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虽然师兄这句话听起来很酷,可张小元觉得,这时候说这句话,也太不对劲了吧!
这么说好像更让人误会了啊!
不,现在不是说这些闲话的时候,他得先想办法帮师兄把这些人对付过去才对。
周有义已再度笑了起来,道:“你这人年纪轻轻,倒是很会说大话。”
他说完这句话,便已将刀举在了胸前,对着陆昭明猛扑了过来——
而后他一脚踩在被陆昭明丢了老远的铁锁上,山洞潮湿,满地青苔,他一脚滑出老远,勉强以轻功稳住身形,却又绊着了丢在不远处的铁链,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他的刀举在胸前,摔倒时,那刀刃好像正对着自己。
噗呲一声利刃入体,张小元目瞪口呆,而后别开眼去,实在不忍再看。
这都可以?!
大师兄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不管怎么说!周有义自己让自己重伤了,那他们的敌人,就只剩下从恬与那些个杂鱼小兵了。
所有人均是一脸茫然,此事来得实在太过突然,大家好像全都没有反应过来。
从恬终于回了过神,她气得脸色发青,将手中长鞭凌空一甩,发出啪地一声破空声响,大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她的其余手下才接连回过神,她自己率先打了头阵,举起长鞭直朝陆昭明冲来,陆昭明压根不曾抬起剑,从恬却一脚踏进了周有义的血泊里,猛地一个趔趄——她的武功可没有周有义好,这意外也来得太突然了,她压根没有稳住身子,往前一滑,脑袋猛地磕在了一块凸出的石头上,两眼一翻,倒在了周有义身旁。
张小元:“……”
文亭亭:“……”
41.
文亭亭惊恐转过头,再度试图用唇语与张小元沟通。
「你师兄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八字太硬天煞孤星靠近他的人都会横死啊!」
张小元不停摇头。
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这算什么?
别人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师兄这是不战而令人送死?!
他战战兢兢抬头看向陆昭明,颤声唤:“师……师兄?”
陆昭明并未回答他,他看着从恬与周有义的那些手下,方开口道:“我从不说大话。”
那些个蒙面大汉已全部慌了,甚至刚才跟着那人冲锋的几个人,也已默默退了回去,瑟瑟发抖,满面惊恐,生怕再踏前一步,自己也会莫名其妙身受重伤。
张小元呆滞看着陆昭明的背影,忽而听得熟悉的叮咚声响,张小元呆愣愣抬起头,便见他一向看不透的陆昭明头上多了几个字。
「陆昭明,无名之辈。」
「福缘:极」
「鸿运当头,遇事必逢凶化吉。」
张小元:“……”
这……这是什么意思?
从师兄头顶多出的那几个字来看,大师兄肯定不是八字过硬天煞孤星,他好像就是……就是单纯的运气好?
他甚至不用自己动手,想杀他的敌人都会把自己打成重伤?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运气这种事!怎么可能次次都中,这一定是巧合!
可就算这只是巧合,从恬的那些手下也已不敢动了,而洞穴外传来狗叫人声,屁墩与其余衙役终于赶到了,他们气势汹汹冲进洞穴,便见一群如初生小鸡崽一般瑟瑟发抖的蒙面大汉,与地上重伤昏迷不醒的一男一女两名贼匪,一时竟不知眼下究竟是何场面。
半晌,方有衙役开了口,高声称赞,道:“陆少侠果真武功盖世,了不起啊。”
张小元:“……”
文亭亭:“……”
文亭亭拉住了张小元的胳膊。
“我我我决定。”文亭亭惊恐说,“以以以后离你师兄远一点。”
42.
贼匪尽数被捕,甚至不曾过多反抗,而被救出的新娘们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接连看到两名贼匪意外重伤,张小元觉得自己也受到了惊吓。
不管怎么说,至少各家的重金酬谢是稳了。
他们回去就可以为师门盖青瓦房啦!
他们走出洞穴,此处荒山野岭,衙役要护送各家的姑娘先返回凤集县衙,还要押送贼匪,人手难免略有不足,张小元与陆昭明自然留下帮忙,而张小元心心念着赶紧换下自己这身乱七八糟的新娘行头,到贼匪平日所居的洞穴里看了看,竟然没有一件干净衣服,每件衣服都带着汗臭味,他只能咬牙忍着,待回到凤集县后再说。
他离了洞穴,走到外头,正见陆昭明四处张望,那模样实在像极了一只警惕万分的猫儿,张小元便跟过去,问陆昭明:“师兄,你……怎么了?”
陆昭明说:“有人在跟着我们。”
张小元什么也没察觉到,他想他们刚抓了一波贼匪,也许是余党,便也有些紧张:“那我去告诉文捕头。”
陆昭明抬起手,让张小元先不着急去找文亭亭,他正要说话,却见昏迷了许久的从恬醒了——衙役虽已将她捆住了,可似乎捆得太松,她不知怎么将绳子挣开了一些,正不住反抗,陆昭明像是要过去帮忙,朝那边走了几步,将剑自剑鞘中抽出,忽而猛地回身,将剑鞘朝一旁的草丛中打去。
那草丛内蹿出一个蒙面身影,看身形像是女子,匆匆避闪,陆昭明的剑已到,她不得不再躲,那身子朝边上一躲,陆昭明的剑鞘已脱了手,正打在她的后心,那女子猛地趔趄一步,竟直接就喷了一口血。
张小元还愣在原地,脑中先想师兄下手还是这么重,接着便意识到——
师兄怎么又丢剑鞘!师父知道又要伤心了啊!
等等,这女人是谁?她为什么躲在草丛里?
眼见着那女子要逃,张小元急忙朝她头顶一看,那儿正飘过一行字。
「邢妍,魔教右护法,魔教教主莫问天派其暗中保护少主裴君则,几日前方行至凤集县,听闻少主为劫新娘一案万分忧心,便私下调查,为主分忧。」
张小元:“……”
师兄!打错了!她是好人!
不,魔教的人,说是好人,好像也不对。
邢妍受了伤,又觉得陆昭明下手重得好像想要她的命,若是不逃走,也许会将小命都交代在这个地方,眼见陆昭明长剑将到,她匆忙抬手,袖中蹿出烟尘,将她笼在其间,陆昭明皱眉挥散白烟,人却已经不见了。
……
张小元却看得清楚。
他虽然也不知邢妍在何方,却眼睁睁看见那行字一路远去,越来越小,消失在远方。
他觉得那毕竟是魔教右护法,与裴君则也有些关系,若是动了她,魔教势必要报复,还是不要告诉师兄她往哪儿跑了比较好。
陆昭明轻轻咋舌,弯腰捡起剑鞘,道:“可惜。”
张小元忍不住问他:“师兄,那是师父给你的剑。”
陆昭明:“是。”
张小元:“你丢来丢去的,一点都不心疼吗!”
陆昭明皱着眉反问:“剑不就是让人取胜的武器吗?”
张小元:“这个倒是……”
“我胜了。”陆昭明还剑归鞘,侧眸看他,“有问题吗?”
张小元:“……”
没有,有也不敢说,就是有些心疼师父。
张小元深吸一口气,抬眼便看见文亭亭站在老远看着他,一步也不敢往这边靠近,拔高了嗓子问他们:“出……出什么事了啊!”
张小元知道文亭亭还在坚信她的那个命硬理论,坚持觉得靠近陆昭明的每个人都会惨遭厄运,他只好摆了摆手,表示无事发生,而后与陆昭明说:“师兄,我们先过去吧?”
陆昭明点头。
张小元扭头走了几步,山路崎岖难行,他又穿着极繁琐复杂的长裙与绣鞋,下坡时显然行动不便,陆昭明见状伸手,像是要扶他下去,张小元反而吓了一跳,心中略觉得有些古怪不说,他可不敢扶大师兄的手,尴尬与陆昭明笑了笑,说:“大师兄,我自己走便好。”
话音未落,他脚下忽而一滑,泥土陷落。
张小元:“……”
最后一刻,他眼疾手快抓住了陆昭明的胳膊,整个人往下一蹿,顺着那条路便滑了下去。
陆昭明反应迅速,立即反握住他的手,他好歹没有摔倒,身上蹭了一大片青苔泥土,鞋子本就不合脚,掉了老远,那只脚似乎还崴着了,脚踝胀痛不已,他连踮着脚站住都不敢,落地便觉得极疼,他只能勉强攥着陆昭明的胳膊单脚站着,极为狼狈。
陆昭明将他往上一拉,拽到身边,左右一看,只见一块石头还算干净,他便扶着一蹦一跳的张小元走到那石头边上,与他说:“你先坐下。”
张小元身上的衣服早脏了,他乖乖在石头上坐下,揉了揉自己的脚,疼得他龇牙咧嘴,心中这才觉得是真的不好了。
他们还在荒郊野岭,而他的脚就这么崴了,伤得好像还不轻,待会儿他要怎么走回去?
陆昭明下了斜坡为他捡鞋,张小元又转头一看——文亭亭满面惊恐,甚至对他露出了“你看吧果然是这样”的表情。
张小元:“……”
完了。
文亭亭对师兄命硬克身边所有人的看法,是不是再也解释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