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官二代

……

回到屋子。

周元问:“大人,明日我们真要去拜见知州大人?那样的话,您来宁州城的事情,只怕要传回桦县。”

“无妨。明日已经是我离开桦县的第三天了,等消息传回去,我也回了。我既然来了宁州城,自然该拜见一下许知州。”

……

夜色已深。

外头的雨声淅淅沥沥。

凌娇娇背靠墙而坐,时刻留心隔壁屋子的动静。

她不敢掉以轻心,那些人敢刺杀薛湛一次,或许就有两次。

薛湛不能死,至少在他查明真相之前不能死。

她闭目养神,神思放空。

一个瞬间,她忽然记起往日的事情。

她正在院中练刀,一袭湖绿长袍的男子匆匆进来,怀里抱着一只盒子,满脸喜色:“飞霜,你看,湛弟派人送来了给我们的贺礼,你猜猜是什么?”

她收起刀,盯着木匣,努力思考:“你说你那个结义弟弟好读书,为人清雅。他该不会给我们送一堆诗集做贺礼吧?”

男子摇头,脸上的笑都快憋不住了:“不是,你再猜。”

“这让我怎么猜?不是诗集,难不成是什么字帖、画卷?你们读书人,就爱这些虚的。”

“还是不对。”男人继续摇头。

她不耐烦了,“什么破玩意,我不猜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她从男子手里夺过木匣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只手掌大的如意,还是金子做的。

她目瞪口呆:“金子做的如意?”

男子笑着点头:“是啊。真难为湛弟想到这份礼物。他知道我家境清贫,如今又只是个县尉,他大概是怕我娶妻生活不宽裕,这才送了这份礼。”

她忍不住笑了,拿起那只沉甸甸的金如意,“以前你说他多好多好,我就当耳边风。今日见了这份礼,倒是觉得这人细心,还挺讲义气。”

“那是。湛弟虽然出身高门,但绝不是那种骄纵纨绔之辈,以后你见了他,自然知道。”

“行行行,既然你把他当亲弟弟看,那从今日开始,他也是我的亲弟弟了!”她望着男子笑:“可以了吗?”

“夫人真好。”

……

回过神来,凌娇娇发现脸上有些湿意。她伸手一摸,发现自己流泪了。

凌娇娇笑了一下,飞快地擦干眼泪。

她又将耳朵贴着墙,听隔壁的动静。

她隐隐听到薛湛在念诗: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这首诗,她听夫君和她讲过,是思念亲友之意。

凌娇娇在心中默念了下半句: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

第二日一早,薛湛带着周元去了知州府邸拜见。

薛湛本是装病悄悄出桦县的,不过今日已经是离开桦县的第三日。他今日去拜见宁城知州,倒也不怕自己行踪暴露。

许知州留他用午饭,又与他品茶下棋,耽误了些时间。

期间薛湛问了许知州关于言怀一的事情,许知州自称对言怀一之死知之不多。

许知州纳闷:“薛知县,你似乎对言知县的死格外关注?”

薛湛坦言:“我从前与言知县同在镜台书院读书,也算是同窗好友,他意外身亡,我心里难过,也怕其中有什么误会。”

“绝无可能。”许知州摆摆手:“当时言怀一死于青楼,为了谨慎起见,当时我也派一名仵作去桦县。”

“州里的仵作协同桦县仵作共同验尸,确定言怀一是突发猝死,并非他杀。薛知县若是不信,我命人把那名仵作请来,你问问他。”

“那就劳烦许大人了。”薛湛立即道。

许知州无奈,只得命人把当时去验尸的仵作请来,薛湛仔细询问一番,这名仵作再三肯定:“当时小人仔仔细细查看过了,言知县就是猝死的症状。没有中毒迹象,胃中未消化的食物也没有毒,尸体上没有任何外伤干干净净,一丝伤口也没有。也不是窒息而死。小人绝不敢撒谎。”

那名仵作还带来了当时验尸的案卷抄本,他的验尸结果,和桦县仵作的结果一致。

……

凌娇娇目送他们进了知州府后,则去了宣诚候府外。

侯府戒备深严,此时又是白日,凌娇娇不敢贸然进去。

她守在侯府侧门外一整日,却并没有见到昨日的矮瘦男子。

眼看天色将黑,凌娇娇只得先回客栈。

不料距离客栈还有数丈,就瞧见薛湛一脸神色匆匆向她走来:“凌掌柜,你去哪儿了?”

他望着她,满目担忧。

凌娇娇见他神色焦虑,有些不解:“没什么,就是在客栈里待着闷,四处走走,怎么了?”

“没什么,见你这么晚未回,有些担忧罢了。你毕竟是个女子,在宁州城又人生地不熟,天黑后莫要乱走。”薛湛松了口气,随后解释。

虽然这凌掌柜个性泼辣,不容易被欺负,可她毕竟是貌美的女子,要是遇到歹人她也是束手无策的。

凌娇娇一脸震惊:“你……方才是担心我?你担心别人欺负我?”

凌娇娇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如此担心过了。

从前她出门,身边人只担心她欺负了别人。

“凌掌柜,我知道你算不得弱女子,可万事当心些为好。回去吧。”

“哦。”凌娇娇难得乖巧起来,跟在薛湛后面回了客栈。

周元让掌柜煮了三碗面再加两个小菜,三人对付着吃了一顿。

“薛大人,今日你去拜见知州大人,可还顺利?”凌娇娇一边吃一边问。

薛湛点头:“只是例行拜见,倒也没什么。”

“你没给知州大人准备礼物,他不会给你小鞋穿吧?”凌娇娇低声问。

“这倒是不会。”薛湛漫不经心。

凌娇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呀,是太年轻。不晓得讨好长官,以后可得吃亏。”

“那不至于。我爹是吏部尚书,掌管官吏考核迁调,他应当不会给我小鞋穿。”薛湛淡淡道。

“……”凌娇娇一脸惊诧,她盯着薛湛看了几息,然后闭了嘴。

随后,她伸手,将放在自己跟前的一碟花生米推到了薛湛跟前:“大人,您吃,这菜寒酸了些,要不我再去附近酒楼买两个菜?”

薛湛失笑:“不必,这就挺好。虽然我是吏部尚书之子,却是外室所生,并不得父亲看重,在父亲跟前也说不上话,只是这些人远离京城,并不知情。”

他幼时在外长大,后来被父亲带回府中,没过多久便去了城外的镜台山读书,与父亲感情并不深厚。

凌娇娇哦了一声,又伸手去把那碟花生米拿到了自己跟前。

周元看得直瞪眼:这凌掌柜,也太势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