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护卫,将军他怎么样?”
得知江恪受伤昏迷的消息后裴晚立刻跑了过来,房门关上了大夫在诊治,刘植守在门口。
“夫人,您别着急,将军没有性命之忧。”刘植说道,江恪在对练的时候被士兵手中的匕首刺伤了,后来又打了近一个时辰伤口被撕裂,血流过多导致的昏迷,因他穿着黑色衣服,才会一直没人发现。
听见他没有性命之忧,裴晚稍稍放下了心,但还是有些焦急地在门口走来走去。
不一会,房门打开,两个小丫鬟端着铜盆和托盘走了出来,盆里面的水和布巾都被染红,见到裴晚行了礼后退了下去。
书房里,徐大夫正坐在桌前写药方,房间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床榻上,江恪安静地趴在床上,身上的衣服被脱掉,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裴晚蹲下身将落在他脸上的发丝轻轻撩到脑后,因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很苍白,冰冷森寒的眉眼间透着几分虚弱,看起来让人心疼。
徐大夫写好药方递给刘植,交代了用药和注意事项后便跟裴晚告辞离去。
——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夫人,晚饭做好了,您去吃点东西吧,我在这里守着将军。”巧玉端了一盏茶递给裴晚说道。
裴晚坐在床前,看了眼还没醒过来的江恪,伸手接过茶盏摇了摇头,“你先去吃,窝在等一会,徐大夫说将军一个时辰左右就能醒过来。
巧玉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唔!”
寂静无声的房间里突然响起声音,裴晚扭头看去,只见江恪睁开了眼睛,表情有些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将军,你醒了!”裴晚连忙放下手中茶盏,见他很难受的模样以为是伤口裂开了,赶紧询问。
“我没事。”江恪喘息着回答一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裴晚反应过来,眼中露出笑意,随即伸手去扶江恪,“江恪,我扶你起来。”
两条胳膊全都麻了,一动,密密麻麻的刺痛让人难受的只想砍了两条胳膊,他没有拒绝裴晚的靠近,就着她的力气缓缓坐了起来。
裴晚担心他压到伤口,拿了一个软垫放在他身后,又去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江恪瞥了她一眼,见她抿着唇明显在憋笑的模样皱眉问:“笑什么?”
裴晚憋红了脸,被他一问,一张口就笑出了声连忙抬手握住嘴巴,摇头:“没,没什么。”
方才江恪一直左脸朝外地压着枕头睡,枕头上面绣着的小麻雀图案被印到了脸上,红红的,看起来十分搞笑,也让他变得有些呆呆的可爱,裴晚低下头深呼吸努力压下想笑的感觉。
见她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江恪心里却有种闷闷的感觉,裴晚端来汤药让他喝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又变得冰寒的表情。
喝过药后江恪又躺下了,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脑袋里一直出现裴晚和秦方舟相拥的那一幕。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蜡烛燃烧偶尔发出声音,紧闭的门窗让他感觉有些闷,江恪侧着身闭上眼默念兵书上的内容,慢慢的药汁中安神的成分发挥了作用,他渐渐沉入了梦乡。
等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院子里的树枝上鸟儿叫声清脆,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裴晚安静的睡颜。
她坐在椅子上双臂交叠垫在脑袋下呼吸轻缓,身上披着自己的深蓝色鹤松披风,江恪怔了一下,没想到她一直在守着自己,经过一夜的休息,精神已经好了很多,他轻轻起身下床走到裴晚身边,借着窗户透出的光江恪看到她眼下淡淡的青黑,在白皙的肌肤上尤为明显。
没有打扰她休息,江恪穿上衣服悄声出了房间。
****
裴家。
“母亲,这是荣华斋的豌豆黄,儿媳知道您爱吃便去买了来。”
清早,裴明烟提着食盒来到了荣安院,秦方舟的母亲蒋氏已经起床在院子里散步,见裴明烟过来,脸上露出笑意。
“不必如此费心,早起天凉让婢女去买就好,你和舟儿多休息。”蒋氏笑的含蓄,裴明烟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脸颊微红地将食盒递给蒋氏身边的嬷嬷,伸手扶着蒋氏的胳膊二人一起往屋里走。
至屋中坐下,蒋氏见裴明烟脸色有些不好,关心道:“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舟儿惹你不高兴了晚上没休息好?”
裴明烟双眼中有血丝,眉眼间聚拢着郁色,郁郁寡欢的样子连脂粉都盖不住。
蒋氏这句话一出口,裴明烟蹙眉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多谢母亲关心,这些日子晚上总做噩梦,有些睡不好。”
蒋氏皱眉,“总做噩梦?这可不好。”她看着裴明烟,想起这段时间小两口吵架的事情,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也问过秦方舟,但秦方舟明显很抗拒不愿多谈,她也不好过多干涉。
但现在看裴明烟的模样明显是找她告状来的,只怕做噩梦只是个借口,来跟她诉委屈是真的。
蒋氏对裴明烟这个儿媳妇很是满意,她刚嫁过来儿子秦方舟就由翰林院侍读学士升为了正五品的学士职位,由此可见她是有几分旺夫运在身上的。
蒋氏安慰了裴明烟几句,唤了一个婢女去请秦方舟过来。
很快,秦方舟便过来了。
“母亲。”他恭敬地喊了一声。
蒋氏笑着招手让儿子坐下,秦方舟坐在裴明烟身边却连个眼神都没看她,蒋氏看儿媳妇幽怨的眼神暗想自己料对了。
面上露出一个笑容对秦方舟道:“舟儿,前几天娘做了几个护身符想送到城外的万安寺去受受香火,只是这几天身子不爽利,想让你代娘去一趟。”
秦方舟温和道:“是,母亲。”
蒋氏又看了眼裴明烟,提议道:“这几天天气不错,明烟也一起去吧,去拜拜菩萨给咱们家求个大胖小子。”
裴明烟偷偷看了眼秦方舟,红了脸看着蒋氏娇嗔道:“母亲。”
秦方舟表情不变,点了点头。
从荣安院出来,走了很长一段路秦方舟仍旧没有跟裴明烟说话,裴明烟看着前面脚步不停的冷漠背影,漂亮的脸上露出哀怨难过,随即眼中露出一抹深深的怨恨。
她快走几步来到秦方舟身边,脸上扬起讨好的笑容,“夫君,去寺庙祈福,我打算请姐姐一块去。”
秦方舟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偏头看她,眼中带了些审视的意味,“你又想做什么?”
裴明烟脸上的笑容顿时褪去,语气有些难过地说:“我只是想让夫君原谅我,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反省,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对,我不该欺负姐姐。”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开始泛红,伸手拉着秦方舟的胳膊,“我会亲自去请姐姐,跟她道歉,求她原谅我。”
她说的情真意切,表情泫然欲泣带着卑微与可怜,眼巴巴地看着秦方舟希望得到男人的一丝怜悯。
秦方舟有些怔愣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她的眼中泛着血丝,漆黑的瞳孔映着他有些冷漠的脸,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秦方舟又想起她那天抛下身段身披薄纱求和的模样。
暗叹一声,终是做不到心硬如铁,秦方舟抬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珠,声音软了下来,“你能这样,我很高兴。”
裴明烟欣喜若狂,面上露出娇艳的笑容,抱着他的胳膊依偎着,只是那双低垂的眼睛里倏然闪过一丝冷芒。
裴明烟去将军府邀请裴晚去上香散心,着实让人惊讶,更让她惊讶的还是裴明烟竟然跟她道歉,说以前不该欺负她,希望她能原谅自己。
裴晚惊疑不定地看着裴明烟,这跟她以往的行事作风完全不一样,她竟然对自己道歉。
裴明烟表情十分真诚,“姐姐,以前都是我的错,现在我们都已嫁人,咱们毕竟是姐妹,是一家人,我希望以后能和姐姐好好相处。姐姐大人有大量,请原谅妹妹。”
虽是道歉,但厅堂中在场的除了她们二人,还有一众丫鬟婆子,就连江恪也在,裴明烟又态度诚恳语气愧疚,面上也满是后悔之色,裴晚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上前扶着裴明烟,温和道:“妹妹严重了,姐姐从没生你的气。”
得到裴晚的同意,约定好出发的时间裴明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虽然不知道裴明烟又想耍什么把戏,但裴晚现在已经不怕她了,不管她怎么折腾,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在她们母女手下讨生活的裴晚小可怜了,明日的上香就当是看风景散心好了。
看着裴晚脸上的笑容,江恪面色阴沉,表情有些难看,忍了又忍,终是在她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开了口。
“这么开心是因为明日能和秦方舟去游玩吗?”
冷冰冰的话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醋意,裴晚转过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皱眉道:“将军这是何意?”
江恪冷哼一声,“难道不是这样吗?一听秦方舟也去你立马就答应了,这么迫不及待想去吗?”
他的话着实难听,裴晚面色变得难看,咬了咬唇道:“我没有,我和秦侍读清清白白。”
她看着江恪,问出了心中积攒了几日的不满,“将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自从你受伤后就一直对我阴阳怪气的,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江恪胸口的怒火‘腾’地一下被点燃了,愤怒道:“我阴阳怪气,你是否忘了你已经是将军夫人,竟然和别人的丈夫搂搂抱抱!”
这话如石破天惊,砸的裴晚呆愣在原地,瞪着眼睛看着突然暴怒的江恪。
余音缭绕在空旷的厅堂,江恪暴怒的声音吓得伺候的仆人们浑身一颤噤若寒蝉,巧玉和刘植对视一眼,悄悄做了个手势带着下人们离开了厅堂。
脱口而出的话不止惊到了裴晚,连江恪自己也被惊到了,握着椅子的手骤然用力,脸上的表情也由愤怒变得及其不自然起来,原本怒视裴晚的双眼也垂了下去,屋里陷入了落针可闻的寂静。
“噗,哈哈!”
裴晚突然笑了出来打破了室内的尴尬。
江恪僵硬地瞪着她,以为她在嘲笑自己,面色一黑起身要走。
“等一下!”裴晚是忙伸手拉住江恪,笑盈盈地凑到他身边,盯着他的双眼,“将军,你这是在吃醋吗?”
身体一僵,江恪脸眉毛都尴尬起来,抿着唇不说话。
裴晚拉着他的手,声音轻快,“那件事我可以解释,将军要听吗?”
“随你。”江恪语气生硬地蹦出两个字,眼神落在别的地方,手却没有挣脱。
裴晚握着他满是老茧的双手,声音平缓带着一丝难过,“我从小就没有娘,爹爹对我照顾由于疼爱全无,小时候陪伴我最多的就是秦方舟。”
裴晚十分坦白,“我母亲和秦夫人曾为我们定下过娃娃亲。”
这些东西江恪都知道,他没有说话,听出她语气里的平淡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些。
“秦方舟对我如兄如父,我不开心他会安慰我,被父亲责罚时他会偷偷来看我,在我眼里他就是我最亲的人,我曾以为我深爱他。”
江恪终于看向她,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那现在呢?”
裴晚眸光闪动,握着他的手用力了几分,“我是你的妻子,从未有过半分不轨之心,我才发现我对秦方舟的喜欢其实是对哥哥的亲情。”
她眼神温柔眼底的情意多的快要溢出来,视线相交,江恪顿感心如擂鼓,连呼吸也变得紊乱起来。
一抹淡淡的红悄悄爬上了江恪的耳垂。
裴晚继续道:“那日在仙味楼,我们碰巧遇见,又聊到了小时候的事情,一时没忍住有些伤心,他是安慰我才会忘了规矩。”
她伸手捧住江恪的脸,凑过去,温软的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颊,江恪瞳孔骤缩,紧张的僵在椅子里动弹不得,一股淡淡的幽香融入他的呼吸中,温热的鼻息打在他的脸上,带起一阵直入头皮的战栗感觉,周围的声音全都消失了,连脑袋都有种恍惚的眩晕感。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笑在耳边炸开,裴晚伸着雪白的手指轻轻戳了一下江恪的脸颊,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僵硬到不知所措,笑的十分开心。
“怎么了?不会说话了?”裴晚笑着看他,江恪的脸上浮起红晕,看着裴晚的眼神有些迷茫,直愣愣地看着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面前的女孩粉白的脸上带着醉人的笑意,眉目舒展犹如盛开的花瓣娇艳动人,漂亮的眼睛顾盼生辉眼瞳黑如子夜,看着他的时候眼中只有他,只一眼便能让人沉醉。
江恪艰难地动了动喉结,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裴晚点点头,“你是我夫君,我亲你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她说的坦然,江恪听得暧昧,一颗心狂跳着似乎要挣脱出来,眼底闪过一抹幽暗,大手回握猛地一用力将人扯入怀中。
还没等裴晚反应过来,下颌便被他捏住,薄唇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压了下来,深邃的眸中眼神逐渐变得炙热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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