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聊什么……
嗯……
总之先考出个好成绩!
距离考试还有三天,贺深明显感觉到乔韶的焦虑。
事实上不止贺深,连某只二哈都察觉到了。
宋一栩小声对乔韶说:“韶哥你不用紧张,你肯定是我们考场的一枝独秀。”
就乔韶这努力程度,他们考场,啊不,倒数三个考场所有人加起来也没他用功啊!
乔韶敷衍地应了声:“我没紧张。”
但却连头都没抬,继续做题。
宋一栩看看贺深,打哑语:这能行?
贺深看看小孩,道:“歇会儿。”
乔韶手顿了下,还是没抬头:“我不累。”
贺深按住他手腕道:“歇会。”
乔韶愣了下,抬头看他。
贺深望进他眼中,黑眸中是罕见的严肃。
乔韶心一跳,低头看着试卷:“我真的不累。”
“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贺深牵起他手道,“我带你出去走走。”
宋一栩连忙打圆场:“去打球不?凯子去占场地了。”
贺深问乔韶:“要玩吗?”
乔韶哪都不想去,可是又没法把手抽出来:“我……”
宋一栩道:“跑一跑跳一跳,回来一口气能刷三张卷子!”
贺深道:“你不想打球,我就和你去操场走走。”
宋一栩太想拖贺深去打球了,来了句:“有啥好走的,半操场都是情侣,你们是晚饭没吃饱,去吃狗粮吗!”
一句话让乔韶神经崩了崩。
贺深看了宋一栩一眼。
宋一栩呆毛一竖,感觉到森森寒意,他支支吾吾:“那个……那个……”
乔韶抽出手道:“打球吧。”
贺深眉心轻蹙了下,只道:“好。”
宋二哈跟在他们身后,觉得自己错了,但又不知道哪里错了。
可能大概也许他的存在就是个错误吧!
篮球场那边热闹得很。
这会儿离晚自习还有四十多分钟,够同学们嗨一嗨了。
宋一栩一来,解凯招呼道:“这边!”
解凯一眼看到贺深,喜上眉梢道:“哎呀我去,深哥来虐菜啦!”
听到他这话,他身边的菜们也不着恼,反而哄堂大笑。
本来被焦虑附体的乔韶也被逗笑了,你们的尊严呢!
贺深见他眉眼松快了些,扯了扯领带道:“陪你们玩玩。”
宋一栩躲在解凯身后,和他们篮球社舍长说:“我怎么觉得深哥很认真。”
他们社长可豁达了:“认不认真,我们不都是菜?”
宋一栩哑然,但他总觉得不大一样……
他有种大魔王压着火,想拿他们献祭的错觉。
大概是……
错觉吧!
然后宋一栩就被秀了个头晕目眩,甚至想从此再也不碰篮球了!
乔韶起初还没放开,后来玩得还挺开心,主要是和贺深一队太欢乐了了。
明明是十个人的游戏,硬生生打成了一对五。
偏偏还能把五个人压得透不过气,也太爽了吧!
乔韶体力到底是不太行,半场后累得气喘吁吁。
贺深问他:“去那边歇歇?”
乔韶连连点头:“嗯!”
贺深把球扔给宋一栩:“你们玩……”
他话没完,乔韶道:“打完这局吧。”
贺深看向他:“你不是累了?”
小孩额头全是汗,衬得肤色更水了些。
乔韶喝了口水道:“我去歇歇,你又不累,你打完这局,我们快赢了。”
贺深说:“赢不赢的无所谓。”本来就是陪乔韶的。
乔韶运动了一会,心情放松多了,也能笑出来了,他道:“我想看看。”
贺深一怔。
乔韶说了又有点后悔,但他的确是想。
再说这也是人之常情,贺深打球这么厉害,谁不想看?
嗯,贺直男肯定不会多想的!
“在场上看不明白,”乔韶指了指那边的角落道,“我去坐那边看。”
贺深薄唇扬起:“想看我打球?”
乔韶脸一热,道:“不给看?”
贺深看着他泛红的脸颊,知道他是因为运动才这样,但心还是晃了下:“那我得好好表现了。”
乔韶仰头喝水,故作不在意道:“随你。”
眼神却不停地往他身上飘。
等到球赛重新开始,乔韶整个看呆了。
场上和场下真的不一样。
场上只觉得有贺深这个队友太舒服了,只要把球给他,一定会得分,哪怕自己投不进,他也会补进去。
他的存在,天生让人放心。
因为只要他在,就意味着胜利。
为什么这么强呢。
乔韶托腮看着,心里有羡慕有喜欢,还有点不安。
他和贺深比起来,实在差太远了。
他什么都不行,还胆小怯弱,只因为被绑架过就失去了面对生活的勇气。
甚至还自我逃避到选择忘记……
甚至连她都忘了……
乔韶看着球场上肆意奔跑的高个少年,脑中居然浮现出她的容貌。
她坐在阳光下,单薄的身体,白皙的面庞,一双眸子里是满满的爱。
她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温柔的人。
她是给过他最多爱的人。
她是他的母亲。
而他竟把她给忘了。
甚至连想起她的勇气都没有。
贺深接球的空挡,眼尾瞥向乔韶。
他知道小孩一直在看他,他喜欢被乔韶注视的感觉……
“深哥!”宋一栩惊叫出声。
一个百分百会被接触的球,贺深却像没看见一般,任由它砸在了头上。
砰地一声,球弹开,滚在篮球场上。
没人去捡球,因为大家都呆住了。
贺深额头上被撞出一块红印,他像是一点都没察觉到一般,大步走向场外。
谁都不知道是怎么了,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们顺着他的背影,看到了场外的乔韶……
乔韶坐在台阶上,脚边放了一瓶矿泉水,那细长的矿泉水瓶似乎比他的小腿还要粗一些,他胳膊用力抱着膝盖,头低低埋下,颤抖的身体如同一个得知了至亲死讯的人……瞬间天崩地裂。
贺深半蹲下在他面前,把他按到自己怀里:“乔韶。”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他。
可就是这样轻的声音,把乔韶唤醒了。
乔韶死死埋在贺深胸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死了,我妈妈……”
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每个字都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生生割在他喉咙上,让他无法发出声音。
贺深身体一震。
虽然他早有预感,但听乔韶说出来,他还是感受到了切肤之痛。
贺深比谁都了解……他眼睁睁看着母亲自杀,那一幕成了他始终无法摆脱的梦魇。
“哭吧。”贺深低哑着嗓子对乔韶说,“难受的话就哭吧。”
这句话他是对乔韶说的,也许更是对五年前的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