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如此之近的地方,亲眼见证法老王伟业的具象化,对从未有机会抬首瞻仰神光的凡人来说,绝对是一个莫大的荣幸。
——这是何等波澜壮阔的景象。
好似将数千年前尼罗河畔的盛丽之景转移到了今日来。
灿烂夺目的阳光照亮了大地上的每一寸砖瓦土地,为宫殿的长廊与神像石雕染上不可轻视的璀璨金黄。
在那片土壤之上,法老王的神殿就是最耀眼光亮的所在。
这位王,史上最伟大的法老,在古往今来的岁月中,得到的赞扬与崇拜早已数不胜数。
他率领军队英勇征伐,对待子民如对待自己的子女那般慈祥。
他广修庙宇殿堂,让自己的领土范围内无处不留下自己的盛名。
对于真正发自内心敬仰他的人来说,无论过去多久,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无法用单纯的一句话,一个表情,一个眼神……或是其他的什么细节,来表达出自己心中所有的感情。
更何况,这个敬仰者的赤诚之心纵使格外炽热滚烫,却并非能够坦荡说出那些话语之人。
在他的世界观内,有些话说出来反而比不说更要糟糕,少去了刻意留白的韵味,也打破了他们之间完全互通心意的默契……
解释这么多,直接一点儿,就把一切归结为此人刻在骨子里的傲气与矜持,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正因如此。
“要怎样来表达,才能称作只有你我二人知晓的独有的方式呢?真是一个少见的难题啊……”
“时不时就会变得没那么稳重,撒娇似的要我说明我的爱有多深的王,也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王。”
这个也时不时陷入些微烦恼的矜持之人,口上不说,却真的找到了别的证明方式。
不得不说,的确很有他的个人风格,并没有表现在言语神情之间,只有特定的时刻才能看见。
也就是,此时。
“咣——”
berserker的眼前,再度出现了与此前似曾相识的画面。
还是那头顶晴朗天空,脚下暗沉黑夜并存的怪异之景,这里不出意外,仍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固有结界。
自带极高热量的太阳光线让沙漠之中的神殿金光闪烁,更显辉煌。
纵使跟之前一样,这光将残酷隐藏在温和的表面之下,正在无情地吞噬着所能照射到的一切——但还是有截然不同的异样之处。
譬如多出来的这座屹立于沙漠正中的神殿。
神殿周围环绕着金色的光圈,涓涓河流从沙漠的一头曲折地萦绕而过,划出田野与洼地的范围,又让池塘被悠长的芦苇荡所遮掩,平静湖面倒映出放眼皆净的蓝天。
时而才有水鸟悄悄降落,踏入清澈的碧波里,用绵长的叫声呼唤自己的伴侣。
神奇也是神奇在这个地方。
沙漠与池塘小河都在目光能及的地方,可那与晴空相对的黑夜,竟然以超乎现实的方式与地面之景相融。
所在之处是能够脚踏实地的地表,往下观望的视线一旦恍惚,就会穿破虚无,瞬间辗转至黑夜的那一方。
那边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孤独清冷的弦月在高处冷眼俯视众生。
如果被阳光照射时,整个人的血肉都会被烤化。
那么,一旦坠入黑暗,动静不会有前者那么大,却会让万千丝阴冷的黑线缠绕上来。
那黑色的丝线,就是冥界的气息所化。
偌大的黑暗空间中,只有荒凉的气息与唯一的英灵存在。
暗影从四面八方袭来,轻易便能拉扯住英灵的四肢,将他拽入漆黑的最深处,永远封冻——
“…………”
此情此景无比逼真。
数千年前的埃及,法老王的神殿外的白天,应当就是这样生机盎然,充满了活力。
只不过到了夜晚,却不会像这样深陷无边暗夜就是了。
berserker的身上果然开始了不祥的变化。
他的视线每一次上移和下落,都会造成白天与黑夜的切换,因此不停地在炽热与冰寒之间转化。
身体手脚最先开始融化,紧接着又被冰霜覆盖。
即使从者的身体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实体,破碎之后还能用魔力修补,但花在这上面的魔力太多,供给已然跟不上消耗,相当于berserker被强行中断了魔力供应。
这下有点麻烦了。
真正意识到自己在什么时候被骗过的英灵皱起眉头,心知有卢恩符文加持的骨甲还能支撑半分,但时间拖延不久,最终还是只有一个结局。
“来这一套,该说不愧是caster的风格么,真让人烦躁。”
berserker发出了极度不爽的声音。
caster的风格就是绝不正面交战,借用各种方式在后方辅助,因为他们的职阶特性就是如此。
当然了,也有拒绝念咒,更喜欢挥舞近战武器冲上前去跟敌人一对一的caster,但那毕竟是少数。
被berserker嫌弃的这个caster,显然就是不喜欢近战的那一类……
唔,硬要直接近战倒也不是不行,他的手里还有一根聒噪的蛇杖。
蛇杖别的事情做不好,用起来却意外地顺手。
而此时之所以不用,难道还需要过多解释么?
“有余在这里,怎么可能还让余的王妃做这种费力之事。”
要洞开重重圣门才能抵达的神殿内部,俊美的法老王单手托着腮,金瞳中光芒灼灼,微勾的嘴角显露出将万事万物掌握于手中的自信傲然。
“殿外的无光之人啊。”
太阳船悬浮于高空,将足以焚烧一切的光线对准深陷于黑暗泥沼中的高大英灵。
“不过是得到区区圣杯加成的从者而已,从你妄自踏入余的领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
固有结界之内是王的领土,法老高坐于殿堂上方,就是无所不可为的全能之神。
只要是在这一范围内,不管发生什么,都躲不过他的掌控。
有什么隐藏的内情,也都瞒不过他的金色双瞳。
berserker一出现在这里,关于他的所有资料,都被法老王所知晓。
略过绝大多数不需要在意的,能够称得上重点的情报,也就只有“圣杯”相关。
berserker是得到了圣杯,灵基水准被提升至破格从者的独特英灵。
在圣杯战争开始之前,这个世界就已经出现了一个圣杯。
不知是谁先一步找到了圣杯,造就了这么一个势无可当的从者,并让他听从御主的命令,将忍者的村落一一毁灭。
“似乎还有什么内情,但到此为止!其他的事情,余没有兴趣知道。”法老王懒散地道。
“这个自信满满的语气,你这个靠别人来充自己威风的家伙,未免也太得意了点。”
berserker这么说,尾音里似是带上了不以为然的冷笑:“既然你们千方百计把我弄到这里,那就不要废话了,直接用结果来证明,谁的爪牙更锋利吧。”
英灵的行事风格近似疯犬,恰好不是王所喜欢的那种嚣张。
而且这家伙还说什么,堂堂法老王奥兹曼迪亚斯,竟然还需要借他人之威长自己之势,简直是无理取闹……
——塔希尔的力量就是他的力量,他的力量当然也是塔希尔的力量,根本没有区分可言,堂堂正正怎么就不行了!
奥兹曼迪亚斯非常理直气壮,完全没有自己至少应该客气一点的自觉。
话到此处,最后的争斗总算开始了。
只见血肉融化了一半,以至于身影都被迫缩小的英灵,在此刻猛地挣脱了来自地下的暗影的束缚。
冰屑在空中飞舞,被印染上猩红之光。
berserker念诵起开启宝具的咒文,魔枪再度露出狰狞的形态,有如一头暴怒的巨兽,直冲太阳船的高度,意欲势无可当地突破它,并且摧毁神殿所在。
“呼啸吧……噬碎死牙之兽!!!”
这一枪的威力,本来足以将结界撕裂,却由于固有结界中的万物都得到了某种隐晦力量的加持,变得坚不可摧。
并且。
“谨记,无人的光辉能胜过于拉神的化身。”
当这道似曾相识的清冷嗓音从地底响起,berserker身上闪动的魔纹顿时黯淡了五分。
“无人能在神王的面前肆无忌惮。”
凭空落下无数重限制,berserker的魔力彻底无法与御主相连,灵核中的能量也近乎全部抽空。
“不敬者,垂下你的视线,放低你的头颅,否则便不会得到神的宽恕。”
唰——berserker的头颅的确被迫低下了。
没错,他所在的固有结界,并非仅仅是那个rider一人的宝具。
caster的宝具单独展开,只能起到b级宝具的效果,范围也十分狭窄。
可是,一旦与特定的从者宝具相应和,产生的力量无比恐怖,足以改变世界。
在他的世界,那位王的光芒永远夺目——所以固有结界中,王就是毋庸置疑的神,可与拉神同辉,凡人永远不可相及。
在他的世界,那位王是绝对的正确——所以任何事物都不能违背王的命令,更不能在战力上与之抗衡。
在他的世界……
“那位王,必将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嗯。”
王理所应当地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