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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子时,薛湛才抄完所有记录。
一共三十多条。而这其中或许有年轻男子死得蹊跷,便是薛湛要查的。
这些,桦县县尉钟虚是最清楚的。
薛湛决定,明日找钟虚问问。
……
等薛湛回到后院睡下,已经过了寅时。
凌娇娇一直陪伴,直到卯时天微亮,她才离开。
此时的凌娇娇,已经十分疲倦了。
自从得知桦县新知县是薛湛时起,凌娇娇又喜又忧,她不敢半分轻心,她害怕薛湛也被害。
一旦薛湛被害,朝廷再也无人关注怀一之死。
以她的武功,可以杀了桦县那些不作为的狗官,可却无法为怀一正名。
她不忍心怀一负污名,死得不瞑目。
所以,薛湛是她唯一的希望。
得知薛湛来桦县,她大老远就去接应他,一路暗中护送他来桦县。
薛湛到了桦县,她夜里又天天去守护,只能白日抽空小憇。
最近几日她随薛湛去宁州城,日间奔波,夜里不敢深眠,着实有些吃不消了。
可明明很累,凌娇娇却没有多少困意。她心中雀跃期待:真相越来越近了!
她忽然想和怀一说说话,告诉他这件事。
凌娇娇翻出城墙,一路去了西郊的墓地。
言怀一是孤身来桦县赴任,他死后无亲眷收尸扶棺,便被葬在了桦县郊外。
当时,凌娇娇收到言怀一信件后,心中觉得不安,匆匆安顿好女儿后赶来桦县,可为时已晚。
言怀一的遗物早被人清理过,凌娇娇只能自己暗中探查。
为了隐藏身份,言怀一下葬时,她都没出现。
……
天亮时,凌娇娇到了墓前,言怀一身为知县,却因为死得不光彩,背负骂名,墓地极其简朴。
不过之前薛湛派人来清扫,此时墓地还算整洁。
凌娇娇站在墓前,神色平静,只有眼底流露出伤痛。
怀一,你说得对,薛湛的确是个讲义气的人。
真相,快大白了。
……
这日一早,钟虚还未进公房,便听值守捕快道,一早知县大人就在等着他。
钟虚诧异,赶紧走进公房。
只见薛湛一身天青长袍,背对着门,负手而立。他身姿清瘦挺直,透出一股傲然之气。
和从前的言大人,有几分相似。
钟虚微怔,直到薛湛转过身来看向他,他才回神。
“钟县尉,我想知道这些死者,有哪些是出身富裕人家,又正巧是家中独子。”
钟虚一愣。
他看向薛湛,眼底说不出的震惊。
薛大人这个问题,和去年言怀一的问题一模一样!
“怎么了?钟县尉可是想起什么?”
薛湛立即察觉钟虚神色不对。
“没什么。”钟虚摇头否认,他接过薛湛手里的名单,心中思绪复杂,就连这份名单,和去年言大人给他看的都一样。
唯独不同的是,多了一个刚死得陈旋。
“我只是觉得大人问这个有些奇怪,大人何以提出此问?”钟虚掩饰道。
“钟县尉乃一县探查之官,难道不觉得这些年轻男子之死有蹊跷?就我知道的,便有陈旋,孙子若身世相仿,不过弱冠之年而死。”
“……他们二人之死,是意外。”钟虚道。
薛湛并不争辩:“这两人之死我自会去查,现在,我要知道三年内,有哪些富户家中独子身亡,无论是意外还是病死。”
钟虚拱手:“下官这就去整理名单。”
薛湛点头。
……
中午,薛湛去县衙对面面馆吃面。
店中有些老客人,比如冯婶,见了薛湛已经见怪不怪了。
如今谁不知道新来的薛知县拜倒在面西施的石榴裙下,天天来面馆吃面?
这面西施眼界甚高,从前谁也看不上,谁敢冒犯直接揍人一顿,揍得人鼻青脸肿、断手断脚。
如今她对新知县倒是有几分好脸色。真是稀罕。
“知县大人,您又来吃面呀!”这几个老客人摸透了薛湛,知道他性情温和,也不怕他。
冯婶还跟他打起招呼,她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薛湛丝毫不在意。
他微笑点头:“是。”
随后他对阿宝道:“两碗面。”
不多时,阿宝端着两碗面从堂后门中走出来了。
冯婶见状忍不住道:“阿宝,怎么是你来?知县大人来,怎么也得凌掌柜亲自招待吧。”
薛湛目光不着痕迹往后门一瞥。
阿宝却道:“我家掌柜肩膀受了伤,这几天干不了力气活。”
“哎呀,凌掌柜受伤了?重不重呀?看大夫没有啊?”冯婶立即问。
“不严重,买了药回来敷了。”阿宝道。
“那得看大夫,咱们城里喜安堂的张大夫不错……”
“张大夫?我看不行。”程老伯道。
“张老大夫可是咱们桦县的老大夫,他怎么会不行?”冯婶反驳。
“他行,那陈公子怎么就死了?”
“陈公子是书生,身子弱,自己挺不过来怎么能怪张大夫?”
两人争辩起来,可薛湛却忽然站起往外走去。
薛义见状,连忙留下钱,追了上去。
……
阿宝一愣。
冯婶望着薛湛的背影笑了起来:“薛大人真是装也不装了,见凌掌柜不在,面也不吃了。”
程老伯也跟着笑,“看来啊,这面西施果然是面馆的活招牌。”
阿宝却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即跑到后院将事情始末告诉凌娇娇。
凌娇娇一听就明白了:“陈旋落水受寒病死,或许他是想从张大夫那里问出什么。”
……
薛湛的确去找了张大夫。
不过今日喜安堂病患许多,薛湛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见到张老大夫。
薛湛表明身份:“张老大夫,我听说之前一直是你为陈公子调理身体,我想问问具体细节。”
张老大夫神色犹豫:“这陈公子病逝,真与我无关。他落水得了风寒,本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只是当时是冬日,有些难熬。我当时在陈府住了半个月,一直住到快年关,陈公子的病本来已经好转,我又要回家过年,于是陈老爷让我走了。”
“等到开年,陈公子的病又重了,我再去为他把脉,陈公子脉相虚弱许多。我也不知为何,重新给他开了药方。”
“可这一日又一日,陈公子的身子还是没好起来。唉,我真的尽力了。”
张老大夫也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这些话,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人命相关,说了话可是要负责的。他只是感觉不对劲,却没有一丝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薛湛:听到线索立即前去。
众人眼里:见美人不在拔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