斤斤计较粗鄙不堪,对待孩子就像是对待随手可打骂的所属物,从小到大,他做错了事情一定是他自己的原因,而做对了就是父母教育的成功,可以沾沾自喜炫耀的物品。

有多少次,他看到班上同学衣着光鲜举止文雅的父母,都羡慕嫉妒得埋怨老天,没有给他这样好的出生和家庭,可是死了一次之后,老天却好像是开眼了,竟然让他有了选择的机会。

普通的父母与有钱的父母,根本不需要考虑,贺千建就选择了后者,当时他只以为是光鲜和体面,后来在贺家一点点长大,见到了一个真正有底蕴且爱护孩子的家族到底是怎样的,就越发庆幸自己穿越第一天的选择,也更加害怕有一天江臣会回来抢走他的这一切。

所以,他拼命的伪装自己,让贺家的所有人都喜欢他,既想要活成自己上辈子最想成为的天之骄子,也想要得到上辈子没有过的亲情温馨。

可是,江臣的出现,打破了他的所有幻想。

亲生的就是亲生的,哪怕有十八年感情,哪怕他如此讨好,贺言风夫妇在亲生子与他之间,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亲生子。

贺言风一眼就看穿了贺千建眼底的愤恨和不甘,以及那一点点伤心难过,可他现在对贺千建已经失望至极,如果不是江臣车祸的事情还没有查清,他说不定会立刻把贺千建扫地出门。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贺言风淡淡道:“无论谁问起,你都只能说是你自己失足掉下露台,包括你爷爷奶奶。”

贺千建咬紧牙根,恨得几乎闻到了口腔里的血腥味,才缓缓抬头:“如果我告诉爷爷呢?”

贺言风眼眸微眯,眼底的沉冷不言而喻。

“如果爷爷知道,江臣是那样一个人,还会让他这么简单的回贺家吗?”

贺千建一向怕贺言风,哪怕重活一世,也依旧怕他冷下脸来的压迫感,就如同学生对老师,职员对领导的天然惧怕,从小到大,他从没敢和贺言风顶过一句嘴,一直顺着他扮演着沉稳优秀的长子。

可是现在,看到贺言风为了江臣毫不犹豫就抛弃他,想起这段时间以来经历的难堪和担惊受怕,心底的怨气再也无法掩饰。

“江臣心狠手辣冷血残忍,而且狂妄得无法无天,明明还没有正式认回贺家,就敢闯进家里打断我的腿逼我跳楼,可见他真的回来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贺千建语气压抑又暗藏尖锐:“如果爷爷知道了,肯定不会让这种可能搅乱贺家风气,败坏贺家名声的人回来!”

“你以为你爷爷知道是你先对江臣的朋友动手之后,还会站在你那边?”贺言风云淡风轻:“亲孙子和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到大你利用这个身份做了多少事,应该很清楚老爷子最后到底会偏向谁。”

“而且,你住了三天院,老爷子和老太太也没来看你,你是真的当他们不知道这件事吗?”

贺千建一僵,脸一寸寸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