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酒精

夜王在那里疑惑的看着西吉奇怪的举动,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询问了身边的丫鬟才知他是想事情想痴了,不经意间将墨汁吃到了嘴里。

解了疑惑,夜王当即就笑了出来,也不去看西吉是如何漱口的,反而慢悠悠的来到了西吉写作的书案前,漫不经心的拿起一张纸来,看着上面画着的歪歪扭扭的画,已经旁边写的横七竖八,缺胳膊、短腿的字,又忍不住轻笑了出来,“真是连小孩子的字都比不上。”

待看完西吉那一张张的鬼画符,西吉终于洗去了自己口中的墨味,一边拿着布巾擦嘴,一边走到夜王的身边,疑惑的问道:“大人,你在看什么呢?”

闻言,夜王转过身来看向他,却没有放下手里的东西,盯着他道:“我看,你这字需得好好的练练了。不说比起本王来,就连八岁小童的字都比不过。”

西吉顺着他的话头看向了他手里的东西,当看到自己那歪七扭八的字时,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个时代用的字,与古代的繁体字差不多,他嫌弃那个麻烦,于是还是写的简体字,可是即使是这样,他的字也算不上好看。

毕竟,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他学了很多东西,但是这种需要日积月累才能练习会的东西,他实在是没有时间去学。

他脸色泛红,盯着夜王手里的那张纸,不想承认自己写的丑了,于是强行辩解道:“大人那么厉害,我怎么可能比得上,我又不是大人这般的天才。再说写出来的东西,别人能看出来是什么东西就行了,不需要那么高的要求。”

夜王目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良久,最后在西吉的脸越发的红了之后,才说了一句,“你说的对。”

听到夜王的这句话,西吉便知道夜王不准备同自己再纠结这件事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便想转移话题。只是还没有等他开口,便又听到夜王发问了,“你这是又准备做什么东西?”

见到那图纸上形状怪异的器具,夜王便知西吉是想做新东西了,只是这东西他从未见过,自然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见夜王问了这件事,西吉的眼睛立即就亮了起来,随后拿起其中一张画的最好的稿纸,看着夜王解释道:“我准备用这个东西做酒精。”

“那是何物?和那葡萄酒一样?”此时的夜王已经觉得西吉时常出现的稀奇想法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只是听到这个名词,第一时间想知道的就是这东西的用处。经过上次的葡萄酒,夜王便以为这次西吉想做的酒精也是一样的东西,便也直接问了出来。

见夜王对这东西来了兴趣,西吉越发的来劲,连忙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的,酒精不是那种喝的酒。”

见自己猜错了,夜王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西吉看不到夜王的表情,自然不知道他此时的想法,接着眉飞色舞的道:“但是那是一种很有用的东西。若是有了那东西,便不要那昂贵的汤药来消毒,直接将那东西涂抹到伤口上,就能抑制那些蛊虫、邪气的侵入,减少感染化脓的几率。”

原本西吉是想说细菌的,但是他也明白这个时代的人没有对那种东西的认知,于是便换了一个说法。

夜王刚开始发问,只是出于对西吉又弄了什么小东西的好奇,等西吉说完之后,他便开始思考起这东西的用处,就连眼神都开始逐渐变得深沉起来。

这个时代的人生病是件很要命的事,出现伤口化脓自然也不是一件小事,一旦伤口发炎化脓,那等待他的要么就是上药之后自己好,要么就是那一块成为腐烂的碎肉狠心挖去,这还是表明的。甚至很多人在出现这样一个小伤口,没有注意,最后发展到流脓、感染,由那小小的伤口生了热病,最后一命呜呼。

因此,听到西吉说这东西可以防止化脓的时候,夜王的态度立即就不同了。原先还想着若是这是什么费事消耗体力的东西,便强压着西吉,待他伤好之后再弄。

眼下,他却是想让西吉早些弄出来为好,现在是入冬时节没有什么战事。但是等到开春,那些蠢蠢欲动的敌人,想必就不会如此的安生了,若是西吉能将那东西弄出来,到时候定能排上大用场。

只是夜王看着西吉脸上还没有好的擦伤,他手边用来支撑走路的拐杖,以及他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脚,头一次随心所欲的夜王,罕见的犹豫了。

见夜王听完自己的话,沉默的没有吭声,反而盯着自己发起呆来,西吉有些不解的问道:“大人?”

“算了,无事。”反正战事一时半会儿打不起来,他还是等西吉的腿伤好起来之后,再提这件事吧。

西吉完全不知道他话语中的沉重,见夜王终于应了声,于是接着说起自己的计划来,“我打算让匠人先把我要的这些器具都弄好,然后趁着不是很冷的时候先弄出一批来,顺便再制一批白酒,待明年这时那白酒就可以喝了。只不过,我现在有些纠结,不知道那些农户家里有没有那么多的存粮,我需要的几种粮食能不能买到。”

造纸的店铺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收益,所以在他看来,钱完全不是问题。难就难在,自己能不能收到那么多的东西。

夜王看着西吉此时兴致勃勃的样子,也没有打断他,反而接口询问道:“你需要那些粮食?”

听到夜王这样问,西吉立即就将自己印象中,需要的农作物给一一列举了出来,“红薯、玉米、小麦……里面有一些是要做酒精的,有一些是用来酿酒的。”

听到西吉列举的这些东西,夜王原本皱着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来,最后看着发愁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西吉,勾了勾唇角,淡淡的说道:“不用去买了。”

听到他的话,西吉有些不明所以,抬眼看着他,目光中全是疑惑。

见西吉像只好奇的小鹿一样盯着自己,夜王的心情明显越发好了一些,于是接着说道:“这些东西,你可以直接去库房拿,不需要去买了。”

闻言,西吉的眼睛就是一亮。在这个时代,夜王是这个领地的主宰,那些从四面八方收上来,放入库房里的东西,自然也是他的所有物,那如何处置自然也是要听他的。

只是西吉在一瞬间的开心之后,还是有些纠结,看着夜王不好意思的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万一下面发生饥荒,或者是其他的灾难,到时候该怎么办?”

夜王看着杞人忧天的西吉,嘴角露出了一个关爱傻孩子的表情,淡淡的说道:“库房里的东西足够多了,你不用担心那么多,直接用就好。”

西吉虽然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如果用粮食酿酒,不管做医用酒精,还是做白酒,需要的量都非常的大。但是看着夜王这幅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模样,也就不再和他推辞了。只想着到时候若是库房里的东西不多,他还是自己去买一点好了。大不了他就少买点,少弄一点就是了。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之后带着绿茵他们去看那粮食的库存时,会被那堆满了几个大粮仓的粮食给震撼住,随便想起了夜王当时看自己的眼神。那不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的表情,而是一个傻逼的表情。

不过那都是后来的事了,暂时解决了粮食的问题,西吉还是很高兴了,也不去管自己没有弄出一个完整形状的器皿了,而是拉着夜王高高兴兴的说道:“大人,我们先吃饭吧,我特地吩咐了厨娘,弄了你喜欢吃的红烧狮子头,以及麻辣鸡。”

夜王看着西吉一边艰难的拉着自己,一边费力的杵着拐杖朝着饭桌移动的样子,有些不甚赞同的摇了摇头,似乎对他的这速度不是很满意。于是,扒拉下了他的手,在他奇怪的目光中,搂着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快速的朝着饭桌边上走去了。

西吉刚开始还有一些慌张,待后来发现夜王的力道,稳稳当当的把持着自己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慌乱了,反而放心的将大半的重量放在了夜王的身上。

西吉也不是每天都能在府中做饭,随着他在府中的权限扩大,以及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多,导致经常性的不能做晚饭。好在,他做饭的时候,也不避讳其他人偷学自己的手艺,甚至在看到他们学的不得要领的时候,还会抽空指点两句。因此,即使是其他厨子做的,也稍微得了西吉的七八分真传,勉勉强强也够用了。

在西吉这边说要开饭之后,厨房那边便很快的将他们今天要吃的那几样菜,都端了过来。

就在两人看着眼前的三菜一汤,准备吃饭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下人的通报声。西吉有些好奇,谁会在这种时候过来,在下人的叙述中知道过来的是程蝶衣时,西吉是有些懵逼的。

这个时候,她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吃饭,特地跑过来做什么。

比起西吉的疑惑,夜王倒是显得格外的冷静,看着进来的下人,直接了当的问道:“她来做什么?”

那下人见发问的是夜王,原本就弯着的背显得更低了,却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道:“陈小姐说她特地给公子熬了滋补的汤,那汤药趁热喝才有接骨的效果,所以才会现在就跑过来。”

西吉闻言,觉得她也是太不容易了,明明这种东西让下人送一趟就行,她还自己亲自前来。刚想让下人将人请进来,不然这冷天的,估计得给冻坏了。

还没有等他开口,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嗤笑,接着就是夜王那特有的冰冷声音,隐隐约约带着几分火气,“让她把东西留下,人回去。”他不喜欢有人在吃饭的时候,打扰自己。

“是。”那下人听到嘱咐,立马就跑了出去,片刻不敢耽搁。

夜王这样做,无疑是给那前来送汤的程小姐一个难堪。西吉有些不懂,看夜王的样子,应该是对那姑姑不怎么亲近的,若是按照他往常的脾性,那人应该早就被夜王给赶出来了,断然不会让她们留到今天。

只是夜王既没有给她们好脸色,也没有特意的刁难她们,反而让她们留了下来,让西吉一瞬间有些不懂夜王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夜王吩咐完,转过头来就看到西吉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那张精致的脸上全是疑惑,声音倒是比刚才多了几分温度:“怎么了?”

西吉抿了抿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而且周围的下人那么多,人多耳杂,若是到时候传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不就不好了。西吉如是想着,便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夜王也不知道是真信了还是没有信,也没有继续追问,淡淡的道:“吃饭吧。”

“嗯。”

两人才夹了一筷子的菜,那出去通传的下人又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看样子是有心准备的。

西吉看着那食盒,还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就听到旁边的夜王又开了口,“拿下去处理了,下次这种东西收了也不比给公子了。”

“是。”虽是不明白主子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但是那下人胜在够听话,便也没有提着那东西往他们面前凑了,而是转身就出去了。

西吉这分钟更加的疑惑,也越发的确定自己的猜想了。只是他眨巴了一下自己的大眼睛,盯着镇定自若吃着菜的夜王,终究还是决定不再多问什么。算了,大人这样做,总是有他的道理的。

在西吉想通了,准备埋头吃饭,待会儿晚点再试着画画设计图的时候,突然一个筷子伸到了自己的面前,上面还夹着一筷子的鱼肉。

在那红白相间,闻起来也酸酸涩涩的鱼肉落进自己碗里的时候,西吉耳畔也传来了夜王那异常熟悉的声音,“今天这鱼做的不错。”

西吉尝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鱼肉吃起来特别的甜,于是也跟着点了点头,甚至转过头来冲着夜王露出了一个堪称傻乎乎的笑容来。

夜王看着他嘴角还沾着一点红色酱汁,却笑得异常傻乎乎的模样,刚才被那不长眼的女人破坏的心情都变好了,嘴角的弧度也不由自主的加大了一些。

……

这头两人甜甜蜜蜜的吃了一顿晚饭,那头的程蝶衣在得知夜王让自己将东西交进去,叫她离开的时候,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却还是很好脾气的对着那前来的下人,客客气气的说道:“有劳了。”

小厮在府中经常见到的,不是凶神恶煞的侍卫,就是低眉顺眼的丫鬟,少见这种娇弱到不堪一击的弱女子,自然面对她的时候,语气也不免柔和了几分。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见到她那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小厮也有几分的不忍,忍不住劝道:“天气寒冷,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

闻言,程蝶衣的脸上泛起了几丝的红晕,朝着他客客气气的道:“多谢。”

等那程蝶衣一脸失落的带着身边的丫鬟离开之后,小厮才看着自己手里的食盒,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程蝶衣就那样保持着一脸的失落,回到了她与姑姑所住的院落。原本她就有心理准备,知道自己可能进不去那院子,可是正当这一幕发生,且还是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时,她还是觉得十分的难堪。

待回到了院落,屏退了众人,才冲着一直坐在那里的付金莲,露出了一个可怜兮兮的神色来,“姑姑。”

“怎么了?”看着她这委屈的神情,付金莲当即就拉住了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细细的问道:“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了?”

程蝶衣闻言,小幅度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付金莲看她这样,也不想让她放弃,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以前的事情说了出来,“姑母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你要知道,这都是为了你以后的幸福。当然,你要知道,这夜王从小就是这脾性,眼下已经算是好的了。”

看着姑母脸上那副准备回忆往昔的神情,程蝶衣脸上那沮丧的表情稍稍的收敛了一些,反而换上了一副好奇的神色,看着自家这个颇有手段的姑母,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果然,见程蝶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付金莲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将那些陈年往事说了出来。“你可知道,夜王这位置是怎么来的?”

程蝶衣顺从的点了点头,她自然是知道的,这片陆地上,有谁会不知道这件事,甚至因为这件事,许多人都开始惧怕起夜王来。毕竟,这样一个六亲不认,手刃亲人的人,谁不害怕。更何况,他还在手刃了亲人之后,顺利的继承了自己父亲的位置。

“那你可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做?”

程蝶衣觉得这件事属于秘密,还是不应该她知道的那种,于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

见状,付金莲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微笑道:“这件事我也只是猜测,但是从那一点点的端倪,我也能知道夜王是个多么狠辣的人。”

程蝶衣听到她的话,明显更加的疑惑了,转头看向她,眼神中全是茫然疑惑。

付金莲此时却没有看她,反而看着不远处的虚空,像是在看什么人一样,口吻中充满了怀念,

“你该知道的,夜王是我侄子,而他的生父是我弟弟。我弟弟是个哥儿,生的貌美,可是天性却是一个潇洒的。这样的人,若是个男子,便能闯荡四方,有所作为。可惜的是,他是一个哥儿,还有那样的容貌。

后来不知道怎的,被老夜王看上了,那个夜王是个混不吝的,凡事都要随他的意,他才高兴。他看上了我弟弟,我们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自然与他抗衡不起。后来,即使我弟弟不愿,我们家也将他交了出去。”

程蝶衣听到这里,手里的手绢被她捏的紧紧地,似乎有些害怕听到后面的故事了。

可是,付金莲却偏偏不如她的意,微微一笑,便将后面的故事说了出来。“他这样的,夜王自然是不喜欢的。于是,使了点手段,让我弟弟屈服了。后来,许是因为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亦或是他终于想通了,我弟弟的性情大变,成了一副浪荡不堪的模样。

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了,后来再次得知他的消息,便是现在的夜王来投奔我的时候。”

说到这里,沈金莲停了下来,看着听得目瞪口呆的程蝶衣,缓缓地问道:“你可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夜王时,他是个什么模样?”

程蝶衣接受的消息过多,以至于有点反应不过来,闻言机械的摇了摇头。

付金莲也不在意,继续在回忆里深挖,接着说道:“那是一个不足十岁的男孩,浑身上下似乎只剩下了骷髅架了,满身是血的朝着我说道,他是我弟弟的孩子,我弟弟已经被他的父亲杀死了,他想让我收留他一阵。

我当时已经是你姑父的夫人了,地位尊贵,有着大好的未来,怎么可能去管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可是当我看到他那双狼一样的眼睛时,我犹豫了,左右不过是多喂几口饭的事情,我还是答应了。现在看来,其实那个决定还是挺正确的。

后来啊,我发现他不仅是我弟弟的孩子,也是老夜王的儿子。于是,我便养着他,没有给多精贵的吃食,只是让他不至于饿死。就这样养了两年,当他不再是那么瘦骨嶙峋,终于有点少年模样的时候,他突然消失了。

后来,当我再次得知他的消息的时候,便是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取代他成为了新的夜王的时候。你可还记得,我那套人人都羡慕的首饰?”

程蝶衣自然是记得的,若不是姑母交出了那套价值连城、绝无仅有的东西,她们两个根本就不可能从那吃人的狼窝里逃出来。

“那便是现在的夜王继位之后,有人送来给我的。所以我才知道当初那个狼一样的孩子,成了如今的夜王。”付金莲拍了拍她的手,继续说道:

“你要知道,那半大的少年要做成功这一切,是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和心血,有着怎样的狠辣手段,才能成功。所以,即使是他对你冷淡,也是正常的。”

“姑姑,我晓得了。”程蝶衣听完了姑母的讲述,一半是觉得夜王厉害,一半是觉得夜王可怕。从以前的一无所有,到现在的应有尽有、人人惧怕,那心肠得有多硬,才能担得起这一路的腥风血雨啊?

见程蝶衣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付金莲欣慰的点了点头,最后似乎还是想到了点什么,还是交代了一句,“我知道你是个机灵的孩子,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徐徐图之,你要耐心等待,不要露出不该有的情绪。”

程蝶衣闻言,乖巧的点了点头。

……

之后是几天,西吉用废了许多张纸,才终于画出了自己满意的图纸来。看着手上这个,工匠应该能看出是个什么构造的图纸,西吉伸手满意的弹了弹纸边,高兴的将碧江叫了过来。

“公子,什么事?”碧江恭恭敬敬的站在西吉的面前,朝着他问道。

见状,西吉十分高兴的将桌子上的那叠纸递给她,嘱咐道:“将这个东西交给倪师傅,让他按照上面的样式打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叫他直接来问我。”

“是。”碧江听到西吉的吩咐,也没有多问,拿着东西就出去了。

西吉看着碧江的背影,他就觉得碧江十分的可靠,只要将事情交给她,她定能做的好好的,然后再回来朝自己复命。

想到这里,西吉便想到了自己的另外一个丫鬟,说起来他似乎有半日,没有见到那咋咋呼呼的小丫头了,于是看着旁边守着的二等丫鬟,有些疑惑的问道:“绿茵呢?”

听到西吉的话,那丫鬟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说话间却有些犹豫。

西吉见状,直截了当的说道:“既然知道,那老实说便是,有什么可害怕的?若是绿茵那小丫头刁难你,我定然为你主持公道。”

那小丫鬟是个老实本分的,闻言立马摆了摆手,不安的道:“绿茵姐姐不是那等小气的人。只是姐姐走之前吩咐过,她很快就回来,说不让我们告诉公子。”

“所以她去做什么?”还如此玩忽职守。

见西吉一直追问,那小丫鬟脸憋得通红,却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绿茵姐姐说,她要去看看,那程小姐有没有在每日送给公子的汤里加东西。她,她要去抓个现行。”

西吉闻言,都被绿茵这胆大妄为的举动给逗笑了。随后便想到,这定然是因为自己这几日,接待了前来送汤的程蝶衣,对那程姑娘和颜悦色了一些,所以才让这小气的丫鬟记恨上了。

想到这里,西吉无奈的摇了摇头,决定还是在这丫头回来之后教训她几句,不然以这个性子,以后还指不定惹出什么祸端来。

打定主意,西吉便没有再管这件事,反而又拿了一张新的纸,开始规划起那酿酒的器具若是做好了,自己该如何开始工作。

就在西吉完成最后一项计划的时候,绿茵气呼呼的跑了回来。却在见到西吉的一瞬间,冷静了下来,努力的装出一副常态来。

可惜她刚才的那番动作,早就被西吉看在了眼里。只见西吉慢悠悠的的将写好的纸,放在一旁等墨水变干,一边慢悠悠的抬起头来看着绿茵,漫不经心的说道:“盯梢回来了?”

绿茵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被出卖了,当即就瞪了刚才说话的那个小丫鬟一眼,看着她无辜的样子,立即更气了。

西吉看着绿茵这样,立马就咳嗽了一声,看着她板起脸,冷声道:“怎么很不想说实话?你胆子也太大了。”

绿茵看着西吉那严肃的面色,也知道自己逾越了,既然已经被少爷知道了,也不再挣扎了。立即就跪了下来,看着西吉可怜巴巴的道:“少爷,我也只是因为担心你而已。”

西吉看着跪在地上,一副委屈模样的绿茵,却没有立即就让她起来,反而冷声道:“你知道你错在那里吗?”

“我不该擅离职守,也不该私自去探听那程小姐的消息。”绿茵当然知道自己错在那里,所以说的也十分的顺口。

西吉看着可怜兮兮的绿茵,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再犯?你可知道,若是你胆子再大一点,犯到了夜王的面前,连我都救不了你。”

他当日不是没用看到夜王看绿茵的眼神,只是夜王没有动手,他便也当做不知道,免得闯到夜王的面前,还平白给他添堵。

听到西吉提起夜王,再想想往日里那些犯错之人的下场,绿茵当即就抖了抖,随后垂头丧气的说道:“公子我知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西吉看着绿茵那满脸沮丧的样子,也不忍心继续苛责。既然已经教训过了,他觉得自己还是得给她讲道理,让她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在意,

“我知道你觉得那程姑娘对我有威胁。但是,一来。你要知道大人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喜欢上她。二来,那姑娘也威胁不到我,不说我现在的造纸厂,就算是我将要做的东西,都是让我不那么轻易就被别人拿捏的。三来,她和她姑母只是在我们这里寄住,只是客人,而我则是这里的主人。”

西吉说完突然发现,不管在什么时候,事业都是人最有力的强心剂。若是以前他不敢说这大话,但是现在若是那天夜王不遵守他们的约定了,他也能做到好聚好散,拿着自己的钱远走高飞。

只是,后面那些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免得那天传到了夜王的耳朵里,那吃亏的还是自己。

也不知道西吉的这番话是那里戳中了绿茵的点,见西吉如此的肯定,绿茵似乎也想明白了,道歉也比刚才诚恳了许多,“对不起公子,我知道错了。”

西吉见她是真的知道错,似乎有反省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让她站了起来,看着她脸上的愧疚之色。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便直接问了出来,“你刚才回来的时候,怎么那么生气?”

见西吉问起这个,绿茵便有些讪讪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将自己生气的事说了出来,“我在厨房蹲了许久,见那程姑娘除了同里面的厨娘说些什么外,就是安安静静的守着那煲汤的砂锅,就连她放的东西都是普普通通,全是厨房准备的。

眼见天色差不多了,我便回来了,但是在回来的路上,想到我在外面冻了那么久,却连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发现,我就开始生气了!”

西吉都被她给说笑了,不由的笑道:“你啊,你这气性可真是太小了。”

绿茵被西吉说了,也开始脸红起来,现在想想自己实在是小气的紧了。

就在绿茵准备再反省反省自己的错误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通报声,就是那刚才念叨的主,此时来了。

见状,绿茵连忙住了嘴,整理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做出一副大丫头的风范,老老实实的站在西吉的旁边,等着那位程小姐的到来。

很快,那位程小姐便迈着细细的步伐,慢慢的来到了西吉的面前,见到正襟危坐等在那里的西吉,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来,“西公子。”

西吉的目光从她那张素净的脸,移到了她手上的盒子上,不由的感叹道:“程姑娘下次来,可不必如此费心了。要是姑娘继续这样,送这样费心的礼物,恐怕我下次也不敢让姑娘进门了。”

程蝶衣闻言有些慌张,似乎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紧张的就像是一只马上要被猎人杀掉的小鹿。

西吉看着她煞白的小脸,顿时觉得自己做的有些不地道。一来她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不能把人当对手。二来她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若是自己就这样开始针对她,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于是,西吉放缓了声音,看着它解释道:“我不是不欢迎你,若是程小姐来,我随时都是欢迎的。只是程小姐既然是府上的客人,自然不该如此操劳,那不是府上的待客之道。”

虽然他也不知道夜王府有没有什么待客之道,但是他觉得自己这样说,准是没有错的。

果然,程蝶衣听了西吉的话,脸色渐渐地缓和了下来,看着西吉诚恳的说道:“我和姑母本就身无长物,若非大人和公子收留,恐怕此时不知道流落到何处了。我也只有这点手艺可以回报公子了,还请公子不要嫌弃。”

西吉看着程蝶衣这幅卑微又可怜的模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觉得面对这样的女孩子,除非是凶神恶煞之辈,不然谁能忍心苛责啊!

不过,即使是这样,西吉还是决定同她讲讲道理,“可是,收留你们的是大人,不是我。你若是要报恩,也该去找大人啊!”

听到西吉的话,程蝶衣的脸上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提到夜王的时候,脸上似乎还浮现出了几分的惧怕之意,“可,可是大人最宠爱的不是公子吗?我给了公子,也是一样的。”

听到这里,西吉总觉得有那里不太对,但是仔细的想一想,又觉得没有不对的地方。于是,便也没有多想,叹了一口气让程蝶衣坐下来说话,至于她带来的东西,便让下人端下去放着,反正待会儿也还是热的。

程蝶衣看起来不是一个健谈的人,西吉也能从她局促不安的举动中,看得出来她是在努力的讨好着自己。在心里默默地感叹了一句,寄人篱下的日子真的不好过,便看向她,诚恳的问道:“程小姐,不知道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在西吉话音刚出的一瞬间,他便看到程蝶衣那张苍白的脸越发的透明了,看起来就像是立马就会晕倒的样子。西吉立即就反应了过来,他这话听起来有几分像是要赶人的样子,实际上他只是单纯的问问而已,毕竟他是真的没有什么拉家常的天赋。

知道她是误会了,西吉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想要对你们做什么,只是想问问你们今后有没有什么规划,好看看能不能帮上你们什么忙?”

听到西吉的话,程蝶衣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显露,再次抬起头来时,脸上依旧是那种苍白且无辜的表情,可怜兮兮的说道:“公子,我现在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唯一的愿望就是找一良人相伴终生,也好有个依靠。”

听到她的话,西吉也没有多少的反感,毕竟生活在这个时代,自然是收到这个时代的局限性所辖制的。虽然也有少数能够勇敢独立的女性,但是大部分的女人还是过着相夫教子,以夫为天的生活。

因此,西吉看着程蝶衣,诚心诚意的发问道:“不知道程姑娘可否有相应的要求,没准我能帮你寻觅一二。”

听到西吉如此直白的问了出来,程蝶衣的脸色有些泛红,但是看着自己面前的西吉,还是说了出来,“我的夫君,希望是身高八尺,能文能武,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即使长得不好,凶一点也没有关系,就算别人怕他,我也不会怕他的。”

西吉听她这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那里有几分的不对劲。

还没等西吉细想,他便听到外面夜王回来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