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呀？”总裁办公室内，程彧一边捧着咖啡杯滋溜溜，一边皱眉看着坐在办公桌对面的程绍——某人从进门开始就一脸忧心忡忡的亚子。欲言又止欲言又止。看的程彧都不耐烦了。
“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赵叔叔还不上那八千万？还有，”程绍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如果赵叔叔真的还不上钱，我们真要收走赵叔叔的轻纺厂顶账吗？”
“这不废话么。”程彧挑了挑眉，他费劲巴拉的给赵金锤挖这么大一坑，还白送了裴镇南一块地皮，为的不就是落井下石这一天。
“可是你又是怎么做到的？”程绍怎么想都没想明白，程彧是什么时候给赵金锤挖的坑。
程彧谆谆善诱：“你知道赵金锤的轻纺厂向来都接什么单子么？”
“外贸呀！”程绍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不错。”程彧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赵氏轻纺最近几年的订单，百分之五十以上都来自澳洲。因为澳元兑换华夏币的汇率经常会有变动，赵金锤为了保值，向来都有购买澳元的习惯。”
程彧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看着程绍恍然大悟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前段时间，他们兄弟两个刚刚因为做空澳元小赚了一笔。这也是程绍除卖空国际原油期货外，独立操作的第一笔空单。想来程绍对此记忆犹新。根本就不用程彧再说什么。
果然，程绍一脸惊奇的看向程彧：“你早就算好了这一切是不是？”
“因为M国经济危机蔓延全球连累澳元下跌，赵叔叔买的澳元全部跌穿底盘，他这部分现金流就被套牢了。所以为了维持轻纺厂正常运转，还有银行催贷，赵叔叔就必须把手上那块地皮卖给裴叔叔。可是卖地皮的钱只够还银行贷款，他还了贷款就没有钱还我们家的过桥借款。对不对？”
“不止如此。”程彧冲着程绍眨了眨眼睛，特别得意的笑道：“如果赵金锤有底气拖到十月下旬，等到国家刺激房地产消费的政策下来，全国地皮价格飙升。他光凭手上那块地皮就可以跟银行做抵押，跟银行申请延迟还款。还可以拿轻纺厂的地皮和资产做二次抵押，到时候他手上资金充裕，不仅可以维持轻纺厂的正常运转，还能以银行利息还上我们的过桥借款。里外里，他至少能赚七八亿。”
事实上，上辈子赵金锤耐心等了将近一年，在09年年末光凭这块地皮就卖了10.65亿，溢价率高近500%。
这才是程彧游说裴镇南尽快拿下那块地皮的重要原因。因为上辈子，赵金锤就是这么做的。他自己赚的盆满钵满不说，还有闲钱投资冯光旭的私人公司。帮着冯光旭在各大股东和董事会成员之间进行利益输送。连累陈灵蕴在股东大会上腹背受敌。虽说闹到最后，陈灵蕴迫不得已打着陈思邈的名义，托请泰缙古董行的何老爷子亲自出面去求几位大股东，最终以50.2%的股份决策权险胜一筹，但也是元气大伤。C&C珠宝更是因为股东内斗的原因险些影响到公司正常运转。因为这事儿陈灵蕴还大病一场。
重活一世，程彧当然不可能任由赵金锤继续风光下去。且不说他跟赵金锤的旧怨，光说赵金锤挑拨他跟陈灵蕴的新仇，也足够程彧睚眦必报的。所以他蛊惑裴镇南暗中谋划地皮——虽说中间有点小波折，一不小心勾连出程开运包养小三儿的小插曲。但总体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
“赵金锤把那块地皮以两亿五千万的价格卖给裴镇南。这笔钱刨除银行贷款，只剩下不到六千万。他外面还欠着至少一亿两千万的外债。只要我们把这个消息放出去，那些债主担心他还不上钱，肯定会在第一时间上门讨债。等他还上那些债主的钱，那他欠我们的钱就还不上。再加上今年纺织行业出口外贸受经济危机影响订单锐减，赵氏轻纺根本就没有能力维持正常运转。资金链和订单一旦断裂，赵金锤也不可能再拿着轻纺厂去做二次抵押。银行也不可能承担这么大风险。”
所以，赵金锤要么拿轻纺厂顶账，要么拖欠银行贷款去坐牢，根本就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程彧当初给裴镇南出主意的时候，就已经算到这一点。只不过他那会儿并没打算把轻纺厂交给C&C珠宝捡漏。而是想等到自己的国际石油期货空单到交割日清仓以后，再照葫芦画瓢的成立一家第三方公司——最好伪装成外企，然后再去跟赵金锤谈收购。逼迫赵金锤把轻纺厂卖给他。
可惜半路搞出来程开运出轨，陈灵蕴躁郁症发作的小插曲，程绍阴差阳错拿到C&C珠宝20%的股份。程彧顺势就以C&C珠宝的名义向赵金锤施压。
“这么多年，咱爸咱妈看没少帮这个白眼狼。他赵金锤能有今天。咱爸咱妈还是功不可没。现在赵金锤的轻纺厂明显是经营不下去了。我们C&C珠宝愿意以市价收购赵氏轻纺百分之百的控股权，这也是为了他着想。更是为了赵氏轻纺旗下数千名员工的出路着想。”程彧坐在老板椅上侃侃而谈。冠冕堂皇的台词下却是赤裸裸的贪婪和恶意：“把这个口风传出去。最好再找几个媒体炒作一下。我相信赵金锤就算自己穷途末路，也该知道怎么做才能对得起所有人。”
程绍心下微惊，瞠目结舌的看着程彧。不敢相信程彧不显山不漏水的，竟然从几个月前就开始谋划。而且从程彧的种种手笔来看，这臭小子明显是冲着让赵金锤家破人亡去的。也不知道赵金锤在梦里究竟怎么得罪了程彧。竟然能让程彧算计到这种地步。
“可是，赵叔叔他能愿意吗？”程绍问道：“打从国家出政策扶持房地产行业，这地皮价格渐渐的涨上来了。赵叔叔肯定是想握着轻纺厂那块地皮等升值。你让他把轻纺厂的资产以市价卖给C&C珠宝，他肯定不同意。外面也会说我们C&C珠宝做事不仁义吧？”
“我们开的是公司，又不是慈善机构。”程彧冷笑一声：“再说他的轻纺厂在金华，又不是在京城。就算地皮涨价，那也是燕沪粤圳，跟他有什么关系？”
程彧总不可能告诉赵金锤，这块地皮再等一年，价格至少翻五翻。外人没有预知能力，当然也不可能知道这个事实。现在的局面就是C&C珠宝因为高层丑闻股价暴跌。已经准备好要上线的冬季新款也很有可能受此牵连卖不出去。C&C珠宝已经损失惨重自身难保了，没道理舍弃自己也要保赵氏轻纺资产升值。
这世上就没有这么做生意的。就算赵金锤真有这份厚脸皮，舆论也不会站在他那边。
所以，程彧要的就是打好这个时间差。宁愿损失那一万枚纪念婚戒，再拿出一大笔钱联合电视台搞官方网站，也要打着这两个幌子吞下赵金锤的轻纺厂。他赵金锤同意就是个破产出局。敢不同意，程彧就让他身败名裂。
程彧说到这里，特别嘚瑟的向程绍邀功：“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厉害？他赵金锤就是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长时间。”
顿了顿，程彧又抱怨道：“其实我本来是想等到年末，咱们两个清仓结算后，偷偷把轻纺厂盘下来的。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谁成想你竟然能拿到C&C珠宝20%的股份。我昨天晚上仔细算了一下，以C&C珠宝的名义收购轻纺厂，如果运作好了，至少能省个几千万。比我之前的计划轻松多了。也能算作是你进入决策层后，立下的第一笔功劳。你放心，不用两年，我会想办法帮你收购C&C珠宝50%以上的股份，到时候我们就去M国上市。你说好不好？”
没等程绍回答，程彧又乐颠颠说道：“其实这么做也挺好。至少我做空国际原油赚的钱可以全部拿来创建我自己的珠宝品牌。你的钱就用来收购其他小股东的股份，免得日常梦多，有人起幺蛾子。你还可以利用C&C珠宝的官方网站练练手积攒经验，等你从斯坦福毕业以后，要是还想做互联网做游戏开发，就既有经验又有人脉还有资本了。肯定比你上辈子要轻松很多。你说对不对？”
不过程彧也有点担心。如果这辈子程绍因为缺乏了他的打压，不能像上辈子那样“老奸巨猾”可怎么办？程彧可不想让程绍变成生意场上的傻白甜。那种傻逼玩意，有多少家产都不够人骗的。
一时间，程彧有些忧心忡忡。忍不住问程绍道：“你觉得，我对你的历练，应该是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冷酷，还是像春风化雨一般温和？”
“循序渐进的easy模式和全面覆盖打压的地狱模式，你更喜欢哪一种？”
程绍愣了半天，啥也说不出来。只知道程彧的开放性思维实在跳跃。他都快跟不上了。
沉默良久，程绍只能问道：“你饿吗？”
话音未落，只听“咕噜”一声，默默喝了两大杯咖啡的程彧面无表情的放下咖啡杯：“你说呢！”
程绍忍不住揉了揉程彧的小脑袋瓜：“你还是先告诉我，粤菜、苏菜和京菜，你更喜欢哪一种吧？”
“涮羊肉吃不吃？”
程彧很不高兴的挥开程绍的爪子，气场强大的板起脸，字句铿锵：“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