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由于表现得实在太明显,想糊弄——不,善意隐瞒过去都不行。
梅杰德大人早在八年前,就以王子殿下的头顶作为最爱的落脚点,多次高站不下并且还会激动地跳来跳去……
大概就是这样的惨痛一个真相,终于被王子殿下本人知道了!
“!”
拉美西斯的第一反应就是抬手,抓住了自己不知怎么总是翘起的那根头发。
可怜的呆毛在主人不知情的时候,不知道被神明大人的脚丫狂踩了多少脚。
至今还能顽强地屹立不倒,真是辛苦它了。
按住呆毛的王子脸色颇为好看地变幻了一阵,一时间有点说不出来,被真·神明大人这般“偏爱”自己是不是应该高兴。
高兴……
算了,其实还是高兴不出来啊。
感受了一番微妙的心情,拉美西斯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去看告诉了自己真相的塔希尔。
在看过去之前,他还有些了然有些不平地想着,怪不得塔希尔经常看着他就笑,原来是在看他的笑话。
这下好了,又一个送上门的笑话出现了。
拉美西斯做好了准备,肯定转眼看去就要看到小祭司偷偷笑他的画面。
被笑话,他当然不会开心,应该说要大发雷霆才对。
但,如果是塔希尔笑他……
不知怎么的,拉美西斯把别扭撇开,转瞬间心里还飘过了些许期待。
他在自己没能意识到的时候,对前不久才惊鸿一瞥到的金发少年的轻笑产生了一点执念。
那笑容跟小时候看到的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到底有什么不同。
总之,就是想要再看见一次。
可谁能想到,拉美西斯并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画面。
出现在视野正中的小祭司稍微把兜帽拉开了些,那双蓝色的眼睛望过来,里面没有半点涟漪。
塔希尔非常平静。
好像比起拉美西斯自以为隐蔽的眼神,他更关注梅杰德大人的心情。
这边,梅杰德大人向信徒传递了真意后,终于心满意足地被信徒重新抱住了。
迟钝但还算迷途知返的信徒向它道歉,第一次遇到能够互动的神明大人,产生误会差了礼数实在万分抱歉。
然后忏悔,他许诺先就近给梅杰德大人买一颗最水灵的水果吃着玩,回到神庙后,最顶级的贡品每种都摆上来,随神明大人心意任意挑选……
梅杰德大人:“!”
于是半点挣扎都没有,它飞快地被哄好了。
塔希尔面不改色地顶着水果摊老板看傻子似的目光(在旁观者眼中,跟空气说话的这两个少年确实是傻子没错)买了一串葡萄,亲手献给了神明大人之后,才回头去打量眼神诡异的拉美西斯。
塔希尔:“?”
金发少年从眼神到表情都无懈可击,那寡淡到仿佛神光闪烁的目光啊,让拉美西斯都不禁心堵,产生出自己误解了他是自己不对的……错觉!
——塔希尔绝对偷偷地笑了,但就是没表现出来。
拉美西斯如此坚信。
可他坚信也没用,拿不出证据跟脚不稳就等于白说。
塔希尔(依然很淡然):“怎么了?”
拉美西斯(憋屈):“…………没什么!”
他颇为懊恼地转身,打算扯着人离开这个让自己丢了脸的地方,却不知道刚好在转身之后,塔希尔唇角勾起了一瞬,略显出了拉美西斯想看的神情。
不用说,错过就是错过,没有再得以一窥的机会。
塔希尔将唰地将葡萄包在白布下的迷之空间的梅杰德大人塞进外袍底下,就从容地跟了上去。
集市上人还是很多。
不过,可能是避开了最繁忙的时刻,人流要比塔希尔来时稀松些许。
其实他们两人都很少来这种地方。拉美西斯还好一点,塔希尔则是真的十五年才出来了这么两次。
如此一想,明明实现根本没有约好,他们却能在集市的边缘恰巧遇见,真是够神奇的。
“我么?在宫里待闷了,就是随便出来走走而已。”
拉美西斯是这么解释他的行程的。或者就不能叫行程,他也没想到随便一走就能遇到塔希尔。
“这一次回来,我只能在这儿待几天,大概后天就又要回军营了。啊对了,塔希尔,我之前让人去找你说的事情——”
“为即将出战的士兵举行祝福仪式那件事吗?”
“对。”拉美西斯好像才想起来自己受的这个挫,虽不会因此生气,但不满还是要表示一下的:“居然都没考虑一下,直接拒绝了。我的这个提议有那么不讲道理么?”
“是啊。”
“!什么!”
“拒绝的理由我也说明了,马上就要开始筹备奥帕特节,神庙上下所有人都会忙得抽不开身。”
奥帕特节,是底比斯一年之中气氛最热闹的节日盛典之一。
待到尼罗河泛滥之后,人们都会随同法老与阿蒙神像一同□□,从卡纳克神庙浩浩荡荡走到卢克索神庙。
在这场全城投入的盛宴中,神庙的祭司和官员要参加为庆典的百姓准备神的赠品,因为数量过于庞大,每一年都会忙碌得不可开交。
拉美西斯是在军队待太久,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虽说战争爆发的时间向来不由人定,但军队赶上这么一个举国欢庆的时刻出征,还是让人感到有些无奈。
“赫梯人一直在边境搞着什么小动作,纷乱拖得太久,将士们的心也有些不安稳,父王才让我过去多加注意。”
说起这个,拉美西斯的神情凝重,不知不觉收敛了平时和塔希尔待在一起时的轻松。
十岁就进了军营磨砺的王子分外关注战事。
在那之前完全可以预料到,不止是单纯的大脑聪明,拉美西斯王子在军事上的才华在短时间内就逐渐显示了出来。
他飞快就掌握了各项必备的军事能力,对战争动向的变化十分敏锐。
最关键的是,他还极其勇敢,在还很年幼时就暴露了渴望胜利的野心——在对待自己人的方面,王子也有着上位者最不可或缺的关怀之心。
对于那些常年驻扎在外的底层将士,拉美西斯向塔希尔讲述了自己对他们的认可和同情。
他本来想着,如果能让神庙的祭司们给将要奔赴战场的勇者施加祝福的咒语,不仅能够振奋士气,对将士本人也是一种保护。
可如今看来,这个考虑还是过于仓促,没能想到实际情况,有些欠妥了。
“抱歉,塔希尔。是我异想天开了,之前也没有出过这种先例。”
想通之后,拉美西斯道歉也道得干脆,除却神色还有些阴郁外,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塔希尔步伐稳定地走着,只静静地偏头看他。
褐发少年在想着正事的时候,给人的感觉绝对是不一样的。
他的焦虑,他的烦闷,他的关心,与因自己的想法还不成熟产生的急躁……
无论哪一点,都显得格外生动鲜活。
观察中的塔希尔默默将拉美西斯的这些表现记在了心里。
似乎就快有一副完整的图案要拼凑起来了,只不过,负责去拼的守望者出于自己内心的些微异动,并不想拼得那么快。
就算慢一点也没关系,就让这只神鹰在自己眼前缓缓地展翅——存着的或许是这般奇怪的念头。
塔希尔有谴责过自己,也进行过无比认真的反思。
最后,他决定强行摒除自己心中完全不合理的想法,让只差一点就要显露出来的情绪放淡。
“也就是说,拉美西斯是完完全全在为那些无法享受庆典,也无法与家人团聚的战士们考虑,才会提出这么不合情理的要求。”
“当然啦,不然我还能为什么——不要告诉我,你之前有怀疑我在无理取闹啊。”
“那肯定不会。”
“真——的?”
“是呢。”
拉美西斯总觉得,自己捕获到了从突然加快脚步走到前面的金发少年口中,不着痕迹荡出来的轻快。
塔希尔终于走到人不那么多的地方了。
许是因为和拉美西斯走在一起,人多之处带来的拥挤和压抑,这一次居然没有觉察得到。
城门口就在几米外的地方,他来到这里,暗示的就是自己马上便要回去。
拉美西斯看出来了,所以他问:“我送你?”
“不要。”
“也就一小会儿……哎?居然说的是‘不要’吗!”
“你会拖慢我回去的速度。”
居然是这样说的。
塔希尔真的是这么说的!
拉美西斯猝不及防又遭到了一次打击,却只能瞠目结舌地望着小祭司飘然而去的背影。
这一遭让王子殿下好一阵都气不顺。
他差点就被噎死啦!
一气,大概就气到了当天晚上。
刚好在拉美西斯暗下决心要让塔希尔纠正恶劣态度的时候,他的侍从进来恭敬地禀报,卡纳克神庙的大祭司大人送来了东西。
拉美西斯有些吃惊,还以为小祭司总算知道要低头向无端被嫌弃的自己道歉了。
“他送来了什么?”
这么说着,拉美西斯迫不及待地站起,去取大祭司大人的“歉礼”……
但是,真正拿到手里之后,他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代表歉意的赔礼。
而是早早就准备好了,只是现在才送来的礼物。
虽说无法为出征将士布置祈福仪式,但塔希尔经过考虑,为他们准备了自己亲自制作的护身符。
因准备得太过仓促,时间也完全不够充足,护身符大抵都有些粗糙,所幸重点在于,大祭司在制作过程中虔心默念的咒语。
他连着几夜几乎没有睡觉,白天又在忙诸多事情,能把几百个护身符做好已经是极限了。
做不到众将士人手一枚,可送过去,当做鼓舞士气的念想也好。
说起来,要随军的拉美西斯也收到了一枚看上去差不多的护身符。
确实是“差不多”。
不管拉美西斯怎么打量,都没看出自己的这枚护身符跟普通士兵的护身符比起来,有什么多出的特别之处。
“唔……”
就是因为没有“区别”,才有那么一点“不高兴”啊!
拉美西斯将那枚小小的神像捏在手心里,慢慢地捏紧。
捏了一阵,他又把手指松开,目光情不自禁往很是不起眼的神像上多扫了几眼。
“……”
“算了算了。”
褐发少年歪着头,嘀咕了一声,到底还是仿若无可奈何地把护身符收下了。
但,假若不去听他的话,只看他的表情。
没有人会怀疑,收到护身符的王子其实很“高兴”才对。
‘毕竟。’
拉美西斯想。
‘这可是,塔希尔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啊。’
*****
送到拉美西斯那里的护身符,是堪堪赶在今日快要天明的时分完成的。
本来,按照预想,最后完工的那两件应当是临时起意,顺带为那两名脱出险境的幸运之人准备的护身符,花不了多少时间。
塔希尔坐在燃烧了一夜快要烧尽的灯下,确实比较迅速就完成了这两件护身符的雕刻。
他在这之前其实并不常做这种费神的事情,神庙会对外出售护身符没错,但大多都不需要身为大祭司的他亲自动手。
可这一次,大祭司瞒着其他人接下了如此大的麻烦,默不作声地耗了了几天几夜的心力,却也不想让别人知晓。
只是因为拉美西斯的信里刚好提起了这件事,他刚好想到了这个办法而已,没什么可宣言的,所以一切都尽显低调。
可能是熬夜太久,再加上细致的操作反复进行了太多次,塔希尔将赠送给幸运儿的少年荷鲁斯放下,闭上眼,腾出手按了几下似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他的双眼也酸胀得发疼,若不睁开一阵就停下来闭眼休息,那双清澈的蓝眼早就干涩得不行了。
“啪。”
随手摆在案上的芦苇笔被撞开了一截,在放满了护身符的平面滚了一转就立马停下。
塔希尔听到声音,立即睁眼看过来。
梅杰德大人叉着脚,站在案上仰头盯着他,脚下还踩着了几个可怜的护身符。
几年过去,塔希尔每次直面不肯露出真容的神明大人那标志性的睿智眼神,都会发自内心地觉得可爱,精神也会稍稍地为之一震。
这次也不例外。
“您觉得无聊了吗?非常对不起,我这几天都没能好好地照顾您。”
金发少年被昏暗的灯光笼罩着,面上似乎也笼起了一层极浅的光华,让他鲜有表情的秀美面容显得比沐浴在日光下的模样更加柔软。
梅杰德大人接受了他的道歉……不,这时候的它似乎还没有。
因为,套着白布罩的神明大人定定地盯着少年的眼睛半晌,忽然在书案上踢踏了起来。
“哗啦啦!啪啦啪啦!”
原本被细心地一件件叠好的护身符被一脚踢跨,当即哗啦啦地散了满桌,还有几个险些掉到地上,被塔希尔及时抢救回来了。
“梅杰德大人,您怎么了呀?”
虽然有些被这突来的变故惊到,塔希尔也只是担心梅杰德大人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他根本不会生气。
“难道护身符里有什么惊扰到您的东西?还是说……”大祭司的目光极为难得一见地闪烁了一下,伸手将梅杰德大人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难道,您在担心我吗?”
即使说他想得太多,把自己看得太高也罢,塔希尔为这个格外大胆的猜测感到由衷的喜悦。
然而,事实上:
梅杰德大人:“……”
神明大人非常傲然地甩了几下腿,转过身,一屁股在塔希尔的腿上坐下了。
尊贵的神不愿施舍话语,是对是错全由信徒想象,那本质非常胆大的信徒便这般受宠若惊地接受了它的关怀和好意。
“谢谢您,不过我就快要结束了。”塔希尔用左手抱好了神,右手还是放到了书案上去,重新捏起被踢歪的笔:“还要在石刻背后写上关键的咒文,再之后,只要再把最后一个完成就可以……”
“……”
此前本来还未注意到哪里不对。
可他的目光向前,无意间扫到了在很久以前——几天前,决定制作护身符时就放在了那个角落的小木盒。
等一下,他刚刚说的是……还有最后一个?
塔希尔冷不禁顿住,面上闪过了一丝十分奇怪的迷茫。
给那两人准备的护身符应该就是最后两个才对,但方才下意识说出的那句话,却像是默认了,还有刻意留下来的最后一件……
想到这里,自以为没有留得太深刻的片许记忆碎片终于浮上心头。
他看见那木盒,想起几日前自己准备材料的时候,便是鬼使神差地多取走了一块玉石。
给将士们准备的护身符都由简单的石材制成,本体价值不高,但方便雕刻,也节约时间。
是的,塔希尔起初并没有考虑过,护身符也要算上拉美西斯一份。
仿佛有意想要回避的确是“重要友人”的王子,而他的心态又出现了微妙的纠结。
一边想着拉美西斯并不需要这么简陋的护身符,一边又不知不觉地留下了要给拉美西斯制作护身符的材料。
现在,得到梅杰德大人的提醒,塔希尔略显恍惚地回过神来了。
“…………”
果然,还是没有这个必要吧。
从神庙分开没多久就去了军营的王子很早就在他面前炫耀过,他戴在手上的金环刻有拉神的祝福,卢克索神庙的大祭司亲自为他送来躲避灾祸的护符,就算上了战场也无所谓,神和护符的力量都会保护他。
塔希尔当时听了,面上没有任何表示,直到如今才显露出来,他其实并非无动于衷,而是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还一直记到了现在。
这不是耿耿于怀的表现,就是没有很在意。
如果被指出心中的想法有哪里不对,大祭司大人一定会这般正色地解释。
拉美西斯肯定不需要这么一块简陋的护身符,就算他在潜意识里为王子挑选了特别的材料,完全可以带上更多认真地制作一回,也无法改变这一既定的事实。
木盒静静地摆在角落,塔希尔看了半晌,迟迟没有去取。
他的手似在自己没能察觉的时候向那边探出了些许。
不过,少年在这方面的反应仍旧那么快。
不等露出更明显的端倪,那只指腹间留下了好些刀痕和刻印的手便在主人恍然回神时,变成了猛地按住案面的姿势。
放平了的护身符们又被这激烈的一动晃得七零八落。
这一次,塔希尔没能及时接住滑落到地上的缩小版神像,动作慢了一步。
“……!”
他无法再掩饰自己的心神不宁,从赶紧起身,再弯腰去捡散落护身符的动作就能看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慌乱。
梅杰德大人也落到地上,看着金发少年匆忙整理满地狼藉。
少年整理地面和桌面花费了好一番功夫,再加上之前浪费掉的出神的时间,等到他颇为疲惫地再站直身子,阳光已然穿过从床边拉下的竹帘缝隙,透到了灯火不知何时熄灭的房间里来。
“……这么快就天亮了?”
夏日的太阳早早地高升,还没到清晨仪式的时间,光芒就已经这么刺眼了。
塔希尔望着尽显光明的那边,顶着光线的双眼又出现了干涩发胀的症状。
看来是没时间休息了,繁忙的一天又要开始。
他先要匆匆带上换洗的衣物前往圣湖,在湖中沐浴清洗身体后,开始进行数年如一日的日常仪式。
在众神仿若永在高处的注视下完成侍奉,塔希尔又要匆忙离开神庙,带上护身符赴摩西之约……
之后发生的事情,前面都已经提过了。
午时回到神庙,塔希尔对外还是那副清冷之极的模样。
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想到,大祭司大人堂而皇之地出去了一趟,几天几夜没能好好休息,还能有条有理完成庆典即将到来的相当多的杂事。
他前几日才毫不客气地下了现维希尔塞尼迪的面子,塞尼迪在卡纳克神庙中还留有颇大的势力,在神庙内部的重要事务上,不给他下绊子是不可能的。
可以说,塔希尔此时正陷在相当棘手的逆境中。
没有人帮助他。拉美西斯本来可以,但塔希尔的态度从始至终都十分坚持,他绝不想让拉美西斯牵扯进如此复杂的局势中。
前线是勇敢的王子将要奔赴的战场,那充斥无声硝烟的此地,就是年轻大祭司坚持一个人面对的“战场”。
就算要把自己逼入极为艰难的处境,紧张湍急到短时间内无法喘息。
独自行走在两行巍峨石柱之间,一席白袍的金发少年面拢万千寒冰般的冷峻,从未展示过的如此不屈坚毅,汇入他直视前方的双眼。
一如八年前,初次下定决心的矮小少年艰难地迈开脚步,走入最为畏惧的黑暗中那般。
如今的他也走向众神所在的黑暗,不再显得勉强,就像一柄切向障碍阻挠的尖刃。
“神明啊,我接受这场考验。”
塔希尔在向众神之王祈祷时,额外增添了这一句象征其信念的话语。
不是宛若天降的痛苦“磋磨”,而是心甘情愿去接受的“考验”。
“我能够看见,拉美西斯已经走上了只属于他的那条道路。他将是腾升的旭日,神主的化身,大地的主人。”
“太阳徐徐升起,我就是他的陪衬和利刃。我愿为他看清背叛的因果,扫清可能会出现的阻碍。”
“不论结局如何。”垂眸的大祭司说。
“塔希尔,永远忠诚地期望……”
他不知道神王能否听见。
他希望神王能够听见。
……
又过了很久很久。
那块鬼使神差多拿的玉石材料还是被大祭司亲手取出,细致地雕刻出了拉神人身鹰首的尊貌。
他将这块最用心制作的护身符放回盒中,留了下来,并未赠送给谁。
甚至于,知晓他曾经做了这么一块意义不同的护身符的人,就只有他自己。
以及——
静矗在此处看到了一切,却无法言说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