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对。”
在拍摄团队磨拳擦掌，预备大展拳脚之际，突然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
谁反对？
大元帅和顾先生这天生一对的年青才俊，轮得到哪个妖怪来反对？
众人闻声转目，看到了抱着臂不满地看向大元帅的凤公爵。
凤公爵反对大元帅，那就是神仙打架了。
纵然不满，导演也只能小心翼翼地问：“公爵大人，有哪一处内容不满意吗？”
本来下午没有凤公爵的事，既然没工作，他就喝了点酒放松。这会往热闹处凑，微醺状态的凤公爵的眸光润润地望着人，看谁都一副情深不寿的模样。他挑过来一抹轻飘飘的视线，人届中年的导演都被看得心如鹿撞：“我的戏呢？”
导演：“……啊？”
“为什么这里没有我的戏份？”
凤公爵的脸上隐见不满。
他太好看了，帅哥薄怒的样子也是谋杀镜头的利器，摄影师不自觉地给他调了一个近镜特写：“我跟顾珏的关系也很好。”
顾珏一听，的确是这么一回事，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们关系是很好啊！
得到附和的凤公爵笑得更得意：“我记得顾珏以【双玉】这个身份开始写作的时候，正好就在我身边当助理，他为作品在图书馆里找灵感找资料有我出现，多合理。”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导演被说服了。
段修烨没被说服，他拧眉看他一眼：“你来凑什么热闹？”
“不是，我仔细想了一下，”凤公爵给他分析分析：“这节目播出去后我家里人肯定会看到，要是我戏份比你少，他们会怀疑我给段家少爷作配去了，我是不介意当你们的爱情丘比特，但要是连陪衬的绿叶也当了，对凤家影响不好。”
凤倾一世风流，倒是很照顾家人的感受。
段凤二家势钧力敌，事事争先，在帝国官方宣传片里更不例外。
即使凤倾有意谦让，也得想想在大众心里留下的印象。
段修烨反驳：“你想得太严重……”
顾珏对豪门恩怨的了解渠道仅止于《溏心风暴》和报纸上的《赌王与他的四个老婆》，这会听他俩争论，很有一种顶流偶像争番位现场的感觉，便慢悠悠地剥开棒棒糖的糖纸，想了想又再多剥一根棕色的递给他烨哥：“应该是咖啡味的……没那么甜。”
接过棒棒糖的段修烨毫不犹豫就往嘴里塞，旋即皱起眉：“是太妃糖味的。”
更甜腻了。
顾珏：“呃，抱歉猜错了，不喜欢吗？”
“没，我很喜欢。”
小顾亲自剥的糖纸，无论什么口味的他都喜欢。
被这一插科打诨，许是太妃糖确实很甜，段修烨语气陡然缓和下来，妥协了：“……你说得有点道理，始终是工作。”
无论他们谁表现得太强势，太受重视，都可能会带来料想不到的影响。
，
帝国也有站队的情况。
无论凤家还是段家，除去嫡系外的整体分支极多，不说巨头之间的私交如何，底下勾心斗角的情况总是少不了也管不着——他们不会有空天天去跟人解释自己言行举动的深意。
“两位大人商量出结果了吗？”
导演小心翼翼的问道。
棒棒糖没能让大元帅保持超过半分钟的可可爱爱，眨眼间就被嚼碎咽掉。
他淡声定调：“嗯，随你安排。”
这可太好办了！
本来以为是顾先生的独角戏，结果买精灵送恶龙，还捎带上一只凤凰。拍摄团队乐不可支，立刻将压箱底其中一份策划文案拿出来，结合顾珏一开始的意见，临时改动了剧情。
最重要的是——
【要平衡大元帅和凤公爵的戏份】
文案策划是位文质彬彬的青年，向顾珏自我介绍地特地提了一嘴：“这真不是恭维话，我一直是顾先生你的书迷，你的每本书我都有订阅正版，还买了实体书收藏，我特别喜欢你写的宫廷侯爵爱情故事，太迷人了！”
顾珏回应了他热情的握手：“谢谢喜欢，你很有品味。”
“过奖了，”策划满面笑容：“放心吧，我很懂双玉老师你的喜好，气氛这一块一定把控得死死的！”
旁听的凤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双玉的书当然好看，不然也不会风靡全宇宙。
可是……
从双玉的小说里悟出来的气氛，到底是什么样的气氛啊？
-------------------------------------
虽然满腹的不放心，但策划交出来文本却尚算正常。
简单来说，便是双玉因为写作陷入瓶颈，资料和灵感双双遇到困难，当他在图书馆里找资料的时候，要找的书在最高一层，身材特别高大的大元帅帮他拿到了书，并向他深入浅出地解释了书上的资料。
双玉道谢离开后，遇到了正靠着走廊窗边吹口风琴……
凤公爵提出疑问：“我为什么要在图书馆门口吹口风琴？这种行为不会被图书管理员赶走？”
“我在双玉老师作品里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逻辑为气氛让步，只要大体上能圆回来就行，是人都有兴之所至的时候吧！”
策划说到激动处，比划了起来：“公爵大人的风流形象深入民心，我们在片子里也不能崩人设。”
凤公爵听得一脸迷茫。
他有什么人设吗？
策划：“所以我给公爵安排的台词是【你在烦恼什么吗？迷路的小猫咪】。”
顾珏：“……”
怎么会有人在现实生活里这么说话的！
就算是在小说里……
哪个撒比作者这么写啊！
只是顾珏吐槽的话还没说出来，策划就补上了一句：“当然，这不是我的智慧，我不敢掠美，这里是致敬了双玉老师《替身情人》里的台词，相信老师的书迷看到这一段一定会很惊喜。”
……哦，原来是他自己。
那没事了。
小说写得太长就有这点坏处，常常写到后面就忘记了前边写的什么。
更别说是一两句台词的细节了。
既然是自己写的，在读者面前，顾珏也不能大肆批评自己的书，便将视线投向凤公爵：“这台词，凤老板愿意说吗？”
没料到风公爵欣然点头：“我可以胜任。”
相比起在图书馆门前靠窗吹口风琴，这句台词简直是轻轻松松的小儿科。
在约会的时候，比这羞耻千百倍的话他也能说得从善如流。
既然凤公爵同意，顾珏也不再多阻止了。
反正又不是他说。
接下来，双玉向凤公爵说出了自己写作上的烦恼。
而凤公爵以人格魅力启发了他的灵感。
“这里可以趁机宣传一下双玉老师你预备写的下一本书。”
策划不愧是书迷，连趁机夹带私货这一点都替顾珏计划好了。
只不过顾珏仍有疑虑。
“这剧情会不会太单薄？”
顾珏就差把弱智俩字说明白了。
“不会啊！单薄点没关系，有后期剪辑嘛，太复杂的内容反而不利于大范围传播。三位这么好看，无论内容是什么，只要戏份分配得当，观众都会接受的。”
在传播上想要下渗，就不能做太难懂的内容。
这点顾珏也理解，某程度上，小白网文干的就是这件事，而且是将它当成头等事业来研究。
内容简单，拍摄进行的也很顺利。
结束这段部份的拍摄后，飞船也抵达了联邦的第一空港。
虽然有限制人流，但空港内依然被重要官员、警卫大队、围观群众挤了个水泄不通，顾珏透过单面透明的船窗往外望，看见警戒线外的人头黑压压一片，心跳陡然加速。
“很紧张吗？”
身后的段修烨轻轻拢住他的肩，将一包零食递到他手里。
顾珏下意识地接过后低头一看，登时笑了。
居然是独立包装的泡椒鸡爪，这东西由烨哥送出来，太有违和感了，他不禁想歪：“烨哥，你该不会记恨凤老板吧？”
“跟凤倾有什么关系？”
一如既往地，老干部没能接住他的梗，段修烨解释：“你坐飞船从联邦去帝星的那一次，空港港口里人很多，那时候你也在吃这东西……我猜它也许能够缓解你面对人群的紧张感就提前预备了。”
啃爪爪的精灵，跟个小孩儿似的，特别可爱。
这句话他没说出来，默默在心里补充。
听段修烨一说，顾珏才想起来有这回事：“那次是房东送别我时送我的，可好吃了。唔，你那时候为什么这么留意我？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偷偷暗恋我很久了？”
顾珏稀奇地看向段修烨。
实在很难想象烨哥迷恋美色的样子。
“没有，”段修烨摇摇头，又顿了一下：“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我当时就对双玉有好感，但在港口时见到你，还只觉得是个小朋友，再漂亮也没往那边想。”
成年的定义是相对的。
短寿种族的成年期来得早，而精灵是又是特别长寿的类型，顾珏自觉是成年人了，在他眼中还很小。
“喔。”
顾珏拆开一包鸡爪爪：“但我第一眼就觉得你特别帅，挺见色起意的。”
啃爪爪的时候，顾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那不过是一件恰好拿着的零食，段修烨却连种类都牢牢记在了心里，为他预备好。
糟糕，泡椒鸡爪有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