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哈哈笑,“难得哟,谁也看不上的面西施,居然也有动心的时候。不过,你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那是知县,你再好看也是个寡妇,高攀不上。”
凌娇娇是四个月前来桦县的,因为她容貌娇媚,又开面馆,人称面西施。
凌娇娇刚来的时候,无数男人献殷勤,可她谁也看不上。
在她眼里,所有的男人都是臭狗屎。
谁敢冒犯她,准要被她教训一顿,轻则骂个狗血淋头,重则断手断脚。
难得,她居然还有夸男人好看的时候。可惜呀,那是她万万够不着的新知县。
凌娇娇呵呵一笑:“哼,寡妇怎么了?我还不稀罕他呢。走着瞧呗。”
这条街不宽,薛湛恍恍惚惚听见了什么,说他好看。
薛湛微微侧目,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的那名女子。
她穿着一身橘红衣裙,容貌娇艳,是难得的美人。而这位美人,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或许是那女子过于娇美,又或许是她眼神太直率,薛湛竟一时有些不自在,他收回目光,而后往县衙内走去。
旁边迎接他的宋县丞道:“大人,已经为您收拾好小院,您先去歇着,明日我们再为您接风洗尘。”
薛湛点头。
他之前派薛义暗中来调查过言怀一的死因,不过却毫无进展。
言怀一死得蹊跷,桦县县丞向上递交的卷宗文书中只说他在青楼寻欢作乐意外身亡,并非他杀。
可薛湛是绝不信的。
他和言怀一十年好友,又是同榜进士,他知道言怀一的品行。他端正守礼,且深爱家中夫人,绝不可能去青楼取乐。
而宋县丞文书中却一口咬定言怀一是意外身亡,可见宋县丞等人也与言怀一之死脱不了干系。
至少,他们知道些什么,却极力隐藏。
所以在这个县衙之中,薛湛知道自己是很难找到什么想线索的。即便想找什么线索,也不过于心急。
“我的随从受了伤,却请个大夫来。”薛湛吩咐。
“大人放心,我这就去请城中最好的大夫来。一会儿我命人送来吃食,大人中午还未用饭吧?”宋县丞十分殷勤。
“多谢。”
……
三日前遇刺客,薛湛的护卫死了两个,周元受了伤,不过幸好不伤及性命。
大夫给周元看了伤,又开了药方。
安顿好周元,有县衙管事刘聪带人送来饭菜。
“等会儿让本县县尉来见我。”
刘聪道了声是。
薛湛刚用完饭,刘聪便带着县尉钟虚来了。
“上任知县言大人之死,当时是由你去现场查验的?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说来。”
钟虚一愣。新知县薛大人刚上任第一天,就召见了他,问及言大人之死。
看来,这位薛知县,或许与上任知县言怀一有些瓜葛。
也不知,薛知县想做什么。
钟虚没有深想,他回过神来,立即一五一十将当日的情况说了一遍:
“那是去年腊月初三,那日一早天还没亮,就有人来县衙报案,说是红云楼死人了,死的是言知县,值夜的捕手立即找到我,然后我带着仵作等人,迅速赶往红云楼。”
“死者的确是言大人。据红云楼老鸨说,言大人前夜留宿红云楼,一大早陪宿的柳儿发疯一样跑出来,老鸨跑进去看,才发现言大人死了。我细细检查了那间屋子,并无他人闯入、搏斗痕迹,言大人状似猝死,后来仵作也证明了这一点。一切细节,下官都详细写成卷宗,上交大理寺。”
薛湛点头,关于言怀一之死的卷宗,他去大理寺看过,并且熟记在心。
只是,他不信。
“言大人当真是心脏骤停猝死?”
“下官绝不敢说谎,那次县衙里的仵作验尸之后,州城中又派来一名仵作二次验尸,两次验尸结果一模一样。大人不信,可去询问两位仵作。”
薛湛心里明白,两名仵作验尸结果一致。而如今距离言怀身死已经四个月,他若是找不到缘由,也没有理由开馆再次验尸。
“好了,你先下去吧。”
等钟虚离开,薛义回头去看薛湛,只见他坐在桌案后,神色有些落寞。
“大人,看来想从言大人死因上查出什么线索不太可能了。”
薛湛点头:“这个结果,我早有预料。既然这条路走不通,便换个方向。兄长被害,必有缘由,只要我找到那个缘由,揪出凶手,同样能为兄长洗清污名。”
此时时辰尚早。
薛湛带着薛义从县衙侧门走出。
“中午饭菜不合口,这会儿倒是有些饿了。”薛湛脚步一顿。
他想起方才下马车,看到县衙对面有一个面馆。
“去吃碗面吧。”
薛湛抬脚往面馆那边走,薛义在旁边道:“四个月前我来桦县的时候,这家面馆就在了。不过掌柜是在言大人死后才在这里开面馆的。”
当时薛湛收到言怀一的信,就派薛义来了桦县,薛义赶到的时候,言怀一的尸体已经下葬。
当时薛义没即刻可离开桦县,而是在桦县潜伏了一段日子,故而对桦县有几分了解。
“这么说来,倒是有些巧。”薛湛道。
“应该只是巧合。掌柜凌娇娇是个寡妇,只是个普通妇人。”薛义又说。
薛湛没有再说话,两人走入面馆,已过申时,面馆中只有一位客人。
店中只有一名女跑堂。
那女跑堂看到薛湛和薛义,顿时眼睛都瞪大了,“您是……”
这为首的男子,看着眼熟,这不就是今日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位新知县吗?
就在这时,大堂后门帘子被掀开,凌娇娇从后头走出来。
她一抬头,目光便与薛湛对上。
薛湛心中微讶。
之前远看不觉得,如今近看,他总觉得这娘子看着有几分熟悉。
见薛湛盯着她瞧,凌娇娇没有恼,反而噗嗤一笑,“知县大人,瞧够了吗?若是还没瞧够,你点碗面,慢慢吃,慢慢看。”
薛湛霎时窘迫起来。
薛义急忙道:“你这娘子,既然知道大人身份,怎么敢如此冒犯?”
凌娇娇又笑,“你这侍从蛮不讲理,分明是你家大人先盯着我瞧,失礼在先,怎么反而怪我?”
这下,薛义也语塞了。