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从胸口附近剧烈的传来。
叶廉的眼帘猛然颤了颤,把到了嘴边的呜咽声尽数吞下,随后虚弱的将目光移到下方。
一把雪白的匕首正竖着插在他的胸口附近,刀身只刺进去一半,还能看见冰冷的利刃上蔓延着的红色的血液。
只要刀身往下刺入几公分,就会损害到心脏。
是一个不会置他于死地,却会让他疼痛难忍的折磨方式。
还好这种痛苦,在叶廉的记忆中并不算什么,他曾经也还遭受过比这更强烈的痛苦。
因此他并没有露出什么强烈的反应,目光甚至极为平静的看向了一边的罪魁祸首。
而等着他在众人面前露出丑陋表情的收藏家此刻却最先忍受不住了。
他做了这么多准备,就是希望能够让叶廉颜面扫地,在认识人的面前卸下那无时无刻的刺眼的优雅。
但是结果呢!
他所做的这一切,在叶廉的眼中似乎都是白费功夫,他甚至只换来了叶廉那讽刺又冷漠的目光!!
就好像,他才是那个需要被怜悯的、成为阶下囚的可怜虫。
这是收藏家最无法忍耐的一点。
他将屏幕猛然关闭,隔绝了安室透和毛利小五郎那边的视野,随后怒气冲冲的走到了叶廉的边上,高高扬起了自己戴满戒指的右手。
——啪。
安室透与毛利小五郎猛地将身体撞向了紧闭着的房门。
然而厚重的大门仿佛就是为了拦住他们所提前做的准备,大门纹丝未动,还能够清晰的听见外面传来的铁链声。
“可恶!被锁上了!”毛利小五郎气愤的再次一脚朝大门踹了过去,但是最终抱着腿疼的直打滚的人,还是他自己。
“对了,手机!”
脑海中倏地浮现出一丝可能性,毛利小五郎迅速的将手掌伸到身侧,然而空荡荡的口袋却提醒着他手机早已被收走的事实。
毛利小五郎一怔,终于反应了过来:“所以那家伙才提前将我们的手机收走的吗!混蛋!!竟然提前就布置好了陷阱。”
他愤愤的砸了下舌,整个人就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急的团团转。
比起他的鲁莽和一根筋,安室透的思维则明显灵活多了。
虽然叶廉那被刺伤的画面还残留在他心中,甚至久久的挥之不去,令他的心脏难受的像是被一只大手所攥紧,但他依旧靠着自己的毅力排除了多余的心绪,开始寻找脱身的办法来。
被锁住的叶廉显然不能自己脱身,他要马上去救他才行。
抱着这种顽强的信念,安室透迅速的打量了下屋内的环境,毫不意外的看见了墙角设置的摄像头,以及墙上镶嵌的透明的玻璃。
“把窗户打破!”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安室透朝毛利小五郎迅速喊道。
两人来到窗户的面前,却发现这里的窗户也是经过特殊的加工制成,一般的器物竟无法将它击碎。
无论是用椅子的一角怎么猛烈的往玻璃上砸去,也依旧没有什么用处。
“嘁!”安室透眉眼堆积着的暴戾越发加深,他的胸口仿佛燃烧着翻滚着的岩浆,将他的每一个细胞刺激的像火一般旺盛的燃烧着。
这种积攒着的郁气始终没办法消除,最终连他的大脑都开始吞噬起了理智。
他要尽管去救叶廉才行,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金发青年那仿佛呼吸都要消失的脆弱的模样再一次拉扯着他的肺腑,安室透终于忍耐不住,将手里的椅子一把扔到一边,随后竟将手掌摸向自己的腰身,从中掏出了一把通身漆黑的手.枪。
看见他拿出危险武器的一瞬间,毛利小五郎的眼眸就倏地睁大了,他不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位他一直以为是普通咖啡馆服务员的青年,整个人都愣住了:“你、你、这把枪是……”
安室透知道随便拿出武器会暴露他的身份,而且毛利小五郎还是离他比较近的人,如果可能的话,在毛利小五郎的身边,他会一直保持着那个简单又开朗的服务员身份。
但是没有办法了,他已经不得不做了!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透明的玻璃迅速开了两枪。
玻璃应声而碎。
震耳欲聋的声响回荡在耳边,也再次向毛利小五郎证实了这不是玩具枪的事实。
尽管毛利小五郎此刻很想揪着安室透的衣领问他这把枪的来源,但是人质的安危又是他这个曾经的警官最牵挂的事情。
因此毛利小五郎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两人就这样沉默的达成了默契,决定先营救叶廉。
窗户的外面直接就是走廊的地面,安室透和毛利小五郎各选择了两个方向往楼上的楼梯跑去,结果迎面却对上了一群穿着保镖衣服的光头大汉。
或许是判断到了有人会惹是生非,这些保镖的数量尤为繁多,就算安室透他们有两个人,对付一群强壮高大还持枪的男人,也是没办法轻松取胜的。
更可况,保镖们根本不顾他们的死活,只要发现他们的身影,就不断扫射过去,看那冷漠的模样,似乎不是一般的保镖。
见此,安室透也就躲在墙角处,也用枪支与他们进行对抗,毛利小五郎偷袭了一名保镖,也取得了武器,端在掌心里。
在子弹如雨的当下,安室透一边艰难的做着抵抗,一边忽然抬高起音量,竟是自言自语了起来。
“听得到吗!”
“我知道你刚才在我的身上安置了追踪器和窃听器,现在,正是我需要帮助的时候。”
“如果你还想要毛利小五郎安全活着的话,现在立刻就报告给警察,让他们派人来支援!”
他这边自然接不到千里之外的某人的回话,因此只是放下这两句,便一心集中在了攻击上面。
但他在心里却十分坚信,如果是对面的那个聪明的孩子的话,一定会明白他的意图。
早已不再有后顾之忧。
而就像是他所想象的那样,远方的柯南也确实抱着复杂的心思第一时间将现场的情况通知了目暮警官,当所有的警察持着枪闯入这栋别墅收尾时,看见的却是一群受伤惨重的保镖这件事,也是后话了。
安室透开枪的角度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他不会冒昧的杀人,几乎每一枪都会打中敌人的臂膀,迫使他们没有办法再进行攻击。
但与此同时,也有大量的子弹擦过他的身体往后侧飞去,有几颗甚至划破了他的脸颊,带起火辣辣的疼痛。
不过安室透却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现在的他仿佛又回到了警校培训的时期,那段艰难痛苦的训练生涯中。
不管周围有什么威胁,不管身体有几处划伤,他端着枪的手臂都极其的稳定,利用间歇的空隙飞跃到掩体的后面,并且竭尽全力的往三楼走去。
大量的战斗明明已经让他的体力透支,紧绷的神经好像下一秒就要晕眩,但他抱着心中的信念,展现出惊人的毅力,一路磕磕绊绊的终于来到了三楼紧闭的房间外面。
将门外的锁用子弹打断,安室透朝大门用力踹出一脚,凝视着那迅速打开的房门,同时眯起眼神将拇指搭在扳机上,对准里面的方向。
然而下一秒,他忽然呼吸一滞。
里面的场景让他不禁愣住了。
大量的鲜血刺眼的蔓延在棕色的地板上,逐渐形成了小湖泊那么大的面积。
而倒在血泊中的两个陌生男人瞳孔惊恐的放大,且脖间各自被划开一道凌厉的伤口,身体交错的倒在一边。
他们的脸色灰败,胸口不再起伏,唇角也溢出血丝,完完全全消失了生命特征。
而靠在墙壁上那个只穿着衬衫的有些狼狈的金发青年,则随意的屈起一条腿将左臂放在膝盖上面,右手则握着一只雪白的匕首,漫不经心的在掌心把玩着。
比起地板上的那两句尸体,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仍旧雪白光滑,似乎除了那个刀伤外,没有受到其他的伤口。
就连胸口的那道刀伤,也已经不在往外渗血。
只是那修长的右手手掌上几乎满是粘稠的红色,就连衬衫上也宛如梅花般盛开着一大片血痕。
他脸上的表情同样随意到了极点,仿佛游离在这肃杀的场景外一样,周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就连身上的血迹也没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眼前的一切场景,都似乎是在向安室透证实着,那两个男人早就被叶廉反杀了的事实。
用的,还是那把刺伤了叶廉的匕首。
看着毫发无伤的叶廉,安室透的心脏重重落了下去,他心中第一时间浮现的思绪竟不是叶廉杀了人,而是叶廉还活着……实在太好了。
这么一放松,他的腿险些一软,瘫倒在地面上,不过他还是强挺着身体的疲劳,朝叶廉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转眼,半蹲在了叶廉的面前。
“你来了。”
当叶廉注意到安室透的身影时,同样被那狼狈的模样怔了下。
因为安室透原本完整的衣服袖子此刻则被划开好多条细口,甚至还从里面溢出点点红色的血丝。
而且他的衣服上几乎布满了灰尘,像是从哪里摸爬滚打一路走出来似的,脏兮兮的实在是跟平常那整洁的样子差了好远。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安室透是为了救他才一路奔到了这里,虽然他不知道安室透到底经历了什么,却也能从那一直急促喘息的状态看出他的艰辛,忍不住朝他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被围攻了?外头的人已经消灭了吗?”
尔后,安室透蹲在他的面前,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忽然将双手捧住他的脸颊,与他拉近了距离。
叶廉可以看见安室透那紫灰色的眼眸中浮现的紧张和一丝恐惧,他就这样用力的捏着自己的脸,指腹在他的皮肤上轻轻的蹭着。
过于近的距离几乎能够感受到安室透那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侧,叶廉并不太适应的眨了眨眼睛,直到那双眼睛的情绪逐渐被安心所布满,才解释道:“放心,我没有什么事。”
倏地,安室透合上眼睛,用力的松下一口气。
再睁开眼睛时,温柔的闪烁着柔和的眸光,像是漫天的繁星,灿烂的展现在他的视野内。
“……太好了。”
叶廉的身体被两只手臂用力的抱紧,安室透第一次给予了他一个火热的拥抱,将下颔搭在他的肩膀上,唇边叹息着泄出了欣慰的呢喃。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唇边划开了一抹心满意足的笑意,安室透幸福的眯着眼眸,将手臂收缩的更紧了一些。
只有这么拥抱着叶廉,他才能填补心中的空缺,才没有被那涌上来的杀意所控制住理性。
此时此刻,他只想静静的与这个青年待在一起。
就已经足够了。
两个俊美的青年久久的相拥,身体交叠的部位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火热的、正在跳动的心脏。
叶廉感受着身上的温暖,微微侧过脸看向身侧那淡金色的发丝,脸上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只是不曾反抗的任由安室透抱着。
须臾,眼底才迅速的划过一丝不解。
因为距离拉近,他很轻易的能够感受到安室透现在处于极其虚弱的状态。
似乎为了拯救他,即使自己身体负伤,即使累的下一秒就要倒下,安室透也不曾有过半点的迟疑。
他的给予给叶廉的感情真实而又猛烈。
……为什么安室透会这么想要救他呢?
仅仅是因为过去那段记忆、那段他全都忘了的记忆?
叶廉不能理解这样的感情。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依旧会被眼前这个耀眼的灵魂而吸引。
这种与他截然相反的,漂亮纯白的灵魂,正是他所一直追求着的,对名为‘人’的种族的渴望。
现在,他拥抱着安室透,却仿佛拥抱着那让他以付出一切作为代价、也依旧想要拥有的、纯洁的心灵。
他默默的闭上了双眼,手掌第一次回报起怀中人的腰身,脸上也无意识划开一抹温柔的笑容。
……如果能将这种温暖的感觉永远抓在掌心中,他是不是,就不再感到迷茫了呢。
在这漫长的、只是机械做着任务的时间里,他会不会找到自己所存在的意义?
“谢谢你……”
他贴近安室透的耳廓旁,由衷的说出了此刻的心意。
‘让我再一次体会到这种温暖的爱,真的很感谢。’
‘我想要的,我想要追求的,从来都是‘人’所带给我的温暖。’
闻言,安室透有些微微一怔,因为叶廉的声线实在是太过柔和又太过小心翼翼,就算是过去那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未曾听过叶廉用过这样的口吻。
当他正处于疑惑之间,耳边又传来低低的笑声,叶廉竟是再次改变了话题:“似乎这种情况发生了很多次。”
每次出现危机的时候,都是安室透挡在他的面前,现在重新想想,记忆中大多数都是安室透的背影。
似有所感的,安室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但他实在是太累了,也就维持着这个姿势调侃道:“那你的道谢实在是太没有诚意了,帮了你这么多次,怎么也要来点实际行动。”
叶廉还真把他的话当真了:“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
他说的太认真,以至于安室透再一次扑哧一声笑了:“算了,我是在开玩笑而已。”
等到笑声逐渐平息,安室透的神情才变得再次严肃起来,“我想要的,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给我的。”
他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会与叶廉相识,都是源于这份深切的愿望。
他想要找到黑衣组织的幕后boss,想要将组织一网打尽,想要保护无辜的人民,想要恢复堂堂正正的公安身份。
所以,他才会一直努力至今。
——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他没有说话,叶廉也就没有再继续提问。
叶廉碧色的眼眸中隐约浮现出一丝清澈的精光,他垂着眼眸,静静的拥抱着安室透,心中却浮现出复杂的思绪。
这个人是他在曾经任务中,所欠下的债务。
为了感谢安室透带给他的温暖,为了填补过去犯下的过失……是时候,该将这件事了结了吧。
叶廉悄声无息的动了动唇瓣。
‘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揭露一切秘密的机会。’
‘如果你能到达我的所在之处,就是你的胜利。’
‘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疑问,也可以帮助你解散组织。’
‘这是为了你才发展壮大的组织,这是为了你才特意准备的故事。’
‘它可以按照你的心愿来结束。’
‘一切,都以你的意志。’
——
完成了今天份任务的太宰治,迎着夜间那皎洁的明月,拖着疲惫的身影往横滨的一条幽静的小巷走去。
他仍旧穿着那身纯黑的西服,肩膀上披着过长的外套,外套的下摆随着他走路的幅度而轻微摇摆,像极了主人的漫不经心。
那张几乎被绷带和纱布裹满了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他只是眼神空洞的、灰暗的走在夜色里。
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老长,而那远远望去略显消瘦的背影,此刻则显得那么萧瑟,那么孤单。
仿佛在那一缕阳光也照射不来的纯黑的世界中,乌黑的少年只能将自己缩进一个角落里,双手环膝垂着头,如同玩偶似的安静的呆在原地,他的身边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任何外界的事物都不能影响他。
而这一切,在少年伸手推开一家酒吧的大门之后,又细微发生了一丝改变。
坐在吧台前那个眼熟的身影,令他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些,眼底也浮现出几分真心的笑意。
“哟,织田作,今天也在这里喝酒吗?”
他熟练的坐在了织田作之助身侧的位置上,朝酒保打了个响指。
而酒保则恭敬的朝他一点头,随即现调了一杯最浓烈的威士忌,放在了太宰治的面前。
这默契的程度可见太宰治是他们家忠实的顾客,甚至不用说话,酒保就已经明白了太宰治的意思。
想起这段时间频频光临,并且经常将自己喝的烂醉的太宰治,酒保默默的叹了口气,这个年纪的少年能到来酒吧,一定是遇到了极为绝望的事情吧。
他将视线落在一旁朝太宰治点头打招呼的红发男人身上,又忽然升起一丝欣慰。
还好一周前太宰治与这位织田作之助先生邂逅了,从那之后,太宰治脸上的表情就变得轻松多了。
虽然有一部分笑容连他都能看出来是在伪装,但起码跟以前的麻木和空洞相比,还是这副样子更符合少年的鲜活感。
“晚上好。”
织田作之助一边喝着酒,一边并不意外的朝太宰治打着招呼。
他以前就总光临这家店,而且都选择这种半夜的时间,直到前段时间在这里偶然碰见了一次太宰治,才惊觉原来还有个同好。
自从那次随着叶廉而认识了太宰治后,织田作之助便总能在总部内听见关于太宰治的情报,有许多是成员间在聊太宰治和叶廉的八卦,另外还有龙头战争时期,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组队的一战封神。
所以当见到本人后,织田作并没有对着陌生人的隔阂,还因为太宰治的话痨属性,逐渐与太宰治熟稔起来。
而太宰治的想法可就复杂多了。
他见到织田作之助后,马上便想起来这是曾经在叶廉身边见到的那个男人,当初,还被他猜忌是不是跟叶廉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遇见他的那一刹那,太宰治很想掉头就离开这里。
他暂时不想听见任何有关叶廉的事情,也不想遇见任何跟叶廉有关的人。
就连他以前时常戏耍为乐的中原中也,他也不想在看见对方的脸。
就算说他逃避也好,就算说他麻醉自己也罢。
——他怕,他会崩溃。
在这个没有叶廉的世界里。
但是太宰治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逃离的脚步,朝织田作之助率先打了个招呼。
比起此刻逃避一蹶不振,他还是不想放弃那最后的希望。
想要找人倾听,想要找人诉说,这样他才能保持着理智,这样他才能不被那绝望所吞噬。
而与他不熟却认识的织田作之助,显然是一个很好的倾听着,再加上对方那安静、有些天然的性格,更加增添了太宰治的安心感。
于是,太宰治几乎一有空就会来这里见他,大多数都在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有偶尔才会吐露一些内心的话语。
“你身上的伤口又增多了呢。”织田作之助微微将目光落在他露出的半截手腕上,仿佛漫不经心的说着。
此时已经深刻了解他的能力和性格的太宰治唇角的弧度并没有变化。
以织田作之助的敏锐,一眼看穿他的伪装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是么,最近常常这么被人说呢。”
太宰治垂着眉眼,用指腹抚摸着面前的酒杯,淡金色的液体流转于杯内,漂亮的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这是跳入河中不小心被石块砸到的伤口。”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啊啊~没想到跳河也是这么痛苦的事情,就没有一个轻松的自杀方法吗。”
织田作之助没有说什么,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他开始适应太宰治奇特的想法,虽然内心到还现在觉得诧异,但是他却没有那种资格去管束别人。
“呐,织田作。”谁知太宰治却询问似的朝他笑了笑:“你有没有好的自杀方法,介绍给我吧。”
“嗯?”织田作之助的动作顿时一顿,抬眸看向天花板,半晌,才重新没什么表情的回复道:“豆腐怎么样?”
太宰治怔了:“豆腐?”
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嗯,豆腐,结束后可以生吃,煮点火锅也可以。”
太宰治:“……那个织田作?你不会是想吃火锅了吧。”
织田作之助真的思考了一秒,才缓缓点头:“听起来不错,明天就吃火锅吧。”
望着那张认真思考着的脸,太宰治情不自禁的沉默了。
片刻后,他才忽然噗嗤一声,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哈哈哈,真有你的风格啊织田作,像你这么天然的性格还真是稀奇,我一直以为只有叶先……”
话语到这里,像是被突然掐断了似的戛然而止。
“……”太宰治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起来,仿佛时间凝结,他的动作也就此定格在了这一时段。
随后,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减少,慢慢的归于了平静。
对上织田作之助那安静凝视着他的眼神,他才找回了自己想说的话,从唇间无声的溢出了一丝叹息,眉眼也浮现一丝苦涩。
“叶先生也是一个相当天然的人呢……看见你的时候,不知为何总会想到他。”
他朝织田作之助勉强勾了下唇,眼中却透过织田作之助,再看向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大概是因为你跟他很像吧。”
织田作之助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这段时间通过组织内的八卦,他也听了不少的消息,譬如说叶廉遭到敌人暗算至今下落不明。
不过从太宰治醉酒后若有若无的讲述中,他也逐渐的发觉了一定的真相,比如说叶廉是自己不想回到组织,就算太宰治亲自去请求,也没有将人带回来。
这就是太宰治喜欢在这里不醉不归的原因,织田作之助清楚的明白,却又不知道该劝说对方什么。
说到底,像他这种满手血腥的杀手,根本想不出可以安慰他人的话。
但是太宰治却偏偏跟他唠叨了起来,而且这次很是露骨。
“呐,织田作。”太宰治用指腹抓着透明的酒杯,随意的晃动着,目光则没有焦点的凝聚在那金黄的液体上:“你说……如果你想得到一个怎么都得不到的东西,该怎么办呢?”
似乎只是随意的聊天,就跟他们平常一样,但是织田作之助还是从他压低了的声线中听出了他的沉重。
所以他认真的思考了下:“如果是我,大概就会选择放手吧。追逐,会很痛苦。”
“哈,真符合你的性格呢。”闻言,太宰治轻笑了一声,对他的答案并不感到意外。
“但是……”他的眼底逐渐浮现出深邃的黑暗,唇角也勾起了一道稍稍讽刺的弧度:“我并不想放手啊,怎么办?”
“在这里放手的话,我大概到死为止都会一直后悔吧。”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手掌松松合合,叹息似的语气却传达出那强烈的心情。
像是溺水之人牢牢的抓紧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也不肯松开这双手。
织田作之助默默的将他的表情收尽眼底,随即眼眸微微下垂,神色不明的盯着面前的酒杯。
倏地,他闭上了眼睛,忽然开口道:
“那就不要放手好了。”
太宰治一怔,转头看向他:“……?”
红发的男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侧着脸面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认真。
“无论使用什么手段都要得到他,永远不要放手。”
“去追他吧,太宰。”
这是织田作之助给予太宰治生存下去的一个理由。
织田作之助曾经只是个杀手,现在还加入了港口黑手党,可以说是一个完完全全是恶的存在。
但他这一次,却想要用这双沾满鲜血的手,来拯救他人。
他不知道这是否会将太宰治推向更加黑暗的深渊,但就在此时、就在此刻,他能看见太宰治眼底浮现出的希望的光芒。
——如同凤凰般耀眼的浴火重生。
织田作之助倏地勾了勾唇角。
既然如此,这,不就已经足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