鄀城局势愈发吃紧,双方兵力可谓是旗鼓相当,其间淮王顾缜还曾从邻城抽调了五万兵马协助攻城,人数已经是须军的两倍之多。
反观须浮阳手下伤兵众多,粮草紧缺,若要从须国再调兵马,则会导致须国兵力空虚,难保不会有人趁虚而入。
看起来弃城而逃是须浮阳最好的选择。
面前棋盘之上,黑子势弱却依旧蛰伏着等待着机会反击回去。
顾衿的指尖点了点棋盘,她知道须浮阳绝不会甘心就这样束手就擒,他心里必然清楚须军一旦退出顾国,往后就再难有机会回来,或许,应该是永远都没有机会回来了。
她眸子微眯,素手执起一枚黑子,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思索,既然如此,那她就送他一程罢。
指尖松开,黑子坠落地面,霎时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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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国增兵后,须浮阳兵分两路,紧急派重兵镇守峡谷处,又着另外的人马守住城门,将城内余下的顾军逐渐围剿,勉强控制住了颓势。
但顾军十分狡猾,眼见后路被封,当初入城的大军竟分批躲进了山里,让他们既摸不到人影又整日里提心吊胆不敢松懈。
须国营帐中,须浮阳神色肃穆的看着面前密密麻麻圈注起来的地图。
“陛下,城中粮草已经所剩无几,最多只够全军再吃两日。”方褶眉头紧锁:“顾军如今埋伏城中,军中不得不时时警惕,以防偷袭,将士们本就连着数日征战未歇如今更是难以喘息,长此以往情况将对我军十分不利啊。”
另一位将军也接话道:“那顾国的淮王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我军城外的数道防线全部绕了过去。”
须浮阳忽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目光锐利入鹰:“兵力布防图果然落到了他们手里。”
“上次峡谷之事敌方也了如指掌,军中我们也暗自排查过数轮都没抓到内鬼,会不会是……”
“够了!”须浮阳面色凛然:“布防图一事不得外传!军中若有扰乱军心者,军法处置!”
到底还是小看了他那素来乖巧任人摆布的侄女,不过这样就妄想阻止他,未免也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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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城外顾军的营帐中,顾缜看着桌子上插着的箭尾面色十分难看。
究竟是谁几次入他营帐如入无人之境!
看到箭上一如既往的钉着一封信,顾缜额头上的青筋直跳,拳头攥了又攥还是咬牙取了下来,展信看过之后眉目间闪过一抹异色。
对方究竟是何人,竟连如此秘闻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难道是须国那几位亲王?
给他透信是想要借他的手来除掉须浮阳,但是不管对方目的如何,能除掉须浮阳于他而言的确是百利而无一害。
鄀城荒山上,陈炔拆下绑在鸽子腿上的字条和一个小小的纸包,借着月色迅速读完了了上面的话,又动作麻利的往鸽子腿上绑了一小节枯树枝。
这是王爷先前定下的规矩,绑了树枝便是示意对方自己已经收到了消息。
灰色的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走了,陈炔见状向身旁的士兵比了个手势,低声吩咐了几句。
夜色笼罩下,一道黑影从后军的营帐外闪过,悄无声息的潜入了伙房中,不多时一个穿戴须军铠甲的士兵从伙房中走出。
刚走了几步就被人叫住,方褶看着面前有些眼生的小兵道:“怎么回事?!陛下的晚膳怎么还没送到?”
那小兵道:“回将军的话,这粥已经好了,小的正要给送过去呢。”
方褶瞪眼道:“怎么就只有粥了?”
小兵为难道:“将军真是为难小的了,粮草就只剩这点了,这碗粥还是特意给陛下留出来的。”
方褶听罢挥了挥手:“赶紧的,赶紧的,不知道陛下日夜操劳吗?这吃的喝的怎么能短了陛下,还不赶紧送过去。”
“是是是,小的这就送,这就送。”
到了须帝帐子外又被拦下,一番试毒后才将他放了进去。
“陛下,今日的晚膳。”
须浮阳忙着重新布置防线,头也没抬便道:“放那儿吧。”
“是。”士兵打开食盒,将粥放到了一旁的桌案上便退了下去。
出了营帐,士兵暗暗的观察着周边,走到无人之处时迅速将身形隐入了树后抄小路又返回了须浮阳营帐附近。
营帐里透出的光线将帝王的身影映到了帐子上。
没过多久,士兵就看到帐子中的身影仰头将那碗粥一饮而尽。
他即刻往山上赶去。
夜色渐深。
城中忙碌了一天的须国将士们正在享用着他们的米粥时却听到身后大片的荒山上地动山摇,万马奔腾。
是城中残存的顾军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远远看去竟连成了黑压压的一片,前方的城门处也有顾军发起了进攻,刚修好的城门被撞的摇摇欲坠,发出阵阵巨响,声势浩大。
方褶大惊:“快去禀告陛下!”
说罢,他拿起刀往须浮阳的营帐中赶去。
看见异常安静的营帐,方褶心里顿时升起一股诡异的不安:“陛下一直在里面?”
守门的士兵点了点头。
方褶一把撩开了帐子,只见须浮阳一动不动的伏在桌案上,面色青白,手指还在微微颤动着。
“陛下!!!!”方褶大喊一声:“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