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游打开游戏看了一眼,发现那名【奉献之识】没有上线,这说明小姑娘希娜还没睡觉。
“说起来……她会不会是那时候的瓦地人?”
以恶魔的身份,她只在瓦地人面前露过面,但因为夜色太深,时间也仓促,裴游只记得他们的皮肤都是希娜那样的棕色,但不可能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名字。
网络上也没有幸存者的名字,只有那个叫安德鲁·怀德家伙。
可当时救下那么多瓦地人,为什么只能召唤希娜?奉献……难道是希娜特别感激恶魔吗?
要想知道结果,裴游猜自己得再做一做试验,比如让“羊角恶魔”多出现几次,到处救火救人什么的。
不过,恶魔出现在闹市,肯定会引起巨大的恐慌,裴游觉得希娜没有什么进展,多拉人进来也未必有用。
还是先低调点吧。
希娜是靠窗的位置,翻译伸手把她护在自己身后,可她也不知道她在阻拦什么,只是一种本能。
即使关上了麦克风,呼吸声还是在客舱里回荡,飞机剧烈晃动着,一位位特警进入驾驶舱,然后又走出来替换。
面对着看不到的敌人,面对着迟一秒就要做决定的坠毁危机,周寒直接给队里的特警下了命令:
“所有人轮流进入驾驶舱,吸引驾驶舱里看不到的怪物。”
那怪物不知为何盘踞在驾驶舱里,攻击驾驶位上的人,但如果有其他人出现,它也会突然攻击,这一刻驾驶位上特警操控飞机的压力就会变小。
那看不到的怪物会被他们带出驾驶舱,周寒尝试过,在怪物贴着一名特警离开后关闭舱门,然而很快,他们发现驾驶员再次遭到了攻击。
——只能用自己的□□引走片刻。
“它不是隐形生物,对红外没有反应,它甚至没有实体,我们怎么也碰不到,”林丛匆匆道,“但它就是存在!”
那是个能攻击他们,但他们没办法攻击回去的生物,那是个无法被看到,无法被触摸的东西。
在这一刻,他猛地想到:“当初白雾里……”
他们只是从白雾处经过,飞机上就出现了这种怪物,那么进入白雾中的人类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该如何去反抗一个不科学的无形存在?
而他们现在就在这么做。
在高空,在失去了机长的飞机上,为了保住最后两个能驾驶飞机的人员,特警队伍的其他人即使知道危险,也毫不犹豫地遵从了队长的命令,依次把那会制造青黑手印的东西引到自己身上。
好在如今只有机长真正倒下,显然“怪物”对驾驶舱里的生物更有兴趣,会被新鲜的生命吸引走,但不会一直待在他们身上,这就像是传火,“火焰”恒定地在驾驶舱里燃烧,他们只能传走一点,减轻驾驶舱里人员的压力——
然后更坏的消息出现了。
“已经把它引走一次的人……没办法把它引走第二次!”
按照周寒的原计划,所有特警成员轮流休息,但第二次进入的人虽然被影响到了,却无法继续降低驾驶人员的压力。
“让我们也去吧,”一名医务人员突然说,“在飞机坠毁面前,我们去也是在救我们自己。”
带着电磁音的沉重呼吸声在客舱里回荡,飞机飞行并不平稳,半晌,周寒点了点头。
但他抬手在门口拦了一下:“当过兵,体质好的优先。”
他的胸腹处正在抽痛,这件事太过玄乎,谁都不确定会不会有不可逆的后遗症,如果不是飞机上没有任何增援,只能让其他人也加入,他很难点下这个头。
飞机在这一刻猛得晃动了一下。
解开安全带的翻译差一点栽倒,她抬头,发现自己挤不过去了。
希娜伸手拉了她一下。
看到女孩瞳孔中的恐惧,翻译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没事的,我们一定能平安降落的(瓦地语)。”
“周队,老王昏过去了!”
一名临时就任的驾驶员昏厥了!
周寒:“小许……你去替换!”
——大家轮流进入其中引走怪物时,小许没动。
小许没学过驾驶飞机,但驾驶舱里必须有人补位,女性耐受疼痛的力量比男性要强,于是小许主动提出,如果驾驶员中有人承受不住,她可以去补上。
这是比引怪更危险的事情。
希娜:“克丽丝……克丽丝……恶魔……阿拿巴……”
因为裴游每次都让她改变剧情,并在一开始就给她灌输了要救下昆古吕缇的意识,她没有看到过昆古吕缇被转化为恶魔的过程,自然也不知道召唤阿拿巴的咒语。
她只是在这种极度危险的情况下,本能地开始呼唤恶魔,口中念叨着能给她安全感的名字。
她祈祷着恶魔能像之前一样突然出现,但这座飞机上似乎根本塞不下恶魔了。
而大约是因为慕强的心理,在“梦境世界”中,她经常跟着克丽丝,虽然每次进入,克丽丝都会忘记之前发生的事。
飞机在气流中颠簸,希娜盯着自己的掌心,仿佛梦中的圣光卷轴能够突然出现。
但恶魔没出现,圣光也没有。
希娜闭上眼睛。
她感觉到驾驶舱里有一种独特的阴冷,那阴冷的气息正从驾驶舱内蔓延出来,连接到每一个被“污染”的人身上,而后逐渐壮大,仿佛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正看着众人的努力,发出了一声嗤笑。
她猛地睁开眼睛,扯开腿上的绷带,在翻译的惊呼声中,她用手指沾着鲜血,在桌板上画下了那个熟悉的图案。
——圣光卷轴上的图案。
她曾经在地上绘制过,被克丽丝看到了。
克丽丝告诉她这样没有用,然后用自己的血画了一个,在绘制成功的那一刻,图案发出淡淡的光,血液没有凝固,而是像被锁在图案上一样缓慢流动。
克丽丝:“不仅要骑士的鲜血,还需要用精神力引导它……而你什么也没有。”
翻译扶着撞青了的额头:“有绷带吗?止血喷雾在哪?”
希娜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图案。
那是一团凌乱的鲜血,没有出现半点异常。
“我明明,”她喃喃,“我明明感知到精神力了。”
就像她感知到了飞机里那个无形的怪物。
一片混乱中,周寒捂着痛处,同时关注着整个飞机舱内的局势,在转头时,他的目光落在希娜面前的图案上,又缓缓移开,看向翻译:“她在说什么?”
他记得,这个小女孩……在他们关注着机长时,她第一个意识到了驾驶舱的异常。
虽然后来她就以一种防御的形式抱住了自己,但他猜测,这孩子应该有一种能察觉到特殊生物的能力。
翻译与希娜说了两句,然后转过头,一脸被打破世界观的表情:
“她说……驾驶舱里的那个怪物,靠着传染我们,变强了。”
“她同样看不到,但她能靠‘精神力’感知到它,她在梦里学会了怎么用鲜血绘制这个图案,图案似乎有奇妙的作用,但只是不完全的,因为里面没有一道圣光,她不知道该去哪寻找圣光。”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看向了那个乱糟糟的血图。
放在之前,要是有人突然说这种话,翻译会劝他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可现在,已经出现了看不到的怪物,多了个会画圣光符咒的孩子,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她发现她此时居然想要相信一下希娜,因为相信她……至少有希望。
周寒走了过来,似乎完全不嫌弃那团鲜血,直接问:“这个现在能用吗?”
希娜摇了摇头,眼中噙着泪水。
众人看到她这副表情,心情一沉,心中再次叹了口气。
果然只是小孩子的呓语吧?梦里见到的符咒什么的……
希娜:“必须使用骑士的血(瓦地语)。”
周寒看向翻译,翻译没有立刻翻译这句话,而是又问了希娜几句,才迅速说道:“她说绘制的血液要来自拥有骑士之心的人,而且必须意志坚定,血液里本身就蕴含精神力。”
看得出来她翻译得很恍惚,因为这东西听起来太唯心了。
周寒:“问问她我现在放血可以吗?”
希娜点点头,又迟疑地看过来。
可以,但她显然不确定他的血是否有用。
周寒深吸一口气:“林处,如果我晕倒或者出什么变故,拜托你接下指挥。”
特警队的人都是情况最糟糕的那一批,因为前期是他们反复进入驾驶舱,周寒同样有些意识不清了,只是靠意志支撑着。
他觉得这几条要求……他至少占一条意志坚定吧?
周寒找到一块餐布,让希娜沾着他的血把图案画上去。
虽然语言不通,但女孩并不像是在骗人,他看得出来,在晃动的飞机上,她努力地、专心致志地开始绘制那个图案。
但再怎么看——
那也是在用鲜血画了一个图而已。
周寒在脑海中记忆这个图,可就在希娜画到一半时,一边另一半用于绘制的鲜血自己流动了起来。
周围人注意到了这一点,下意识屏息。
但希娜似乎没看到,不像是她沾着血绘画,而像是那些鲜血主动性地快一步出现在她指尖,自然而然地生成了一个奇异的图样。
图样绘制完成的瞬间,一道淡淡的红光闪过,鲜血似乎多了点立体感,直接被图样锁在中间,流动着却不会向外逸散。
希娜:“完成了……”
不用翻译解释,他们也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希娜紧接着失望起来——
因为圣光卷轴的核心部分是圣光,而不是这锁住了那道圣光的标志!
在希娜印象中,图案展开,圣光便会被释放,可现在这里面什么也没有……又有什么用呢?
但周寒接过了她手里的餐布,他与周围人对视一眼,直接把餐布的图案按在自己的胸前,冰冷的身体猛地出现了一阵灼热感,图案周围在发烫,热量直接吸走了他胸前的青黑色手印,以及手印带来的各种不适感。
他拿走餐布,发现餐布上的鲜血以及干涸了,在拿走时化作细细的粉末飘散开来。
有用!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状态彻底好了起来,其他人看到了现在这情况,眼中立刻多了希望。
“快,快给机长用一下!”
“对了,还有小许!她快撑不住了!”
“我嘞个老天……还有驾驶舱里那玩意!这个图能画大一点吗?我们直接想办法把驾驶舱里的东西给活捉了!”
他们快激动坏了!
希娜听完翻译过来的话,点点头:“我可以努力画大点……但是鲜血够吗?”
总不能把一个人的血抽光吧?
周寒笑了,不用说什么,就抬手点了几个其他状态还可以的特警,而翻译则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告诉希娜:
“我们这里能献血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你放心去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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