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灼的粉丝们愤愤不平:“之前用身上的伤卖惨那件事还没跟他算账呢,这次又来!沈子琛真是不要脸。幸亏我们小勺子够机智,要不然不是又要被他坑了。”
“他还是当着小勺子的面就敢说那些话,这个心理素质可真是够强的。”
“呵呵,狗急跳墙了呗。而且我觉得沈子琛肯定也知道小勺子是为了查案子才参加节目的,但是他应该以为小勺子不能当众透露这件事,所以才会那么肆无忌惮。”
“刚才他不是还有一些不开眼的脑残粉嚷嚷什么沈子琛缺乏母爱很可怜吗?怎么不叫唤了?被正主打脸滋味可好?”
“哈哈哈哈哈,胖成这样了还有脑残粉的吗?好瞎!”
“可别提了,刚才小勺子跟沈子琛并肩站着的那一幕……我的天,我都替沈子琛感到了深深的尴尬。”
“呵呵,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就想知道,这样一个养子,沈家是真的不嫌他丢人吗?”
如果把这个问题拿到沈家去问,他们一定会说,嫌,我们实在是太嫌了。
就算是沈家的其他成员也谈不上什么家风正人品好,但最起码的外面还是有的,怎么也不可能这样公然卖惨博同情,做出一些小家子气的行为。沈子琛这件事办的实在上不得台面,简直是让他们家在圈子里狠狠出了一回名。
高秘书脸都要绿了,一边暗暗盘算着自己是不是还能保住工作,一边示意他带来的那些保镖,几乎是用抬着把沈子琛给塞进车里,逃一样地走了。
沈子琛平常对于这些秘书助理都是颐指气使的,少爷派头摆的很足,但是这一回他也无心反抗,顺从地上了车。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才是最疼的,但沈子琛的APP好不容易才回来,他已经受够了这身肉,想着只要快点完成直播任务就能弄到容貌点,这样大的诱惑在,又怎能让他不着急呢?
妈的。沈子琛一边想着一边在座位上动了动身体——他觉得裤腰处好像又紧了一些,简直勒的他呼吸困难。
直到这一刻沈子琛才完全示意到,当一个人失势的时候,连呼吸说话都是错,要翻身真的很难,他已经没有了任何资本,除了沈家。
而今天一时情急,不得不把林琼的身份披露出来,以父亲对于林阿姨的感情,说不定会责怪他。唯一能帮助沈子琛,向他提供援手的人,只有大哥沈谦了。
他一向知道沈谦对自己抱有一些其他的心思,沈子琛也乐得如此,只是若即若离地吊着他。但这一回他觉得自己要是不付出点代价,沈谦未见得会尽心尽力地给自己办事,只是不知道发胖的自己对他还有几分吸引力。
不是有句话叫做“真心爱你的人,不会在意你的美丑胖瘦”吗?沈谦应该也不是那种肤浅到只看脸的人吧?毕竟沈子琛小的时候就是个小胖子,沈谦可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他——就算刨除那点朦胧的暧昧,他们还是兄弟呢!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也不知道是真的相信,还是为了给自己打气才会这样想,沈子琛回到了沈家。
他路上已经问过高秘书了,万幸目前沈鑫和林琼夫妻两人都出去了,只有沈谦一个人在家等着他,正好方便说话。
沈谦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报纸,看见加肥版沈子琛回来了,抬了下眼,后面的高秘书连门都没进,就机灵地溜之大吉。
沈子琛叫了声“大哥”,看到周围熟悉的环境,觉得自己这几天出门实在是历经沧桑,百感交集之下,连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嗯。”沈谦将他从头看到脚,脸上倒也没什么嫌弃或者惊讶的表情,示意了一下自己对面的位置:“坐吧。”
平日里沈谦见到他向来都是神情温和的,今天这种冷淡的态度沈子琛也察觉到了,心头一阵委屈,直接扑到了沈谦的怀里,说道:“哥,你可一定得帮我!”
沈谦跟他这样一接触,就觉得心头一阵恶心夹杂着恨意涌了上来,只恨不得把这个祸害给直接掐死。他用一只手撑住沈子琛的身体,看似是扶着他,实际为了格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沈谦问道:“怎么了?”
沈子琛头埋在他怀里,并未看见沈谦眼中的冷意,将刚才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他终究还是不可能告诉沈谦直播间的事,只说自己内分泌失调,精神过度紧张,似乎还得了一种不断发胖的怪病。
“哥,你说我怎么办啊,我总不能就这样下去……你得给我找几个名医调理一下饮食,还有那种按摩瘦身的,不是据说也很有效吗?”
沈子琛说着又想起来江灼那边的事:“我刚才一着急把林阿姨和江灼的关系说出去了,回来她要是不高兴,爸肯定也会生气的,哥,你要记得帮我说情啊!要不是因为江灼把我欺负到了这份上,我也不可能拿他身世的事做文章。”
沈谦心中冷笑,沈子琛这些絮叨和抱怨让人厌烦不已,他真正想听的,一是沈子琛会不会向自己主动坦白他当年做过的事情,二就是沈子琛为什么会这样离奇发胖。
坦白这件事看来是他想多了,对方根本就没有忏悔的意识。至于发胖,一开始沈谦还以为是江灼给沈子琛下了什么诅咒,但转念一想之前的接触,他直觉上又认为那个冰冷傲慢的年轻人应该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现在沈子琛说是怪病,倒也是个合理的解释。
沈谦垂下眼帘,淡淡道:“刚才那段视频我也看见了,你说那些话,稍微了解咱们家情况一点的都会知道是在撒谎。林阿姨固然没有虐待或者为难过咱们,但是从小到大,她跟你我说过的话,恐怕是数都数的过来吧。”
沈子琛不知道他纠结这种细枝末节干什么:“哎呀,我就是找个借口,难道我还真的想跟江灼抢她不成?再说了,她自己记不记得江灼这个儿子都不一定呢。可是现在网上的舆论控制都控制不住了,哥你说我怎么办啊。”
沈谦推开他站起身来,在这间豪宅的大厅中来回踱了几步,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拳,说道:“要是我妈还活着就好了。”
他这句话没头没脑的,沈子琛抬起头来,有点茫然地看着沈谦,只听他说道:“刚才在视频里看你说从小缺乏母爱,那个时候我就想,你怎么会缺母爱呢?林阿姨虽然没怎么管过你,但我妈对你可并不比我这个亲生的儿子差。”
“如果她还活着……”沈谦低语道,“她一定会想方设法为你请来名医治疗怪病,人脉又广,舆论上的事情跟几家媒体打过招呼,怎样也能摆平不少。可惜啊。”
沈子琛道:“人都没了你说这个干什么,你帮我啊!”
沈谦道:“不行。”
沈子琛一怔,已经被他抓着一条手臂拖了起来。沈谦用的力气很大,沈子琛又胖,被拽得生疼,忍不住“哎呦”一声。
但紧接着,沈谦说了一句让沈子琛毛骨悚然的话,一下子把他即将脱口而出的抱怨都给吓忘了。
“我不能帮你。”沈谦定定地看着沈子琛,眼中像是燃烧着两团鬼火,脸色也已不知不觉地显露出狰狞,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我不能帮助一个杀母仇人。”
沈子琛蓦然瞪大了眼睛。
那一刻,他的心脏一阵痉挛,几乎要从嗓子眼里面直蹦出来。或许是危机意识之下的超常发挥,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沈子琛居然超乎寻常地冷静了下来,做出满脸震惊恐惧的表情说道:“什么杀母仇人,哥,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不相信。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沈谦绝对没有证据,他肯定是听了什么人的话才会转过头来这样试探自己。
沈子琛难得聪明一回,立刻想到了江灼,想象到了两人见面之后自己迅速的发胖,简直恨到牙根痒痒,心头滴血。
他就说沈谦对他的态度变化为什么会这样大,原来如此!
不过这既是危险,也是一次机会,只要沈谦相信他不是凶手,容貌点升回来就是转眼间的事。一定要咬死了牙不认!
沈子琛心里在想什么,沈谦又哪有不明白的?看着他装傻,冷笑一声,将一摞纸甩在了沈子琛脸上。
“你觉得抵赖就可以把事情混过去是吧?”沈谦道,“我妈在去世之前的前一天还跟人预约了两个晚会,有笔投资的流动资金已经准备好,随时准备投入,她根本就没有自杀的念头,当时房间里面就三个人,不是她,不是我……”
沈谦咬牙切齿地问沈子琛:“你说,杀人的还能有谁?!”
一股寒意从脚下直冲了上来,此刻的沈谦是如此危险和可怕,沈子琛连看都不敢看他,但还是坚持地说:“那、那还没准是闹鬼了呢!这个世界上本来也有鬼啊!刚才那些都是你猜的,你没有……”
“我没有什么?我没有证据是不是!到今天这一步了你还在跟我说这种话!猪狗不如的东西,活该你现在变成这个德性!”
沈谦陡然爆发,一把抓住沈子琛的头发,将他的头扯的后仰起来,“你说得对,我没有证据。可那又如何?我已经知道你就是凶手了,你自己心里也有数!你觉得我奈何不了你,很开心很得意是吧?”
沈子琛觉得头皮都要被他给揪掉了,哆嗦着嘴唇哭了出来:“大哥……哥,你别拽了,太疼了!哥,求你了,你有话好好说……”
他实在是半点苦都没吃过,可是这样的人凭什么从小到大过着优渥的生活,自己的母亲却要长眠于冰冷的地下!
沈谦恨的牙痒痒,听着沈子琛的哭声,手非但没松,还拽的更紧了:“但是沈子琛我告诉你,就算我没办法以凶手的罪名把你送到监狱里,我也有的是招数,让你觉得活着要比坐牢还惨上一千倍一万倍!你这种丧心病狂的东西,怎么配过这么多年的好日子!”
他强迫自己松开手,拍掉了手里的头发,面无表情地吩咐道:“从明天开始,停掉你所有的通告,别再给我去公众面前丢人现眼。公司还缺一名打扫厕所的保洁员,你去后勤部报道吧。”
沈子琛张大了嘴:“你,你要让我去扫厕所?”
沈谦冷笑道:“你这副尊容,也不配干别的。如果不愿意的话,想逃跑或者抵抗,你也可以试一试。”
沈谦和沈子琛都清楚,沈子琛是不会逃跑的,他这么多年来生活在沈家的庇护下,早就被宠废了,根本就没办法出去独立生存。
更何况眼下以他的外形和名声,已经不可能在公众面前露面,手上的一切财产又是分别由沈谦和经纪人打理,只要沈谦想,随时都能设个圈套,让沈子琛转眼间身无分文。
街头要饭好,还是公司里扫厕所好?这是一个问题。
最可怕的是,所有的人都知道沈家这些年来是怎么对待沈子琛的,那简直是百依百顺,无微不至,就算他出去说了沈谦对他不好,也不会有人信的。
沈子琛六神无主:“我、我要去告诉爸……”
沈谦冷笑道:“尽管去。”
跟那个亲爹,他这里可还有一笔账没算呢!反正在沈子琛这边,他是半点口风也没露,沈谦还真想看看他能用什么借口和脸面去找沈鑫告状,更想看看沈鑫会是什么反应,他还就怕沈子琛这个怂货不去。
果然,说完了这句话,沈子琛就萎了。
他也就是情急之下那样一说而已,告状有什么用?先前还以为抵赖就能把事情瞒过去,现在看来沈谦已经认定他了,他的不承认根本就毫无意义。
曾经刚刚做出这件事的时候,沈子琛说什么也没有想到周美娥真的会死,他铤而走险还什么都没落到,吓得好几天晚上睡不着觉,天天不是梦见女鬼索命,就是梦见自己被赶出沈家。
可是一年又一年的,事情被逐层掩埋,他也越来越觉得安心,直至将此事淡忘,经过不断地自我暗示,沈子琛简直真要觉得周美娥的死跟他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反正这个世界上知道真相的也只有他,他觉得自己不是凶手,那就不是。
谁想的到沈谦竟然会突然翻了这么一段旧账出来?
沈子琛可不知道天理昭昭,这些年来从未断过的噩梦里早就已经对沈谦暗示了一切。
想一想沈谦让他打扫厕所大概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可沈家的公司里人人都认识他,沈子琛平日的观念里,沈氏的员工就等于他的家仆,现在一帮人看他变成了这幅形象还要扫厕所,会怎么想?再说了,就算不考虑面子问题,他也不可能干这个又脏又累的活啊!
沈子琛的身上一阵阵发冷,也不敢嘴硬了,抓着沈谦的手哀求道:“大哥,我错了,对不起,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要杀死周阿姨,我……我是为了让你们喜欢我,想把你们救出来……”
他对上沈谦带着冷意的眼神,身体一颤,不敢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只道:“你、你好歹也疼了我这么多年,给我个机会,原谅我一次吧……哥,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沈子琛这声“哥”的语调,是沈谦再熟悉不过的,每当看见沈子琛那张天真干净的脸,听到他这样叫着自己,沈谦都会有种飘飘然的感觉,舍不得拒绝对方的任何一个要求。可是现在,他只觉得恶心。
再也不敢了……说得好像自己还有妈给他杀一样!
看着沈子琛脸上颤抖着的肥肉,他冷冷地说:“你真是不知廉耻,毫无悔过之心,算我这些年来瞎了眼,把一个畜生当成兄弟。”
沈谦将手放到沈子琛的脖子上狠狠掐住,咬牙切齿地说:“所以别再跟我多说一句话,别再反复地提醒我你的无耻,你又毒又蠢,但我他妈还不想当个杀人犯。”
只要再继续用力,只要掐住他不松开,母亲的仇就可以报了!
可是母亲对他的保护,对他的期望,也会随之尽数落空。
沈子琛脸涨的通红,拼命挣扎,沈谦将手松开,用力一甩,将他推倒在地,然后拿起桌上的一杯凉水,顺着沈子琛的头顶浇了下去。
“滚起来。”他在水声中冷漠地说道,“把地面收拾干净,然后去楼上以最快的速度腾出你的房间,给我滚到地下室去住。你跟那里最配。”
沈子琛喉咙剧痛,满头是水地大声咳嗽,一边咳着,眼泪却同时落了下来。
对于他这番处境,江灼和云宿川并不知道,但也已经没兴趣关注了。对于他们来说,沈子琛这个人只要不蹦跶出来捣乱,就没有任何在他们的生命中占据一席之地的价值。
这档综艺节目虽然已经录制完成,但中间还有很多疑团没有得到破解。江灼本来想找节目组那位姓王的总策划问个清楚,但对方却不在这里。
梁导演听他们问起,倒是实话实说,原来王策划的身体一直都不大好,这几天又病倒了,请了假一直在家中养病。
云宿川便要了个地址回来,跟江灼商量道:“那个王策划家离这边不算太远。今天也别折腾了,再在这里住一晚休息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去王策划家里看看吧?”
江灼也确实累了,往床上一躺,抱着被子道:“也好。我今天也是真不想动了。”
他很少有这样孩子气的举动,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看起来竟有几分温良无害。云宿川看他躺的舒服,便凑过去拍拍江灼的背,含笑道:“你往那边一点,给我腾个地方一起躺躺好不好?”
他说话的时候本没想别的,江灼抱着被子侧眸瞥了云宿川一眼,他才想起来两人上回就是在这张床上第一次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后来云宿川怕江灼心里抵触,也一直没敢再有太过轻薄的举动。
此刻两人距离极近,呼吸可闻,自己要跟他一个床上躺躺,倒好像在暗示点别的什么似的。
想到这里,云宿川脸上微微一热,心中却陡然生出一阵柔情,明明没有此意,竟也不愿解释,只伸手轻轻抚了下江灼露在外面的小半张脸,房间里的气氛莫名变得旖旎起来。
江灼看了云宿川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微翘了下唇,果然向旁边挪了一点,说道:“躺吧。”
云宿川躺下来,抖开被子盖住两人,一展臂把江灼搂进怀里,只觉仿若心头抹蜜,满足无比,笑了笑道:“好舒服啊。”
江灼道:“得了吧你,云少董什么好床没睡过,跑这里来喊舒服了。”
他调整了下自己的睡姿,又说道:“不过你放心吧,这段日子肯定不会白操劳。也不知道曹组长那边要给你点什么好处,到时候你可以敲他一笔。”
云宿川又宠又怜地刮了下他的鼻尖:“我操劳什么了,最累的就是你。只要你好,我可比什么都高兴。”
他说完之后一顿,又冷笑道:“说实话,我也心急。现在我就盼着这件事快点有个了结,恶有恶报,善来善果,然后彻底过去。”
江灼道:“但愿吧。”
云宿川听他说话,眼神放柔,轻声道:“无论怎样,她都是你的亲生母亲,虽然我们不能原谅她,但我也不希望这件事成为你的心结。总之日后不相往来才是最好的,这么多年过去,也没必要再为此伤神了。”
江灼倒是一笑:“你想的还挺多挺远,我都没这么费心。过去的事当然就过去了,我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家,难道还要再上赶着认亲不成。”
云宿川一听江灼说“有了自己的家”,开始还没意识到是什么意思,结果反应过来是在说和自己之后,心中瞬间一阵喜悦。只觉得爱意满怀,浑身轻飘飘的,躺在这样一张小床上更胜身在云端,满心满眼都是近在咫尺之人。
“你说得对,往后我会一直陪着你,有我陪着你也就够了。”
云宿川浅吻了下江灼的额头,手臂搭在他腰上轻轻摩挲,含笑道:“你说我还跟老曹要什么奖励?这趟出来的太值得了。”
江灼失笑道:“你总是莫名其妙的就很高兴。”
“因为你说什么我都爱听啊。”云宿川虽然动情,但见江灼半眯着眼睛,也知道他累了,答了这一句之后给他掖了掖被子,低声道:“好了,睡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