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班在路上碰到那个长得特像老顾的助理了，他差点被一辆出租车追尾，那可是出租车啊，可想而知，他的霉运是我带来的，幸好一直都没出什么事。但为了以防不测，我打算给他买保险。】
A市的夜景繁华且热闹，顾小天老早就在某大厦顶楼的餐厅定好了位置。
可寿星却想自己下厨做饭。
于是他们放弃满城夜景，开车去了超市。
李时昂在出门前，很有计划性的在手机备忘录上列了长长的清单，他说是要速战速决，可到超市后还是不由自主的东看西看，买一些不在计划之内，并让顾小天很唾弃的东西。
“这个也太可爱了吧，你觉不觉得特别像你？”
“……哪像我了？”
李时昂抱着一只耷拉着眼皮的白兔子毛绒玩偶，笑道，“你有时候就这样啊，一脸丧。”
顾小天不想理他，推着购物车继续往前走，李时昂三两步便追上来，手里又多了一只差不多的兔子，眼睛是弯弯的，嘴巴是裂开的，一副讨喜的笑脸，“这像我吗？”
两只兔子凑到一块，还真挺像他俩现在的状态。
顾小天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什么波动，“放进去吧。”
之所以转悠到玩具货架来，是因为李时昂要买餐具，这两个区域正好是挨着的，往前走到尽头就是一些常用的小家电。
“就我们两个人，不用买一整套，两个碗就足够了，盘子多买几个，对了，还有汤碗，还得买个煲汤用的坛子……”
他一边说顾小天一边在心里盘算，这么多东西车别说购物车了，外面停那车都未必能装下，两个人要怎么往回拿，“要不，你先买今天需要用的吧，其他的明天我让助理准备好送来。”
李时昂拿盘子的手微微一滞，转过头笑着问他，“明天我们自己出来买不好吗？”
虽然他是笑着的，但顾小天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了威胁，求胜欲极强道，“好啊，都听你的。”
“那我就当你答应晚上和我一起在这住了。”
“嗯？”
“我自己一个人会害怕的，难道你不陪我两天吗？”
……
从超市回来已经七点了。
顾小天筋疲力竭的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看着李时昂站在满地购物袋里忙碌。
弟弟不愧是年轻人，精力真旺盛。
李时昂不仅精力旺盛，干活也很麻利，仿佛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有条不紊的把各种食材整齐的摆放进冰箱，调料装到款式统一的调料瓶里，毛绒玩具和小摆件也放到合适的位置。
洗碗磨刀擦灶台，洗菜改刀开火炒，一气呵成。
顾小天都替他累得慌，“要不要我帮你忙？”
“不用，很快就好了。”
李时昂说着，从架子上拿了一个鸡蛋，在大理石台面上轻轻一敲，“咔擦”，蛋液圆润的掉进了锅里。
顾小天瞠目结舌，“你这个蛋打的，也太厉害了。”
李时昂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淡定道，“熟能生巧罢了，以前在家的时候学校离得近，始终走读，我爸妈起来的晚，我就自己做早餐吃，别的不说，荷包蛋我打过不下五百个。”
欸？
欸！
不是说李晨曦做饭给他们一家三口吃吗？
顾小天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一茬，小心试探道，“高中学业应该辛苦啊，也是你自己做饭吗？”
“对啊，我爸妈在工厂上班，时间比较特殊，上午十点到晚上十点，我不到七点钟就得走了，他们根本起不来。”
从他们认识至今，李时昂决口不提自己有个姐姐，就连林佰川等人也不知道这件事。
顾小天难忍心中的疑惑，又问道，“那衣服呢，不会也是你自己洗吧？”
“我那会也没什么衣服，就两套校服，放学以后顺手就洗了。”李时昂把煎好的荷包蛋从锅里捞出来，故作酸气的说，“谁像你啊，又是管家又是保姆的。”
“……你是你爸妈充话费送的吧。”
“我这叫孝顺，你懂什么，出去出去，别在这捣乱，我都饿了，奇怪，我过生日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做饭吃。”
“不是你强烈要求的吗……要不我来？”
“心意领了，我不想生命终止在二十岁。”
顾小天嘴上和他贫，心思却早已飘远了。
洗衣，做饭，他会是说谎吗？他的举止并不像说谎，也不像作者所描述的好吃懒做。
可他父亲，管家，迄今为止里出现的每一个人，都不偏不倚的符合人设。
顾小天看着盘子里颜色焦黄的荷包蛋，钻进李时昂肚子里当蛔虫的心都有了。
“小天哥哥，我能感觉到你在嗷嗷待哺，但你挡着我了，这厨房这么小，容纳不下除了我以外的人。”
这句，绝对是实话了。
所谓的厨房，其实就在玄关那一亩三分地，两平米都不到。
顾小天阴恻恻的盯着他，“你是不是嫌弃这房子小啊。”
“怎么会，我觉得这房子刚刚好。”李时昂发自内心的笑出声。
……
八点钟，李时昂把六道菜摆上餐桌。
为了满足顾小天要求，何穆将沙发茶几从客厅撤了出去，或许是觉得稍显空旷，便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横着摆放了一张餐桌和四把椅子，如若不然他们怕是要在电脑桌上吃这顿饭。
“时间紧迫，没有发挥出平时的水准，你尝尝。”
顾小天夹了一块回锅肉，整个塞进嘴里，颇为捧场的不住点头。
李时昂笑的像极了那只兔子，“你喜欢就好，多吃点……我忘记焖米饭了。”
他这突然的反转让顾小天差点噎死，“唔——”
“你瞪我干嘛，你都没注意到，我们压根就没买米吗？都怪你都怪你，一直吵着要回来，搞乱了我的思绪。”李时昂理直气壮道，“还好，我想起来的比较及时，这些菜都没怎么放盐，你把菜吃光差不多就饱了。”
“……”
话是这么说，不过饭后顾小天还是在手机软件上点了一个生日蛋糕，那种精致漂亮的要三个小时才能做好，为了赶在他生日过完之前吃到，就用普通的牛乳蛋糕代替了。
顾小天特意备注让商家送些生日蜡烛，商家八成以为他们是在这租房的穷学生，还挺大方的送了一个特土气的金色生日帽。
“来，我给你戴上。”
“我不要！好丑啊！”李时昂嘴上十分抗拒，可身体却一动也不动，任由顾小天给他戴好并调正。
从前顾小天在学校里总被同学邀请去参加生日宴，一晃这么多年，他已经好久没有给人如此正式的过生日了，也比较兴奋，主动起身去关了灯。
尴尬的事情来了。
没有打火机点蜡烛。
“所以，你怎么开火的？”
李时昂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你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这种公寓都是用电磁炉好吗！”
顾小天握拳，安抚他，“没事，小问题。”
他拿出手机，点开手电筒，“咳咳，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一首生日歌即将唱完，他用眼神拼命暗示李时昂：许愿啊。
“……好了。”
“OK！可以吹蜡烛了！”
“……呼！”
顾小天连按了两下手电筒开关，“没吹灭，使点劲。”
李时昂看着他，忽然捂着额头发出奇怪的憋笑声。
傻吧。
谁不知道傻，这不是没办法吗，顾小天厚着脸皮道，“快点快点，一会蜡烛要灭了。”
在他的催促下，李时昂重新调整好状态，一本正经的对着手机屏幕猛地吹了口气，“呼——”
顾小天及时关掉手电筒，海豹一样鼓掌，“礼成！我宣布，你从现在开始二十岁了。”
牛乳蛋糕本该很柔和的味道在黑暗中异常甜腻，充满了攻击性，窜入顾小天的鼻息，他忽然紧张起来，分明只能看到对面那人的轮廓，他却能清晰的感知到那人的目光灼灼。
“嗯……我去开灯。”
客厅的灯在门口。
顾小天返回来的时候，李时昂毫无异样的在用勺子舀蛋糕吃，“你在哪家店叫的？”
顾小天说了名字，他长叹道，“难怪，这家店手艺很差。”
就是不好吃的意思喽？
臭弟弟也太不给面子了……
顾小天垂头丧气的坐回到原位，模仿着他的口吻道，“都怪你，非要自己做饭，要不然餐厅肯定会准备蛋糕的，也不至于连蜡烛都要用手电筒凑数。”
李时昂轻轻的笑了一声，“挺好的……”
“嗯？”
“我说，这是我二十年来，最棒的一次生日。”
他回忆曾经种种，声音轻柔，神色平静，“其实我在上初中之前，从来都不过生日，父母很避讳，我也不愿意让他们为难，上初中后交了很多朋友，有了能独立支配的零花钱，谁过生日的话，大家就凑钱一起去吃顿饭，没什么钱嘛，也不买蛋糕。”
避讳？
顾小天心想，他父母那么注重名声，当然不会给他过生日，那不是每年都要提醒别人，这个孩子是婚内出轨得来的。
“等到了高中大学，生日就成了一种聚会的形式，喝酒，唱歌，把蛋糕涂得满脸。”李时昂摸了摸眉毛，沉默两秒后才笑着说，“你可能不敢相信，这是我第一次吃到自己的生日蛋糕，虽然不那么好吃。”
头顶暖黄色的灯光颇为安逸，而他在灯光下强颜欢笑的模样……有点可怜。
顾小天本能的想让他高兴一点，“你知足吧，我还从来没吃过呢……”
“是吗？嗯，和你相比，我好像强一点。”李时昂慢条斯理的又吃了口蛋糕。
“是吧，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就会更快乐。”
话音刚落，李时昂起身，弯下腰，单手捏住他的下颚，送给他一个无比甜腻的“惊喜”。
大抵牛乳的味道过于浓郁，顾小天竟没有太过排斥，只是下意识的揪住了李时昂的袖口，绷直了腰背。
睫毛也在颤抖。
李时昂放开他，眉眼微扬，透着一股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现在你也吃到了。”
顾小天还是有点想去擦自己的嘴巴，尽力的克制住了，“你能不能别总这样，吓我一跳。”
“我发誓，下次亲你之前，我一定先得到你的同意。”李时昂自觉做了坏事，开始讨巧卖乖。
“所以小天哥哥……晚上和我一张床，不要太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