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徽华比金燕柳起的更早。
这也是他的最后一场戏。
《入魔》这个戏带给他太多了,突如其来的爆红,坐山车一样的感情,像是做了一场特别华丽又特别不真实的梦。
如今要杀青了,他是真的舍不得。
舍不得这个戏,也舍不得这戏里的人。
他本就是情感细腻丰富的男人,又和金燕柳有那么多对手戏,日日对着这一张灵动又美貌的脸,哪有什么机会收回自己的心,他能不越陷越深,就已经是极力克制的结果了。
等这个戏拍完,不知道他和金燕柳还能不能再见面,娱乐圈说大不大,可真要忙起来,或许一年也见不了几次。
好在他现在已经离金燕柳越来越近了,等他和金燕柳一个咖位的时候,或许见的机会就多了,许多颁奖典礼,时尚活动,杂志拍摄,或许他们都会相见。
天色渐亮的时候,《入魔》最后一天的拍摄正式开始,一直拍到下午六点左右,夕阳低垂。
《入魔》的最后一场戏,是幻境。
幻境里的叶衡阳,带着木华英去远行,风吹动他们的发带衣袖,仙袂飘飘。
最后一个镜头,是叶衡阳侧过头来,看向木华英。这是全剧的最后一个镜头,刘其昌本来以为要拍好多遍的,没想到只拍了一遍,就过了。
因为言徽华的眼神太好了,温柔,哀伤,又情意绵绵。
“咔!”
刘其昌站起来,颇为兴奋地喊:“过了!”
言徽华和金燕柳都很意外。
因为按照刘其昌的尿性,这最后一个镜头不拍个十遍八遍,哪能过。
“导演,你确定么?”金燕柳问。
刘其昌笑着说:“你们要是想多来两条,我也没意见,我还舍不得杀青呢。”
大家伙就笑了起来,金燕柳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言徽华,言徽华也看向他,嘴角还带着一抹笑,大概是还没有完全从戏里抽离,那笑容也是带着一点哀伤的,还有些许疲惫。金燕柳就主动伸开了胳膊。
言徽华便和他拥抱了一下。
“辛苦你了,终于杀青了。”金燕柳说。
言徽华什么都没有说,只静静地抱了金燕柳一会。
工作人员将鲜花送了上来,金燕柳和言徽华这才松开手,一人抱了一束花,笑着朝大家鞠躬。
”《入魔》正式杀青啦!“刘其昌激动地喊。
现场一下子欢呼了起来,接下来便是长达近半个小时的合照环节,周北杨,陆曜,宋华等等,能来的演员基本上都来了,大家一起拍了个杀青合照,便坐车前往杀青宴。
结果才刚上车,就听周北杨说:“抱的挺紧的啊。”
因为都是半小时以前的事了,加上刚才合照,现场乱糟糟的,以至于金燕柳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等回过味来,忍不住笑着说:“你这么能吃醋,不嫌酸啊?”
周北杨笑了笑,朝他靠近了一些,说:“言徽华是不是还惦记着你,我看这小子挺正派一个人,怎么还想做小三?”
金燕柳说:“言徽华这人还真的是正派,我还没见过比他更正派的人。”
“那你就趁今天晚上还有机会,就多和这个正派人聊聊,等杀青宴吃完,你可就没机会了。”
周北杨一想到这就神清气爽。
言徽华是正派,这么长时间里也很安分,但一个这么喜欢自己对象的人,每天和自己对象相处的时间比自己都多,他多少还是会不舒服。
如今好了,他估摸着以后这俩人见面的机会也不会很多。
杀青宴上,大家都是放开了喝的,酒精是个好东西,大家都喝嗨了。
最嗨的还是陆曜,他跟花蝴蝶一样满场子乱转。
《入魔》火爆,他跟着也喝了肉汤,人气虽然没有恢复到他鼎盛时期,但也算翻红了,而且明年第二季一拍,他这个当之无愧的主角,肯定会更火。
终于扬眉吐气,可以做一个人人捧着敬着的大明星了,好爽。
心里一高兴,过去的恩怨全都忘了,他现在提到金燕柳,便只有满心的喜欢,他站起来,举着杯子看向金燕柳:“咱们俩也喝一个吧。”
金燕柳酒杯空了,就直接拎着酒瓶站了起来。
陆曜见状自己也换了酒瓶,刘其昌笑着说:“怎么,你们俩要对瓶吹啊,这可是白酒,你们俩悠着点。”
“今天不醉不休。”陆曜说着就跟金燕柳碰了一下瓶口:“燕柳,我真是要谢谢你。”
金燕柳笑着举了一下手里的酒瓶,然后就喝了一口,还没放下手里的酒瓶,就赶紧伸手去拦陆曜,因为陆曜竟然对着酒瓶“咕咚咕咚”就是几口。
“你当白开水啊。”金燕柳笑着说。
陆曜喝的脸色通红,这才放下手里的酒瓶,擦了下嘴巴说:“我是前段时间,从刘导那里才知道,当初陆芳林这个角色,是你推荐的我,也是你选的我。”他说着竖起大拇指:“大气。”
金燕柳说:“谁叫咱们俩是众所周知的死对头呢,我干什么都想着你。”
大家伙就笑了起来,陆曜就说起他们俩的恩怨来:“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跟燕柳还有北杨他们,从初中就是同学。”
在座的都知道他和金燕柳曾经是同学,但和周北杨也是同学,好多人还真不知道。钟倩倩笑着问说:“那当时在中学的时候,你们三个谁是校草?你们学校的女生也太有眼福了吧,三个大帅哥。”
“那还是我。”金燕柳笑着说:“他们俩还差点火候。”
“你们是不知道那时候金燕柳在我们学校有多出风头,他除了成绩不行,别的都是一骑绝尘。”陆曜说。
“那你们三个谁成绩最好?”
“周北杨啊。”陆曜说。
金燕柳接道:“他的成绩也是一骑绝尘。”
刘其昌其实前段时间就知道金燕柳和周北杨的关系了,只是这俩人一直没公开,他也就藏在心里装不知道,如今见都说开了,就说:“你和北杨,这么好的兄弟,为什么要藏着掖着,说起来还挺尴尬的,你们俩处的这么亲,有一段时间,我都怀疑你们俩在谈恋爱。”
这话一出,言徽华立马抬起头来。
陆曜笑着说:“我早就怀疑了,我从中学那会就觉得他们俩兄弟不兄弟,情侣不情侣的,看的我都妒忌。”
“他们俩是兄弟?是朋友那种还是……”言徽华还有点迷惑。
“确切点说,以前是兄弟,现在不是了。”金燕柳说。
“燕柳的父亲和北杨的母亲以前在一起过,后来分开了。”陆曜说。
这种事多少有点隐秘,大家也没有细聊,却让言徽华震惊了。
这俩人……原来是兄弟么?
所以他们俩一直这么亲密,不是因为两人在谈恋爱,而是因为他们是兄弟?
亦或者他们俩以前是兄弟,现在变成情侣了?这样也可以么?
如果是后者,那应该算是不能见光的爱情了吧?
他看了金燕柳一眼,又看了看周北杨。
一伙人喝到深夜,金燕柳微醺,刘其昌和陆曜却都醉了,金燕柳送刘其昌和陆曜上车,自己脚下却踉跄的厉害,周北杨扶着他,他就一只胳膊搂住了周北杨的脖子:“慢点开,找人……照顾一下……”
“老子……没喝醉,老子……还能喝。”陆曜伸着胳膊喊。
金燕柳耸着肩膀笑,等车子走远了,才回头对周北杨说:“陆曜这小子喝醉了还挺好笑的。”
“你别说别人了,看看你自己喝成什么样了。”
外头寒风正紧,金燕柳靠着周北杨站了一会,仰起头来看:“是不是下雪了?”
今年的雪,来的格外早,轻飘飘的,下的很小,雪花细碎,落到脸上凉丝丝的,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周北杨也仰头看了一眼,说:“还真下雪了。”
剧组的其他人都还没有散,看到下雪,大家都很兴奋。
“太冷了,咱们也回去吧。”周北杨说。
金燕柳点点头,跟大家挥别,却看到言徽华穿着浅灰色大衣,在人群里站着看他。
金燕柳就笑了笑,朝言徽华挥了一下手。
肖胖子将车子开了过来,周北杨便扶着他上了车。
北风那么冷,吹在脸上都是痛的,言徽华却只感觉自己心头很热。
他在后半场基本上就没有心思再去想别的了,一心都在想,这俩人到底是兄弟,还是情侣。
如果是情侣,他自然该死心,既没有机会,也不该去破坏人家的感情。
可如果只是兄弟,他就想在和金燕柳分开之前,最后再试一次。
他焦灼而紧张,在寒风中抿紧了嘴唇。
他要试一次,不然就这么放弃,他以后都会在懊恼中度过。
其实多少有一点阴暗心思,想着即便这两个人是情侣,他也应该试一试。
金燕柳一上车就彻底瘫软下来了。
肖胖子听他哼哼唧唧的,就问说:“燕柳哥这是喝了多少。”
“反正是没少喝。”周北杨说。
喝多了的金燕柳,又开始哼哼唧唧地往周北杨身上靠。
肖胖子在前头开车,忽然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个夜晚,酒吧里喝醉的金燕柳,也是这样,哼哼唧唧地往周北杨怀里钻,要吃周北杨的豆腐。
那时候他在前头开车,真是又尴尬,又紧张,想看又不敢看。
如今情景重演,他隐约听见周北杨说:“别发酒疯,车里呢。”
金燕柳只暧昧不明地笑,手往周北杨身上摸。周北杨还是顾忌着肖胖子的,他占有欲很强,特别不愿意他和金燕柳这私密的一面被别人看见,便抓着金燕柳的手,不让他动弹。
但是金燕柳生性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越是躲,金燕柳越是放肆,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