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半个月里,江臣又去了两次医院,得到的答复依旧是没有时风钺这个人,尽管如此,他也并不着急,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非常紧张,除了周末上午去医院找人然后陪父母去公园散步之外,其他的时间他都用来学习以及熟悉当前的教材。
时间总不会辜负努力的人。
月考前夕,江臣已经将高一到高二的理科课本熟悉了一遍,彻底把当前与星际时期学习时的公式区分开来,刷题时再也不需要现在先脑子里转换公式,落笔流畅自然。
四月二号,周一月考。
今天杨思要带江卓去医院复查,一早叫来了江卓的好友帮忙,知道江臣今天月考,杨思没有叫醒他,在桌上留了纸条和二十元钱,让他在外面吃早餐。
江臣起床时,家里已经没人了,看到桌上的钱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心底暖意温软。
永远都是如此,不论家里有多困难,杨思都没短缺过他一分钱,只要是给他的花销都特别大方。比如现在,平常人早餐多则五六块,少则一两块钱就能吃饱,杨思却一给就是二十元,差不多够江臣吃一周了。
他拿着钱出了门,现在时间还早,他走路去学校,准备在沿街的早餐店吃些东西。
小区门口有许多早餐店,江臣没有在那停留,而是在学校的前一条街转弯,绕过这个年代少有的高层公寓外围,在一家烧饼铺门前停下。
这家烧饼铺生意极好,排队的老人学生年轻人都有,热热闹闹市井气十足。
江臣走到最后排队,粗略算了下人数和老板的速度,确定自己不会迟到之后,就在心里默背文言文。
重新回到第一世,语文和英语变成了江臣的弱项,经历两世,语文课文和诗词早已经模糊了,好在他记忆力不错,看几遍就能背下来,只有文言文需要花些心思,而英语则更难搞些,只算时间,他也已经将近三十年没有接触过这个东西了,第一世毕业之后不需要用到,星际时代有光脑存在,自动转换各族语言,根本不需要过多学习。
在这个时候,江臣无比庆幸自己连续三世的超强记忆力。
正当他巩固完文言文,准备默背单词时,江臣感觉身后排了个人,他没在意,继续背自己的单词。
队伍渐渐变短,很快江臣前面就只有两人了,他倾斜了下身子去看框子里烧饼的口味,看完准备站直时,却发现自己后脚跟好像不小心踩到了后面的人。
他立刻转头并且道歉:“对不起。”
没听到回应,江臣不由抬起头,映入眼帘的男人,眉眼乌黑皮肤雪白,脸上带着七分不耐三分燥,正捏着鼻梁,自上而下睨他。
“抱歉。”江臣再一次道歉:“不小心踩到了你。”
男人放下手,微微侧头,乌黑的碎发搭在前额,没被手遮挡的整张脸暴露在阳光下,昳丽且锋利,好看得极具冲击力,看起来很不好相处。
“道歉?”男人嗓音低而淡,有种金属质感的磁性,漫不经心的性感。
江臣露出礼貌的微笑:“对不起踩到了您。”
男人不说话,抱胸看着他。
两人对视几秒,前两个人已经买好了,江臣对男人点了下头,往前挪了一步,很快买好了自己要买的烧饼。
他刚准备走,就感觉书包被人从后面拉住。
男人盯着烧饼框,不紧不慢地报:“一个芝麻饼、两个糖火烧、两个螺丝转儿,一杯甜豆浆。”
江臣转头,男人接过阿姨递来的一袋子烧饼和一杯甜豆浆,端着豆浆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微微眯起眼眸,像餍足的猫科动物。
注意到江臣的视线,男人下巴点了点,示意江臣向下看,他抬起的左脚晃了晃,崭新的板鞋上一个灰扑扑的鞋印。
江臣收回视线,问烧饼铺的老板娘:“阿姨,他的一共多少钱。”
“六块。”
江臣给了钱,男人也放了手。
“抱歉踩脏了你的鞋。”江臣道:“如果不能洗干净,你可以来市一中高一一班找我,我叫江臣,到时候我会承担这双鞋的赔偿。”
江臣对鞋没研究,但这双鞋恰好之前沈旭给他看过,杂志上标价两千多。
男人正在喝豆浆,闻言抬起手里的烧饼,道:“你已经赔了。”
江臣闻言点点头,道:“谢谢,那我就去上学了,再见。”
男人懒洋洋地点了下头,转身进了旁边的小区。
市一中,离开考还有二十分钟,因为是全校月考,取消了早自习和课间操。
这时候,班上非常安静,大多数在做题,也有人在复习巩固知识,江臣经过沈旭的座位时,他正抓耳挠腮地临时抱佛脚,连江臣走过去都顾不着了。
二十分钟后,开考铃打响,整栋教学楼都安静了下来。
江臣静下心,快速扫视了一边卷子,拿起笔几乎不需要思考,就刷刷开始答题。
几场考试,监考老师经过,在他身边驻足几秒,面上都是满意。
这边正在考试,下午的教师办公室却有些热闹。
高二年级组不需要监考的老师都聚在四楼办公室,有人在讨论这次月考的难度,有人在猜测这次考试的年纪前十会是哪些人。
“这次文科第一还是陈芷馨,应该没得跑,难猜的是理科。”
“杨一凡吧,她一直挺稳的,上学期期末考只差了江臣九分,比之前进步很多,而且开学月考她也是第一。”
“杨一凡确实有可能。”
“也可能是唐岂勋啊,唐岂勋开学月考只差了杨一凡三分,而且这次理科题目偏深,杨一凡确实稳打稳扎,可她每次遇到复合题都容易丢分。”
“我还是觉得是杨一凡,杨一凡刻苦,她错一道题能琢磨上百遍,你这次的题真不见得能难倒她。”
理科组老师们讨论得热烈,一道不同的声音响起:“我倒觉得是江臣。”
有人赞同:“江臣确实有可能,最近他学习状态好了很多,和开学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我觉得不是江臣。”一个老师摇摇头:“倒不是怀疑他的能力,整个一中都知道他成绩好,可最近他家里发生的事情,哎……我一个大人一时半会都难调整过来,何况他一个孩子。”
这个老师说完,办公室沉默了几秒。
年轻的男老师觉得气氛不太好,转头看向一边整理桌面的张建,笑问:“张老师,江臣是你的学生,你觉得他最近这段时间状态怎么样?有没有可能回到之前的水平。”
张建头也不抬,一直在桌面翻找着,边翻边道:“我倒是没觉得他状态好,好几次看见他开小差,有时候上课还在看与课堂无关的内容,都高二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之前我作为班主任说了他几句,他还当着校长的面给我上眼药,这学生我可不敢管也不敢猜。”
听到张建这么说,其他老师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一丝尴尬。
这个月十号的时候,张建被叫到校长办公室的事情,在座的老师都知道,不但如此,校长还在月中的会上批评了张建,说他不注重学生的心理健康,并嘱咐他以后教导学生不能以私人利益出发。
这可是校长说过的最严厉的一次话,而且还是点某品牌张建,在座所有人都知道,张建背后站着的是孙副校长,之前从来没有人敢得罪他敢对他说重话就是因为这个,没想到校长直接撕破了他的体面。
因此,张建几次在办公室说江臣不服管教违纪违规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其他老师也只当做没听见。
只是没想到都过了大半个月了,他竟然还没有把这件事放下。
在座的各位老师,心里各有各的想法,但对于张建的睚眦必报都有了更深的认知,也知道这时候不适合继续这个话题。
一位老师干巴巴地转开话题:“张老师,您刚刚一直在桌上找东西,是找什么呢?”
张建停下动作,皱着眉道:“我放在抽屉里的月考卷不见了,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哎,不见了就不见了呗。”那老师笑着,想缓解气氛:“几张卷子,也不是期中期末卷,不见了也没什么。”
“那可不行。”张建抬起头,一字一顿,意有所指道:“如果有学生为了考个好成绩,把这里的卷子偷了,那不是对其他的学生都不公平吗?”
那老师笑容一僵,摸了摸鼻子,讪笑点头:“也是也是。”
张建转动椅子,面对着这些老师,目光一一扫过他们,才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轻易过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我办公室偷试卷!”
其他老师都愣了下,互相交换了个眼色,等他接下来的话。
果然,张建继续道:“这些学生已经无法无天了,不抓个现行都不能让他们记住教训,那个偷卷子的现在肯定来不及转移试卷,我们现在就去教室搜,等放学了就晚了。“
“这样不好吧,学生们考试呢……”
“是助长作弊风气严重还是打断一下考试严重?”杨建沉着脸道:“助长了这股作弊风气,以后学生们都不上课也不复习了,就跑办公室来偷试卷,谁偷着谁是第一,那我们学校还要不要办下去,我们做老师的还能不能教学生?”
“这……”最开始的年轻男老师道:“没这么严重吧。”
“你刚当老师,没经验,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张建霍地站了起来,不容置喙道:“正好这堂考试快结束了,我们现在就去搜人赃俱获!我以身作则,就先从我们班上搜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