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樱愉快地“抛弃”父亲大人,和坏心眼的蛇杖快快乐乐上学的第三个月。
如此漫长的三个月,对感受到充足快乐的少女来说,就像电光一样闪得飞快,晃眼就不见了。
可是对于惨遭抛弃的家中老父亲们而言……
——这才过去多久,女儿就长大了,不需要父了吗!
某法老王心头的不甘是最为显著的。
他对拐带乖巧女儿的蛇杖至始至终都怀有极大意见,强烈怀疑这又是蛇杖的阴谋。
但在不那么“法老”的暗中观察过程中,奥兹曼迪亚斯并没有发现蛇杖有异常举动。
那家伙疑似改邪归正了。
虽然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能——可就事实来看,蛇杖出奇主动地跟人类少女一起行动,还真没干什么坏事。
没有教唆少女迟到逃课,也没有趁机对少女图谋不轨。
大清早出门,留着齐肩短发的小姑娘背着书包,头顶的小黄帽压住绑在一侧耳上的蝴蝶结,走起路来还一蹦一跳。
“和我一起上学的时候,樱都没这么兴奋。”
不必说,法老王的内心变得酸涩了。这是他作为王以后,遭受到的第二类沉重打击——第一类是爱情,第二类当然就是父女情了。
蛇杖也不再操纵路人的身体,就把自己的本体缩小,藏在樱的小书包里悄悄跟她说话。
在过往路人的视角里,就是紫发少女走路带飘花,偶尔会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抿嘴笑,看上去活泼又可爱。
连路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心想这个小姑娘真可爱。
樱与蛇杖的对话是对外人保密的,只有她们俩才知道。
不用说也能猜到这是蛇杖的小心思,可樱也悄悄地跟它混到一起,不想让大人们听到她和蛇杖先生的对话。
问原因,就是“这个……嗯嗯,是不能告诉父亲大人的秘密哦”。
父亲大人x2:“…………”
怎么回事,忽然好生气,好想把蛇拎起来打一个结。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青春期”
由于危机当前,矜持而优雅的祭司大人都不得不搁置与法老王的“对决”,密切关注起樱的反常来。
他怀疑这是年轻人都有的“青春期”,因为表现符合青春期来临的特征。比如叛逆,不跟父母交流,特立独行……
法老王:“不,樱还没到进入青春期的年龄吧。”
他们必须深刻地认识一下,间桐樱小朋友现在才六岁零几个月,距离青春期的到来还差了至少十年八年……
等等。
现在就已经成这样了,再过十年,情况岂不是要变得更加糟糕吗!
“天啊……”
“唔……”
笨蛋父亲们过早地担忧起了未来,一想到将来极有可能会面对的种种考验,一个王中之王,一个传奇大祭司,都险些眼前发黑。
也不是不可以直接找到蛇杖,拿出契约的压力逼问——事实上会出现这个想法才算正常,蛇杖早有准备,就是想着那两个笨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必然要冲它撒气。
然而,很奇怪。
蛇杖并没有被逼问,疑惑不解的情绪萦绕于心,让它几度怀疑笨蛋二人组的脑袋真的是被打击坏了,所以才忘记了可以这么做。
但其实不是。
无论是奥兹曼迪亚斯,还是塔希尔,都没有想过要这么做。
原因也很简单,简单到王不屑于解释,祭司心中澄明,也不会对外说明真实的想法。
如果是刚把樱带在身边的时候,他们两人肯定不会放心。毕竟蛇杖什么德行大家都清楚,这家伙总是想着办法钻空子使坏,只能用武力强行镇压,不能给它放松的机会。
然而,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跟各种方面都尽力在做、但出于令人挫败的原因,怎么都做不好的不尽职父亲相比,蛇杖显得靠谱得多。
就算本身不情愿,家中绝大部分杂事都是它在干,还干得相当完美,挑不出错。
“抛开蛇杖的本性和前科不提,单论它对樱的态度和付出,到底还是没尽到责任的余有何资格多说什么。”
奥兹曼迪亚斯微微摇头,勉强算是承认了蛇杖的艰辛。
能成为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笔墨的伟大之王的男人,心胸不可能狭隘,所以虽然不爽,对蛇杖的所作所为,他还是会认可。
“最重要的是,我看到了那孩子的笑容。”
塔希尔也想起了那一小一蛇说悄悄话时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她们到底在说什么,可初为人父的他看到浮现在少女柔软面庞上的灿烂笑容,心里终归是欣慰的。
“她很开心,只此一点就足够了。其他的顾虑,等之后观察一阵再说吧。”
跟奥兹曼迪亚斯完全相反,塔希尔是并不会直率袒露自己的感情的人。
他对认可之人的关心只在细微之处显现。
“这么说的话,塔希尔,你已经开始相信那根蛇杖了吗”
塔希尔:(理所应当)“当然没有。”
法老王:“!”
居然是秒答!答得还不符合套路!
这也不意外。
塔希尔虽然把蛇杖相关的事情也忘得一干二净,但潜意识里始终对这家伙保持高度警惕。
不干涉它与樱的亲近,不代表就是彻底信任它。他们既是合作者又是死对头,如无特殊情况(指蛇杖被单方面压制),绝对无法和睦相处。
他们认可的只是蛇杖就目前而言【没有伤害樱,还能让少女比以往更加快乐】的行为。
如果因为不信任蛇杖就擅自干涉,无视樱的感受,反而会伤害到她。因为,这也是不信任她的表现。
奥兹曼迪亚斯和塔希尔都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反正他们两人都在暗中严防死守地盯着,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立即发现并且解决。
若是还要说樱会不会被蛇杖悄悄带坏的问题……
算了。
父亲们不相信蛇杖,却是可以对女儿提供最基本的信任的。
“——如果有问题就把它拧成绳结挂在神殿大门前吧。”
“不行,必须用太阳的光芒把它烧成灰烬。”
“还是不太行。至少要先在神殿门口挂上一百、不,两百年。”
“唔!不愧是与我心意相通的爱人,我也是这么想的!”
“……”
冷不防被当面表白的金发祭司不太明显地噎了一下。
如果他的眼前没有遮蔽物,此时正应该不动声色地瞥上厚脸皮的法老王一眼,用眼神表示自己的“警告”:在信里写了那么多夸张的东西还不满足,到现实里也需要这么夸张吗?
很遗憾奥兹曼迪亚斯无法捕获到这个眼神。
如果他侥幸得到,一定会毫无羞耻感地双手环胸,发出理所当然的哈哈大笑。
“文字不管堆砌得再多,都不可能胜过话语,我是真的想要把每一句都说给你听”——这句更为坦率的表白,肯定会像这样接着传来吧。
某个会让远在学校的蛇杖浑身变得冷飕飕的话题,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被悄然带过了。
在反省自己究竟是怎么失去爱女信任的过程中,“笨蛋祭司”与“傻瓜法老”两人之间莫名显得暧昧不清的氛围,竟然迟了几千年地突兀而至。
他们夜晚会进行的隐秘书信交流暂停了一段时间,就(自以为)无踪无影地恢复了过来。
而且渐渐地也不在只限于信上的互相抨击,到了现实里,两人面对面的碰上,也不是不可以针对昨日读到的诗的内容探讨一番。
当然了!
只是最平淡冷静的“探讨”而已……顶多加上某法老会趁机掺入私人感情色彩过于浓烈的因素,两人都很理智。
“理智个屁。”
至今未被发现带着小丫头偷窥八卦的蛇杖大爷再度高谈阔论,尽情地唾弃人类身上名为“尊严”和“欲盖弥彰”的无聊东西。
“这两个笨蛋是要把当年欠下的感情债一鼓作气全还上么?哦不对,这不叫一鼓作气,是个木鱼脑子都早开窍了,他们还在磨磨蹭蹭的!难道要本大爷教他们怎么做吗!呵太天真了,本大爷才不会这么闲!”
嘴上说着自己没这么闲,可在少女面前的话茬子一打开,蛇杖大爷就再也收不住了。
它完全憋不住话,不管傻瓜们欠了几千年的感情债要怎么还,大爷要先把几千年来被塔希尔忽视而欠下的话一口气说完:
“真是愚蠢,愚蠢啊!人类这种生物古往今来不都是一个德行么。说什么‘喜欢’说什么‘爱’,归根究底都是想要交/配。知道怎么交/配么!快点给老子交——”
“……唔噫!不要往下说了蛇杖先生!!!”
蛇杖还没激情昂扬地发表完高见,就被樱条件反射地掐住脖子拽过来。
事实证明,樱没有辜负父辈们给予她的信任和高度冀望。
这个少女虽然经历了一段极其灰暗的噩梦般的日子,但运气很好地在精神彻底坏掉之前被拯救,并未往扭曲的方向发展。
她先后接受了法老王的“余的女儿不可能有错就算有也是说你有错的人大错特错”、大祭司的“要时刻保持高傲,优雅,矜持”和蛇杖简单粗暴“对你指指点点的蠢货是煞笔理都不要理”的多重教育。
三观被矫正得正直无比,但又好像微妙得有点歪……算了这不重要!
总之,恢复了精神后,樱很快跟着恢复了这个年纪的小女生都有的开朗——目前看不出来她有没有开朗过头,毕竟还有塔希尔以身做示范的高冷起引导作用,把她压得不至于那么放飞。
樱现在只是一个知道的东西“稍微”有点多,本质还是挺羞涩的“普通”少女。
普通少女自然听不得“交那个配”之类的词语的,所以她红着脸,用与羞涩反应完全相反的强悍行动力,一举镇压了蛇杖先生。
被掐得快要飞出魂儿的蛇杖:“嘎——”
“不不不可以!这个词也太——蛇杖先生,父亲大人和父亲大人虽然的确是那个关系,但还不是那个那个关系,这点樱是知道的!”
蛇杖(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什么那个和那个那个,等等,结果你好像知道得有点多……”
“他们晚上还没有睡在同一张床上!所以!不可以这么说!”
蛇杖:“……”
为维护父亲大人们的清白而战的樱脸红红,气鼓鼓:“……”
“可是,小丫头,交——行吧!某些事情!不是必须躺在一张床上才能做的。”
“……哎?”
“是的吧。”
“…………”
片刻之后。
“噫……呀呀呀呀呀呀啊啊啊!”
蛇杖大爷再度被不禁尖叫起来的纯洁少女用铁拳镇压,也算是它——活该。
嗯,不用虎视眈眈的父亲们亲手来制裁。
蛇只要干了坏事,就会当场遭报应,可谓是天道好轮回。
……
相差无几的日常进行着,如不断翻页的日历,很快,樱小学一年级的时光就这样轻描淡写结束了。
普通人的生活自然没有历史传说所描绘的那般惊心动魄,但却带有一种别有滋味的悠闲感。
对本身就是历史的宏伟诗篇的缔结者的英灵而言,习惯了几乎一层不变的平淡之后,置身于其中的感觉竟还格外不错。
抛开才结束一年多的圣杯战争不提,冬木这座临海城市在它所归属的国家范围内,其实并不显眼。
与其说是高度发达的现代城市,氛围更像是浓罩在平和安详中的一座小镇。
樱刚结束一年级上学期的那个新年假期,他们一家就被弥漫了整个城市的节日气息所影响,也入乡随俗,去凑了热闹。
“热闹”具体指的是,去参加每年新的开始到来时都会举办的新年庙会。
这里的新年,与当地人的习俗相关,跟身为古埃及人的法老和祭司无关,他们只是将就家里唯一的“当地人”过节罢了。
然而,无论是什么时代,什么地区,对人们来说,“新年”都是最至关重要的日子。
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人们就要在一年之初穿上正式的华服,前往寺庙参拜祈福。
夜里还会举办庙会,那一晚注定热闹非凡,灯火通明。
“你们去吧,我留下就行。”
一开始听说奥兹曼迪亚斯要领着樱出门“参加庙会”,塔希尔就是这么说的。
他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凑热闹的脾气,应该是连时间都无法改变的。
绝大部分人满心憧憬的庙会对祭司来说兴致缺缺。
而且,只要回忆一遍就能发现,塔希尔几乎没有走出过法老王的宫殿。
对,自打试图送樱上学却惨遭打击的那一次之后,他就彻底没兴趣到外面去了。
跟他适不适合在开放程度远比古代高的现代社会中露面没有多大关系,毕竟就算是用魔术来掩护,也可以遮掩住极为出众的容貌。
如果非要问原因,也就是——
“太多了。”
“什么太多了?”
“人。”
从他口中吐出如此冷漠的单个字音,听到任何人耳中都仿若是打击。
塔希尔从未对谁说过,上次的意外事件让他意识到,自己对有陌生人存在的场合似乎存在颇为强烈的排斥感。
他不想与“人”接近,这个奇怪的感情甚至延续到了樱这里。只是他掩饰得很好,完全没被看穿。
只有与某一个男人相处的时候,暗藏于心的排斥才会悄然消失。
他又不想让“人”觉察到这点矛盾至极的心情,因此才强势地与那个男人拉开距离——拉开失败,然后接着拉开……又失败。
反反复复下来,焦灼便得到滋养,开始在心头扩散。
所以塔希尔才会果断拒绝和他们一起出去的提议,即使是樱渴望的眼神也不能让他动摇,更何况——
“被拒绝了啊……虽然很想说服你但实在太浪费时间了!我们走!”
塔希尔:“都说了不——?!”
不管生前还是死后,祭司大人力气都差了法老王八条街,以至于他毫无抵抗之力,就被一大一小两个人当场拖走。
塔希尔还没有时间来反应,樱还这么小一点儿,力气是什么时候变大了的。
“嘶嘶!为什么本大爷也非得跟你们来不可,我又跟你们没关系!”
蛇杖嘈杂的声音在路上就没有消停过。
不过是因为它极为极致地绕上樱的手腕伪装成手镯,才没被瞥眼冷冰冰看过来的法老王抓住,就地一扔再踩一脚。
倒是樱很纵容它,就跟安慰它似的,用骄傲又坚定的语气说:“当然是因为,蛇杖先生也是我们的家人呀。”
“……!”
蛇杖没被法老王的瞪视吓到,却被这一句童言稚语惊吓到了。
没敢太吱声,可能还是怕被揪起赖打成结挂到神殿门口暴晒两百年,但它缓了缓,还是倔强地小声嘀咕了一句:“本大爷要是和你们是一家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哦,不对。
按照人类一辈子差不多一百年的算法,它已经倒了三十几辈子的大霉了。
正当蛇杖在这里嘀嘀咕咕愤恨不已的同时,被强行拖出来的人心情也是微妙的。
塔希尔没有用魔术遮掩容貌。
因为在出来的第一秒,身旁的男人就给他戴上了一张奇形怪状的面具。
据樱说,这是庙会上的面具摊位里在卖的狐狸面具,除此之外还有天狗的样式,嗯,就是父亲大人斜戴在脸旁的那一种。
塔希尔:“……”
不用说他都能猜到,这对父女是早有预谋。
来到现代东方的法老王真正做到了入乡随俗,不仅戴了迎合新年气息的怪模怪样的面具,他还穿了一身黑金色浴衣。
比起那幸好塔希尔看不见、否则一定会【嫌弃】的全黑现代搭配,奥兹曼迪亚斯今日的打扮就明显正常得多,也平添出与平时不一样的风采。
这个男人的五官轮廓与东方人差异颇大,肤色也更黑,可黑与金相贴的低调奢华却极其衬他,尤其显露出了好几分不凡的贵气来。
“父亲大人今晚特意换了好几身,最后才选出了这一套。他穿的是……还戴了一条金色的围巾,好长好长一条……”
樱坐在塔希尔的怀里,热情高涨地向他描述奥兹曼迪亚斯此刻的尊容,同时还不忘多加描述他们依次经过的路边的风景。
少女这么一路絮叨,再加上自作主张的王一直紧凑在身边,有意识为他挡开密密麻麻快要撞过来的路人……
祭司面具之下紧绷着的面容再是冷若冰霜,也要被这阵势融化下来几分。
“下不为例。”
不过还是要绷着冷冽的声线强调。
“唔——跟余的埃及相比,沉浸在节日中的东方国度,果然还是另有一番风味啊。”
“嘻嘻~能跟父亲大人们,还有蛇杖先生一起出来玩,樱好开心啊。”
一个假装没听见的法老王在高声感慨,而一个少女虽然没有有样学样,但明显没有把他的话真正听进去。
塔希尔刚想开口,却被另一道声音抢先。
原来是蛇杖突然解除手镯模式,来了个不满抬头:“为什么本大爷是单独放在最后——噗嗤!”
还好现在是夜晚,据说会有的烟花表演还没开始,点亮四周的只有悬挂在头顶绳结上摇摇晃晃的灯笼,突然活过来还会说话的“手镯”又被樱及时压住,才没把过往行人吓到尖叫。
“嘘,不可以说话哦蛇杖先生!”
“本大爷会用障眼……”
咔,蛇说不完话,就中途悲怆地扑街。
密切关注着这边的老父亲们眼神微动,不动声色地见证到蛇杖倒霉,心里都欣慰了。
他们面上维持着没有表情,却在不经意间……
奥兹曼迪亚斯在傲然直视前方。
塔希尔的目光也没有偏移。
但是,其中一个人的手就是借着人群的挤压,顺势落到了另一个人的肩上。
仿佛是为了保护他。
嗯,毕竟闲杂人等这么多嘛。
“我觉得,虽与埃及的仪式截然不同,但单作为过客来享受,这个节日还算不错。”
“是么。”
“每年都来这么一次也还算不错。”
“随你。”
“嗯?真的吗?咳……那当然好。对了,樱要不要让我来抱着——”
“父亲大人!我可以自己走啦。”
伴随着少女只有在幸福之时才能发出的撒娇似的嗓音,小小的身影从其中一个大人怀中落下,到了布满明晃晃灯影的地面。
起初,走在中间的这道影子实在显得矮小,穿的也是儿童样式的小和服。
但像是接连转瞬,影子缓缓地在拉高。
当绚烂的烟花在头顶绽放之时,樱就不再是被父亲大人们护在中间,很不起眼的小不点了。
“父亲大人,蛇杖先生!”
她径直轻快地向前踏出几步,赶到男人们的前面,再莹莹转身。
曼妙的身躯被缀满花瓣的粉色浴衣包裹其中,在烟花迸溅的五彩光华下,十六岁少女的笑靥,看上去就如樱花一般柔美。
“又是新的一年到啦。”
“谢谢你们,还有——我爱你们,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