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胸针。
蝴蝶的双翼是两颗橙粉色系的帕帕拉恰,仿佛盛满轻柔的晚霞,泛着独有的温柔与动人。
在两颗打磨成水滴形的帕帕拉恰外,晶莹的碎钻围绕出两片更大的蝶翼,镂空的设计使蝴蝶更轻盈翩然。
它如此明快而温存,落在宋翩跹眼中,却宛如一粒硬石子直直砸入湖中,霎时扰乱全部心神。
“小姐?”造型师唤道。
宋翩跹定了定神,她缓缓伸手,将蝴蝶胸针拿到手里,翻来覆去,看得很仔细。
“小姐喜欢吗?今晚想要用吗?”
“嗯,很漂亮。”宋翩跹轻声道。
“那首饰要重新搭了,我去挑些适合的,搭给您瞧瞧。”
造型师离去后,宋翩跹将蝴蝶胸针握在手心,感受它确实存在的棱角,她当即问09,声音带有紧迫感:
“这个胸针怎么解释?”
“或者说,它是我的那枚胸针吗?”
09仿佛在揪自己头发,茫然的一批:“扫描检测,它和第一个世界林轻鹭送给宿主的胸针……数据完全相同。”
不等宋翩跹说话,09自己嗷嗷起来:
“但不可能啊,那枚胸针在快穿局空间里放着呢,即使快穿局突然决定,要把它当成bug回收清理,它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09声音里全是“我想不通啊”,分外真情实感。
宋翩跹捻住胸针的蝶翼,用温热的指腹碾磨温存的宝石。
在她们从古代副本回到系统空间后,09便把胸针的数据扫描给上级部门,胸针也就顺便放在系统空间的家,没有再带入副本。
宋翩跹还买了个精致的珠宝盒,将它妥善放置,因此记得非常清楚。
但现在它又出现了,还是由聂凌波送到宋翩跹面前的。
快穿局凌驾于小世界,而代表着快穿局的工作系统09,却无法解释这一现象。
快穿局的身份职能,真的如09所说吗?
自己所了解的客观存在,又是真的客观存在吗?
她的失忆,真的是失忆吗?
宋翩跹垂着纤细修长的脖颈,将胸针妥善戴在礼裙上。
“或许只是另一个bug。”她对09道,毫不在意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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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子华回到前方宴厅,前头出来的小姐妹们立刻围到她身边,七嘴八舌的,每句里头都有一个“宋翩跹/宋小姐”,把席子华吵得头晕。
她随口敷衍过去,到处找聂凌波。
按理说凌波姐无论到哪儿都是焦点般的存在,身边总有不间断的人想跟她交谈,哪儿人多便去哪儿找就是了,但今晚怎么找不到了?
那么大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呢?
凌波姐总不会没来吧?
席子华找人时走远了,身边小姐妹都不在,她随便拉个人问:
“你好,今晚聂凌波来了吗?”
等人转过身,席子华发现还是个熟人,席衡的未婚妻,夏蕾。
“夏小姐看到凌波姐了吗?”
然后她就见夏蕾眼也不眨地看着自己,道:“哦,她好像和席衡去花园说话了。”
“和席衡?”席子华一估摸,今晚就是凌波姐给席衡下的套,这一步或许也是其中一环,她出现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坏事。
还是保守一些吧。
虽然宋翩跹说的话吓了她一跳,但也不是那么紧迫,等宴会之后再说也来得及。
这么一想,席子华放松下来,准备先享受宴会,再等着看好戏。
“谢谢夏小姐。”她随口道,转身离开。
席子华没看到,她身后的夏蕾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好奇,兴奋,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夏樟正跟一个叔叔辈的说话呢,原本听夏蕾和席子华在说话,她没怎么注意。
但身后声音停了那么久,长辈都离开了还没见夏蕾回到自己身边,夏樟心里奇怪。
她回头一看,就看到自己妹妹盯着席子华的身影,目不转睛,仿若痴汉。
夏樟又被自己妹妹蠢到了:“你收敛一点。”
夏蕾嘤了声,凑到姐姐身边:
“不是姐姐你说我可能和席子华有一腿吗?我康康人家有什么关系?”
夏樟眉心跳了跳:“我只是说可能——还有,你好好说话。”
那天和聂凌波聚餐时,夏樟从聂凌波的口风中听出了她对席家的看法和举措,当下,对席衡这个人的价值,夏樟进行了重新评估。
将席子华作为备选,一是因为席子华本人对夏家来说还算合适。
席家是传承多年的老牌家族,夏家是新贵,以往夏家肯定攀不上席家这种门庭,还是因为席家如今不成个样子,才让夏家捡了漏——
这也是为什么,夏家会选定席衡这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联姻,在商言商么。
二来,席子华此时要重新振兴席家,驱逐鸠占鹊巢的席衡,定然少不了外力匡扶。聂凌波是一个,她未来的伴侣更是牢固的利益盟友。
席子华应该知道,她的婚姻是具有商业价值的,更不用说夏家经营的工厂和席家生产方向有重合,夏樟有把握谈下来这个“合作”。
但这都不是自己妹妹用痴汉眼神盯人家的理由。
夏樟当即拎着妹妹后颈脖,好好教育了一番,见夏蕾垂着脑袋不吭声,委屈巴巴的,夏樟本来就拿妹妹当女儿养,这下登时心软了:
“别臊眉耷眼的,下次注意。”
夏蕾小鸡啄米点头。
夏樟想了想,问:
“你看席子华怎么样?还顺眼吗?”
夏蕾想了想,道:
“腰细腿长,是个靓仔——我要是以后没忍住再看人家,姐你不会停我卡吧?”
夏蕾很忐忑:“我好像馋她身子。”
“……”
夏蕾突然激动:“而且我也算她半个弟媳耶,姐姐和弟媳搞一起多刺激啊——”
夏樟面无表情:“你卡没了。”
“???补药啊姐姐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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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姐妹口中被无情踢出联姻名单的席衡,此时正在他女神面前,最后做一次舔狗。
收到宋翩跹是宋家人的这个消息后,除了对宋翩跹的感情愈发浓郁,席衡更是在电闪雷鸣间明白,为什么聂凌波会如此对自己。
聂家和宋家关系日益亲密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那么在消息传出来前,聂凌波定然提前得知——
而且,聂宋关系突然升温,和宋翩跹回归宋家,几乎是前后脚的事。
再结合宋翩跹给聂星洲补课的事,席衡大胆猜测,八成就是因为聂凌波帮宋家找回了亲女儿,两家关系才亲近起来。
因此,席衡脑海中一切想不通的,突然就想通了。
“凌波,你之前让我远离你和宋翩跹,是不是因为你早就知道了宋翩跹的身份。”席衡深沉道。
“你为了你们两家的关系,为了利益,选择将我推开的远远的,我不怪你。”
“今天我想对你说,我一直以为自己最爱的女人是你,但当宋翩跹离开我,我才发现,她才是我不能失去的女人,我爱她。”
聂凌波听到这,才给出点反应。
席衡跟她说,有与宋翩跹有关的事情要说,她才跟着席衡来到宴厅旁的艺术长廊。
没想到席衡说了一堆自以为是的废话,让聂凌波连跟他费口舌解释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直到听他说自己喜欢宋翩跹,聂凌波才转了转手中的香槟杯,狭长的眸微眯,仿佛在看跳梁小丑。
席衡仍在喋喋不休:“等我和宋翩跹和好,我会劝她放宽心态,别因为我对你曾经用情至深,就让宋家和你过不去。”
“你放心,我不会让宋翩跹伤害你,毕竟你也是我爱过的女人——”
“离宋翩跹远点,席衡。”
聂凌波刚饮过酒的声音清冽微冷,威势厚重:
“我已经警告过你一次,我想,你不想看到你的事业因为你的狂妄,毁于一旦。”
席衡脸色一白,紧随而来的便是刻骨心痛。
不管怎么说,被自以为爱了7年的女人这么不客气地威胁,席衡无法接受,他满目痛惜:
“凌波,我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陌生,这么不顾旁人想法,我和宋翩跹的感情不是你能插手的。”
“在你没回国前,我和翩跹感情一直很好,即使知道我有未婚妻,她也心甘情愿地陪在我身边。”
席衡掷地有声:“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随着席衡一句句话抛在空中,聂凌波的眸色愈发幽深起来。
原本总酿着枫糖般迷人的红棕色,此时在夜色下,已经变成一团浓黑。
“真心相爱的?”她咀嚼这几个字。
“肯定是。”席衡自信道,虽然分手后的宋翩跹显得有点冷漠,但之前一年的时间,总不能是自己的错觉。
也是因为那一年,让席衡不能相信,宋翩跹现在对自己全无感情。
席衡现在显然把白月光当成了阻碍自己和真爱替身在一起的挡路石,眼中满满是失望和痛惜。
聂凌波看着他这副模样,看着所谓的宋翩跹的前男友,突然勾唇:
“你准备怎么做?”
“什么?”
“今晚,你要去见宋翩跹?”
席衡道:“我会和她说说话,关于不要去打扰你的事,我会一齐说,所以凌波你不用因为两家关系的原因防着我出现了,这治标不治本。”
席衡觉得自己面对照拂了自己青春岁月的白月光,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耐心,甚至是苦口婆心,只想让两人之间——不,是三人间的问题得到解决。
从此他和宋翩跹会好好过下去,而聂凌波,这抹天边的白月光,或许遥遥看着,才是最好。
席衡内心知足而又怅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我拭目以待。”
他被聂凌波的话惊醒,抬头一看。
聂凌波已经毫不留恋地走远,只留给他这句话,并一个挺拔窈窕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