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县尉信不过,可以与我过两招!”
她说罢冲着院内隔空一掌,相隔十几丈,那树被震得稀里哗啦,掉了一地树叶。
钟虚叹服:“姑娘好功夫,如此我就放心了,相信薛大人一定能查到最后。”
“钟县尉,我从京城带了一盒银针茶,不防随我去书房品一品。”
钟虚点头,随薛湛去了书房。
两人一面喝茶,一面说话。
“从大概六年前起,桦县就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富裕家的独子意外丧命,有外人出现继承家业。”
“三年前方县尉发现了不对劲,开始探查,结果丧命……我,我不敢查。”
“去年言大人来了以后,正好遇到了孙子若坠马而亡。他不知怎么的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便开始调查此事,下官劝过他,可言大人坚毅刚正,坚持要一查到底……”
凌娇娇站在薛湛旁边,眉心紧皱。
昔年她对言怀一心动,正是因为他这股憨气,可没想到,他却因此送了命。
可言怀一明明做的是正义之事,为什么正义之士,却要落得如此下场?
这世道,凌娇娇想不明白。
钟虚神色愧疚,片刻,他继续道:“他如您一样,要了近些年身亡的富户独子名单……也去调查孙子若之死,可具体查到哪里,下官并不清楚。”
说罢,钟虚对着薛湛郑重一拜:“大人,我从前贪生怕死,不敢探查此案。言大人查案之时,我却袖手旁观,如果当时……我能出分力,或许事情便不会这样。这些日子,我心中日日不安。”
“你身为县尉,明知有隐情却不查,的确是渎职。可也情有可原。”
钟虚拱手:“这次大人来,下官心中也是有诸多顾虑,不敢协助大人查案。可通过卢颂案,下官看出了大人的决心与能力,下官愿戴罪立功,赴汤蹈火,助大人查清此案,给这些年桦县枉死之人一个交代。”
薛湛上前扶钟虚:“钟县尉有此心甚好。”
“那么接下来,大人打算从何处着手?孙子若吗?”钟虚问。
薛湛摇头,“我想从言大人之死入手。言大人去红云楼,本就是为了调查黄浩。”
闻言,钟虚面露为难:“可言大人之死早已定案,如今……大人想要重查此案,也会引起非议。”
“若是怕非议,我便不会来桦县。”薛湛神色坚毅。
“下官愿倾力相助!”
“钟县尉,你现在便去调查黄浩,他与言大人之死,脱不开干系。”
“是。下官这就去。”
钟虚领命离开。
薛湛看向凌娇娇,却发现她在发呆。
薛湛走到桌边,倒了两杯茶:“女侠姑娘,喝茶吗?”
凌娇娇回神,她看着薛湛,见他神色从容,对即将到来之事,没有半点不安:“薛湛,你真不怕吗?”
“怕什么,在我查清真相之前,姑娘一定不会让我死的,是不是?”薛湛反问。
“……是。”凌娇娇点头。
她日夜守护薛湛,便是为了让他查案。
这是她能为言怀一做的最后一件事。
“既然如此,我怕什么?天道昭昭,桦县却如在无月的夜中,我身为朝廷命官,自然要查个清楚。这是言大人的遗志,也是我应尽之责。”
凌娇娇点头:“行,你的命交给我。”
凌娇娇正要走,回头又问:“你脚踝好了?”
“……好了。”
然后他看着凌娇娇有跳窗走了。
江湖人跳窗,是一种习惯吗?
……
凌娇娇潜回面馆,换了身衣裳。
此时刚过午时,时辰还早。她本打算再睡一会儿,却听到大堂那边吵吵嚷嚷。
凌娇娇有些纳闷,听起来今日的客人挺多啊?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好奇心一起,凌娇娇再也睡不着了。
她跑去了前堂,刚掀开门帘,堂内众人目光便落在她身上,久久没有离开。
那目光有崇拜的,有探寻的,有鄙夷的,各式各样,让凌娇娇一时摸不清头脑,也倍感压力。
她忍不住问:“你们看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花。”
冯婶几人在面馆等了许久,就是为了看面西施,如今她来了,又怎么会轻松放过?
冯婶招呼凌娇娇,目光在她身上打量:“凌娇娇,你该不是睡到这会儿才起吧?”
凌娇娇自然不能承认昨夜去看羊,今天早上又去看羊,只得承认:“嗯……最近身子有些累,贪睡了。”
“哎哟,那是累坏了,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懂节制。”
“啊?”凌娇娇一脸懵。
“啊什么?你别想瞒着我们,大伙儿都知道啦!你呀,真是好本事!”
这才多久,就拿下了知县大人!
阿宝赶紧过来,把凌娇娇拉到一边轻声道:“掌柜,不好了。今早薛大人出门,正好被牛二和老高看到了。他们以为……以为薛大人半夜来找您……”
凌娇娇无语,这薛大人的确是来找她,但是不是这个意思啊!
凌娇娇一回头,只见马杀猪和姜秀才道:“这下你死心了吧,你怎么能和知县大人争?”
姜秀才一脸菜色。
“……大家伙误会了,薛大人今日清早的确是来了我这里,他是为了查案。”凌娇娇赶紧解释。
“凌掌柜,薛大人喜欢查案我们知道的,可查什么案,得黑灯瞎火的查呀?还找你查?你有什么可查的?”冯婶不信:“这是好事,大伙儿为你高兴,你何必瞒着我们?”
“……真的不是这样,你们误会了我没关系,可别误会了薛大人。他是为了前任知县之死来问我些事情。”
“什么?前任知县之死?薛大人在查这个?”众人惊讶。
一开始,薛湛东查西查,大伙儿只当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瞎折腾。
可陈旋案后,大伙儿对薛知县刮目相看。谁也想不到,陈旋居然不是病死的。
新来的薛知县,一下子就发现了端倪。
程叔瞪大眼:“怎么,难道……难道薛大人怀疑,言知县是被害死的?”
凌娇娇点头:“薛大人是这么说的。”
“这不可能吧?言大人不就是在青楼死的吗?那就是个意外吧?”马杀猪却不信。
角落的姜秀才却忽然开口:“我信,我相信言大人是被害死的。”他一直觉得,言大人的死和孙子若的死有关,这些天,他心里沉闷闷的,幸好……薛大人来了。
众人沉默片刻。
冯婶忽然又问:“那薛大人调查这事,也不必来问你吧?凌掌柜,你可是言大人死后才到桦县的呀。”
“对呀!你知道啥?”大伙儿反应过来。
“因为我见过柳儿。红云楼的柳儿。她是最后见过言大人的人。”凌娇娇解释。
虽然凌娇娇这么说,大伙儿还是半信半疑。
马杀猪嘀嘀咕咕:“可我老高说,薛大人还被打断了腿,凌掌柜,这难道不是你干的?”
“……我只打狗腿,不打人腿。马杀猪,你想试试?”凌娇娇问。
“……哎哟,不说了不说了,凌掌柜生气了。凌掌柜说了不是就不是!”冯婶打圆场。
众人看凌娇娇脸色不好,纷纷闭了嘴。
看热闹固然重要,可要是惹怒了河东狮凌掌柜,那可要断手断脚的。
是不是,他们等着慢慢瞧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