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着就抱一下, 到手却不肯撒开了。
小宇宙叼着奶嘴,小手好奇地揪着贺雄胸前的勋章, 贺雄也不阻止,只当没看见似的继续跟他们两个说话。
不过没说多久,贺雄就要离开。
他本就有事在身,回来不过是顺带。
站起身,他最后说道:“那就这样,你们再休息两天, 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我来处理。”
“嗯!”
?
谁嗯的?
站着的三人一齐扭头看向贺雄怀里——
小宇宙乐呵呵地又用力点了下头。
忍了半天,贺雄严肃的表情还是出现一丝裂缝。
他眼角动了动,低咳一声, 大手装作随意地在小宇宙脑袋上呼噜了一把。
“就这样。”
贺雄看着贺宙道,“我不在的时候家里就交给你了,你……”视线在季屿的身上快速掠过, 他的语气沉了两分, “做事一定要有分寸。”
贺宙应声点头:“我知道。”
“知道就好。”说罢, 贺雄转身要走。
他自然地把小宇宙抱在肩头, 不知道是顺手, 还是故意。
季屿赶紧伸出手, 发出一声短促的“诶”。
贺雄这才停下步伐,把小宇宙还给了季屿, 并一本正经地嘱咐道:“照顾好他。”说完, 目光又在小宇宙身上停顿了两秒, 才转身离开。
小宇宙到了季屿怀里仍巴巴地看着贺雄,两只小手伸啊伸的,直到背影都看不见了,才呶了呶小嘴,趴回了季屿的肩膀。
“唉。”他叹气叹得越来越熟练了。
季屿拍拍他的小屁股:“这么喜欢爷爷?”
小宇宙嘻嘻一笑,把脸往季屿胸口一埋。
季屿给看乐了,转头对贺宙道:“他刚才的谄媚样你看见没?”
贺宙也觉得好笑,伸手挠了挠小宇宙的脚底心:“想让爷爷同意你把尾巴放出来是不是?”
小宇宙脚一缩,脸埋得更深。
小手攥着季屿的衣服,嘴里嗯啊嗯的,一副小秘密被发现的心虚样。
季屿觉着好笑,又有点无奈。
小宇宙明显按捺不住了,他已经不满足于晚上那点自由时光,而是随时想把尾巴露出来。
顶多两天,他们就得回去上学。
贺雄既然回来了,那么贺宙就不可能请长假,一直待在家里看着小宇宙,更不可能不让其他人接触他,所以尾巴被不被发现……到底还得看小宇宙。
“算了,先收拾东西。”
这变量他说了不算,想太多也没用,大不了到时直接跟贺雄坦白。
季屿把小宇宙放到床上,伸手去拆防护围栏。
“要回隔壁?”
“没听你爸说么,得注意分寸,我觉得说的挺对。”
贺宙默了默,走上前道:“一起收拾。”
季屿随手把他推开:“跟我抢什么,去把那边的玩具收了。”他语气自然地给贺宙指派活计。
贺宙笑了笑,也撸起了袖子:“行。”
来回好几趟,他们才把房间里的东西搬完。
等到把季屿他们原来住的房间重新收拾好,已经下午五点多。小宇宙吃过奶后被季屿哄睡着了,他把他放进小床,随后两人下楼吃晚饭。
才到楼下,就遇见了放学回来的贺娇,她步履匆匆,气息微喘,一看就是跑着回来的。
“爸回来了?他人呢?”贺娇问。
贺宙:“他还有事,又回军部了。”
贺娇耷拉下肩:“好吧。”
她又看向两人,目光对上季屿时还是有些许的不自然,“你们什么时候回去上课?”
贺宙道:“再过两天。”
“哦。”
贺娇点点头,“那我上楼了。”
“不吃晚饭?”
贺娇已经噔噔噔跑上了楼:“我减肥!”
季屿回过头,看向楼梯口:“小宇宙确认是你儿子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她?”
贺宙在餐桌旁坐下:“不急,再等等。她知道了肯定一有空就去找小宇宙,尾巴更容易被发现。”
季屿一想也是:“那行。”
—
当晚,三人正式分了房。
给小宇宙洗完澡,季屿把他放在了床上。
就在他冲奶粉的时候,小宇宙迅速在床上找到最佳喝奶位,乖乖躺好,等到奶瓶送到嘴边,他又伸出双手抱住,咕嘟咕嘟吃得可欢。
“叮!”
手机响了声,显示有新信息进入。
季屿随手拿起看了眼。
【贺宙:小宇宙睡了吗?】
【季屿:在喝奶,就快睡了。】
【贺宙:他的尾巴怎么样?】
季屿看了眼小宇宙的尾巴,正美滋滋地左晃晃右甩甩呢。
【季屿:没什么问题。】
贺宙没再回,季屿也没多想,他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做试卷。
明天再休息一天,他们就得回去上学,他已经差不多十天没看书也没做题了,所以想趁着还没入学,先做份纸卷找找状态和手感。
题写了一半,手机又响了一声。
季屿没理会,想把这道题写完再看。
床上的小宇宙移开奶瓶,嫩生生的小嗓门喊道:“叮叮——”
季屿笑:“我知道,待会看。”
“哦唔。”小宇宙又含回奶嘴,继续四脚朝天地抱着奶瓶喝奶。
这时,手机又响了声。
小宇宙又放下奶瓶,可积极地提醒季屿:“叮叮!”
季屿无奈放下笔:“知道了知道,我现在就看。”
还是来自贺宙的消息。
【贺宙:你热吗?】
季屿:“?”
秋老虎一走,天气便肉眼可见地阴了许多,太阳没那么毒了,温度也降低了,天高气爽,和风习习,光是开着窗户,房间里就很舒服。
【季屿:我不热,我很好。】
贺宙又没声了。
季屿看着对话框拧起眉,什么情况?
想了想,他觉得可能是贺宙怕他们住得不习惯,所以才旁敲侧击地发短信问他们怎么样。
于是他又回——
【这个房间挺不错的。我们马上就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明天见。】
回完,他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试卷上。
然而没多久,又有什么声音响了,不过不是手机,而是门口。
先是门把手动了动,接着便是敲门声。
是很轻很轻的敲门声,尖锐又细碎,像是用几个指尖同时敲的门。
用指尖敲门?
鬼鬼祟祟的……想想都不免有些惊悚。
季屿悄声放下笔,庆幸自己锁了门。
接着他环视四周,拎起了一张小方凳,放轻脚步,先走到床边,抱起小宇宙,把他放进衣柜,然后才无声地走到门口。
那轻轻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季屿的脊背有一瞬的发麻。
这特么谁啊?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偷偷摸摸的想怎样?偷小孩啊?
“叮!”
草!
季屿一激灵,赶紧按掉了声音。
……等等,嗯?
他举起手机,表情霎时变得一言难尽。
只见屏幕上写着——
【贺宙:是我,开门。】
季屿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过去。
门外铃声响起,才两声便立刻被接人起。
电话那头的人压着声道:“季屿,是我,开门。”
确实是贺宙的声音。
季屿低骂:“你有病?不会好好敲门?跟贼似的。”
说着他打开了门。
然而门还没完全打开,外面的身影便迅速蹿了进来。
季屿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贺宙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期间一丝声音都没发出。
他纳了闷了:“你到底干嘛?”
“我爸回来了。”贺宙道。
季屿:“……”
他气笑了,“他回来就回来,怎么,他一回来你门都不会敲了?”
“不想让他听见。”
贺宙仍压着声,眼里含笑道,“不觉得刺激吗?”
“刺激个头,我还以为进贼了。”
他边说边往里走,当着贺宙的面从衣柜里把小宇宙抱了出来。
小宇宙头顶红裤衩,手抱小奶瓶,一双大眼睛愣愣地跟贺宙对视。
贺宙顿住:“……”
半晌,他笑出来,“这就吓到了?”
“到底干嘛?有事快说。”
贺宙晃了晃手里的睡衣和药膏,语气正经:“就过来洗个澡,顺带换药,我一个人不方便。”
“就这个?”
季屿接过药膏看了眼,有些无语,“你就光明正大地进来呗,被看到又能怎样?”说着把贺宙推向浴室,“去吧,快点洗,洗完我帮你涂。”
“你不帮我?”贺宙攥住季屿的手腕。
季屿:“……”
季屿:“还要我帮?别以为我不知道alha的恢复能力很强,而且你那些都是皮肉伤,恢复起来更快。”
“动作大了还是会疼。”
握在季屿手腕的手又加了两分力,贺宙垂眸,目光幽深,语气里带着点恳求,“帮我。”
帮洗澡是帮。
帮涂药膏也是帮。
二者说起来都是正经事,本不该掺一丝旖?旎,可偏偏给予帮助的人是季屿,被帮助的人是贺宙,地点又是潮湿闷热的卫生间。
化学反应如预料中一般发生。
雾气朦胧,水声淅沥。
季屿双手交叉贴在墙上,额头抵着手臂。
他闭上眼,被雾沾湿的黑发贴着瓷白的额头。
呼吸一声轻,一声重,充满着暧昧的气息,在封闭的浴室里回荡。
“快点。”他闭着眼催促。
“身上是不是舒服了很多?”与他拥在一起的alha哑声反问。
季屿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得不到回答,alha倾身追问:“是不是?”
脖颈后被喷上呼吸,有些痒痒的。
季屿缩了缩脖子,仍是不答,却不想,下一瞬,两片柔软的唇贴在了他颈后的腺体上。
季屿一震,反手要推身后的人。
“不行!”他厉声说。
贺宙声音低哑:“我知道。”
他皱眉:“那你还……?”
“在这种时候咬腺体是alha的本能。”
贺宙低笑了声,“别担心,我控制得住。”
季屿嗤道:“你就亲亲,不咬,是吗?”
没等贺宙回答,他便手肘用力,击上身后人的胸口,“滚,脑袋离我脖子远点。”
“嘶,真暴力。”
……
……
差不多十一点,两人才从浴室出来。
小宇宙已经睡了,他侧着身,睡得脸蛋红红。自从他们住院那天起,他的尾巴就乖了许多,只要给件贺宙的衣服就能满足。
季屿打了个哈欠,一从浴室出来就上了床。
他俯趴着,四肢摊开,但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翻了个身,把被角搭在了肚子上。
贺宙慢他一步出来,路过小宇宙时叹了下气。
这声叹气被季屿听了个正着,他抬头看过去,猛地想起了刚才贺宙发的那些短信,和着他就是想找理由过来跟他们一块睡。
或者说……过来睡他。
越想越不爽,季屿没好气道:“喂,在那站着干嘛?澡洗了药涂了,你可以走了。”
贺宙笑了:“又用完就甩?”
一个黑影从旁边飞过来,贺宙反应迅速地抓住。
是抱枕。
季屿坐起来:“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有,什么叫又?”
贺宙走到床沿坐下,动作自然地上了床。
季屿:“?”
季屿:“回你房间去!”
贺宙:“我就在这睡,陪你。”
“我用得着你陪?”
贺宙贴近他的耳朵:“和我待在一起是不是要舒服很多?”
季屿的耳朵发起了热。
他别开头,干脆闭上了眼。
医生说的没错,他确实非常需要贺宙的信息素。
自从上次之后,他的身体就恢复了正常,再没什么饥渴的感觉,也没什么不舒服,但是……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的餍足和畅快。
人欲无穷,食髓知味。
感受过更好的,那些他以为的正常日子,就不由显得寡淡无味。
季屿翻了个身:“想留下来就闭嘴,不然我就去告诉你爸你半夜进入oga房间,意图不轨!”
“还打小报告?”贺宙笑了笑,伸手关上了灯。
卧室里陷入寂静,小孩和大人的呼吸声在耳边此起彼伏。
过了许久,贺宙仍没有睡。
他侧了个身,打开手机,亮度开到最低,再把所有声音关掉。
没一会,他刷到了一个视频。
看了眼标题,他犹豫一瞬,还是付了钱。
一打开,画面上便出现了一个浑身脏污的男孩。
他抱着变异的、被砸得出血扭曲的右手,慌乱无措得像只没头苍蝇一样疯跑,后面是一群拿着长棍短棒的人。
他们追逐他,戏耍他。
用石头砸他,用棍棒打他。
视频有一分多钟,最终以男孩被砸倒在地、奄奄一息地吐血结束。
贺宙神色凝重地退出了视频,继续往后刷。
又一个视频被他点开。
这个视频很短,只有十五秒,但标题却足够吸睛——【怪胎女孩的滋味……】
里面是一个下半身变异的女孩被按在地上,戴着金链的魁梧男人压在她身上,画面不堪入目。
视频全程摇晃且模糊,看起来是偷拍。
越刷,贺宙的眉头皱得越紧。
这情况显然不太对,之前还是图片,现在居然已经流出了视频,而且看起来变异人明显越来越多了,看到他们的人也越来越多。
所以外网上不该这么安静才对……
这时,颈后忽然吹过一阵温热的风,贺宙一愣,按灭了手机。
他等了会,身后的人没再发出什么动静。
身体骤然放松,想了想他放下手机,回过身把人拥进了怀里。
卧室里再度安静下来。
然而被子之下,一只手缓缓地攥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