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发生了巨大事故的航站楼中,机场工作人员已经迅速到达了现场,对困在残垣废墟中的普通乘客,第一时间组织了搜索和营救。
在井然有序的疏散撤离中,却有人逆行而上,在混乱中依然尽职尽责的机场警卫下意识将人拦下,却在看清了来人的身份后,连忙退到一旁行礼,“领导。”
这是江城市安全部门的安全局的领导,在收到了这场骚乱的消息后,立刻带人赶往现场。适逢中秋佳节,在这样不能出错的节日里,从来都是正常运营的江城市国际机场,却突然毫无预兆的出了这种安全事故,任是谁都不得不严阵以待。
安全局的领导当场做起了事故调查,他和带来的下属们,在机场中旁观者的口述、和机场之前尚且工作的录像记录中,对这起完全与科学和常理无关的灵异事故有了初步的判断。
在发现这起案子可能与非自然现象有关后,市局领导当即重视起来,连忙掏出电话,给江城的玄门组织亲自致电,简短地说明此事,请求专业人士的支援。
他却被告知玄门组织的人早已经收到了同门传信,已经派了人上路,正在赶往机场的方向。只是中秋节前来他们寺中上香的游客实在太多,将他们寺庙所在的景区道路给堵了个水泄不通,当地玄门虽然派出了小分队,却是一个人都过不来。见领导打电话来,正好同时请求一下先安排景区的交通疏散。
安全局的领导:“……”
在听到这个非常接地气的原因后,安全局的领导当场决定了在景区实行临时交通管制,派警队去亲自开路,让玄门的大师们尽快过来处理事故。
在安排好这一切后,安全局领导看着那架灵异的老式飞机机身上方,被开出的那一个洞,严肃地重新确认道:“所以刚才你们是否真的看到,有两个人凭一己之力保护了整个航站楼所有乘客的生命安全,并将与楼层相撞的机翼推开,最后还为根除祸害,主动进入了那架飞机?”
一位亲自与贝凡、邙明两人打过照面的武警上前确认道:“没错。”
安全局领导皱起眉头,“去调查这两人身份。”
因为这是在机场,所以两人的乘机信息被调取得很快,只是贝凡的信息今日才刚刚被建档,个人经历方面能查到的信息至今仍是一片空白,唯有邙明的个人身份,被正常的读取出来。
市局领导皱起了眉头,不满的批评道:“……你说其中一个人,只是一位古文字在读研究生?这位同志,我要严重怀疑你的工作效率了。这两个人中,其中一人的资料空白到就像刚出生的婴儿,这明显是做过手脚的。另一个人,能在一瞬间以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解决所有钢化玻璃碎片的威胁,并主动带着同伴跳进飞机,这显然是艺高人胆大才自告奋勇去解决问题了。这两个人,怎么可能只像你们调查说的这样简单?给我继续去查!”
这一刻,在众人眼中形象神秘莫测、身份并不简单的邙明和贝凡,在将XX144号航班的客舱撞破一个洞后,重重落进了这趟理应出现在五十年前的鬼航班里。
推开了压在身上的舱顶金属组件,邙明先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鱼,再捡回自己的玉笔,稳稳地抱着贝凡站了起来。
环顾四周,贝凡或许还对“飞鸡”这种东西不是很熟悉,但邙明却根据此间布置,知道这里八成就是飞机乘务组人员会使用的隔间,隔间的作用是空姐们在这里准备好餐车,然后推出去给机上乘客提供食物、饮水等各种服务。
这一趟上个世纪的航班,就连隔间的设计都与现代航空充满了厚重的年代隔离感,隔间与客舱座位区,拉起了帘子作以机上区域的分区和阻挡。
那条厚帘,此时正在被破口处灌进来的空气吹得飒飒作响。
记
与航站楼产生摩擦的飞机机翼,一侧的引擎和螺旋桨已经损坏,但这趟处处与众不同的航班,显然和战斗民族的空中客机一样凶悍,并没有因为“丢掉一个引擎”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停下他们加速的步伐。
“得去一趟驾驶室,尽快把飞机停下来。”邙明观察这艘客机的大致布局,很快判断出了驾驶室可能所在的方向,“我们绝对不想跟着这架飞机一起穿越到五十年前。”
他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空乘制服的女人,就突兀的出现在他们身后,她仿佛突然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贝凡一点准备都没有,被她吓了一大跳。
空乘女服务员的脸上惨白如纸,镶嵌着一双没有光芒的漆黑眼睛,此时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声音嘶哑的重复道:“飞机即将起飞,请不要在客舱中随意走动。你们要立刻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不要在客舱中走动……不要在客舱中走动。”女空乘机械地重复,声音仿佛飘在空中一样很不安稳,并且没有任何的语调起伏。
见面前的一人一鱼毫无反应,女空乘神色一点点发生了变化,她的五官在几秒中,扭曲出令人恐惧的狰狞,口中依然催促道:“立刻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邙明打了个哈欠,“这位美女,你说得是马来语还是泰国话?抱歉了,这两种鸟语我哪个都听不懂,能麻烦你切换中文频道吗?”
空姐:“…………”
贝凡神色无辜的趴在邙明肩上,看着这一个处处透着怪异的女空乘猛然伸出惨白的手掌,似乎要强-制抓住他们的肩膀,以实际行动告诉他们,自己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苍白如死人一样的手涂着鲜红指甲油,在伸过来的第一时间,贝凡就感应到了危险的,爪子一晃,亮出了自己锋利的长指甲。
邙明没让贝凡出手去挠,反而安抚似的拍了拍贝凡搭在自己脖子上的爪子,仿佛在告诉他,这还不需要劳烦宝贝来动手。
紧接着,他手中的玉笔在空中迅速三两下下去画出一道符,手掌一推,就把符拍到了那位女空乘身上。
本来要向他们动手的空姐,脸上重新恢复了呆滞的表情,那符顶着她的背,推着她饶过他们,径自走入了帘幕另一侧的客舱。
为了抓紧时间停下飞机,邙明没去管那空姐的去向,立刻抱着贝凡走到了驾驶室前,试图开门时发现这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完全拧不开。正在邙明想尝试暴力破开门的时候,他的灵力到处,却发现了一种他从所未见的新波动。
“……宝贝儿,在进入驾驶室前,我们怕是需要进客舱看一眼。”
贝凡无可无不可,反正在陆地上,只要人类给他东西吃,他就跟着邙明走了,想去哪里转转这种小事,他自然没有异议。
在邙明说完这句话后,风将帘子掀开一个角落,仿佛是在对他们做出回应。
他们走到那深色的布帘前,终于将它掀开。
几乎是这一刻,贝凡和邙明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飞机轮胎在机场滑行的摩擦声。
那声音似乎在努力提醒着此时的他们,何为真实、何为虚妄,他们的归处是飞机外的世界和年代。
风顺着窟窿漏进来,吹得人手脚都发冷,身体都变得迟钝。
但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令人头皮发麻。
客舱不大,在五十年前的旧时代,航空技术还没有在民用领域普及,坐飞机还只是少数人才负担得起的昂贵交通工具,是以在这个年代,民用飞机客舱中设置的座椅并不多,通常只能容纳数十位乘客。
所以在这些一眼就看得到尽头的椅子中,邙明和贝凡能清晰的看到,上面每一张椅子上都坐着人。
这些穿着与现代服饰完全脱节的人,保持着记五十年前的衣装容貌,只在他们揭开幕帘走进来的瞬间,像静默无声的浪潮一样涌动着转过了脖子,齐刷刷地看向了客舱的闯入者。
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每个人都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连动作都整齐得如同犹如机器控制的假人。
那位刚刚走进客舱的女空乘,却一时看不见她的身影。只有这些从另一个时代里走出来的乘客,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无声地转动他们的脖子,追随着贝凡和抱着他的人类的每一个移动方向。
这里没有声音,没有话语。
只有被时间抹去过痕迹的人,在消失五十年后集体重现,就连相貌也不曾有一点老去的改变。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过于渗人,贝凡情不自禁地抓住了邙明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