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成挂了电话之后,徐知薇问道:“怎么样了?”语气里的焦急和脸上的担心显而易见。
段成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灼哥没事,他们在山顶。”
一行人骑到拐弯处,地上横七竖八放着许多大理石,挡住了一半多的道路,这一看就是人为弄的。
段成咬了咬后槽牙,昨天晚上他还特意跟灼哥来看过榕山的地形,这里根本就没有这些石头。
“林家宝。”段成咬牙切齿,“卑鄙小人。”
目光一转,他看到旁边的断崖,心不禁悬了起来,要是运气不好从这里掉下去必定粉身碎骨,林家宝真毒啊。
众人赶到山顶,就看到谢灼衣衫不整,裸着上半身,而夏湫则坐在一边,面色泛红,怎么看怎么暧昧。
徐知薇看到俩人的时候,她眼底的情绪低落了几分,不过还是第一时间上前关心谢灼,看到他腿上的伤,她心揪成一团:“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段成眉头紧紧皱起,赶紧说:“灼哥,我们去医院。”
谢灼点头,他抬眸看着夏湫:“好学生,走吧。”
男生们都围着谢灼走在前面。
徐知薇和夏湫跟在后面。
徐知薇将大波浪扎在脑后,然后转身拉住夏湫,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夏湫有些不明所以,她问道:“你……在看什么?”
徐知薇放开她:“别紧张,就是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听她这么说,夏湫心里有些暖暖的。
看夏湫没有受伤,徐知薇松了一口气,她摸着下巴:“谢灼腿都伤成那样子了,你竟然一点事都没有,看来他把你护得很好。”
能让谢灼护着的人,还真没几个。
夏湫又想到在下坠的过程中,把自己护在怀里的那个结实的怀抱,她抿着干涩的唇,小声说:“谢灼是个好人。”
徐知薇愣了几秒,有些失笑:“好学生的想法就是跟我们不一样,走吧。”
她走过去坐上其中一辆摩托车,然后招呼夏湫和她一起:“你放心,我骑的比谢灼稳。”
另一边的谢灼满头黑线。
大家下山的时候,山下已经空无一人。
段成冷哼:“这帮兔崽子跑的还挺快,千万不要让我再看到他们,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大家把谢灼送去医院,徐知薇送夏湫回了家。
在林榆巷口,徐知薇把练习题给夏湫,夏湫去拿,徐知薇却没有松手。
夏湫疑惑:“还有什么事吗?”
徐知薇微微一笑,可是目光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好学生,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不等夏湫反应,她一踩油门:“好学生,再见了。”
羡慕?羡慕她什么?夏湫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她才起身往家走。
推开院门的时候,乔兰正在院子里焦急踱步,看到夏湫,她瞬间松了口气:“遂遂,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还饿不饿,外婆给你热了饭。”
夏湫连忙将摔脏的衣袖藏在身后:“不用了外婆,我先回房间了。”
把门关上后,她靠在门框上,疲惫的闭上眼睛。
第二天,夏湫从自己零钱箱里面拿出五十块,准备今天去医院看一下谢灼。
吃早餐的时候,乔兰把刚刚磨好的豆浆端上桌,夏湫喝了一口,斟酌道:“外婆,我有个……嗯……不太熟的朋友受伤住院了,我今天下晚自习去看看他。”
乔兰点头:“可以,这是应该的。”
夏湫默默的喝完碗里最后一口豆浆。
到学校的时候,各科课代表都在着急忙慌的催作业,夏湫从包里拿出作业,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
周围同学大多都还在奋笔疾书,一边复制一边连声抱怨。
“要死了,语文老师一张试卷,数学老师一张试卷……”
“等一下收我的,你先收别人的。”
“快点借我看看,我还有一道题。”
“……”
夏湫安静的翻开语文书,开始背诵文言文和古诗。
苏禧拿出糖酥递给夏湫:“夏夏,这是我哥从江市带回来的,听说是那边的特产,你尝尝。”
“江市”——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两个字,夏湫有些恍惚,她看着白纸包着的糖酥,久久未动。
苏禧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夏夏不喜欢吃吗?”
夏湫回过神:“没,我尝尝。”
她拿过一块,还是那个味道。
苏禧把一盒都给了夏湫:“夏夏,这些都给你,我哥带回来好多呢。”
夏湫抽出卫生纸,擦干净手指上的碎屑,问道:“你哥在江市读书?”
苏禧点头:“我哥大我五岁,在江市读大学,今年大四了。”想了想,她又自豪的补充一句,“我哥在江市读医科大。”
江市医科大,全国排名第二的院校,里面的医学专业尤其难考。
夏湫点点头,由衷说:“你哥很厉害。”
苏禧眨着圆圆的大眼睛,里面闪着光:“我哥那年还是浦南市的理科状元哦。”
状元啊,那他的笔记应该挺有用,夏湫想借来看看,可她又觉得不太好意思,她欲言又止,说出来的话变成了:“你哥挺优秀的,你可以多向你哥学习。”
“对了,你哥这次回来是来帮你辅导功课吗?”
一提到这个,苏禧头就疼,她趴到桌上:“我以为我哥就是说说而已,谁知道他真的回来了,要老命了。”
“夏夏你是不知地道,我哥把我这次的错题都做了分析,整整做了24张表格出来,还给我制定了学习计划,昨天我写作业写到12点才睡。”
“你看,我今天都有黑眼圈了。”她靠近夏湫,指了指自己的眼眶,委委屈屈。
夏湫看见一圈淡淡的黑色,颜色很浅,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苏禧继续吐槽她哥,滔滔不绝:“我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警告我不要谈恋爱,管的比我爸妈都宽。”
夏湫安慰她:“我们苏禧这么可爱,你哥也是担心你被骗。”
苏禧努努嘴,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只吐出来两个字:“好吧。”
夏湫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数学笔记:“你数学基础有些薄弱,这个给你看。”
苏禧“哇”了一声:“夏夏你真好。”她翻开笔记,里面的公式工工整整,一些解题思路比老师讲的都还要简洁,苏禧翻了几页,瞬间爱不释手。
……
下午体育课解散,男生在篮球场打球,夏湫准备回教室休息。
路过篮球场的时候,一颗篮球不偏不倚的朝着她的脑门飞来,夏湫根本来不及躲开。
“啪”的一声,疼痛感袭来,夏湫脑袋有些发晕,她捂着额头,缓了下神,余光里一抹修长的身影紧张的朝她跑来。
陆景朝没想到会砸到人,他把夏湫脚边的篮球扔回篮球场,然后蹲下身担心的看着夏湫,看到她红肿的额头时,他心里自责,愧疚的说:“夏同学,我送你去医务室。”
夏湫摆摆手:“没事,我自己去就行。”
谢灼扶起夏湫:“我还是送你去吧。”
夏湫头很晕,不知是不是刚刚砸了一下的缘故,现在看东西都是重影。
见他坚持,夏湫也没在反对,毕竟她现在这个情况,自己去医务室确实有些困难。
两人从操场离开。
不远处,林宛伊一脸愤然的望着前面两道背影,握在手里的矿泉水被捏的“咯咯”作响。
王洁:“宛伊,你看我没说错吧,陆景朝好像真的喜欢夏湫。”
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在最不懂爱的年纪,却经常把谁喜欢谁挂在嘴边。
林宛伊把手里的矿泉水丢进垃圾桶,转过身对着王洁说:“昨天我看到她和五中的谢灼混在一起。”
她给王洁说了昨天赛车的事情,以及夏湫坐上了谢灼的后座。
王洁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天哪,她竟然跟那种人在一起,那她会不会在和谢灼谈恋爱啊?”
林宛伊翻了个白眼:“切,谁知道呢,表面上是好学生,私下里还不是和那样的人渣在一样,虚伪。”完全忘记了前几天她自己也屁颠屁颠的去找谢灼要过电话。
王洁低着头,在林宛伊耳边说了几句话,林宛伊开始有些犹豫:“这样真的可以吗?”
王洁赶紧添火:“像她那样的人,仗着漂亮,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们就得给她点颜色看看。”
林宛伊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行。”
王洁笑了,畸形的嘴角越来越开,在脸上形成一个邪恶的弧度。
……
医务室内。
女校医从冰柜里拿出一袋冰给陆景朝:“你先帮她冷敷一下。”
陆景朝拿过冰袋,轻轻地放在夏湫额头:“疼吗?”
“还好。”
女校医在药柜里找跌打损伤药,边找边说:“你们小伙子打球注意些,幸亏这次砸到的是额头,如果砸到眼睛怎么办。”
陆景朝垂着头:“我以后会注意的。”
女校医把药递给夏湫:“一天擦三次,注意擦的时候轻轻按摩,肿块消失得快些。”
夏湫把药瓶握在手里:“谢谢。”
额头上的冰块慢慢融化,水滴落在夏湫长长的睫毛上,陆景朝用纸巾帮她擦掉,动作温柔,随后他转头对女校医说:“医生,请问还有新的冰块吗?”
直到快下课了,两人才从医务室出来。
陆景朝一路上低着头,声音满是愧疚:“对不起啊,那个球我也没想到会打到你。”
夏湫淡然一笑:“没事的,我们快走吧,马上要上物理课了。”
回到教室,夏湫借来苏禧的小镜子,看着自己红红肿肿的额头,她轻轻戳了戳。
“嘶”她倒吸一口气,真挺疼。
苏禧把自己刚买的冰水给夏湫,看着她额头上的肿块,心疼道:“夏夏,你再敷一敷吧。”
夏湫把镜子还给她:“没事了。”
苏禧愤愤不平:“陆景朝真是……”
下晚自习,苏禧和夏湫一起走出校门,苏禧盯着她额头上的包,说道:“夏夏,你回去可以用茶油涂一涂,我以前磕着碰着我妈都是这么做的。”
“好。”说话间,夏湫看到16路正在往这边来,她赶紧对着苏禧说,“苏禧,16路来了。”
苏禧却没有往车站走,她耸耸肩:“我不坐公交车,今天我哥来接我。”
老旧的昏黄路灯下,夏湫看到一个瘦高的人影推着自行车往这边来,他停在苏禧身后,沉沉出声:“丫头,回家了。”
夏湫看着他,青年长的很高,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好看的桃花眼藏在镜片后,整个人看起来英俊温雅。
苏禧听到声音转过身,蹦蹦跳跳的去到青年身边,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哥。”
青年嘴角含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异常宠溺。
“哥,这是我朋友夏湫,大学霸哦。”苏禧指着夏湫跟青年介绍,然后又说,“夏夏,这是我哥苏洲白。”
夏湫对苏洲白点了点头,苏洲白淡淡回应。
苏禧拉着苏洲白跟夏湫挥了挥手:“夏夏,那我们先走了哦。”
夏湫点点头。
苏禧跳上自行车的后座,自然的抱着苏洲白的腰,撒娇道:“哥,我想吃烧烤。”
苏洲白没有回头,只听得见低磁的声音传来:“不行。”
苏禧晃他:“哥哥,你最好了。”
或许是抵不过苏禧的撒娇,夏湫看到苏洲白换了一条路,那条路,通往夜市。
夏湫今天本来想去医院看望谢灼的,但她一想到自己额头上的包,算了,还是晚几天再去吧。
只是没想到在巷子口的小卖部前,她还是看到了谢灼,此时的谢灼手里拄着拐杖,正在小卖部买烟。
夏湫停在不远处,想着这几日两人见面的频率……高到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