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碰面

沈斯宁报了警, 警察很快赶到,沈曼珍当然不肯跟警察走,但谢玉洲警告她, 她涉嫌谋、杀亲哥哥, 这种丑事要是被传扬出去, 她这辈子都得完, 今天来的客人那么多,她要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就配合一点。

沈曼珍发完疯理智也稍微清醒了一点,想到如果真的撞了沈斯宁或者是谢玉洲,会是什么后果,不禁脊背一凉, 但她心里虽然有些后怕, 嘴上也不肯服软,想着反正也没真撞到人,就算警察要拘留她,也可以申请保释,就是花点钱的事, 她才不怕。

沈曼珍先给沈文瀚打了个电话告诉父亲自己和沈斯宁闹了点矛盾, 人去了警察局要沈文瀚过去接她,然后趾高气扬地上了警车, 倒像她才是受害人一般。

去派出所的路上, 沈斯宁接到了萧景寒的电话, 萧景寒剧组提前放假, 他已经到了机场,问沈斯宁在哪里的时候,沈斯宁看了旁边的谢玉洲一眼,然后说:“在去派出所的路上。”

萧景寒诧异:“为什么去派出所?”

沈斯宁看着前面的警车轻描淡写地说:“被人谋、杀未遂,过去做笔录。”

可以想象电话那头萧景寒满头问号的表情,沈斯宁轻松地笑了下,开玩笑地说:“差点就上明天的社会新闻头条了,一出狗血的家庭伦理剧。”

“你在哪个片区的派出所,我马上过来。”萧景寒可没有心情和他开玩笑,严肃地问。

沈斯宁把派出所的名称告诉了萧景寒,萧景寒表示会尽快带律师赶到,然后挂了电话。

谢玉洲虽然不知道打电话给沈斯宁的人是谁,但从沈斯宁接电话的神态他大概能猜得到,应该是关系很亲密的人。

他心里一沉,会是那个人吗?

“虽然刚才已经说过了,但还是想再和你说一次,谢谢。”沈斯宁靠在车后座座椅上,淡淡地说,“如果刚刚不是你推开了我,沈曼珍可能会真的撞过来。”

谢玉洲颓然地说:“你不用谢我,这件事我应该负责任,是我拒绝了婚事所以曼珍才会疯魔,我才该说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沈斯宁:“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更大的时候,我和他们本来就有诸多矛盾,你不过是根□□,这此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但是你家和沈家交好,所以这件事上你还是别出面了,剩的连累你被家里责骂。”

“不。”谢玉洲深深看他,温润的眸子里是紧张和坚定,“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阿宁,你不要拒我千里,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守护你好吗?”

刚刚谢玉洲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了他,沈斯宁现在也狠不下心说出绝情的话,只是谢玉洲的这份情他注定是还不清了,他不明白,既然谢玉洲对“沈斯宁”用情这么深的话,之前做什么去了?如果他早点发现自己对“沈斯宁”的感情,原主的下场也不至于会那么惨。

沈斯宁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对了,谢玉洲说过“重蹈覆辙”这四个字,难道说,他知道“沈斯宁”的命运?

而且谢玉洲的言行,现在细细回想一遍,怎么看怎么像是一种补偿?

沈斯宁想到一种可能性,除非谢玉洲能未卜先知,要么他就可能是——重生了?

“重生”?听起来是多么荒谬,如果沈斯宁自己不是穿过来的人,他也绝对不会做这种假设。

沈斯宁再看向谢玉洲的眼里就带了些探究的深意,装作随意地问:“玉洲,你刚刚跟我说的‘重蹈覆辙’是什么意思?”

谢玉洲眼神飘忽了一下,“没什么,就是担心你会众叛亲离。”

“你觉得我现在就不是众叛亲离了?所以不管我怎么选,结果都是一样的。”谢玉洲不愿意言明,沈斯宁也不着急逼问他,假如重生回来的谢玉洲带着歉疚想要弥补“沈斯宁”,却发现这个“沈斯宁”已经不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人,恐怕遭受的打击比现在被沈斯宁拒绝还会更大。

沈斯宁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是造化弄人啊!

三人到了派出所不久,沈文瀚带着律师也赶来了,一走进来先看到沈斯宁,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去找自己的宝贝女儿。

“爸!”沈曼珍一看到沈文瀚,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流个不停,“他们都欺负我!你要帮我做主!”

“珍珍别哭,爸爸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文瀚心疼地拍着沈曼珍的背安慰她。

负责做笔录的民警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翻了下记录,上面说两个人是亲兄妹,妹妹开车要撞哥哥,怎么这个当爹的进来只关心女儿,儿子都没正眼瞧两眼,也太偏心了点。

“这位先生,据报案人沈先生声称,今天在青山公墓外面,沈小姐开车想撞他,涉嫌谋、杀,我们正在做调查。”民警给沈文瀚解释原委。

“谋、杀?简直荒唐!”沈文瀚脸色难看地说,“他们兄妹间肯定是闹着玩而已,珍珍怎么可能想杀人?一定是搞错了!”

民警说:“我们同事已经去调现场的监控记录了,是不是搞错,等查了监控就知道。”

“爸!”沈曼珍一听要查监控,紧张地握住了沈文瀚的手。

沈文瀚拍了拍沈曼珍的手安抚她,然后看向沈斯宁,眉头皱了下,沉声道:“既然你人没事,又何必小题大做?今天是什么日子,差不多得了。”

谢玉洲在劝沈斯宁不要和家里闹僵之前是不知道沈文瀚有多偏心,现在亲眼见到,才明白沈斯宁为什么铁了心要和沈家决裂,如果换成是他,他也觉得寒心!

谢玉洲忍不住出声:“沈伯父,这件事是曼珍有错在先,您怎么能问都不问清楚就一昧偏袒她?今天如果不是我推开了阿宁,他真被撞了怎么办?他也是您的儿子啊!”

沈文瀚冷笑一声,说:“小谢,这件事是沈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用不着掺和,再说,兄妹间小打小闹很正常,我不信珍珍会真的想撞她哥哥。”

“对!我只是开个玩笑想吓唬吓唬沈斯宁而已!没想真的撞他!”沈曼珍见有人撑腰,更加有恃无恐。

民警摆了摆手,打断他们的争论,“你们现在不用争这些,等查监控的人回来就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沈文瀚态度强硬地道:“不用查了!我没时间在这里跟你们耗,王律师,这里就交给你处理,不管珍珍犯了什么错,先保释回家。”

说完,拉起女儿的手就要往派出所外面走,一直默不作声的沈斯宁走到门口挡住了父女两人的路。

沈文瀚阴沉地问:“你什么意思?”

沈斯宁无视这对父女,面无表情地问民警:“警察同志,干扰警务人员办案,是不是得行政拘留?”

民警刚才没反应过来,被沈斯宁一提醒,连忙叫了外面的同事拦住沈家父女俩,“沈先生,请您配合我们办案,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能离开。”

沈文瀚对沈斯宁怒目而视:“你到底想干嘛?”

沈斯宁:“我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争取法律的保护合情合理。”

谢玉洲站到沈斯宁身旁,他作为晚辈不能公然指责沈文瀚,这样做算是无声表明了自己支持沈斯宁的立场。

沈文瀚的权威被沈斯宁无视,顿时怒不可遏,但这里是派出所,他要顾忌场合和身份,不好立即发作,于是压低了声音警告沈斯宁:“你现在是可以得意,等离开了这里我再和你算账!”

派去查看监控的民警很快就回到了派出所,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正好在门口遇上的萧景寒和律师。

萧景寒进来环顾一圈,发现了在窗边坐着的沈斯宁的背影,大步流星走过去,刚想开口叫人,却注意坐在沈斯宁旁边那人的长相,神情一滞,几乎都不用介绍,萧景寒就知道是谁。

谢玉洲发现有人走近,一抬头,眼睛微睁,虽然已经做好了见到萧景寒的心理准备,但真正见到时,看着这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内心还是很不平静。

“你来了。”沈斯宁站起来,神色坦然地给他们互相介绍,“这是谢玉洲,他是萧景寒。”

两人俱是一脸尴尬,不可能当不知情互相寒暄问好,只是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然后都不约而同地把头偏了过去。

萧景寒有一万个问题想问沈斯宁,沈斯宁看出了他的困惑,主动解释道:“今天是我爷爷的冥诞,我来祭拜他。回去的路上,”沈斯宁往沈曼珍的方向瞟了一眼,“没想到我的亲妹妹居然想开车撞我,幸好玉洲救了我。李律师,我想控告她谋、杀,麻烦你替我处理一下。”

跟过来的律师点点头,去警方那里了解事情经过,萧景寒听得寒毛直竖,抓过沈斯宁的肩膀来回转身看了好几遍,“真的没事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沈斯宁按住他的手,好笑地说:“真没事,安然无恙。”

萧景寒紧绷着脸,沈斯宁这么轻描淡写,但他还是后怕,他不敢想如果谢玉洲不在,沈斯宁真被撞了后果会是怎么样。

“多谢。”萧景寒生硬地和谢玉洲道了声谢,看在对方是沈斯宁救命恩人的份上。

“你不用谢我,这是我该做的。”其实谢玉洲更想回的是“轮不到你来谢我”,但现在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

萧景寒没再理会谢玉洲,把沈斯宁拉到了角落里,再三确定人真的没事后把人抱住,用恶声恶气来掩饰自己的心慌,压抑着声音说:“下次遇到这种事一定要先想到我知道吗?以后不许你再和沈家的人接触!”

沈斯宁被他用尽全力勒在怀里,推也推不开,只得萧景寒说什么他答应什么,倒好像萧景寒才是受害者,他反倒成了那个安慰的人。

谢玉洲在一旁静静站着,心中落寞无比,虽然他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他努力挽回努力弥补,沈斯宁总有一天会被他感动,可今天他看见两人亲密的模样,才恍然大悟,原来沈斯宁身旁,早就没有他的位置了。

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只能怪自己认清内心太晚。

民警拿到监控分析了一下,沈曼珍的行为够得上是蓄意伤人未遂,而且还有谢玉洲的证词,但碍于双方的关系是兄妹,如果受害人不追究,也可以降为民事纠纷,一般这种情况,警察都主张双方自己调解。

沈斯宁听民警说完,态度坚决地拒绝调和,让律师起诉沈曼珍。

沈文瀚惊诧十分:“你想起诉你妹妹?”这要是传出去,沈家就成了大笑话!

沈斯宁冷冷道:“她开车撞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是她哥哥?”

“爸,我不要待在这里!你带我走!”沈曼珍听到民警说要拘留,一下慌了神,抓着沈文瀚哭哭啼啼。

沈斯宁敢这么和沈文瀚叫板完全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把沈文瀚气得不行,要不是这里是派出所,他早就想拿棍子打死这个忤逆子了!

“王律师,麻烦你办下保释。”沈文瀚呼吸粗重,明显是气到极点。

萧景寒沉着脸对律师说:“李律师,我担心沈小姐出去以后还会继续对沈先生的人身安全造成危害,你能不能和警方沟通,让她无法取保?”

律师想了下道:“可以的,沈小姐已经有了伤害您的倾向,这种情况可以和警方沟通。”

沈文瀚气愤地瞪向萧景寒,“你是谁?轮得到你来管我家的事?”

萧景寒不知道他们父子间有什么矛盾,但谁敢伤害沈斯宁,别说是他爸他妹妹,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也不会放过。

而且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沈斯宁他爸根本没把他当儿子,女儿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沈文瀚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完完全全偏袒女儿,所以即使对方是沈斯宁的父亲,萧景寒也不认为自己有给沈文瀚面子的必要。

“我是他男朋友。”萧景寒一字一顿报上家门,握住沈斯宁的手,身姿挺拔,像一棵可以为他遮风挡雨的大树。

沈斯宁没有反驳萧景寒的自称,而是含笑和他对视了一眼,见到了此情此景的谢玉洲,心痛难忍,一颗心仿佛碎成了几瓣,他真的是不甘心啊,原本站在沈斯宁身旁的人应该是他!

沈曼珍见沈斯宁是铁了心要让自己出洋相,也顾不上装可怜了,不停用污言秽语咒骂沈斯宁,甚至还想冲过来和沈斯宁厮打,被萧景寒毫不手软地推倒在地。

沈文瀚先是被儿子驳了面子,现在女儿跟个泼妇一样胡搅蛮缠,更让他脸上无光,心里也不禁恼怒起沈曼珍的不懂事,非要搞出这么一场闹剧。

今天沈老爷子冥诞,家里还有一堆客人等着,他在这里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家里交代不过去,一咬牙,干脆把事情都交给律师处理,气冲冲地离开了派出所。

沈曼珍坐在地上哭天抢地,骂完沈斯宁骂谢玉洲,萧景寒从她前言不搭后语里面听出了些眉目,原来是因为谢玉洲拒绝了和沈曼珍的婚事,所以沈曼珍才会报复在沈斯宁身上。

“我劝沈小姐还是省省力气吧,人都走了你哭给谁看?”沈斯宁理了理衣服,漫不经心地说,“今天腊月二十八,后天就是除夕,可能得委屈你在派出所里过年了。新年快乐啊,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