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深真的想见他,尤其是周五过后,一切尘埃落定了他只会加倍思念乔韶。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乔韶笑道:“好啦,我周末一般没事,肯定找你。”
听到他肯定的答复,贺深眉眼舒展了:“一定。”
乔韶承诺:“一定。”
上课铃声响了,乔韶正要往教室赶,贺深却又拉住了他。
乔韶看他:“嗯?”
贺深:“有个事想问下你的意见。”
乔韶怕耽误课:“下课再说?”
贺深道:“很快。”
乔韶停住脚步,跟他站到了教学楼的阴影处:“行,你说。”
贺深垂眸看他,认真问道:“我可以把我喜欢你的事告诉家里人吗?”
乔韶蓦地睁大眼,错愕道:“什、什么?”
贺深问:“可以吗?”
乔韶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心里滚烫,连带着声音都像被高温烤过,有点失真:“怎么想起要告诉家里人?”
贺深重复问道:“我能说吗?”
乔韶脸颊也慢慢红了,他低下眼睫道:“你想说就说嘛。”
这是贺深的事,他可以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家人。这同时也是乔韶的事,贺深向家人摊牌对于乔韶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贺深若非喜欢他到了极致,又怎么有勇气告诉家里人?
乔韶心里甜滋滋的,他又想起:“我暂时没法和我爸说。”他不是自己怕,是怕大乔欺负贺深。
贺深笑了,牵起他的手道:“你不用急。”
乔韶觉得自己有点怂,还想再解释下,谁知贺深竟又问了句:“乔韶,如果我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你还会喜欢我吗?”
乔韶立刻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仰头看他:“你能怎么不一样?”
贺深犹豫了一下:“比如我的家庭……”
乔韶马上明白了,他看着他,认真说道:“没事的,不就是欠了债吗,我和你一起还!”
贺深一愣。
乔韶又道:“咳,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
贺深笑弯了眼睛,揉揉他脑袋道:“一千万呢。”
乔韶马上道:“没问题的!”
贺深道:“寻常人一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钱。”
乔韶委婉道:“没准哪天我买两张彩票就够了!”感觉说这个都比说自己老爸是乔宗民的可信度更高。
贺深勾唇:“这不对啊乔小韶。”
乔韶听出他语调戏谑,知道这家伙下面肯定说不出好话。
果然,下一句贺深就道:“还没结婚呢,你就要和我共享财富了?”
乔韶:“闭嘴!”就知道这家伙说不出正经话!
贺深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把他拉进怀里,在他头顶上吻了下:“乔韶……”
乔韶:“嗯?”
贺深由心地说道:“我爱你。”
乔韶身体颤了下,也张口:“我……”
贺深打断他:“不要说。”
又不让说!乔韶生气了:“凭什么只许你说?”告白不该相互的嘛,凭什么不让他说他爱他。
贺深抱紧了他道:“等以后,以后再说。”
现在不能听,听了他会当真,如果乔韶哪天后悔了,他也无法放手。所以别说,他不想伤害乔韶,哪怕乔韶只能给他很短暂的幸福,他也绝对不想伤害他。
乔韶没继续说了:一来这话需要气氛,一打断谁还说得出口;二来他也反思了一下自己,贺深都敢向家里人摊牌了,他还藏着掖着,的确不像话,等他做好准备向大乔坦白时,他一定要拿个喇叭怼贺深耳朵上告诉他那三个字!
上完最后一堂自习课,乔韶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宋一栩羡慕得眼都绿了:“你俩一起请假,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乔韶心虚,瞪他一眼:“我俩是各自家里有事。”
宋二哈发表的完全是嫉妒之言:“我不信,你俩就是一起嗨去了,肯定大吃大喝畅快玩,不管我们这些学生狗的死活!”
二哈蠢归蠢,无意中却当了次预言家。
乔韶懒得理他,背了书包走人。
回到家乔宗民招呼他道:“来,试试礼服。”
乔韶道:“肯定没问题的,明天穿就是了。”
大乔同志比他还着急些:“你好久没穿了,不需要适应适应?”
说来也是,小时候经常跟着爷爷应酬,各种各样的小西服穿过不少,早习惯了。但自从被绑架再回来后他就没了一切应酬,已经多少年没正经穿过了……
乔韶道:“行,那就试试。”
一旁的吴姨上前道:“我来帮你。”这种衣服一个人穿是有点不方便。
其实男士礼服比女士的简单太多,尤其是现在社会,无非是各样西服的变种。去国外参加宴会还要考究一下大燕尾和小燕尾,国内就很随意了,大多时候连三件套都不穿。
乔宗民给儿子定的这身西服虽然很赶,但做工却是一顶一的,毕竟花了八位数,金线都可以缝进去了。
乔韶许久没穿这么工整的衣服,穿上了也不局促。毕竟打小接触,记忆都在骨子里。
乔宗民打眼一看,道:“好看!”
吴姨更加捧场:“韶韶真帅!”
乔韶正了正自己的温莎结,也笑了:“爸你眼光真不错,这身还挺显高。”
乔宗民道:“不用显,你本来就长高很多。”
乔韶道:“嗯嗯,长了2.6厘米呢。”
乔宗民不认同:“那是两个月前,现在高五厘米了!”
为了定西服,乔韶全身都仔细量过,乔韶透过镜子看他:“这次没四舍五入?”
乔宗民可有理了:“入了又怎样,四厘米也很多了,这才多久。”
行吧行吧,五个月长四厘米,的确不少了!
试过礼服,乔韶先上楼了,他还没开门就听到了手机响,乔韶先是一愣:手机就在手里,怎么响在屋里?
哦……乔韶想起来了,他的另一个手机。
乔韶推门进屋,翻了半天才从某个角落里把许久没碰的水果机拿出来。
是赵璞玉打来的,他为数不多的童年玩伴。
“喂?”乔韶因为忘了很多事的缘故,对旧友生疏了很多。
赵璞玉也有小半年没联系他了,一听他声音还怔了下。
乔韶直白问:“有事?”
赵璞玉道:“我听我爸说,你明天要去谢家?”
乔韶应下:“嗯,想去看看。”
赵璞玉:“那我也去。”
乔韶不置可否道:“哦。”
赵璞玉顿了下,有些干巴巴的问道:“你现在好些了吗?”
乔韶眉心轻皱了下道:“挺好的。”
两人一时有些沉默,赵璞玉半晌又开口道:“换个环境真的管用啊。”
乔韶知道赵璞玉在纠结什么,他道:“对我来说挺管用的。”
赵璞玉停顿半天,还是问道:“你不打算回来了吗?”
乔韶道:“暂时没这个打算。”
赵璞玉有点恢复本色了:“你要在那破地方待三年?”
乔韶声音淡了些:“东高挺好的。”
赵璞玉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让他道歉是不可能的,可他又不想刺激乔韶,于是生硬改口:“对了,谢家那位神童回来了,你尽量避开些吧。”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对谢家的这位大少爷如此偏见?
乔韶有点可怜他了:“你认识他?”
赵璞玉嗤了一声:“也就你爸不提,我爸妈恨不得一天在我耳朵边念十遍!”
乔韶:“念什么?”
“他的名字啊,真是服了,我哪里做不好了,他们就说谢深怎样怎样,谢深这么好他们生我干嘛!”
乔韶愣住了。
赵璞玉还在说:“谢深那十岁考清华北大的家伙,算是人吗!”
乔韶打断了他:“谢深?”
赵璞玉诧异道:“你连神童的大名都不知道?”
乔韶道:“我爸没和我说过。”
赵璞玉羡慕死了:“大乔同志真是我见过的最开明的父亲了!”他们爹妈恨不得把这个别人家小孩挂他们床头,乔宗民竟然提都不提,同是爹妈,差距也太大了!
乔韶更关注的是:“shen是哪个字?”
赵璞玉说:“深浅的深。”
乔韶更怔愣了。
赵璞玉察觉到他的出神,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乔韶觉得自己这想法太荒唐了,他道,“我同桌名字里也有个深。”
赵璞玉没当回事:“放心吧,谢深那妖孽不会去你们那小破高中的。”
乔韶不乐意了:“东高很好的。”
赵璞玉无语了,敷衍道:“嗯好……”
能好到哪儿去?能和他们那百分之八九十被常青藤名校录取的高中比吗?
挂了电话,乔韶自个琢磨了一会。
贺深……谢深……
总觉得后面这个名字很耳熟,不单纯是和贺深像。在哪儿听到过?乔韶想了大半天,隐约要想起一点点了,贺深发来了视频电话。
想个鬼!
乔韶拿着手机跑去杂物间,早把谢深二字给忘到大西洋彼岸了。
周五这天,乔宗民下午四点左右回家接乔韶。
乔韶已经穿戴整齐上了车,出席这种场合自然不能开跑车,这辆过千万的劳斯莱斯虽然土却是必需品。
爷俩坐在后排,乔宗民打量着儿子:“紧张吗?”
乔韶笑道:“有什么好紧张的。”他知道大乔意有所指。
乔宗民道:“以后大家可都知道你是谁了。”
乔韶心里有数,他去参加这次晚宴,意味着自己今后不再是躲在家里的乔逸,而是崭新的乔韶了。
乔韶看向父亲:“以后我会陪着你。”
乔宗民一愣。
乔韶道:“这样的场合,我会站在你身边。”
他这稚嫩中带着坚定的一句话,差点让乔宗民失态。
多少年了。
自从妻子离开,他独自一个人……多少年。
乔宗民笑了下,叹息:“嗯。”
他们的宝贝长大了,有担当,是个男子汉了。
车子一路驶出市区,开进谢家老宅时慢慢过滤了嘈杂与喧闹,迎来一片心旷神怡。
花园被园艺师精心设计过,每一处草坪都是挑选了最优良的品种,在规规矩矩中长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灌木更是被修剪出了动人的形状,一层一层,一叠一叠,举目望去任谁都会赞不绝口。
车子开进那扇金银色的大门,足足开了七八分钟才停在了宴会厅前。
宴会厅里得知乔宗民到了,贺深向身边人告了声罪,出来迎接贵客,他站在门前,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
这时车门打开,车上的人下来了,一袭笔挺西装的高大男人带着从容英俊的笑容。
另一侧车门也打开,一双黑色系白带的小皮鞋落地,修身的西裤把腿型拉得笔直,深色的小燕尾服里是干净的珍珠白衬衣,系得工整的温莎结上是一张俊秀精致的面庞。
非常漂亮的少年,他弯起的唇边有着养尊处优的矜贵和俊雅。
贺深视线微移,看到他的刹那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