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激昂轻快的乐曲声,华国代表队的运动员们排列成方阵,迈步走上了体育馆的跑道。
厉橙走在方阵的最前方,他这次被委以重任,成为了本次入场式的举旗手。他兴奋地挥舞着国旗,劲瘦的身材被包裹在量身订做的华国礼服之中,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出的飒爽逍遥。
导播很懂观众想要看什么,摄像机从厉橙那双笔直修长的双腿开始拍起,镜头逐渐向上推,代领观众依次欣赏起他劲瘦的腰肢和挺拔的身体,最后,镜头才定格在omega的侧脸上。
他嘴角噙着笑,眼波里荡着甜,眼角眉梢全是胜券在握的斗志。他昂首挺胸挥舞国旗的身影,通过电视转播出现在全世界每一个角落。
瞬间,app上的直播画面被无数弹幕填满。
“我可!”
“我真的可!!!!”
“我可这两个字,我已经说累了……”
万里之外的华国首都,萧以恒茫然地看着屏幕上闪过的一片片“可可可”,眉头微蹙。
他看向旁边的艾米:“‘可’是什么意思?”
艾米:“……”直觉告诉艾米,萧以恒绝对不想听到真实答案。
艾米小声道:“可就是可以的意思。”
“可以?”萧以恒还是想不明白。
可怜的beta女孩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又是一串七彩弹幕从屏幕上闪过。
——“橙橙弟弟,你别当人间小太阳了,你直接来太阳我吧!”
太阳,又称日;所以“太阳我”的意思就是……
萧以恒的脸瞬间黑了,他终于明白那些飞舞的“可可可”究竟是什么意思了,那些不是可以的ke,明明是饥渴的ke啊!
萧以恒真是好气啊。
……
“是哥哥,真的是哥哥!”
华城的某栋居民楼里,柚柚坐在沙发上,一手抱着橘猫,一手抱着鸭鸭,兴奋地看着电视屏幕里转播的运动员入场式。
自从两个多月前,厉橙北上去首都集训,柚柚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哥哥了,想他想的不得了。虽然每周厉橙都会和她打视频电话,但这依旧不能消减她的思念之情。她知道,这次哥哥去集训、去比赛,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她和她身旁所有同学说,自己的哥哥是个盖世英雄,他将成为世界冠军。
前不久,哥哥意外在网上火了,就连隔壁班的班长都跑过来问她,最近那个在短视频网站上火的不得了的“人间小太阳”是不是她哥哥。柚柚得意极了,拿出她和哥哥的合影给大家看,她还许诺等哥哥回国后,会向哥哥要一些签名照片送给大家。
同学艳羡地说:“柚柚,你哥哥长得好帅啊,网上好多人想当你嫂子呢。我……我也想当你嫂子,行不行呀。”
柚柚立刻警惕起来,毫不留情地打破同学的幻想:“不行,我已经有嫂子了!”
而且,她的嫂子长得可好看了,和他哥哥站在一起,再没有人比他们更般配了。
今天晚上是比赛开幕式,柚柚一下课就冲回了家,连作业都顾不上写,打开电视机调到了转播频道。
她已经提前和她的七个小男朋友说好了,他们七个人今天晚上必须看直播,看完直播之后还要写一篇不少于两百字的作文!
当哥哥的身影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时,柚柚兴奋地尖叫起来,橘猫懒洋洋地用肥爪子遮住耳朵,可怜的鸭鸭只能把脑袋藏在翅膀下面,想要抵御柚柚的魔音穿耳。
忽然,楼道里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是柚柚的养父养母下班回来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他们下班的时间,柚柚看电视看入了迷,完全忘记了这件事。她一个飞扑冲到电视前,赶忙关上电视、盖好罩布,又奔回自己的小卧室,一屁股坐在书桌前。
于是,当柚柚的养父养母踏进家门时,就见柚柚端正地坐在书桌前,桌上的台灯照亮了她的课本,她嘴里念念有词,聚精会神地背诵着英语单词。
养母端着一杯牛奶走进了她的卧室,把玻璃杯放在了她桌上。
柚柚故作镇定,端起牛奶,敦敦敦地喝进了肚子。
养母问:“今天放学,你怎么没等我们接,就一个人先回家了?”
柚柚一边喝牛奶,眼珠一边咕噜噜乱转:“嗯……那个……今天作业多,我想先回家做作业。”
养母好气又好笑:“我看你不是为了做作业,是为了回家看电视吧?”
和家长耍小心思,玩得就是心跳。柚柚立刻撅起嘴巴,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才没有呢,您看,我作业都写了整整一篇了!”
养母气定神闲地揭穿了她的谎言:“可是刚才我摸了摸电视机,后面还是烫的。”
柚柚:“……”
眼看女儿一脸做坏事被发现后的心虚样子,养母无奈地摇了摇头:“柚柚,我知道你想看运动会的直播,没有必要和我们撒谎。”她拍了拍她的头顶,“好啦,爸爸妈妈会陪你一起看,不过看完之后,罚你抄三遍英语课文,下次不准再撒谎了。”
小女孩被这跌宕起伏的事情发展弄的心跳失常,她开心张开手臂,一头扎进了养母的怀里。
柚柚想,她真是这世界上最幸运的小朋友——她有最好的哥哥,还有最好的爸爸妈妈!
……
同样的事情,在华城的各个角落里同步发生着。
华城一中的游泳馆里,游泳队的队员们挤在岸上,兴致勃勃地盯着黄叶伦手机里的直播视频。
当厉橙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时,他们不约而同地骂出了一句脏话。
这个说:“卧槽,咱厉哥就是帅。”
那个说:“牛逼,咱厉哥就是飒。”
有人手痒,拿浴巾裹在拖布顶端,把拖布高高举起装作国旗,模仿厉橙的动作,在泳池旁走来走去。
教练吴旭看他们一副蠢样,真是恨铁不成钢:“你们能不能像厉橙学习学习?同样都是我带出来的兵,人家厉橙现在都当国家队的队长了,你们呢,每天让你们游个三公里还和我讨价还价,你们真想把我气出心脏病啊?!”
大家低眉臊眼,一哄而散,不敢再在教练面前放肆了。
……
美食街的炸鸡店里。
虎哥嘴里叼着牙签,把ipad往桌面一支,懒散地抱起双臂,看着屏幕中的直播。
在他身后,就是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高温油锅,几只鸡腿鸡翅在油锅里沉浮,颜色逐渐变得焦黑。
卫火火着急地站在窗口外,抓耳挠腮:“大叔,大叔,我的鸡翅炸糊了!”
虎哥明明是服务员,可是他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丁点的服务精神。他吐出嘴巴里的牙签,上下打量了卫火火几眼,颇为不耐烦地说:“叫什么叫,不是你说要炸焦点儿的吗?”
他从油锅里捞出几只炸成棕黑色的鸡翅,往餐盘里一扔,随便抓了一把辣椒粉和孜然粉,叮叮咣咣一顿操作,然后啪嚓一声摔到了卫火火面前。
“拿走。”虎哥觉得这小胖墩真是没有眼力见儿,居然打扰他看厉哥的现场直播!
卫火火:“……”他看着黑乎乎的炸鸡,委屈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虎哥粗声粗气地说:“还有,下次不要叫我大叔。”
卫火火问:“那叫你什么?”
“叫我爷爷。”
卫火火:“……”
可怜的小胖墩一边掉着金豆子,一边端着炸糊的鸡腿,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餐位上。
“哥!”卫火火看到桌旁的堂哥,立刻诉苦,“那个卖炸鸡的服务员太混蛋了,你替我教训他好不好?”
卫熔闻言,探头看了一眼厨房里的虎哥,又赶快缩回脖子:“行了行了,你快吃吧。”
没办法,谁让虎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身后站着十来个拆二代小弟,就算一人扔给卫熔十万块钱硬币,也能把卫熔砸死了!
厨房里,虎哥拨通了店老板的电话。他们这家店是炸鸡连锁,自从虎哥来这家店当服务员,店老板就再没踏进过这家分店的大门……
电话响了不到三秒,就接通了。
虎哥:“喂,老板啊?是我。”
老板毕恭毕敬的声音传来:“哦哦哦虎哥,您、您有什么吩咐?”
虎哥:“我觉得咱店里装修有点单调,差了点儿东西。”
老板:“差什么?”
虎哥:“墙上有点空。”
“那我找人重新贴一遍壁纸?”
“不用。”
“那我挂几幅画?”
“不用。”
“……要不您说怎么装修?”
虎哥吹了吹指甲:“不用装修那么麻烦,我觉得进门正对着的空白墙上,适合挂一个液晶电视。”
老板:“……”
虎哥:“我已经看好了,不买太大的,买个八十寸的就行。”
老板:“……”
虎哥:“钱你不用担心,我自己出,但这毕竟是你的店嘛,我想了想,还是要和你打声招呼。”
老板狗腿地说:“没事、没事,虽然这是我的店,但虎哥您是房东,您想在墙上挂什么就挂什么!”
虎哥心想这老板还挺上道,他满意地挂断电话,对着空荡荡的墙面畅想起来。
嗯……等到新电视来了,他就可以把小虎队的成员们一起叫过来,在店里一边吃炸鸡,一边欣赏厉哥的比赛了!
……
辉煌小区A栋1单元萧家。
晚餐时间,餐厅里一片寂静,足够六个人同时用餐的餐桌旁只坐了两个人的身影。
桌上简单地摆着几道菜,夫妻两人静默无言,除了筷子尖偶尔和餐具碰撞发出轻响以外,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寂静得可怕。
自从萧以恒去首都参加冬令营后,萧家父母彼此间的沟通趋近于零,他们早已分床睡觉,见面连招呼都不打,简直比合租舍友还要陌生。
春节将至,萧家却没有一丁点的过年气氛,同楼层的其他房主都在门外贴上了对联、挂上了灯笼,可萧家却从里到外都冷冰冰的。
大学已经放假,萧父最近只能呆在家中,不能再向之前一样在学校住。
夫妻俩摩擦不断,一丁点小事就能引发滔天怒火,吵完架后又迅速陷入冷战状态。
萧父皱眉看着盘中的炒菜,不满地挑剔:“怎么回事,不是说了做菜的时候不要放生蒜?”
萧母冷冰冰地回答:“挑来挑去不如不吃,我都做了十八年的饭了,你有意见,十八年前为什么不说?”
明明只是一些鸡毛蒜皮,但两个alpha撞在一起,即使是再小的事情也会变大。他们的这段婚姻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可言,这次矛盾爆发,彻底把十八年来的暗伤全都翻了出来。
两人的关系岌岌可危,他们就像站在脆弱的冰面上,随时有可能掉下去。然而,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没有把离婚这两个字说出口——他们太好面子了,他们无法允许自己成为“婚姻破灭”的失败者。
最主要的是,他们有萧以恒,一个完美的继承人,一个足以让他们颜面增光的杰作!
屋里太安静了,萧母按下了电视机开关,调到了新闻频道。
七点的新闻联播准时开始,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成为了最好的背景音,两个人一边沉默地吃饭,一边听着新闻。
“本台讯,当地时间晚七点,世界中学生运动会在澳国首都正式召开,并且举行了盛大的开幕典礼。……我国本次派出五百六十八名运动员,将参与角逐十八个大项、二百二十个小项的比赛。”
萧母冷哼一声:“练体育的都是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蛋,这种人估计连一加一等于几都算不清楚吧。”
萧父没有说话,但作为大学教授的他,在心底非常赞同妻子的话。他在学校里见过太多靠加分进来的体育特长生了,在他看来,那群人就是不学无术、拉低学校分值的蠢货,和他们呼吸同一片空气都会被传染病毒。
新闻很快切入了一段开幕式的表演,华国代表队穿着统一的制服,齐唱国歌走入运动场内。
在人群最前方,一个身材高挑的金发男孩高举国旗,昂首挺胸出现在了镜头之中。乐曲激昂,他的脚步轻快,每一步都恰好踩在了街拍上,他一边挥舞着国旗,一边大方向着观众席挥着手,笑容格外明朗。
那个少年很受摄影师的偏爱,足足给了他好几秒的镜头,新闻同期声里同步出现了他的介绍——
“——这次担任代表团旗手的人,是游泳队队长厉橙同学。厉橙同学来自华城,今年十七岁,值得注意的是,厉橙同学是一位omega,他是国家游泳队成立以来,第一位omega队长……”
新闻播报还没说完,萧父已经狠狠放下手中的筷子,拍桌怒骂起来。
“荒唐!居然让一个omega当旗手?还是国家游泳队的队长?咱们国家没人了吗,居然让一个omega在这种场合耀武扬威?”
萧母难得附和起来:“你说的没错。而且这个男孩明明是华国人,头发却染成金色,一看就不是什么规矩的omega,肯定私生活乱七八糟的!”她完全忘记,厉橙曾经在萧以恒生病时上门探望了。
夫妻俩只有在这种事情上最有默契,他们明明对厉橙毫无了解,却因为厉橙的性别和发色对他横加批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青国的僵尸又从坟墓里爬出来了呢。
他们的批判自然传不到几万公里以外的厉橙耳边,新闻平稳地播报下去。
“本次比赛开始前,从全国选拔出来的上千名选手齐聚首都,参加了为期两个月的封闭训练……”
之后的新闻内容,萧家夫妻俩都没再听了。
因为,他们的心思已经被“首都”两个字占据了。
萧母:“说起来,以恒去首都参加冬令营这么久,一个电话也没有打回来过,不知道他在那边怎么样了。”
萧父倒是很放心:“不用担心他。那个孩子聪明的很,知道自己照顾自己,而且冬令营也是封闭式的,有学校老师照顾他,不需要担心。”
“……可我有些不放心。”萧母想起萧以恒离家之前,曾经和他们发生过几次小冲突,甚至有一次,萧以恒居然当面反驳萧父的直A癌思想。争吵后,萧以恒的眼神很冷漠,看他们的时候不像是在看自己的父母,倒像是在看什么毫无关系的路人。
思及此,萧母决定找时间给萧以恒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冬令营的情况。他有没有按照她的吩咐,讨好老师、努力表现自己,争取保送机会?
萧父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说:“既然春节就要到了,我看,不如咱们去首都找他,一家三口干脆在首都过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