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只是觉得一般好笑,结果江灼这个反应却把观众们给乐坏了。
【对、对不起小勺子,我也……】
【前面加1……虽然相信飘飘不是渣男,小勺子也不会生儿子,但还是忍不住想确认一下小勺子的表情呢。】
【哈哈哈哈哈,因为能让飘飘愿意“养在家里”的也只有江小勺了叭!】
【小勺子一脸疑惑加愤怒,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真的是,小勺子这么冷峻的一个人,我为什么要见到他就想笑呢?】
云宿川看了一眼江灼的表情,觉得自己危险,很有可能要挨打,连忙抬起一只手盖在江灼的眼睛上:“没有没有,没人看你。来,咱不理他们,还是好好听病人说话吧。”
其他人:“……”最先往那边偷瞄的不是你吗???
这个病人一骂就没完了,而且越说越不像样:“……哼,别得意的太早了!她生那俩玩意是不是你的种还不一定呢!老娘嫁给你之后十年没回国,给你洗衣做饭当牛做马……”
这怎么听也不像是在骂云宿川,更何况还涉及到另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李清佳忍不住低声问道:“岳医生,这病人确定是男的吗?”
一口一个“老娘”、“生儿子”,连她都没自称的这么顺溜。
岳庭飞说道:“是啊,你看他还有胡子呢……”
江灼道:“他可能被别的什么东西给附身了。”
他听着基本上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是车轱辘话没完没了,于是右手微抬,双指并拢,正想给对方一下子让他清醒清醒,迷诺忽然扑了上来抓住江灼的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迷诺道:“等一下,这是我表姑!”
神来一笔,众人震惊,江灼看看他,诚恳道:“那你们长得可能不太像。”
迷诺:“……谢谢,你很有眼光。我说的不是他的身体,我说的是他的灵魂。”
他的台本资料上是写着画家迷诺有一个这样的远房亲戚,迷诺一开始没往那里想,结果听这病人越骂越是耳熟,总算记起来了。
他将自己这头的资料说给江灼他们听:“我表姑叫迷淑玲,是我祖母的表姐生的女儿,一年前已经去世了,死的时候41岁,正是住的这家医院。”
岳庭飞和沈子琛转头去查有“迷淑玲”三个字的病历,江灼道:“如果她是在这家医院过世的,那么魂魄很有可能附身在了这位病人身上。她家庭不和睦?”
迷诺道:“对。她原来是个公司白领,因为结婚的事跟家里断绝关系,嫁了个外国导演。后来因为她不能生育,那名导演又养了个情人,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所以迷淑玲一气之下跟他离婚回国了,又不愿意联系家里,就一直独居。”
这倒和病人刚才骂的那番话吻合,看来他是把云宿川当成自己的前夫了。
云宿川面无表情地评价道:“哦,真是个烈性女子。”
江灼道:“那你表姑是什么病住院的?最后又是怎么死的?”
迷诺想了想,发现要不是江灼这么一问,他就错过关键信息了:“她也是心脏病住院,最后病情恶化,好像也是……染上了什么病毒……”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大家面面相觑,看来附身对象也不是乱选的,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苏戴扬声问道:“岳医生、沈护士,你们那边的资料上有什么线索吗?”
岳庭飞找的满头大汗:“没有啊,病历本都不知道哪去了!”
正在大家想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只听头顶上方“滴答”一声脆响,紧接着,一阵缥缈的歌声响起:
“啦啦啦……啦啦啦……背着干蘑菇的男人要来找你……”
这声音十分清脆,介于女子和童音之前,气息断断续续,仿佛在下一秒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似的,却始终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李清佳浑身发凉,当时吓得差点连眼泪都飚出来了,悚然道:“这是什么声音?!”
“白布盖在脸上,他在黑暗里嘻嘻地笑。不要掀开,不要掀开,他会挖出你的眼睛……”
随着这歌声,周围的灯一下子就灭了,外面的月光并不明朗,所有人的影子在黑暗当中只剩下了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这甚至比全然的黑暗更加恐怖,周围一切的物品在这种模糊中显得奇形怪状,好像一只只叫不上品种的魔兽。
迷诺浑身的鸡皮疙瘩几乎是一瞬间就冒了出来,拿出了所有的男子气概才没有叫出声来,但是一向怕鬼的他心里已经恐惧的要命,几乎觉得自己身边就站着一个身披白布满脸带笑的男人,正伸出铁钩一样的手指戳向他的眼睛……
——有时候脑补的太多容易把自己都给吓坏了。
迷诺在那一瞬间突然领悟到为什么很多男人也喜欢找男性伴侣了,男人好啊,遇到危险的时候多有安全感啊。要是这种情况下还带个女朋友,他都快吓尿了还得去安抚小姑娘,现在根据台本上的人设,自己总可以光明正大地求保护了吧!
念头还没转完,迷诺就听见岳庭飞带着哭腔道:“小诺,救命啊……”
迷诺:“……”
在这种时刻,最让人有安全感的除了冷峻沉稳的江灼,还能有谁呢?
他从一开始就有些害怕,因此一直在暗戳戳地往江灼身边凑,知道对方应该就在自己的左侧,于是抬手向着旁边抓去,想多少摸到一点江灼的边,给自己壮壮胆。
结果他摸到了一只手,还没等迷诺反应,那只手已经紧紧地抓住了他,沈子琛靠过来,语带颤音地说道:“江灼,这歌怎么这么吓人啊……”
迷诺:不,我要找的人不是他!
沈子琛也发现自己找错了人,两人同时放手。
江灼小时候受过训练,眼力要比一般人好,虽然在暗处,各人的表情动作他也差不多都能够隐隐看清楚,早看见沈子琛试图靠近自己的时候,他就已经朝旁边悄悄挪开了,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结果此时眼看着好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往自己身边凑,江灼简直哭笑不得,正想说什么,一个人忽然搂住江灼的肩膀,将他往怀里一带,紧接着又用另一只手轻轻按了下他的嘴。
这个动作太熟悉了,江灼没有抵抗,低声道:“干什么?”
云宿川在他耳边低笑道:“我看大家都在找江灼,赶个潮流。”
他拉着江灼轻手轻脚地退了两步,黑暗中行动不受半点阻碍,两人往一处没有杂物的墙角一靠,云宿川幸灾乐祸地道:“让他们找去吧,这歌还没唱完,咱俩听听。对了,你和那个沈子琛是怎么回事?有仇吗?还是有旧情?”
江灼轻轻笑了一下:“你看出不对劲来了?他是夺胎而生,命中犯煞。”
他凑到云宿川的耳边,捡重点情况低声说了几句,因为那哼哼唧唧的歌声挺大,江灼几乎是半个身子都靠在云宿川身上,头俯在他耳边。
云宿川的耳畔尽是江灼温热的呼吸,心头也好像升起一股热气,想让他离远一点,又忍不住想搂着他。只觉得自己明明是个真正“没心”的人,最近的定力反倒还越来越不行了。
但紧接着,云宿川就被江灼话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冷笑道:“这个沈子琛还挺有本事的,我倒想会会他到底有多能耐!”
江灼道:“用不着,我也好奇呢,你配合我就行。反正他都不怕被我气死,我还在乎什么呢。”
云宿川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呀,劳碌命……”
两人的声音本来就轻,另一头的歌声再次唱起来,就把云宿川这句喟叹给压下去了,江灼猜他应该是在揶揄自己,也没追问。
歌曲还在房间里悠悠荡荡地回响:
“啦啦啦……啦啦啦……拿着粉笔擦的姑娘要来找你……
身体被扔进熊熊的烈火,她在火光里嘻嘻地笑。不要靠近,不要靠近,她会和你一起化为灰尘。”
“啦啦啦……啦啦啦……抱着空襁褓的女人要来找你……
铁锹剜开地上的泥土,她在血泊中嘻嘻地笑。不要碰到,不要碰到,她会撕碎你的皮肉……”
“啦啦啦……啦啦啦……来呀,来呀,我们在这里等你……”
歌声戛然而止,然后灯光一下子亮了起来,照亮了在场每一个人惨白的脸。
虽然医院设施陈旧,头顶上所谓的“灯”就只是一个嘶啦啦乱响的灯泡,但这难得的光线还是给沉浸在恐怖中的人们带来了一点的温暖。
江灼和云宿川这两个靠山在大家最恐惧的时候缺德的双双遁了,剩下一帮人害怕的没办法,都将目标转向了高大健壮的苏戴,灯亮的时候四个人八只手还抓在他的身上,把苏戴揪的像条奄奄一息的章鱼。
云宿川笑起来,说道:“苏哥,你胆子真大。”
他话里有话,因为苏戴在台本中的设定就是一个“胆小的清洁工”,不能ooc,苏戴也知道这一点,刚被松开,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声音发颤道:“吓死我了。”
苏戴这可也不全是装的,作为一个普通人,他确实害怕。刚才歌声一响起来他的腿就软了,只是被这么多人拽着,想坐都坐不下去。
沈子琛笑道:“不好意思啊苏哥,我这是拽错了人。刚才本来想找江灼,结果没想到他倒跑一边去了。”
他有心跟江灼交朋友,但是对方实在是太冷淡了,又总是和云宿川形影不离的,沈子琛连话都没跟江灼说过几句。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救人,还以为对方会因为他的英勇有所触动,结果反倒还被教育了。
简直不正常!
以他的身份,只要招招手就有大把的人过来讨好,根本就用不着上赶着去找什么人交朋友,这还是头一次主动。实在是因为江灼的命格太诱人了,但说实话,这人难搞也是真的难搞。
他看小说的时候两个男人交朋友,最快速的方式一般都是一起救了人或者经历过危险,从此以后就志同道合肝胆相照,有时候其中一个人莽撞一些,反倒更容易让别人觉得他胸无城府,值得信任。
就算小说上虚构的成分比较多,但道理确实是这么回事,没道理江灼不买账啊。
沈子琛琢磨着就算他之前一时想差了,不自量力地救人失败,大概以江灼严谨的性格不喜欢这种鲁莽的行为,那人都爱听好听的话,夸他总没错吧。
沈子琛接着自己刚才的话往下说:“当时灯一黑我就想,一定要跟江灼离的近一点,只要站在他旁边绝对有安全感,可惜没找到你。”
江灼道:“你怕黑?”
沈子琛道:“嗯,我从小就这样。现在偶尔有时候还让我哥陪我在一个房间睡觉呢,医院里这么恐怖,之前我还发愁要怎么办,幸好碰见你了。等以后有机会你也经常来我家做做客,说不定我就不会害怕了,哈哈哈。”
他出道几年,十分清楚自己的形象定位,也知道怎样做能够让人喜欢。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江灼,眼中满是钦佩依赖,言语间又轻描淡写地点出了自己的软肋,要是他的粉丝们在这里,一定会嚷嚷着“好心疼”了,可以说非常有技巧。
江灼果然也听进去了,态度没有之前那么冷淡,认真地说:“你这应该属于心理疾病的范畴,我去估计没用。找医生看过吗?”
沈子琛:“……”
别说他了,明知道江灼没安好心的云宿川都差点笑出来,好不容易才忍住。
迷诺还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好奇道:“怕黑这种事,能通过药物抑制?”
他想着他胆子小,是不是也能治治。
江灼道:“主要是像沈子琛这种情况不正常,哪有人二十好几了还会晚上睡觉都得陪着的,很有可能是原来受过刺激,心理不健康。”
他对面色僵硬的沈子琛建议道:“其实如果你觉得特意找医生治疗很麻烦的话,也可以用不着那么费事。回家之后每天让你家人把人锁在厕所里两个小时别开灯,过两个月胆子就练出来了。
沈子琛的眼角抽搐,最终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好不容易维持住了自己的表情,说道:“是吗,以后有机会我试试。”
艹,他真的快受不了了,这什么人啊!
江灼睫毛微抬,在沈子琛看不见的角度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心道我看你忍到什么时候,这样倒也挺好玩的。
大概是平时他表现的太过高冷,熟悉的朋友都知道江灼只是人懒不爱说话,但内里是个非常伶牙俐齿且有点小狡猾的人,在外人眼里,他却冷淡的近乎刻板了,钢铁直男人设的滤镜立在那里,推都推不翻。
在场的除了云宿川之外,谁也不会想到江灼竟然会故意耍人,都觉得他说那番话是真心实意地给沈子琛提建议。
沈子琛还能说什么呢?
直播间的观众们旁观者清,发现两人气氛微妙。镜头从旁边的云宿川身上掠过,正好捕捉到他面无表情地冷冷盯了沈子琛一眼。
这个疑似修罗场顿时让观众们振奋起来。
【等等!倒回去看飘飘的表情,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哈哈哈,川哥是不是看沈子琛跟小勺子说话,生气了呀。】
【我大概是个憨憨,一开始还没觉得怎么样,结果川哥这个微妙的表情,让我顿时觉得……沈子琛对小勺子……很不一样。】
【对对对,怎么说呢,我觉得他就像是要刻意地去讨好江小勺似的。】
【难道沈子琛暗恋江小勺?啊啊啊感觉自己好像真相了!】
【其实我觉得不像,因为他看小勺子的时候,一点都没有那种很甜蜜很喜欢的感觉。但除此之外我没办法解释,因为沈子琛对其他人的态度明显不同嘛。】
跟江灼那种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疏淡不同,沈子琛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语气中总是带着一种无意识的傲慢。他未必不知道,但是他不在意别人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话而不快。
比如说刚才危险的时候他拉着苏戴不放,灯亮之后又说自己拽错人了,还是江灼更有安全感,苏戴肯定不可能爱听,只不过是不表现出来而已。
这样的对比之下,沈子琛对江灼那种示好就格外明显了。不过以他家的财力地位,和他那高高在上的性格,大家又想不出来沈子琛这样做的原因,只能勉强归结为爱。
感受到云江CP之间即将出现第三者的恐惧,观众们都不乐意了。拿云飘飘去跟沈子琛比,简直都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啊啊啊啊不会再次发生天降胜竹马的惨案吧?妈妈不同意这门亲事!】
【川哥的眼神是真能感觉到爱,所以才会明知道不可能也要嗑云江嗑到上头,沈子琛那边我是真没看到。绝对不吃这对!】
【云宿川你太怂了,你要加油啊,老娘都想替你把小勺子给上了!】
有人着急上火,也有人丝毫不担心:
【话说不明白你们在急什么啊,小勺子的态度分明是不打算给沈子琛半点眼神嘛。】
【哈哈哈哈哈想起他们俩刚才的对话我又想笑了,宛若千年的狐狸精遇上了钢铁直男孙悟空。】
【当白莲婊遇上冷漠杀手江小勺,又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呢?(*/ω\*)】
李清佳道:“说真的,我刚才还以为黑暗中会又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冒出来,没想到只是唱了一首歌而已。难道是歌声中还有什么深层含义吗?”
江灼道:“有。”
他说的如此肯定,就连云宿川都把注意力从可恶的沈子琛身上移开了,问道:“你说的是‘抱着空襁褓的女人要来找你’?”
江灼道:“嗯,这句是突破口。因为不久之前迷画家刚刚说过,他的远房表姑没有生育能力,我觉得这一点恰好可以跟‘空襁褓’三个字对上。而且她又是死在这家医院里的,很巧不是吗?”
云宿川慢慢颔首,抬眼跟江灼对视,说道:“或许不光是死在这家医院里,而且是就死在这张床上。”
他的话几乎让其他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着二号床的位置看了一眼,那名神志不清的病人如同一句阴森的雕像,依旧直挺挺地坐在床上,一股难言的恐惧在空气中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