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赵栖完全搞不清状况,但他知道丞相哥哥的话必须听,不然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赵栖温顺地张开唇,萧世卿满意一笑,微微俯身,用身体挡住其他人的视线,来势汹汹地在赵栖唇上吻下。

“哥哥——唔——”嘴唇被咬得生疼,呼吸被掠夺,羞人的声音从赵栖齿缝中泄露,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在场的人听清。

贺长洲僵在原地,脸色无比难看,死死地看着萧世卿,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小紧子又惊又怕,哆哆嗦嗦憋着气。就连入宫几十年,自认见多识广的江德海亦是低着头,不敢直视三人一眼。只有天机营的暗卫,仍旧保持着一贯的冷静。

在赵栖几乎要窒息的时候,萧世卿终于从他身上抬起了头。赵栖被吻得全身上下都软了,仅有的一丝清明也在萧世卿铺天盖地的气息中淹没。萧世卿将他横抱起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环住了对方的肩膀。

萧世卿睨了眼贺长洲,眼里是藏不住的轻视,“学会了么。”

贺长洲胸口剧烈起伏,双目似泣血般通红。萧世卿做的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个字,都比战场上敌人的刀剑还要锋利,直直地插入他的心口,杀得他鲜血淋漓。

没等贺长洲回答,萧世卿便抱着赵栖,在一众暗卫的跟随下走了出去。

雍华内鸦雀无声。贺长洲迟迟没有反应,江德海走上前,试探地轻声唤道:“将军?”

贺长洲沉默着,往日的率真朝气退了个干净。他看了眼自己的双手,大步摔门而去。

萧世卿把赵栖抱回海晏殿时,赵栖已经在他的怀里睡着了,喷出的气息还带着灼热的酒气。

萧世卿屏退太监宫女,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皇上。”

赵栖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听到萧世卿唤他,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把衣服脱了再睡。”

赵栖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呆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

萧世卿在床边坐下,慢条斯理地解着赵栖身上的龙袍。刚脱了一半,赵栖冷不丁地翻了个身,龙袍便挂在了手臂上,露出一截白皙的肩膀。

萧世卿眼眸暗了暗,指尖抚上他肩膀上的咬痕,哑声道:“来人。”

一名太监走了进来,恭敬道:“丞相。”

“备水,皇上要沐浴。”

次日清晨,赵栖独自在床上转醒,宿醉后的脑袋嗡嗡地疼。他轻轻捶着自己的脑袋,道:“老江,什么时辰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他。

赵栖睁开一只眼,满室都是朦胧的清光,一个人影都没有。他又叫了声:“老江?小紧子?”

一个身影逆着光向他走来,“醒了?”

男人的脸藏在背光处,他一时看不清,但这个声音赵栖烧成灰都记得,“哥哥?”

“嗯。”

赵栖看看四周,一下子好像被人施展了定魂术,“这不是朕的寝宫啊……朕怎么会在这里?”

萧世卿静了一瞬,凉凉道:“又忘了?”

赵栖迷惑不解,“‘又’?”

萧世卿问他:“昨夜为何酗酒。”

赵栖渐渐想起了一些,随口编了个理由:“朕为国事烦心不已,借酒消个愁嘛。”他边说边观察着萧世卿的表情。

萧世卿伸出手,赵栖下意识地退了退。萧世卿眯起眼睛,“你躲什么,之前不是很喜欢么。”

“啊?”

“过来。”

赵栖又往前挪了挪,故作轻松道:“哥哥不会是要打朕吧,哈哈哈哈。”

“不会。”萧世卿想将赵栖散落额前的发丝挽入耳后,但他很少做这种事情,试了几次发丝都掉了下来。

赵栖看不下去了,道:“哥哥,不用麻烦了,朕回头让小紧子帮朕梳头就行。”

萧世卿道:“或者我帮你梳?”

“还是算了吧,”赵栖道,“就哥哥的技术,朕怕被梳秃了。”最近家事国事事事操心,他的头发可没少掉。

萧世卿:“……小傻子。”

赵栖表面上微笑着,心里却骂了句“大傻逼”。

萧世卿好像和赵栖的头发杠上了,轻轻揉了一把,道:“没什么可愁的,若我没猜错,西夏大王子的案子不久就能破了。”

赵栖抓住重点,“哥哥可是有重大发现了?”

“想有自然会有。”

赵栖不太明白。萧世卿解释道:“七日之限转眼便至,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要给西夏一个说法。至于这个说法的虚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让西夏闭嘴。”

赵栖慢吞吞道:“搞了半天,丞相是想找人当替罪羊啊。这不太好吧,替罪之人何其无辜。”

萧世卿淡漠道:“有些人总归是要死的。既然如此,就该让他们死的更有价值。”

赵栖摇摇头,不敢苟同。但他知道,这不是人人平等的时代,皇权高于一切,他也没那个本事,带领大靖走向共和。“不是还剩几天么,”他说,“朕还不信了,靠这么多人的智慧找不出真凶!”

萧世卿不置可否,道:“上朝罢。”

“哦,”赵栖掀开被子,看到自己身上的里衣不是昨天穿的那件,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相当清爽,惊道:“是有人帮朕沐浴了吗?”

“嗯。”

“谁啊?谁这么大胆!朕要掀他的眼睛皮!”应该不是江德海和小紧子,贴身伺候他的人都知道他从来不让人帮自己洗澡。

萧世卿眼眸微挑,“本人。”

短暂的错愕后,赵栖默默地把被子盖了回去。

“别挡了,早看光了。”萧世卿云淡风轻道,“腿还挺直。”

赵栖直挺挺地倒回了床上,头埋在枕头里——他没脸见人了。

“朕没有挡,”赵栖的声音闷闷的,“哥哥和朕都是男子,看就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朕就当去了趟大澡堂子吧。”

萧世卿:“……”

回到雍华宫,赵栖找来江德海和小紧子,询问昨夜的情景。“朕明明是在自己寝宫喝的酒,怎么会去了海晏殿?”赵栖语气不善,“不是让你们看好,谁都不许进来的吗?”

江德海苦笑道:“皇上,这两人,奴才们一个拦不住,一个不敢拦,这……”

“等等,”赵栖震惊了,“又是不止一个人?!”

江德海伸出两根手指,“就两人——贺小将军和丞相。”

赵栖瞪大眼睛,“贺长洲?那个狗男人又来了?!”

“皇上莫慌,贺小将军应该没对皇上做什么,奴才跟着丞相进殿的时候,皇上身上还严严实实的呢……”

赵栖一计冷眼扫过去,江德海立马闭上了嘴。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腰,没有上次的酸痛感,某个羞耻的部位也没什么异样。

赵栖冷哼一声,“算他还有点良心。”

小紧子忍不住道:“皇上,您就不问问丞相对您做了什么吗?”

赵栖不以为意,“丞相能做什么,他对朕又没性趣。”

江德海和小紧子用眼神进行了一番激烈的交流。江德海道:“皇上啊……”

“对了,小紧子,朕让你写的观察日记呢?”赵栖道,“快拿来给朕看看。”

赵栖看完了日记,沉冤得雪,仰天长啸:“朕酒后不会发情,朕是清白的!老江,你看,你快看啊!”

江德海道:“看到了看到了,皇上这是被奸人所害,才酿成宫宴之灾啊。”

“对,一定是有人给朕下了春药!”赵栖气愤道,“朕不能拆贺长洲的蛋,就拿他的蛋来祭天了!”

“皇上,依奴才看,此人不一定是男子。”

“你让朕缕一缕。”赵栖双手两指顶着太阳穴做冥思状,“什么样的人,会对朕用春药呢。”

江德海:“如果那夜的人是贺小将军,那会不会是他……”

赵栖想也没想就否定了江德海的说法:“长洲睡朕归睡朕,但他肯定不会对朕下药。”就凭贺长洲的身手,想对他用强分分钟的事,完全没必要下药,更不会睡了还主动承认。“下药的人不想要朕的命,只是想让朕发情……”

江德海压低声音,“皇上,您已经许久没去后宫了。”

赵栖道:“那朕明日就去看看。”

“皇上,还有一件事。”江德海提醒道,“前不久两瓶长相思失窃的事,您还记得么?”

赵栖如梦初醒。难道,他中的也是长相思?

次日,赵栖百忙之中抽出了点时间,带着江德海和小紧子去了后宫。

自从上回萧世卿一口气把后宫里一半的美人遣散后,后宫就冷清了很多。据后宫的一个洒扫宫女说,前阵子还有江宝儿会组织大家出来“练功”,最近江宝儿也不出门了,后宫清净得和冷宫差不多。

“说起江宝儿,他以前不是总是爱在朕面前刷存在感么,”赵栖道,“近来怎么消停了不少?”

江德海道:“奴才不知。皇上要不要去明粹宫瞧瞧?”

赵栖:“走。”

赵栖突然造访,也没让人事先通传,明粹宫乱成一团,江宝儿没来得及梳妆打扮,顶着一张煞白的脸前来接驾。

江宝儿嘤嘤道:“皇上终于来了,宝儿还以为皇上已经把宝儿忘了呢。”

赵栖确实把江宝儿忘得一干二净了,“你这是病了吗,脸色也太难看了。”

一旁的宫女福蝶道:“江公子都病了小半月了。”

“病了就找太医啊。”

江宝儿忙道:“宝儿只是偶染风寒,修养几日就能好,就不劳烦太医了。”

“那行,你安心养着吧。”赵栖道,“朕走了。”

江宝儿怔愣住,“这么快?皇上您连口茶都没喝啊。”

赵栖头也没回地走了。没错,朕就是这么渣。正所谓痴情不是罪过,忘情不是洒脱,为朕想得撕心裂肺有什么结果——忘了朕吧。

“皇上是回雍华宫,还是去勤政殿啊?”

赵栖想了想,道:“都不去,去醉书斋。”

一走进庭院,赵栖就撞上了正在浇花的锦柠。“皇上——”

赵栖免去了她的礼,问:“你家公子呢?”

锦柠:“回皇上,公子正在书房呢。”

赵栖又问:“他身体怎么样了?”

锦柠开心道:“公子现在不怎么咳了,气色也好多了。”

赵栖大喜,“太医怎么说,他是不是要痊愈了?”

“太医说,公子是心结已解,身体随心一道好了起来。但想要完全恢复,还需要放宽心胸,再静养一段时日。”

书房里,容棠坐于窗前,手指一枚白棋,正左右互搏,自己同自己对弈。似雪的衣衫,如墨的黑发,垂眸冥思时,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赵栖一时不忍打扰他,等他将白子落下,才出声道:“容棠。”

容棠回首一顾,看到来人,染上红尘的眼底浮现出清浅的笑意,“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