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恭王

宋普算是和他哥宋凌云和解了, 正好翌日宋国公有事告假,没有出门, 还是宋凌云送他去的清泉国寺。 21

沿途路过一家酒楼, 宋凌云让马车停下,去酒楼里买了只叫花鸡回来。

宋普说:“你饿吗?”

宋凌云道:“我听灯笼说你起晚了, 没吃多少东西,这儿离清泉国寺远,到了寺庙里也都是素斋, 沾不了荤腥, 左右先吃点肉。”

宋普忍不住笑了, “只是去一天罢了。”

宋凌云便坐到他旁边, 拆开了那只叫花鸡,用干净的小刀割了, 送到他嘴边, “吃吧,我喂你, 省的弄脏了手。”

宋普张嘴接过了他送过来的肉, 眼睛忽地亮了起来, “好吃!”

宋凌云笑,“这叫花鸡是悦来的招牌,十几年了,一直都是这个味道, 你小时候很爱吃的。”

宋普心虚地说:“我不记得了。”

宋凌云说:“不记得也正常, 是你很小时候的事情了。”

他言语间, 手上的动作也没停,陆续给宋普片了不少鸡肉,给他垫了肚子。

宋凌云看他吃得差不多了,又拿出一条帕子,要给他擦。

宋普赶忙说:“我自己来吧。”

宋凌云便将帕子给他,让他自己擦擦嘴边的油。

宋普好好整理了自己,又喝了一杯清茶,润了润嗓子,才道:“哥,等送我过去后,你就回去吧。”

宋凌云却说:“我也要请香,便与你一块回来吧。”

宋普听了,有些担心。

宋凌云见到狗皇帝的机会并不大,但宋普知道他心里恐怕是极其不满的,若是见到澹台熠,没准还会给脸色,这样不行。

想到这里,宋普委婉地提醒道:“哥,待会儿若是见到陛下,你莫要失礼。”

宋凌云笑了起来,道:“阿普说什么呢?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宋普也觉得宋凌云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他也是聪明人。

到了清泉国寺,两人下了马车,此时天色还尚早,但李宗义常江明等人已经到了,澹台熠还未到。

也因为澹台熠没来,几人都不敢先进寺庙,见到宋普过来,脸上都露出笑来,“宋普,你这次倒不是第一个来的了。”

说话的人是李宗义,他如今重新进宫伺候,但澹台熠已将他忘在了脑后,并不怎么找他比试,他如今也松了口气,精神劲头也好了许多。

宋普道:“你们何时来的?”

常江明叽里呱啦道:“只比阿普早一会儿。”

谢糯玉倒是先注意到了宋普身后跟着的人,他一时惊讶,笑了,“是你哥哥吗?”

宋普笑道:“是我亲大哥,宋凌云。”

又扭头对宋凌云道:“这是谢糯玉,常江明,还有李宗义。”

宋凌云当然知道他们,他也不怎么端架子,因而俊美脸庞露出了和煦的笑,“我年长你们几岁,你们都可以喊我哥。”

谢糯玉望着他,笑着道:“宋大哥。”

剩下的几人也纷纷叫了一声。

说话间,一辆豪华精致的马车缓缓朝他们这边驶来。

宋普等人立即整理了表情,翘首以盼等着马车的主人下车。

只不过待马车行至他们身边,一阵微风袭来,单薄的帘子飞翘开一角,被一只漂亮的手抓住,随后帘子便掀了开来,马夫停好车子,拿出凳子,以便让贵人下车。

随后宋普便看见一个高贵明艳的少年下了马车。

他穿着一身刺柏锦袍,肤白如玉,唇红齿白,眼眸是琥珀色的浅色,长相也是让人过目不忘的惊艳,不过这张脸,着实有些像哪个人。

宋普本还没想起来,待这少年转头,瞧见他们,朝他们走近时,宋普瞧见他眼稍往下的一枚泪痣,才忽然有了些印象。

“智云,这么巧,竟在这儿遇上了。”少年矜持又不失温和地笑。

宋凌云拱手,“恭王殿下。”

宋普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便是恭王了。

恭王和澹台熠乃同父异母的兄弟,又因母亲是亲姐妹,长相有六分相似,只不过澹台熠偏太阳一般闪耀夺目的漂亮,恭王便是明艳又俊美,眉眼里都浸满了温柔,像是一个翩翩贵公子。

如今的恭王也有十六岁了,身形拔高了许多,看着比宋凌云还高些,他对宋凌云很亲切,但宋凌云对他却有些不冷不热的样子,只维系了表面的恭敬。

但恭王好像并不在意宋凌云的冷淡,他笑吟吟地转过视线,看见了宋普,道:“这便是你弟弟宋普?”

宋凌云道:“是的,这是我弟弟宋普。”

许是知道宋普还未见过恭王,便压低声音对宋普道:“这是恭王殿下。”

宋普赶紧问好,“恭王殿下安好。”

恭王温和地道:“你还未有字,本王便与智云一般,喊你为阿普好了。”

宋普道:“不胜荣幸。”

恭王还欲多说几句,另一辆马车驶了过来,这辆马车更为豪华,有六匹骏马驾驭,车身上有金银玉器点缀,尽显皇家的尊贵气派。这次众人不会再认错了,这般规格的马车,也只有皇帝才能乘坐。

果然,这次才是真的澹台熠。

澹台熠下了马车,一眼便见到了恭王,他脸上顿时浮现了一种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看来孤出门没看黄历,好事倒变成坏事了。”

恭王微笑道:“兄长安好。”

澹台熠道:“孤记得与恭王说过,再见孤不准喊兄长,恭王看来还不长记性。”

他说罢,金眸眯起,浑身已发散开一股刺骨的冷意,“曹喜。”

曹喜连忙站了出来,“陛下有何吩咐?”

澹台熠道:“把孤的马鞭拿来!”

曹喜立即转身,将澹台熠的马鞭拿了过来,澹台熠甩了甩马鞭,朝恭王轻柔的笑,“恭王,这马鞭赏你,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恭王笑意消散了,慢慢地叹了一口气,“陛下又何必如此?父皇若是知道了,怕不是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息。”

澹台熠呼吸顿时急促了几分,他将马鞭掷在地上,笑了,“恭王,孤与你说了那么多次,你仍不长记性,看来是被孤打上瘾了,孤再予你一次机会,若再不乖觉些,孤便送你去黑牢住几日。”

恭王望着他,又看了看脚边的马鞭,顿了一会儿,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捡起了那根充满侮辱性质的马鞭。

他捏着那根马鞭,扭头朝宋普他们看了一眼,便走了过来,“智云,可否劳烦你帮本王完成?”

宋凌云沉默了,恭王温和地笑了起来,“本王带来的下人都是温软性子,怕不敢下重手,若打得轻了,怕陛下不满。”

宋凌云压低声音道:“已是第二次了。”

恭王垂眸,眉眼温顺道:“智云与本王平辈相交,本王自是信你的。”

宋凌云没有再多说什么,伸手接过了马鞭。

鞭刑的场所便就在清泉国寺之外,宋普又想说话,被宋凌云狠狠瞪了一眼,又胆怯地缩回了脚。

在佛寺面前这般肆无忌惮,纵是宋普,都觉得澹台熠有些过分了,但他也看得出澹台熠很生气,浑身散发着一股紧绷又压抑的气息,因而也不敢乱出什么头了。

想必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恭王熟练地褪去上衣,露出白玉一般的健康体魄,奴仆替他拿来一个软垫,铺在他膝下,随后宋凌云便开始鞭打他。

一鞭、两鞭、三鞭……每一鞭都是十足的力道,能打得恭王往前倾倒一些,又勉强立足身体,继续接受鞭挞。

如此到二十五鞭的时候,澹台熠才给了曹喜眼神,让他喊了停。

经过这一次鞭挞,澹台熠心情也好了,他看着恭王后背血淋淋的鞭痕,唇角翘起,道:“孤心胸宽广,这次便不计较恭王冒犯,只罚恭王二十五鞭便足以,若是再犯,就是五十鞭,一百鞭,恭王可懂?”

恭王恭恭敬敬地拱手:“谢陛下教诲,臣自当铭记于心,不敢再犯。”

澹台熠笑意收敛,“恭王上次也是这般说的,只是一次一次都不曾长记性。”

澹台熠也并非傻子,他又何曾不知道这个弟弟是在故意激他,激他当众折辱他,他每次都知道,却也每次都毫不犹豫地鞭打他。

比起忍,他更愿意用让他吃些苦头。

也不欲再与恭王多说,他背着手从恭王身边走过,走到宋普跟前,脸上又露出笑来,道:“宋卿,快与孤进去。”

宋普不仅痛觉敏感,对疼痛的联想和共情能力也很强,他刚观看了那场鞭刑,感同身受一般,浑身都觉得疼了起来,脸色更是白如雪,有些萧瑟。

澹台熠看了看他,忽地压低声音道:“宋卿莫怕,孤舍不得这么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