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晋江独发
魏长稷眼神一暗,喉结滚了滚。
注意到他盯的地方……
温恋舒“腾”的一下,脸就红了。
指着他想大骂特骂,又觉和厚脸皮之人是浪费口舌,索性弯腰抱了蒲团和书,自己往更远处挪了位置。
平复许久,看起书来。
暗暗把里面的穿肠毒药,统统想象中用到他身上。
只不自觉的,还是生气,嘴仍旧撅着。
魏长稷总曲着条腿,毫无仪态可言,垫着的胳膊肘撑起脑袋,哪怕被讨厌,还直剌剌不知羞臊的看着温恋舒。
她不理人的时候,倒还真倔。
魏长稷就没见过比她气性更大的姑娘。
不过饶是如此,也很养眼就是。
毕竟是华京出了名的妍若牡丹,坐在窗户边,晚霞拢满身,给她原本的秾艳渡了层光,更显几分娇媚。
这倒苦了立春,左看看右看看,总感觉像是别气的小夫妻。
正当想时,魏长稷忽然开口。
“给我倒杯茶来。”
这话无疑是对立春说的。
只是没等立春反应,温恋舒就转头,“不许去。”
“去。”
“不许!”
温恋舒捏着书,“她是我的丫鬟!”
魏长稷跟她对持。
倏尔微凝的气氛中,忽然传来一声嗤笑。
魏长稷也不让人去,直接左手一抬,不知如何运作的内力。
不远处桌上飞来了茶壶与水杯。
他自顾自倒了盏,还专门对着她喝。
面无表情的神色,无疑是对温恋舒最有力的挑衅。
果然她气的不行,书都被捏皱了。
立春惶恐不安的夹在两人中间,生怕再想那晚一样“打”起来。
谁知忍了又忍了,温恋舒忍住了。
瞥到立春害怕,不禁有些惭愧,她和这莽夫斗个什么气?
温恋舒平复心境,眼神安慰立春后吩咐:“我饿了,去备晚膳吧!”说完懒得和魏长稷共处一室,绕过屏风去了里屋。
看书之前把怀里和离书藏了起来。
她自以为做的隐蔽,却也忘了,练武之人耳聪目明,但从声音就能辨别方位,知道人在做什么。
只是魏长稷不曾理会。
他原是看不顺温恋舒视他如无物,想过来看她何时说话,看完就走的。
但谁知意外注意到温恋舒有事瞒着他。
为防这姑娘像上次泻药一样作死,只得久留片刻。
虽说温恋舒早晚会和离,但毕竟现在还没和离,一个陌生男人在邀月院的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姑娘还没写好,立夏你机灵继续守着门,别让人进来。”立春哄骗立夏继续盯梢,送饭的事她亲历亲为。
吃饭时温恋舒一言不发。
她能心安理得忽视魏长稷,立春却站立不安,好几次瞥向看经文的将军想开口,最后都怕惹温恋舒不高兴忍住了。
明知对方没吃饭,温恋舒还把吃饭速度放慢。
等到结束的时候趾高气昂,路过魏长稷脸上带着整人成功的快意。
魏长稷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心底觉的好笑,他一个南征北战的男人,难道会因一顿饭不吃难受?
这世上唯有两样东西能让他失控。
一是打仗。
二便是温恋舒的美色。
“烦死了,他到底何时滚!”
消食之后,天也黑了。
盥洗室中,温恋舒披散着头发泡澡,想及外面始终不走的魏长稷,烦不胜烦的拍着浴汤发泄。
立春闻言吓了一跳。
“姑娘小声些,魏将军还在外头呢。”
温恋舒情绪很稳定,对着陆清安都能压抑仇恨从长计议,唯独魏长稷,三番两次挑战她极性。
扒拉开立春的手,温恋舒难受。
“小声什么小声,就是要他听见。”
但凡魏长稷要点脸,他就快走!
她还有事呢,等着想办法忽悠陆清安在和离书上按手印。
烟雾弥漫,温恋舒脸上肉眼可见烦躁。
“好了,你回去睡吧!”自魏长稷一来,立春时刻守着她,到了如今,俨然已经很困了。
立春打个瞌睡。
“奴婢等姑娘睡了再走。”
温恋舒如何不知她是想帮自己守着?
“无妨的,你熬不过他,他也不敢动我。”
万一他动了,那就……
用骨戒。
反正他不怕自己死,却舍不得她死。
温恋舒一贯主意大,见她不似说笑,应当有应对之策,立春便犹豫着褪了出去。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温恋舒自己穿上衣,面无表情走了出去。
然后走到里间……
蜡烛影绰的桌边,果真看到了魏长稷。
坚毅的面容侧对着她,旁边光色映照在身上,一半明一半暗的坐着,厉眸、挺鼻,小麦的肤色,表情晦暗莫测。
盯着手里一张薄薄的纸。
她本不在意他做什么,默不作声走过去。
只是即将错过的那一瞬顿住,拧眉,忽而想起什么,跑到自己衣柜,踮起脚尖左翻又找。
她藏起来的和离书不见了!
还是为防他偷寻,特意裹在……肚兜里的。
都!不!见!了!
这个混账。
气血涌上头,脸上瞬间爆红。
电光火石之间,温恋舒似乎想象到他那双手糙手,摩挲在小衣上的变/态。
羞愤气恼,她冲了过去。
只见一阵香风飘过,她用了平生最快最不优雅的速度,几步扑到桌上,伸手抢过那张和离书。
魏长稷也没料到,手还捏着。
于是……
“刺啦”一声。
薄薄的纸张裂了!
温恋舒趴在桌子上,杏眸圆睁,发丝垂肩,懵了一瞬,立时抿唇瞪着他。
魏长稷就那么捏着半张纸,手悬在空中,雕塑一般回望着她,眼睛里聚拢着一团浓稠的,温恋舒看不懂的复杂。
这样默了没一会儿。
魏长稷先回神,“还不下去?”
趴着很舒服吗?胸都要露出来,有心提醒她,又知道说了她肯定暴跳如雷,反正这里也没外人,索性不说了。
温恋舒后知后觉站起来,气的不行。
忍了又忍,没能忍住,还是把手里半张纸揉成一团,跺了下脚,恶狠狠丢到他身上。
魏长稷躲了一下,才没砸到脸。
不问而取是为盗,温恋舒鄙夷不想搭理他,转身要走的那瞬,却又不乐意什么,朝他伸手。
“拿来!”
魏长稷抬头,“什么?”
“你说什么?”温恋舒气的牙痒痒,“我的肚兜,拿来!”
被人瞧见,她真就不用活了。
“你的肚兜,我怎会有?”
“你没有,这张纸是天上飞你手里的?”
“或许吧!”他耍赖。
温恋舒语塞,“你要不要脸!”
魏长稷不说话。
看她实在气的不行,他又道:“你若执意如此,那便来搜。”
搜到了他认。
温恋舒嗅到他不怀好意,摊开手的动作,竟是邀请她去摸他胸膛。
温恋舒嫌弃扭头,“我才不要了。”
“那就没办法了。”魏长稷无赖,“你写这东西,莫非以为这样能和离?”
魏长稷也非故意翻她东西,只不过怕温恋舒再像吃泻药那般自残,等到终于看到这张纸,立马明白了她打算。
预料之中,却又傻的可爱。
魏长稷目光追随着她身影道:“我之前说过,他不会放你。”
好处没到手,如今温恋舒是庆阳王府唯二的保命符。
另一道保命符是薛氏。
只是薛氏,有些看破红尘。
死都不怕的人,他们不敢逼太紧,所以他们不会放温恋舒走。
“真想和离,你当寻我,这个承诺永远算数。”
“魏长稷,我不傻的。”
温恋舒背对着他,立的脊背挺直。
“寻了你有代价,而这代价……我付不起。”
“你走吧!”
温恋舒烦躁,“以后也不要来了。”
她是个正直的姑娘,只是涉世未深,有时候这个世界,并非努力就能如愿的,总有一天温恋舒会知道——
魏长稷不磊落,却是她最好的出路。
浓墨沉沉,掩盖了来去。
在邀月院耽搁的久了,出来已经深夜,魏长稷打算像平常那般赶回城外。
只是折返到后墙处,却意外瞧见,自己那匹黑马之处,竟含笑立着今日见过的魏长序。
“你又来是做什么?”钱不是都借了?
魏长序斜他一眼,无语不加掩饰,这边还没开口,忽而阴影处传来困倦的一句:“是我叫他来护送的。”
魏长稷一愣,转过头去。
这才发现拐角昏暗之处,正停着驾马车。
说那话时,窗帘自里掀开,露出张妇人面庞。
她穿着褐色衣裳,插根檀木簪,打扮并不显眼,但一看就出身富贵人家,气质端庄。
“古有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现在你也翅膀硬了,多少次回城都不着家。你不来看我,只能来见你了。”
魏长稷默了瞬,“我不想见他。”
“你不想见他,母亲不还在?”
却原来这妇人正是抚养魏长稷到大的柳氏,朝他虚招了招手。
便是有教养之情,魏长稷也不习惯过分亲近,本想婉拒不过去。
柳氏立时揉着肩膀道:“哎呦我这老毛病,又开始疼了。”
魏长稷能怎么办?
柳氏肩膀疼,是当初为他和魏长序挡戒尺被打的。
“还不快去!”魏长序推他一下。
魏长稷浑身紧绷,别别扭扭走过去。
柳氏盯着他打量一番,“胡子也不刮,伤疤也不祛,还黑了不少,出门才三年,变的母亲都快不认识了。”
“就是。”魏长序说风凉话,“糙成这副样子,怕是媳妇儿都讨不到。”
“你当谁都跟你似的,出个门还沐浴更衣?”远香近臭,柳氏横魏长序,“哪能这样诅咒弟弟的。”
“行行,我闭嘴。”魏长序不再说话。
倒是魏长稷,感受着胸膛处那块柔软的布料,光滑的如同它主子无二,暗自勾了下唇,不由自主心里想。
不会的。
媳妇,他很快就能讨到。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