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让太宰治的大脑清醒不少。
他看着蹲在他面前冷漠凝视着他的叶廉,头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叶廉的怒火。
这并不像是突然爆发的熔浆,反而像是天山上沉积的皑皑白雪,冷的刺骨。
这是叶廉首次对他露出除了微笑以外的情绪,大概,他是已经忍无可忍了吧。
太宰治的心中微妙的预感到了一丝不安,他忍不住试探性的朝叶廉张了张唇,“……叶先生?”
叶廉碧绿的眼眸盯着他的双眼,忽然出手如电般钳住了他的下颔,力度大的让太宰治感到了轻微的疼痛感。
太宰治被迫抬起了头,目光直直仰视着那双他最喜欢的眼眸,犹如茂盛森林似的绿意中仿佛淬了一层冰,凝固了所有的感情。
瞬间,如同一桶冷水将他从头到脚泼了个遍一般。
太宰治的面容忍不住浮现出一抹绝望。
“太宰。”
这时,对面的叶廉忽然开了口,就连声音也冰冷的没有一丝起伏:“我说过,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你的性命是最重要的。”
他钳住太宰治虎口的手指微微收紧,更让太宰治下意识的颤了颤眉梢。
“而这个任何人中,同样包括你。”叶廉目光中闪过几分阴冷,刻意压低的声线透出一股浓浓的愤怒:“我可没有教过你,要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计划的不是吗?被敌人带走,被敌人拷问,等待着我的救援……全部都是你的计划。”
“以你的聪明才智,是不可能大意到被敌人捉住,更何况我已经教给了你开锁的方法,你可以第一时间挣脱枷锁逃跑。”
“你没有这么做的理由,不就是想等待我的救援吗。”
叶廉一股脑的将心中积压的怒意脱口而出,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一下,他鲜少会放任自己的怒火如此席卷着理性,但是现在,他已经无法忍耐了。
“如果我没有察觉到你的位置,如果我没有及时赶过来救援,那你又打算怎么办,就这么干坐着等死吗,你的性命就是这么不值钱的东西吗?!”
他做了个深呼吸,猛地闭上了双眼:“我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东西,在你的眼里却是可以利用的筹码……”
他微微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底流转着的冷光。
“太宰,你太令我失望了。”
如同羽毛般轻飘飘的话语落下,却在太宰治的心间仿佛刀割般划下了一道痛苦的血痕。
太宰治的双眼倏地睁大,眼底满是迷茫和无措,他最恐惧的事情,就是叶廉有一天会抛弃他厌恶他,那双碧色的眼眸中再也映不出自己的倒影。
而现在,叶廉的举动却在朝着最糟糕的事态发展。
他看着叶廉毫无留恋的松开了他的下颔,直起身体转过身,背对着他迈开步子。
他们的距离从莫不交集缩小到触手可得,但现在又再一次扩大到了无限远。
太宰治的眼底浮现出即将溺水之人正在挣扎着的惊恐之色,就算自己的身体被毒素侵蚀,早已没有了力气,也凭借着那惊人的毅力,磕磕绊绊的朝叶廉跑了过去,随后猛地从后背环住了青年的腰身。
叶廉的动作倏地停止了。
但他没有回过头,甚至都没有看向太宰治,只是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放手。”
闻言,太宰治却更加收紧了自己的手臂,他将柔软的侧脸贴到青年的背部,眼帘不安的颤动着。不经意间,鼻翼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花香,那是他最喜欢的,曾经与叶廉在办公室中所染上的香气。
如果现在就这么让叶廉离开的话,所有的幸福都会化成一片泡影。
他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走向那个结局。
太宰治揪着叶廉衣服下摆的手掌逐渐收紧,恐惧敲击着他的大脑,令他的心脏一缩一缩,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而他的身体也随之显而易见的颤抖起来,几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顺着光滑的脸颊汇聚在下颔,又一滴一滴坠入了地面。
尽管浑身上下的伤口和毒素因为他的大幅度动作而被拉扯的疼痛不已,但是内心的痛苦却比这还要强烈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叶先生。”他哽咽的开了口,声音中的嘶哑令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很抱歉,是我做错了。”
“非常抱歉,我只是……我只是……”他用力抱紧了那令人眷恋的温暖,合上的眼帘上挂着摇摇欲坠的泪珠,在窗外的阳光照射下,折射着七彩的光芒。
“我只是……想要得到你的爱而已。”
只是现在这些爱意还不够,他还想要更多、更多。
请只注视着我一个人吧,叶先生。
而作为回报,我会将我全部的爱奉献给你。
乌发的少年静静的环着叶廉的后背,情不自禁潸然泪下。
他的脸颊逐渐布满了一行清泪,表情是那么的迷茫那么的苦闷,但他始终沉默着闭紧了唇瓣,没有溢出一丝呜咽。
……哈。
渐渐地,叶廉脸上冰雪般的冷意开始融化,最终还是忍不住、无奈般叹息出了一口气。
这个孩子,还真是既敏感又任性啊。
果然是一只还没长大的小奶猫。
但与此同时,叶廉的心中也冒出了些许疑惑。
他都将太宰治视为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难道他给予太宰的爱还不够吗?
无法理解,太宰究竟想要什么,怎么做,才能填满他的不安?
不过孩子做错了事情就要给他适当的教训,此刻叶廉还不能用平常的态度去对待太宰治,所以他将这个问题压在了心间,调整了下面部的表情,随后才伸手握住了胸前的那双手掌。
被抓住双手的太宰治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睁开双眼,他以为叶廉是想扯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回握住叶廉的手掌,死死攥住,不让两人的手掌分开。
而叶廉却没有挣扎,他转过了身,平静的看向了太宰治。
少年还在眉眼怔忪的仰视着他,眼角的泪珠似落非落,这是一张哭花了的脸,还是罕见的、在他面前极为在意形象的太宰治的脸。
这可怜兮兮的小表情看的叶廉有些想笑。
但他还是维持着板着脸的姿态,安静的凝视着太宰治,在心里默数了十个数后,才在太宰治紧张的视线中显而易见的叹了口气。
看着那松动的表情,太宰治的眼底迅速亮起一道光亮。
这似乎是叶廉开始原谅他的前兆。
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掌缓缓伸到他的脸颊,用指腹轻柔的抹去了他眼角的泪珠。
金发青年的眼中浮现出浅浅流动的情愫,用颇为亲昵的口吻道:“如果在出现这样的事情,下次我可就真的不会原谅你了。”
“别哭了。”那只手随后穿梭到了他脑后的发丝中,小心翼翼抚摸着他的脑袋,紧接着微微施力将他的头往前扣去。
“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太宰治倏地睁大了眼睛,他的下颔抵在叶廉的肩膀处,脸侧就是叶廉那张英俊的侧脸。
二人维持着相拥的动作,将身体牢牢的贴在了一起。
这几乎等同于和好了的动作让太宰治大脑空白了一瞬间,欣喜感直接涌上了心头,让他有些迫不及待的环上了叶廉的后颈,加深了这个怀抱的亲密度。
“叶先生……”
他的心脏在剧烈的跃动着,满身的细胞都在透着喜悦之情。
他用力的在叶廉的颈间嗅了一口,满鼻腔被花香充斥着,感到无比的满足。
情不自禁的,他忽然间凑到叶廉的耳畔,吐出了心底最想表达的那句话。
“喜欢……”
“叶先生……”
好喜欢你。
他的话,叶廉自然是听到了,不仅听到了,还听得十分清楚。
但是太宰治用的口吻跟平常他自己向他人所表达的喜欢似乎有所差别。
那其中溢出的满足和欣喜,甜腻与酸涩,是叶廉所理解不了的感情。
所以叶廉到了嘴边的‘我也是’,竟没能第一时间、自然的脱口而出。
“……”
叶廉敛去眼眸中那复杂和疑惑,沉默的拥抱着怀中这小小的幼崽,最终什么都没有回应。
太宰治的身体本来就有毒素影响,又跟叶廉耗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因此当叶廉退出他的拥抱后,就再也坚持不住的双膝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
叶廉迅速的扶了他一下,一边用手掌去试探他额头的热度,一边打开了系统,去调查他的身体状态。
结果表明只是余毒未清,只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叶廉想要立刻抱着太宰治回家,然而刚刚蹲下身就被羞耻难忍的太宰治给拒绝了。
看着太宰治那张鼓起来的包子脸,叶廉无奈的弹了下他的额头,只好露出后背将太宰治背起,以便太宰治可以将脸埋进他的后背,不会在意别人的视线。
还好这个提议太宰治没有再拒绝。
其实他不喜欢公主抱的原因只是觉得会被叶廉当成娇滴滴的小姑娘,心理不舒服。但能够与叶廉亲密相处,他还是带着几分期盼的。
当他心满意足的趴在叶廉的后背蹭了蹭脸颊时,那紧绷着一晚上的神经才逐渐松懈下去,鸢色的眼底也逐渐恢复成平静。
没错,这一切都是他所做的局。
将锅甩到最后见过的中原中也的身上,也只是一个恶趣味的报复。
他利用了这段时间敌人对港口黑手度的侦查,主动走到敌人的陷阱中,成为了一只‘软弱无力’的小绵羊。
可惜,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小绵羊,他是只披着羊皮的狡猾的狼。
敌人按照他的计划绑架了他,将他的大衣送到了港口黑手党。
虽然他这期间也受到了一些皮肉之苦,但是太宰治表示,这些痛苦与接下来叶廉亲自来拯救他这份愉悦相比,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他在试探叶廉对他的爱。
他在试探他在叶廉心中的地位。
叶廉会什么时候意识到他被绑架了,看见那带血的大衣时什么感觉,等到来营救他的时候,又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呢?
啊……好期待。
一想到叶廉会为了他露出各种各样从未有过的情绪,太宰治浑身上下就兴奋不已。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他却怎么也没能预料到,叶廉确实以最快的速度来救了他,甚至还将所有的敌人都收拾了个遍。
但是……叶廉他,在他面前第一次生气了。
甚至还有感情疏远的可能性。
太宰治这次感到了害怕,他为自己的自食恶果叫苦不迭,如果叶廉真的已经放弃了他的话,他大概……会厌恶这个世界吧。
这个一无所有的世界,甚至连他的存在意义都没有。
还好,还好叶廉还是松了口,在心底,他还是叶廉最重要的人。
这如同坐过山车似的剧情让太宰治的心情峰回路转,直到现在终于能够松出一口气了。
他一路神情恍惚的被叶廉背回了黑手党总部,毒素令他的大脑有些晕眩,不记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似乎有什么人检查了下他的眼眶和伤口,并且做了适当的处理。
“他怎么样?”
朦胧中,他好像听到了叶廉的声线。
“只是看着严重,其实太宰并没有什么问题,不用担心。”温和的语气,像是他讨厌的声音。
“那就好,医务室的床借一下,我带他去休息。”
“嗯。”那人轻笑了一声:“呵,希望太宰能够长一些教训,不要在设计这么无聊的计划了。”
“不会的。”叶廉清冷的声线也从远到近,似乎向他伸出了双手:“没有下一次了。”
太宰治判断出这双熟悉的手臂环过他的前胸,像是要半搂着他往什么地方走去,这么一拉近距离,太宰治就轻易的将身体贴上了那温暖的身躯。
他瞬间也张开手臂拥住眼前的人影,如同小动物般蜷缩着身体,将脸颊贴在那人胸前,并下意识的用力抓紧了手边的布料。
于是,叶廉无奈的看着仿佛八爪鱼似的黏住他胸前不放手的太宰治,陷入了无声的叹息中。
面对那安静幸福睡着的侧脸,他根本没有办法狠心将太宰治撕下去。
一旁的森鸥外见此,眉梢微动,忍不住问道:“需要我帮你一把吗,叶先生?”
“不用了。”叶廉放轻了音量,小心翼翼的环住太宰治的身体,防止他乱动掉下去,随后缓缓坐在了椅子上。
他的唇角噙着柔和的弧度,不时用指尖拨弄着眼帘下方乌黑的发丝,轻轻笑了。
“就让他这么睡吧。”
森鸥外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刺眼的一幕,心中的一点黑暗却在不断的放大,令破坏欲的种子从心底发芽,并茁壮成长起来。
真讨厌呢。
他在讽刺的勾起了唇。
他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的站在这个人的身边呢,如同那两个孩子一样。
……
叶廉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一手轻扶着胸前黏着不放手的自家崽子,一手拿起桌面上的书籍,在阳光肆意的午后,悠闲的翻阅着。
和煦的暖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为他整个人渡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膜。
忽然间,他的眉宇微微一颤,身体猛地紧绷起神经,又在注意到胸前的太宰治睡得极为不安分的模样后,强迫自己松懈着身体。
然而他的脸色却逐渐苍白了起来,连那粉润的唇瓣都丧失了原本的颜色。
他浓密的眼帘不安的颤动,翠绿色的瞳孔也开始失去了那一点鲜艳的亮意,倏地,他拿着书的手臂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下方落去,书籍从他的指尖无力的散落,散在了地面上。
而那漂亮的眼眸也缓缓合上了眼帘,仿佛精致的木偶般,失去了全部的活力。
当太宰治从温暖的怀抱中清醒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金发青年那侧着头睡着了的模样。
对于这种几乎是梦一般不现实的场景,太宰治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三秒后才终于断断续续回想起了昏睡前的记忆。
他不想离开叶廉的怀抱,紧抓着叶廉胸前的衣襟不肯松手,而叶廉也就宠溺的托着他的后背,一直维持着这个拥抱的姿势等待着他的苏醒。
两人彼此之间的的距离此时可以算是几乎不存在,只需要轻微的一动身体,太宰治就能感觉到叶廉胸前呼吸的起伏,他们仿佛最亲密相处的恋人一般,不存在任何的隔阂。
这个认知对于太宰治而言是一个足够令他笑弯了眼的消息。
他双眼弯弯含笑的注视着叶廉沉睡着的侧脸,一时间就连那最讨厌的疼痛感也忘却了。
他悄悄伸出一根手指,隔空描绘着叶廉的英俊的眉眼,青年好看的皮囊足以让任何一个少女心动,但是在太宰治的眼里,无论叶廉的长相如何,只要是叶廉这个人、是那个在他最黑暗状态时牵起他的手一起前行的人,就是他最重要的存在。
这份感情不能用爱情来形容,也不能用亲情来形容。
他们之间的羁绊是无法用词汇描绘的。
如果硬要加上一个形容词的话,那大概就是……
——救赎。
叶廉是他的光。
有了光,他才能肆意的畅游在这个世界里。
太宰治的眼底浮现出满天星河般细碎的光芒,他忍不住伸手抚摸着面前青年那柔软的脸颊,如同上好的羊脂玉的触感让他情不自禁的用指腹摩挲着数次。
但是很快,他的表情倏地一变,眉宇瞬间染上几分严肃,将整个手掌贴在叶廉的额头上,试探了下对方的温度。
——太低了。
寒冷的就像是栖身于冰窖之中。
太宰治猛然将眉头蹙的更紧,他轻轻的用手掌拍打着叶廉的脸颊,想要唤醒叶廉的意识:“叶先生……叶先生?醒醒!”
然而无论他怎么拍打,叶廉的意识始终没有苏醒,他沉睡在自己的美梦中,没有任何清醒的征兆。
太宰治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了起来,他顾不上自己身上最新包扎上的伤口,甚至顾不上穿鞋便迅速跳到地面上,朝森鸥外的首领方向飞奔而去。
“……太宰。”
正在批阅文件的森鸥外被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太宰治所打扰,顿时露出了一副头疼的表情:“我可不希望你染上叶廉的坏毛病,下次进来的时候要敲门。”
“那么。”看着浑身的伤口几乎要再次崩开的太宰治,森鸥外淡淡的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神情严肃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森鸥外来到医务室的时候,叶廉已经被转移到了附近的床上。
青年平静的合着双眼,面色苍白,那头仿佛被蜂蜜渡过的金发也丧失了原本的润泽,一搭眼看去,就能察觉到那淡淡的病容。
森鸥外只随意扫了一眼,就立即并起双指搭在了叶廉的手腕上。
稍稍卷起的袖口,露出的那节劲瘦的小臂,一块金色的表盘戴在手腕上,皮肤白净的不可思议。
森鸥外的目光下意识在叶廉的手臂上流连忘返,直到身侧的太宰治似乎暗戳戳的瞪了他一眼,才慢条斯理的收回了视线。
嗯,手指离开叶廉皮肤的时候,还不忘细微的摩挲了一下。
“他的脉象比较虚弱,像是旧疾复发。”森鸥外用指腹轻轻点了下唇瓣,转头朝太宰治笑了笑:“应该是曾经遭受过什么严重的伤势,身体本能的记住了,所以才强制性的在某一时间点实施了保护机制,被迫陷入沉睡。”
他说的又快又顺,而且笃定的语气完全没有犹豫,太宰治忍不住挑了下眉,狐疑的观察着他的表情:“你确定?”
“当然,我可是医生啊。”森鸥外给了他一个万金油的回复,不过下一秒,只见森鸥外干咳了一声,忽然笑眯眯的提议道:“但是为了具体的诊断,我需要查看他身上是否有重伤的痕迹。”
说着,手指蠢蠢欲动的就要去扒叶廉的衣服:“失礼了。”
“……”
太宰治看的眼睛都直了,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将身体挡在叶廉的面前,不让森鸥外的魔爪有一丝可乘之机。
“森先生。”太宰治危险的眯起双眼,细细打量着森鸥外的脸:“你不会是抱着什么肮脏的思想才说出这种谎言的吧?”
以森鸥外的老奸巨猾,太宰治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的动机!
“怎么会呢。”森鸥外无辜的眨了下眼睛,看起来满脸纯良:“我只是在诊断叶廉的伤势啊,如果不现在证明的话,万一误诊了后果可不堪设想。”
太宰治的眉眼浮现出一丝犹豫,森鸥外说的确实有道理,而且还是横滨公认的神医,按理来说他不应该阻挡对方为叶廉诊断。
但是……
眼前这只狡猾的狐狸心理想什么他大概能够预料的到,所以才会更不放心!
于是太宰治选了个安全的方法:“那就不麻烦森先生了,就由我来检查叶先生身上的伤口吧。”
“不行。”
这次制止他蠢蠢欲动双手的人变成了森鸥外。
森鸥外手疾的按住了太宰治的动作,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随后露出了个假笑:“这可是医生的职责,还是不要打扰我看病比较好。”
太宰治同样回给了他一个假笑:“只是检查伤口而已,并不需要医生亲自动手吧。”
森鸥外:“哪里哪里,越是简单的事情越需要亲力亲为。”
太宰治:“不妥不妥,作为首领这么点小事还是交给属下去办就好。”
“……”
“……”
两个人各自阻止着彼此的动作,僵在原地半晌,直到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两人笑的脸都要僵硬了,才终于彼此交换了个眼神,达成了一致的选择。
一秒钟后,一位穿着鲜艳洋服的幼女从天而降,她长相精致,脸颊还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婴儿肥,深蓝色的眼眸眼眸仿佛平静的大海,一头金色的长发垂在脑后,就像是走童话中走出来的小公主。
“爱丽丝酱~我可爱的爱丽丝酱~”
一见到少女,森鸥外的脸上立刻带上了油腻的笑容,看的太宰治嫌弃的远离了他一些。
而当爱丽丝听到森鸥外久违召唤她的理由后,那可爱的脸颊立刻鼓起,不可置信的喊道:“哈?林太郎,你把我叫出来的原因就是给一个臭男人脱衣服?!”
这人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仆人吗?!
“没办法啊,爱丽丝酱。”森鸥外顿时一脸委屈的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我倒是很想亲自去解叶廉的衣服啦,那一定别有一番风情……可是这边有一个碍眼的存在一直阻拦着我,就只好拜托你啦。”
“……”还只是个孩子的爱丽丝,精致的小脸直接扭曲了。
她沉默的盯了森鸥外一会儿,视线冰冷的吐出了几个字:“林太郎,大变态,人渣,差劲!”
捂着一颗濒临破碎的玻璃心,森鸥外泪流满面。
偏偏太宰治还用一种愉悦的眼神睨着他,似乎在嘲笑他的狼狈:“被自己的异能这么形容,森先生果然与众不同呢。”
森鸥外受到了来自外界接二连三的打击,忍不住蹲在地面上神情低迷的画着圈圈。
趁这段时间,恨铁不成钢的爱丽丝愤愤的瞪了他一眼,但还是碍于主人的命令,不情不愿的去解叶廉的衣服。
不同于两个对青年虎视眈眈的人,爱丽丝的动作简单粗暴,完全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敷衍了事,太宰治默默的观察着她那粗暴的动作,有些不愉快的蹙了下眉。
“这样就行了吧。”将叶廉的白衬衫纽扣解开,露出那漂亮的腰肢线条,爱丽丝气鼓鼓的对森鸥外说道。
而森鸥外此时的目光已经如同粘糕似的完全粘在了叶廉的胸前,比起一般的亚洲男性,叶廉的肤色更偏向于欧洲的白,白的惹眼,却又不是不健康的颜色。
森鸥外很熟悉人体的结构,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出,叶廉身材的完美,肌肉匀称,没有一丝赘肉,线条优美,偏偏腰肢还有些偏细。
咳,这可真是一具诱人的身体啊。
森鸥外下意识的将手搭在了唇边,遮挡住不断想要上挑的弧度。
“森.先.生。”
正思考着,旁边却传来宛如魔鬼般阴森的低语。
太宰治笑眯眯的看着他,但是从背后具现化的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来看,太宰治显然处于快要爆发的边缘。
“作为一个合格的医生,请你专注于看病,好吗?”
咬牙切齿的语气成功让森鸥外遗憾的收回了目光,毕竟在这个备受叶廉宠爱的孩子面前,他还是要顾及叶廉清醒后的后果的。
“爱丽丝酱~看看叶廉的身上有没有伤疤好吗?”
他用宠溺的口吻朝爱丽丝撒着娇,而爱丽丝却极为冷静的点了点头,一时间都不知道谁的年龄比较成熟一些。
爱丽丝用纯洁的目光观察着叶廉的上半身,确定胸前没有伤痕后,又将叶廉翻了个身。
不得不说,她虽然是个孩子的模样,力气却比成年人还要大,轻松的将叶廉调转了角度后,她迅速扒下那仅剩的白衬衫,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
“找到了,林太郎。”她侧过身,朝森鸥外示意叶廉后背靠近心脏位置的一大片粉嫩的疤痕。
太宰治也自然的凝视了过去,他跟叶廉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最多也就在海边欣赏过叶廉坦露的前胸,后面的伤疤还真没有注意过。
而此时映入眼帘的大面积的伤疤,却猛地刺痛了他的双眼。
那不同于利器留下的伤疤程椭圆的形状,就分布在心脏的位置,恐怕只要伤口再深出一寸,叶廉就会丧失性命。
“这种伤口的形状……”森鸥外同样严肃的观察着那道伤疤,忽然吐出一个可怕的猜想:“倒像是将整个手掌贯穿了他的胸膛。”
闻言,太宰治的呼吸猛地一滞,垂在身侧的手掌立即攥的死死的。
……是谁。
他的目光心疼的落在叶廉昏迷的侧脸,眼底划过一闪而过的恨意。
到底是谁重伤了叶先生。
最好不要让他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不然……
——他,想要那个人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